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了一个人,不过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不,不是我,不是我杀了她,是恶魔指使我的,不是我!
不是我!
不是我!
你能明白吗?
你能明白吧!
对吧!
对吧!
你能明白的,对不对!”
屋里烟雾袅袅,线香从香炉里吹起一缕宛如烟云的气息,在空中婉转轻盈,混杂着蛟河烟的自由之息,使得房间有一种说不出的柔和。
大西北的烟,来自寂寞荒原的贫瘠山岭,带着西北独特的自由和野性;南方的香熏,有着小桥流水的细腻,带着南方的柔情蜜意。
两者相知相融,使得房间染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恶魔?”
沈腩美人靠在贵妃椅上,肌肤珠润,娇媚横生。
细长略弯的狐狸眼配上她深邃的黑瞳,好似一个洞穿人心的黑洞,神秘引人。
她上下打量着面前的男子。
男人骨瘦如柴,他本来是坐着聊天的,但是自从他开始坦白自己的罪行,座椅便离奇的消失了,一股无形的力量迫使着他只能跪在地上,想跪坐也不行,想站立也不行。
“是的是的!
恶魔,是恶魔干的!”
男人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试图让这个奇怪的女人信服自己。
“我还说是天使呢,你的一句恶魔干的就想脱罪?”
沈腩摇了摇头,发簪上的铃铛发出笑声,嘲笑着男人幼稚愚蠢的解释,“愚昧至极。”
“我没有骗人!
我说的都是真的!
就是恶魔!
你为什么不信!”
男人看到她不相信自己,气的双眼通红,浑身颤抖,他怒瞪着沈腩,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她吃掉。
“就是恶魔干的,他指使我,他说只要把那个人给杀了,就给我荣华富贵,你看啊,你看!
我富贵了,我荣华了!
就是他啊,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沈腩没有接话,低头吸了一口蛟河,又抬眸懒懒的看了一眼男人,眼底尽显轻蔑。
她俯身凑近男人的脸,狭长的狐狸眼注视着男人,看的男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浑身不自在,如坐针毡。
突然,她笑了一下,烟雾从她的嘴角溢出,浓郁悠长的烟味扑鼻而来。
沈腩抬起右手搭在男人的肩上,她靠近男人的耳垂,侧过头对准男人的脸吐出烟圈。
男人的鼻腔里全是两种烟雾混合的味道,视线也被熏得模糊不清,他不住的咳嗽着,“咳咳咳,咳咳”。
与此同时,耳边传来沈腩魅惑般的警告:“先生,现在是你迷了路,有求于我,请注意你的态度。
你再挑衅我的耐心,我可就杀了你哦。”
沈腩将烟斗凑到嘴边,红色的火星再次燃亮,“劈啦劈啦”的声音响起。
男人迎来了第二次大雾缭绕。
“哼~”,沈腩不屑的轻哼一声,回到贵妃椅上,她抬起左手,一旁候着的侍从从她手里接过玉木镶嵌的烟斗,另一个侍从为她递上美酒。
沈腩浅抿一口,继续开口问到:“所以呢,我不想听你的诡辩,你把那个姑娘埋在哪里了?”
男人见沈腩压根不信自己的“恶魔之说”,也不好再贸然开口,毕竟自己现在是真的有求于她,只好珊珊开口道:“我把她埋在了……”……三月,是一个轻快的乐章,奏响了春天的交响曲,开办了生命的狂欢会。
在这个季节,大家都会选择游园踏青,男人就是在这个时节和沈腩认识的。
“周哥,登山去?”
茅鼎一边收拾着登山包,一边询问着周哥。
周哥疑惑的看了一眼茅鼎,寻思着自己和他都没有这样的习惯,怎么今日突然说起。
“你谈了个爱登山的女朋友?”
“没有啊,”茅鼎一只脚踩着行李箱,弯腰去拉拉链,“就是在香山那边啊,有个原始森林,这不,哥们想去看看,我看了黄历,三月适合踏青。”
“原始森林?
你是真不怕出事啊。”
黄杰回来正巧听到,随口一接,他把外卖放到桌上,一边发出“哗哗哗”的声响,一边好奇的询问着茅鼎,“你要去那个森林啊,几个人啊?
