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涨红着脸站起身，嗫嚅道：“多谢。”
萧怀瑾像是没瞧见她的羞赧与局部，视线投向窗外的苍穹：“你是苏首辅的女儿？”
苏慕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稀疏的几片云朵点缀在蔚蓝色的天空之中，给人一种心旷神怡，当下美好的错觉。
“是，如果可以，我希望不是。”
萧怀瑾眸色微动，但也只是一刹那：“为何？”
一阵微风从窗边吹过，在这炙热的六月天里，格外令人舒爽，苏慕忍不住将手探出窗外感受。
“人面兽心，若是你想接受这样的父亲吗？”
话从她嘴边轻飘飘的说出，却莫名带着几分凄凉与愤懑。
萧怀瑾一贯面无表情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还是第一次听人这样评价自己的父亲，你就不怕我告状？”
苏慕一脸的无所谓道：“你想说便说，从我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起，仅有的那点父女情谊也转变成了恨。”
萧怀瑾这才真正将目光移到了苏慕脸上，生的倒还凑合，只是那额角上的刀疤有些碍眼。
这般姿色在萧怀瑾眼里只能算凑合，看来是镜子照多了，眼光也异于常人，挑剔至极。
苏慕这时刚好转过视线看他，两人西目相接，彼此都莫名感到不自在，同时移开目光。
萧怀瑾神色自若的添了杯茶，虽不清楚她口中的真相是什么，但他也无甚了解。
“喝茶吗？”
刚被人追着到处乱窜，的确有点口干舌燥，苏慕也和他客气，首接坐到了他对面，端起那杯茶，一饮而尽。
萧怀瑾微眯眸子：“这么爽快，不怕我下毒？”
苏慕握在手里的杯盏一顿，心里没底的说道：“怕……，一时间把这茬给忘了。”
萧怀瑾心中纳罕，这憨态可掬的模样倒属实难得，毕竟深宫里多的只有谄媚逢迎的嘴脸。
他也不做解释，面上一派淡漠，只道：“你倒挺诚笃。”
苏慕从他脸上找不到答案，弱弱地问道：所以……有毒吗？”
萧怀瑾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苏慕斩钉截铁道：“我觉得你不会。”
“何以见得？”
苏慕一手撑着下颔，似是在思忖，旋即有理有据的说道：“你若真想害我，刚才我误闯入你雅间时便己将我了结，不必等到现在，且你刚才还帮了我。”
萧怀瑾并不言语，嘴角微抿。
苏慕骤然间将脸凑到他面前，萧怀瑾猝不及防，表情微怔。
“所以到底下毒没有？”
原以为是个聪明人，不曾想是个傻的。
起身与她拉开距离，“自己判断。”
说完正欲离开，衣角却被苏慕拽住，“我没有不相信你，只是……”只是想以此和你熟络一下，毕竟现在只有眼前之人能帮自己了。
萧怀瑾并未回头，只淡淡道：“松手。”
苏慕只好悻悻然收回手，见他正要开门，抬脚跟上，“你先……”后面的话还未及出口，那只被崴过的脚吃痛不稳，身子首接撞到了萧怀瑾的后背。
还不忘把后面的字咬牙吐出，“等下。”
萧怀瑾被这么突然一撞，有些生恼，阴着一张脸转头看她。
见她表情痛苦，额上还挂着零星的几点汗珠，像是在极力隐忍疼痛。
目光下移至她脚踝，一目了然，刚还阴鸷着的脸转变成了无奈。
吐出“麻烦。”
两个字后，打横将苏慕抱起，放到榻上。
半跪在苏慕面前，正要替她脱履，察看伤情时，却被苏慕避开了，“我自己来吧。”
萧怀瑾神色不变，拍了拍手，坐回到了榻对面。
苏慕缓缓脱下足履，脚踝处红肿成一片，稍微用力就疼的不行，她忍不住，“撕”了一声。
苏慕看了眼自己受伤的脚踝，又看了看萧怀瑾，心想他会不会因此暂时收留一下自己。
萧怀瑾并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扫了眼她的脚踝，不咸不淡道：“放心，小伤，不会残。”
苏慕感觉自己差点被他的话气到吐血，这人不知道怜香惜玉便罢了，嘴怎么还那么碎。
只得自我内心疏解，毕竟有求于人。
苏慕睁着明亮的大眼睛看向他，“你可不可以收留我几日？”
“是首辅大人的府邸不够宽敞？
要去我府上暂住。”
萧怀瑾狭眸微眯，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再者你知道我是谁吗？”
苏慕内心嘀咕，这人真是明知故问，知道自己是逃出来的，怎么可能还会回苏府，关于他是谁与收留自己又有什么冲突？
“我虽不知道你是谁，但我信你是好人，定然不会见死不救。”
苏慕半是讨好半是试探的说道。
“好人”，萧怀瑾玩味般的重复了一遍。
笑着说道：“看来你是傻到无药可救了。”
苏慕一听他骂自己傻，不服气道：“你怎么能骂人？”
萧怀瑾并未理会她的话，一手撑着额头注视着苏慕，桃花眼给人的感觉若即若离，亲近参杂着寒意。
“姑娘，我可不是什么好人，我是你父亲背地里詈骂的阉狗，这么说你还觉得我是个好人吗？”
萧怀瑾将自己的身份坦而言之说出口，像是在叙述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
苏慕面露诧异，他生的这般风姿卓越，究竟是因何种缘故，才走上宦官这条路。
她虽养在乡间，却也时常听到别人茶余饭后谈及宦官时的鄙夷与厌恶。
可她并不歧视宦官，在她看来，若非逼不得己，谁会愿意走上那条不归路。
他们只是身体残缺了一小部分，和常人并无不同，生在这样的世道，她没办法左右别人的思想，只能从心底里给予尊重。
因此再看向萧怀瑾时，她发自内心的怜悯、心疼起了眼前之人，但又担心他会因自己的情绪，生理以及心理产生自卑，强压住内心情绪，尽量不让自己表露。
她的神色变化落在萧怀瑾的眼中却成了不受控制的嫌恶。
萧怀瑾不禁心中嗤笑，他这是在期待什么。
下一秒便听苏慕说道：“首辅连宦官都不如，那种人说的话做不得真，在我看来你就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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