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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太子:这个太子妃好眼熟

妃弄墨 著

现代都市连载

李延玺沈骊珠是古代言情《报告太子:这个太子妃好眼熟》中出场的关键人物,“妃弄墨”是该书原创作者,环环相扣的剧情主要讲述的是:香活色。沈眉妩从华阳夫人变成贵妃入宫那年,十三岁端秀风华潋的太子自那时起,最厌恶的姓氏便是一个“沈”。此时,或许是远离那些宫廷诡谲,风波险恶,远离那些你哄我杀的纷争与你争我夺的谋算,此间江湖之近,庙堂之远,枝头茂繁,青枣酸甜……便是这小医女告诉自己,她姓沈。李延玺由心间慢慢咀嚼,第一次觉得这姓氏也不是那么令人讨厌。沈骊......

主角:李延玺沈骊珠   更新:2024-10-15 17:5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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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李延玺沈骊珠的现代都市小说《报告太子:这个太子妃好眼熟》,由网络作家“妃弄墨”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李延玺沈骊珠是古代言情《报告太子:这个太子妃好眼熟》中出场的关键人物,“妃弄墨”是该书原创作者,环环相扣的剧情主要讲述的是:香活色。沈眉妩从华阳夫人变成贵妃入宫那年,十三岁端秀风华潋的太子自那时起,最厌恶的姓氏便是一个“沈”。此时,或许是远离那些宫廷诡谲,风波险恶,远离那些你哄我杀的纷争与你争我夺的谋算,此间江湖之近,庙堂之远,枝头茂繁,青枣酸甜……便是这小医女告诉自己,她姓沈。李延玺由心间慢慢咀嚼,第一次觉得这姓氏也不是那么令人讨厌。沈骊......

《报告太子:这个太子妃好眼熟》精彩片段


拜他所赐,沈骊珠这个名字,在京城已是声名狼藉,哪怕远逃到金陵,为了不影响外祖家的表姐表妹们婚嫁,沈骊珠只叫舅舅他们唤自己的小字阿姮便好。

后来,她拜师习医,定居药庐,小杏村的人也只知道阿姮姑娘是先头那位女游医的弟子,继承了她的衣钵。

只知沈姮,不识沈骊珠。

父母给她起名“骊珠”,本有珍宝之意。

那年,她是明艳骄矜的侯府嫡女,觉得自己没什么当不得。

而今……

只觉不过讽刺罢了。

她还记得,外祖家来人将她接到江南,临行的前一夜,祖母只让她远远地跪在松鹤堂外聆听训诫。

“骊姐儿,祖母罚你在佛堂思过了一年,日夜焚颂抄经,吃斋茹素,想来你这轻浮的性子,也有所悔改。”

“今你外祖家从江南远道而来,说要将你从京城接到金陵去,说你外祖母身体不大好了,想见一见你这个孙女,同是做祖母的人,我也不能不体谅老姐姐一片拳拳之心便答应了,明日你就随之离开吧。”

“不过,临行前,我作为你的祖母,有些话还是得叮嘱你。”

“金陵离京千里,你到了那里,想必没有个三年五载是回不来了,我也跟你舅舅说了,你的婚事全权交给你外祖家做主,这一点你娘也同意。”

“但,你到底是我们沈氏之女,就算远在金陵,也不可肆意妄为,像那晚宫宴上做出什么轻浮之举,堕了侯府的颜面,也令你外祖家蒙羞!”

“知道吗?”