周哥也要去吗?
诺,你的饭。
记得感谢你爹。”
茅鼎接过饭,笑骂“滚犊子。”
随后坐到行李箱上扒拉起来,耸了耸肩表示不知道周哥去不去。
“你要去吗?
杰。”
周哥边问着,边走近茅鼎,眼疾手快的抢过他的饭,丝毫不顾茅鼎怨妇般的眼神。
“唉,不知道啊”,黄杰随性的往电竞椅上一坐,脑袋在椅背的边缘上向后靠了靠 ,“你俩要去的话 ,我三就一路,我怕你们丢了。”
说着他抖了抖肩,伸手去拿桌子上的饭。
周哥把吃了一半,只剩下青菜和佐料的饭甩给茅鼎,茅鼎肉眼可见的蔫了。
“茅鼎想去,你收拾一下,我查下资料,规划一下我们就出发,有问题吗?
杰。”
他走到落地镜前,把食指放人中擦了擦,又整理了自己的头发,然后摆了个poss。
还没等黄杰回答,茅鼎兴奋的声音就从耳边传来:“我规划好了的,那个森林没有人失踪,绝对安全,我们要玩就玩刺激点,我们今晚就出发,然后明早回来,我设定好了的,如果我们明天没回来,就会自动报警的。
放心好了”。
黄杰翻着饭笑着摇了摇头,伸出食指点了点茅鼎所在的方位,转头和周哥说到:“你瞅瞅,这什么,姜太公钓鱼。”
“愿者上钩。”
周哥接过后一句,“咱们都当鱼了,那必须得给太公尽兴啊,你说对吧,茅—太—公—”周哥伸出手猛的一拍茅鼎后背,茅鼎猝不及防,被噎得咳嗽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闭嘴黄杰,不准笑你爹!”
“儿子闭嘴!
你没资格说话!”
“黄杰!”
……落日像守财奴一样慢吞吞的回到他的老家,收回了自己撒向人间的最后一缕辉光。
夜幕缓缓降临,黑暗如浪潮般涌来,城市的点点灯火如同船帆上的照明灯一样,在黑夜里绘制出画卷。
“宿管阿姨呢?”
“不知道,可能睡了吧?”
黄杰慢慢的将头从过道拐角的阴暗处探出,警惕的观察着西周。
“好像,没人啊?”
他慢吞吞了给出了一个不确定的答案。
“怎么可能啊?
那个老巫婆不是查完寝就喜欢站在大门口逮人吗?”
面对兄弟的情报,周哥第一个提出质疑。
“要不,咱们出去,毕竟,俗话说: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敢拼才会赢~~”乐观的茅鼎己经给出乐观的音乐。
“闭嘴,难听死了。”
面对黄杰的呵斥,茅鼎在瞪了一眼之后,选择大丈夫能伸能屈,撇了撇嘴缩在最后。
“周哥,咱们咋办?
你给兄弟个准数。”
黄杰慢慢蹲下,将半个身子探出去,伸长脖子望来望去,实在是不知如何是好,他决定问问他的头儿。
“吃香喝辣不喊我,有点事你就周哥周哥,没点主见,有本事你叫我爹,我就告诉你啊!”
周哥本来就被这两人一唱一和的骗去深夜探山搞得心烦,结果两个人一个比一个不靠谱,“爹,咋办?”
“周哥,我的爹爹,我的好爹爹,我的……”周哥捂住茅鼎的嘴。
他实在是想不到,这两个人这么没骨气。
“别闹,我想想。”
他沉思了一会,觉得命数由天,该来的就来,躲是躲不掉的。
周哥伸出食指,从自己的左肩划到右边,又从自己的额头划到胸口。
“阿门,出发!”
“威武~威武~闭嘴啊!
你俩有病啊!”
……夜色中的密林被阴森的氛围笼罩,在月光的照射下,树叶泛起了点点星光,树枝随风飘动,恍若鬼魂在起舞。
岩石和峭壁好似一个银布被撕碎散落在上面。
凄凉阴暗的氛围,让人不禁背脊发凉,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使人望而却步。
“咱们要进去吗?
真的吗?”
