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
如今已是冬天，山里的野兽饿的发狂，都要为了挨过这个寒冬而积累足够的脂肪。
天色幽暗，树木在微弱的月光下影影绰绰，耳畔不时传来阵阵狼嚎，似乎是就在周围徘徊。
如果是常人的话，大多已经吓得双腿颤抖。
林不惑呼吸已经有些乱了，倒是脚步依旧沉稳，右手微微往下，按住了腰间的匕首。
除此之外，也就是他被汗水浸湿的衣衫和脖子上冒出的热气证明着他确实是体力耗损极大。
老者见到这个情况，心中很是赞许得微微颔首。
林不惑思索片刻低语开口。
“老丈，刚刚你我初次见面，便按住匕首，之后又邀请您下山，属实有些冒昧了，还望您不要在意。”
“皆是因为我闻到了妖怪的味道，所以有些担心。”
老者一脸惊愕，眼神略微放大了些许：“妖怪？”
林不惑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你能闻到妖怪的味道？”
这下林不惑没有直接回答，斟酌了一下措辞后才道。
“如果妖怪见多了的话，还是可以稍微闻到些许的。”
老者顿时哑然，想到之前他说的妖国，大灾，也明白这是一般人绝对不愿意去回想的记忆。
忽然感觉自己这样试炼他的心性没什么必要。
这少年的性情，不已经如同这明月一样清晰可见了吗？
心中叹息一声，索性将法术散去。
正将大部分心思用在防备周边野兽的林不惑并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身上重量的变化。
而除了重量外，更是有一股玄奇之感涌入他体内，抚平了那次大灾留下的诸多暗伤。
林不惑只感觉浑身经脉刹那之间变得舒畅无比，阳气生于足底，耗损的体力瞬间也恢复过来。
再次抬头，大雾已经散去，前方隐隐有点点灯火闪动，林不惑不由得长出一口气。
“老丈，我家镇子到了。”
他欣喜地对着老者说了一声，便脚步生风，快步朝着镇子走去。
天上月色明朗，少年快步在山腰之间穿梭，夜间在山上行走本是极其危险的事情，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有着一群山精妖怪庇护。
无声无息之中，犹如仪仗，制度森严。
灵狐衔烛于前，猛虎按爪于后，那些饿昏了的群狼野兽丝毫不敢上前，山中阴气聚集的孤魂野鬼也是不敢欺身。
有此地山神夜游巡视，逍遥自在，远远看见山精妖怪聚众夜行，顿时瞠目结舌。
骇然之中后退百里开外，一回头竟然还在那一片雾气笼罩的范围里面，顿时迷失了方向。
心想定然是有大能做法，心悸不已，慌忙之中赶紧施法联系天神。
等到林不惑走下山后，那老者微微回眸。
笼罩整片山川的大雾骤然收敛起来，范围越来越小，到了最后，只有山尖隐约可见一点。
除此之外，山川明静，风清月明，仅此而已。
“走吧，回小兄弟的住处。”
“你背老夫千二百步，当结善缘。”
“善缘？”
林不惑闻言一愣，失笑摇头说了一句梦中学到的话。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顿了顿，又感觉说的不是很明白，多少有些年少的倔强，强调到。
“我也不是为了要报答才出手帮老丈的。”
老者呵呵一笑：“老夫自然明白。”
随后又默默往前走去。
此时，打更人敲着梆子迎面走来，瞥了一眼林不惑，对他背上的老者似乎完全看不到，面露不耐地摆手。
“今晚怕是会下大雪，你这单薄衣裳还在外面，怕不是要被冻死！还不赶紧回家。”
打更人穿着一身褐色棉袄，似乎是很久没有洗过了，已经有些发黑，手上还套了一双兽皮做的手套，腰间挂着一个水囊，不过里面装的是烈酒。
冬天晚上打更可是一件苦差事，喝口烈酒润喉提神，也可以暖暖身子，只要不过分，喝的倒头就睡，上面的也不会管。
林不惑对打更人道谢一声，让开道路。
等打更人过去后，这才背着老人一步步朝着家中方向走去。
打更人往前走了几步忽然想到一个事情，回过头正要说话，却看到少年姿态从容却又速度极快。
龙行虎步般撞入夜色之中，几步就没了人影，打更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
“奇怪，这小子今天脚力这么这么快？走起来很跑似的。”
“难不成是一点不累？背篓还挂在胸前背着手走，真是个怪人。”
擦了擦眼睛，又看了看酒壶，晃了晃，里面还有大半壶，于是更加狐疑了。
“我这也没喝多啊！奇了怪了。”
……
整个小镇颇大，住户足有将近万户，最中间是官员处理政务的地方，以此为中心。
接着便是镇子中的富户，员外，再外面点就是些家中有些余粮的。
林不惑本就是外来的流民，虽然被收留了。也只是在小镇的边缘有一个木屋用来遮风避雨。
这木屋本来是二十余年前的守林人住的，用来抵御山中野兽。
后来官家几次派军队上山扫荡，野兽的活动范围也是一退再退。守林人也就用不上了，这个屋子也就这样闲置下来，整体因为年久失修也破败不堪。
这也是为什么当年来这里的流民那么多，却没人看得上的原因之一，宁愿再往前走，去到此州的州府。
反倒是当时才九岁的林不惑留在了这里。
背着老者，不过片刻时间便到了家门口，被那一道气息调理后，身轻如燕，竟然比林不惑自己一个人下山回家还快些。
不过这变化他自己都还没注意到，只是以为今天变天的缘故，心里慌张，自己脚步加快了。
打开门后，将老者安置在板凳上，又去取了干草生火，只是片刻，整个屋子就暖和起来。
接着又取出一个小袋子，里面放着不少的异虫，夜间放光，犹如灯火一般，挂在屋子中央，满屋都亮堂起来。
老者接过林不惑递过来的一碗热水，抬头看了看那虫子做的灯，哑然一笑。
“呵呵…小友倒是聪慧过人。”
林不惑尴尬地挠挠头：“家徒四壁，只好出此下策了，倒是让老丈看了笑话。”
老者抚须环顾四周，打量着这个不大的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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