大晋朝鲜少有世家贵族的女子习医,就连民间医术传承也多是传男不传女,女子默认是没有资格继承先人衣钵的。

她拜师学医,行走乡野,在京城那些人眼里,想必惊世骇俗,离经叛道。

离京前,她立过誓言,请祖母放心,就当沈骊珠死在京城,绝对不会做出令侯府蒙羞的事情。

所以,那年活下来的,只有沈姮。



沈姮。

李延玺唇齿间慢慢流转着这两个字。

光艳六宫,独占帝宠的贵妃娘娘,也姓沈。

沈眉妩。

一个“妩”字就已然道尽了生香活色。

沈眉妩从华阳夫人变成贵妃入宫那年,十三岁端秀风华潋的太子自那时起,最厌恶的姓氏便是一个“沈”。

此时,或许是远离那些宫廷诡谲,风波险恶,远离那些你哄我杀的纷争与你争我夺的谋算,此间江湖之近,庙堂之远,枝头茂繁,青枣酸甜……

便是这小医女告诉自己,她姓沈。

李延玺由心间慢慢咀嚼,第一次觉得这姓氏也不是那么令人讨厌。

沈骊珠说完自己的姓名,提篮青枣便要走。

浅碧手巧,除了梳妆描眉之外,这样带着些酸涩的青果子,她能做成可口的蜜饯,不比外面卖得差。

当然,蜜饯并不是特意给某个喝药嫌苦的太子做的。

秀芳婶也不是专程来给她侄女说亲的。

不过是前些日子,秀芳婶下地时将脚给崴了,她的丈夫上门来借了药酒,乡里邻间的沈骊珠也并不收取银钱,秀芳婶腿脚好了后,连忙提了篮自家树上结的青枣送来表达感谢。

当然,做蜜枣也是次要,沈骊珠主要是不想再从这个人口中听到什么恶劣的、羞辱的话。

太子厌恶贵妃,厌恶侯府,甚至连带着也厌恶上了姓沈的女子。

从那夜宫宴后,她便什么都知道了。



“沈姮。”

“阿姮。”

青衫薄,凭阑回首。

陌上枝头,足风流。

李延玺倚门,身长玉立,在身后叫了一遍她的名字,尾音微微上挑,似藏了丝笑意,“没想到乡野之间,还有这般不俗脱尘的名字,你的父母倒是心疼你。”

沈骊珠纤细如柳的身形蓦地一顿。

不。

她的父亲早已视她为耻辱,娶了新妇!

至于她的母亲……

被她连累。

浅碧拼死将她快要病死在佛堂的消息递了出去,是母亲……母亲自请让出侯府主母的中馈之权,容忍以父亲迎娶青梅竹马的姨娘为平妻的代价,才交换了外祖家将她从京城接到江南的条件,从此她的生死和婚嫁才不由侯府掌控!

心脏绞痛。

沈骊珠闭眼。

一滴泪珠掉落。

日光下,女子面纱似有晶莹闪烁,一晃而过。

她是背对着他的。

李延玺浑然不知。

他道:“叨扰多日,今日始知姑娘芳名,既然对乡邻称我们关系是表兄妹,那我也理应告诉姑娘自己姓名才是……”

“不必!我对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人,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至于乡邻,他们只是一时好奇,待你养好伤离去后,自然就会淡忘曾经有你这样一个人出现过……”沈骊珠疾语打断他。

她嗓音哽咽了下,像是在忍受着什么疼痛,最后连那曳出的尾音都轻泄了一丝颤抖。

听出沈骊珠嗓音里的细细哽咽和颤音,李延玺眉头下意识一蹙,人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先一步上前拽住她的手臂,“你哭了?”

沈骊珠被他碰到,身体抗拒地僵住,“没有。放手……”

李延玺却强硬的将她转过来,盯着沈骊珠微微绯红的眼睛与睫上晶莹,心下竟然莫名地揪紧了起来,便一字一顿地开口问道:“为什么突然哭?”

她实在是有双很漂亮的眼睛,平日里不曾细瞧,又或许是平日里太过清冷,像是一片薄薄的冰湖,哪怕剔透晶莹,终是凝住了里头的美丽。

然而今时今日,这双眼睛被泪水沁满,就好似冰湖融尽,露出潋滟的青黛山水来。

含情眼,不外如是。

李延玺怔怔然了一瞬,修长的手抬起,竟然情不自禁地想替她拂去眼下湿痕。

他想问,是谁欺负了你,惹你落泪。

他想说,告诉孤,孤会为你做主。

他想说,……

李延玺喉间似藏了有千言万语,但他实在不知该如何说起。

那截似明珠熠熠生光的指尖,也在距离沈骊珠眼下一寸时,堪堪停住了,似怕唐突了佳人。

沈骊珠半分肢体接触都跟李延玺不想有“放开,你放开我——”

那些埋藏在心里日夜不能释怀的恨,那为她死掉的人,还有那再回不去的京城以及再不能见到的正在受苦和受到欺辱的母亲,都令她情绪激烈,不能平静。

她要怎么告诉他?怎么能说出口?