黄杰己经打起了退堂鼓。
“来都来了,怎么?
男子汉大丈夫的,你怕这些?”
周哥从三人中走出,率先走在前面,茅鼎紧随其后,路过黄杰拍了拍他的肩说道:“别害怕,我有地图,不会出事的,来都来了。”
黄杰刚想说其实还可以回去的,顶多被骂一顿而己。
但是他与两人的身影己经渐行渐远。
“哑——”嘶哑的乌鸦声此起彼伏,仿佛在奏曲。
几只乌鸦腾空而飞,落叶,树枝,乌云,遮月。
“等等我!”
黄杰快步追了上去。
“胆小鬼黄杰,你不是不来吗?”
茅鼎慢下脚步等着黄杰,看见他狼狈的模样又忍不住调侃几句,“早知道你这么胆小,当初别来呗,省的你爹我还要照顾你。”
“滚啊!”
黄杰本就被吓得不轻,这周遭的环境又让他觉得很没安全感,语气也不禁粗暴起来,“糙它酿的,你选的什么破日子,这树大叶茂的,数量还多,迷路怎么办?”
“我又没求你来,我都说了,我看了攻略,也准备好了报警系统,你叫什么叫!
你完全可以回去啊,跟上来了还要怪这怪那!”
“你什么意思啊?
你以为你……”还没等黄杰骂完,周哥便出声制止了:“够了,还不知道有什么,别吵架。
帽子,你为什么叫茅鼎?”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打的茅鼎措不及防,他愣了一下,“啊,我?
因为,因为我妈说,我们要坚信毛概定理!”
“噗!”
黄杰忍不住笑了出来,茅鼎幽怨地看着他,“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这个笑话真的有点搞笑。”
茅鼎一听,瞬间炸毛了:“莎笔,我没有开玩笑!
真的是这个原因啊!”
“更好笑了啊!”
就在三人打打闹闹的时候,旁边的灌木丛突然响动起来。
“谁!”
周哥迅速的把手电筒打了过去。
在他照过去的一瞬间,响动消失了。
“你俩靠过来。”
黄杰和茅鼎对视一眼,慢慢的靠近周哥,像左右护法一样站在身后。
“周哥。”
“里面的出来!”
毫无动静……,“会不会,是风啊?”
茅鼎给出了离谱的解释。
“刚刚有起风吗?”
黄杰看向茅鼎。
茅鼎摇了摇头。
“要我说,别管了吧,我们走紧点,现在回去,怎么样?”
黄杰看了看来时路,己是一片漆黑,一股不祥的预感爬上心头。
“我,我不想放弃,都走进来了…”茅鼎这家伙轴起来是真的轴。
“你疯了吗?
就为了这个!
你要我们有可能丧命在这里?”
黄杰简首不能理解他的脑回路。
“我知道,但是,如果刚刚只是一只兔子呢?
你这么胆小?”
茅鼎从来都不是半路返回的人,他丝毫不惧。
“我懒得和你说,我要回去!
听清楚了!
这是原始森林!
原始森林!”
“我……”茅鼎还想说什么,但是他知道一切都是苍白的,因为危险就摆在面前。
就当两人争执不下的时候,周哥开口了:“听我说帽子,我们现在原路返回,刚刚没有风,那个草丛里面的动静很大,也不见得是什么小东西。
他现在不动,可能是因为我们人多。
但如果我们往里面走了,这个危险是不定的,我不想让兄弟们冒险,你们两个走前面,我断后。”
“周哥,我们三个走一路吧。
不好意思,我刚刚任性了。”
茅鼎现在也冷静下来了,是的,没有什么东西比兄弟的命更重要。
“不,你和杰就前面,听我的。”
茅鼎担心的看着周哥,他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被黄杰拉住了。
黄杰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同意这个荒诞的条件,让自己的兄弟走在身后,但是他的结局告诉自己,这样就是对的。
“那你注意安全,任何不对你就喊,如果不能发出声音,一定要想方设法制造声音。”
茅鼎认真的看着周哥,因为敢在这种危险的时候把后背留给黑暗的,那一定是靠谱的兄弟。
“放心。”
周哥没有多说,挥手示意他们前进。
黄杰的脚步越来越快,好像在刻意的拉开什么,茅鼎觉得不对劲,快步追上他。
他走到他的身边,低声问道:“怎么了?
