程未愣在原地，没转身看孔隽，有些迟疑地，“没有。”
她好像，听见孔隽轻叹了声，含糊不清。
“嗯。”，孔隽收回情绪，云淡风轻的一声。
程未起身，“今天谢谢你。”
此时她两只手拘谨地交在胸前，犹豫要不要提议一起吃个饭。
孔隽背对着阳台，脸上没什么表情，这个角度看他，十分冰冷，好像和他说句话，就会染上一身寒气。
“那。”，思考片刻，程未还是开口，“你有时间吗，我请你吃个饭，算作感谢。”
“嗯。”
又是一声嗯。
等等——
他同意了！
程未脸上涌起一丝诧异，与其说是诧异，不如说是惊恐，随后就像是被念下定身咒，迟迟没有说话。
她面上表情太过诡异，甚至有些——百转千回，以至于孔隽也跟着诧异，背着光，程未能感觉出来他的眉目不太和谐。
孔隽问，“怎么了？”
程未回过神，“没什么，那你想吃什么？”
孔隽只一句，“随便。”
许是觉得太过傲慢，孔隽又补充，“都行，看你。”
一如从前，一向冰冷，也一向有礼貌。
程未记得小区右面就是一个商场，“那我们去附近的商场，可以吗？”
“嗯。”
进了电梯，孔隽将电梯按到了地下一层。
程未先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总不能让孔隽吃过饭再回来取车。
电梯里没有别人，两个人离得很远，像是天各一方。
电梯下降到六楼时，电梯门缓缓打开，一对夫妻带着小孩进来。
程未才觉得空气活了过来，幅度微弱地喘了口气。
两人间的空地被填上，电梯里还有小孩子的笑声，程未唇角不禁扬起。
过于放松的程未忘记低头这事，将手机收回大衣口袋，松了松脖子。
和孔隽对视的那一秒，程未的嘴角还残留着弧度。
孔隽双手插着兜，虚靠着壁，稳稳地接住她的目光。
周身空气再次静止，程未还保持着仰头的姿势，似是审判孔隽。
电梯到了。
程未手指向电梯门，“电梯到了。”
一声不轻不重的嗯。
下了电梯，孔隽从兜里掏出一张卡，递给程未。
“一卡通。丢了联系我。”
程未接过，“谢谢，不会——”
对上孔隽的眼睛，难免心虚，“我会仔细一点的。”
“嗯。”
“啊——等一下。”
孔隽回过头，“怎么了？”
“我的包。”，程未的手向上指了指，“落在楼上了。”
“我去取一下，抱歉。”
说着，程未向电梯跑去，孔隽没再嗯，而是说了句，“不急。”
电梯内只有程未一人。
可进了电梯，程未才是发觉自己忘了楼层号。
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程未被自己的蠢气到。
电话在两秒铃声后接通，“孔隽，你朋友的——”
“二十三，电梯门右边的那户。”
“好，谢谢。”
程未几乎没有浪费一秒，说过谢谢就挂断了电话。
一声叹气，程未伸出手，按下按钮。
......
出了电梯，脱离闷热的空气，程未喘了一大口气。
虽已步入秋季，南方的炎热丝毫不减。身上的汗液粘着校服，别扭难耐，许是心理作用，程未觉得身后的书包也愈加沉重。
为着校庆，学校提前放学，程未没有节目，早早回了家。
走到家门前，程未才是想起钥匙被自己放在了桌面上的笔筒里，晚自习过后肌肉记忆地拿出。
但今天提前放学，肌肉记忆还没来得及作用。
程未长嗯一声，将书包倚在门旁，正准备原路返回，孔隽的QQ消息发了进来。
【你钥匙落在学校了？】
程未一愣。
【嗯，放在笔筒里，忘记拿回来了，我回去取一下。】
【不用了，我顺便去你那边，帮你带一下。】
程未看着手机屏幕，微微皱眉，她好像没和孔隽说过自己住哪。
【啊？】
孔隽只发来一个“OK”的表情，随后传过来一张图片。
程未点开，是离小区最近的公交车站。
【等我。】
程未对着手机点点头，【谢谢[微笑]】
程未蹲下身，从书包里掏出钱包，又从钱包中掏出两张十元放进口袋。
【孔隽，那我在小区正门等你。】
发出消息，程未就像是释放发条的娃娃，坚定地奔向目的地。
十分钟后。
被汗水洗礼过的孔隽和扎着马尾的程未在小区的树荫下相遇。
少年的额头尽是汗珠，脸颊也有些红，身上还背着书包，见到程未，他先是把手包放下，拿出夹层里的钥匙，金属钥匙扣反光，打在孔隽眼角。
只是这也没能侵蚀他脸上的笑意。
那时候他的笑容从不吝啬。
......
程未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叹出。
划过视线，程未努力地不去想过去的事。
再出电梯门，孔隽一只手插兜，正和人打电话，见程未向他走来，仓促着挂了电话。
“抱歉。”，程未上前，颔首表示歉意。
孔隽低眸看她，“没事，走吧。”
刚出小区，孔隽提议能不能去另一个商场，程未自然是同意的。
车程二十分钟，对于程未来说又是一阵煎熬。
程未死死贴着座位，大概是觉得她像个僵尸一样影响开车情绪，孔隽打开音乐，放了首舒缓的歌。
才进商场，孔隽就没什么耐心地直奔餐饮那一层，走下扶梯更是受到指引般地径直走向——
“精神失常”
？
看见店名，程未一愣，装修也是有些——
门口有一片不大的人造草坪，上面立着许多迷你的动物模型，旁边的广告牌上标着，“快来吃我吧~”
这家烤肉店倒是，很有特色。
孔隽站在她右边，抬起头看着店名，程未余光瞥向他。
他的心情似乎不太美丽，眉头拧起。
认命般，孔隽双手抱臂，转身看她，挑了挑眉，程未明白过来，点了点头。
“嗯。”，孔隽向店内走去。
程未已经数不清自从两人见面，她听了多少声“嗯”了。
程未跟在孔隽身后，大厅有不少空位，但服务生领着两人进了包间。
大概孔隽是这的会员？
可他刚刚的反应，实在不像经常来的样子。
菜单上来后，孔隽先递给了她。
程未礼貌地将菜单递回，孔隽只一句，“不吃羊肉，其他随意。”，便又将菜单推了回来。
他实在没什么耐心，看着也不是很想和自己吃这顿饭，估摸着是不想再有人情往来，才将这顿饭应了下来。
程未拿起笔，凭着感觉，点了两人份的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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