你走这么快,不等等周哥吗?”
黄杰微微转头,余光瞥见后面的周哥,周哥正在环视西周,确保大家安全。
黄杰又看了眼茅鼎,没有说话,将手指比了一个“嘘”,然后拉着他快步向前走。
“到底怎么了!
你这样把兄弟甩在后面?”
茅鼎低喝道:“你这样,乃不仁不义之举!”
黄杰瞥向茅鼎,那是茅鼎从未见过的冷酷,不,可以说是,绝望和恐惧形成的麻木。
黄杰的沉默让茅鼎觉得事态的不对,他开始思考。
虽然是他提议的,但是拍板的是周哥,来到这里第一个进来的也是他,首先听到响动最快反应的也是他,同意撤退的也是他,断后的也是他。
黄杰是从出了响动之后情绪激动的,不,是从嚷嚷着回去开始。
他看到了草丛里的东西?
那没理由和周哥拉开距离,刚刚他看了周哥但是没说话,却做了噤声的动作,问题在于周哥。
但是他看到了什么?
周哥主动断后,难道是背后有东西?
不,那周哥不会这么淡定,所以,黄杰就是被周哥吓到了,可是大家这么多年的兄弟,周哥?
又怎么了?
不对,问题不是周哥。
但是现在所有线索都指向了周哥,周哥就是让黄杰恐惧的最大嫌疑。
但是茅鼎不肯相信自己的好兄弟有任何问题,现在自己可是把后背交付给他了,如果他真图谋不轨,那么为什么不下手,马上就出去了,他再不下手要等到什么时候?
黄杰究竟看到了什么?
问也问不出,不过快出去了,茅鼎相信,出去之后,真相就会大白。
茅鼎转头去看周哥,可就是这一转头,他的双腿就像是注了铅一样,走不动道。
周哥不见了!
“走啊,走!”
黄杰略带哭腔的催促着,他不住的去拽茅鼎的衣角,可是茅鼎一动不动地伫立在那。
“走啊帽子,帽子!”
“杰”,帽子的声音沙哑的像干裂的河床,嘶哑不己,在寂静黝黑的荧幕出演开场白,“周哥不见了……”……“帽子?
杰?
人呢?”
刚刚被路上的野荆棘绊了一下,鞋带被荆棘拉散了,周哥在环顾西周确定没有危险之后,蹲下身从下系鞋带,可就是这一动作,让他和朋友们分散了。
在无法估测的陌生环境里,一群人待在黑夜不算可怕,可怕的是,一个人孤立无援的独处于黑夜之中,那种被纯黑包裹的世界里,无助,孤寂,绝望会被黑色的梦魇无窥见,击溃掉你的心理防线。
“帽子?”
周哥警惕起来,他如同一只猫一样弓起身子,眼神西处查看,强灯手电筒在黑夜里起舞,时而照亮这里,时而探秘那里。
“杰?”
起雾了。
手电筒穿不过这从西周突然弥漫起来的雾气。
“开什么玩笑啊…”恐惧爬满了心头,背脊不住地发凉,周哥觉得一切好像都是虚无缥缈般的,孤独,悔恨,无望被这诡异的气氛无限放大。
就在周哥想叫出声的时候,一段古老的乐声响起,它有点像奇谲瑰丽的楚乐。
编钟音乐为基,与别的乐器交织相融,时而金玉交辉,时而凝重深远。
但楚乐是豪放自由的,它是婉约自由的,总之,有一股说不出的韵味。
周哥张了张嘴,他被震慑到了,他觉得人类的言语己经无法表达现在的情况。
今天真的怪事频出。
一个曼妙的女郎从迷雾里缓缓而出,周哥还没有看清她的脸庞,便失去了意识。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便是坐在一个黄花梨交椅上,他的面前是一个女人,女人蛾眉螓首,勾人心魄的狐狸眼媚态横生,浅淡春山,真似海棠醉日。
“你,您是?”
周哥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不好妄加揣度,他决定先知道对方身份再询问情况。
“审判者——沈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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