他是君。

她是臣。

便连怨恨也不敢有。

然而,李延玺也是个执拗的脾气,他从出生起便是太子。

大晋储君,尊贵无双,鲜少有敢人拂逆他的心意。

少时还好,他羽翼未丰,近年来便是连皇帝——他的父皇都撼动不了他的一些决定。

两人在养心殿又一次为了贵妃的事争论起来,李延玺说出要杀了贵妃的话。怕他真的伤害了贵妃,明德帝不得不下旨令他代天子巡视江南。

李延玺自幼习得的帝王术,第一课讲的便是君为尊。

这也导致了他性格里的一些缺陷——他想要的,便一定要得到。

比如将来,沈骊珠这个人。

又比如眼下,沈骊珠口中的答案。

李延玺眉眼一厉,双手扣在她肩上,语气强硬凛冽地又问了一遍,“为什么哭?”

这一扣,李延玺才惊觉手掌下女子的肩头竟然是如此的纤瘦,没长几两肉。

沈骊珠挣扎得厉害,纷乱里面纱凌乱掀起一角,她转头在李延玺手腕狠狠咬了一口,她还在哭,呜咽声在唇齿间的鲜血里变得模糊细弱,“放开……放开……”

腕间见血,那点细微的疼痛,以及晶莹滚烫的东西落在皮肤上,不断地刺激着神经末梢。

然而李延玺连闷哼一声都不曾,一只手已将沈骊珠扣在怀里,另一只伸手隔着那层淡色轻纱掐住了她的下巴,“咬够了吗?告诉我是谁将你惹哭,我才放开。”

沈骊珠咬牙一把推开了他,掌心恰好撞在李延玺胸口的伤上。

她红着眼,泪珠薄薄沁在眸底,在那样的潋滟沉沉里崩溃,“是你、是你——行了吗?!”

*

*

ps:我们李狗是走强迫路线的。敲锣打鼓,咚咚咚……巧取豪夺给我走起来!


“我真的很讨厌你,我都已经逃到金陵了,我明明已经努力忘掉那些过去了,你为什么要来打搅我平静的生活?!”

身体一瞬间猛地被推开。

淡青色长袍之下,李延玺胸口慢慢渗出些许艳色来。

有些疼,但他强行咽下喉间一丝沉闷的声音。

李延玺看着她崩溃含泪的眼睛,“我们以前难道见过?”

她眼里的恨意不似作假。

就好像他是什么负心之人。

可李延玺不记得有做过辜负某个女子的事情。

他鲜少跟女子有纠缠牵扯。

或许,她将他当作了旁人那般痛恨。

若是她真的将他当成了旁人……

李延玺本该不愉的。

但,见她哭成这般,心里竟奇异般的生出了一丝不忍。

他想,就算她将他当成了旁人,但如果她愿意将辜负了她的人告知,他也很愿意为她做一回主的。

沈骊珠却只觉得讽刺。

她多么像个笑话!

他竟然问她,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他不记得。

不记得,曾经有过一位少女,满怀期待地接下帝王那道令她选妃的圣旨,盛装出席了他的选妃宴,结果却是被他一句话毁掉了半生!

哈哈哈……

是不是这些天潢贵胄永远都是这般高高在上,视人卑微如蝼蚁?!

自从在江南见到太子起,她心中所有压抑着的悲愤、丛生的怨恨、都在这一刻像杂草在荒原上疯长。

“不。”沈骊珠缓缓摇头,淡色轻纱下的唇角露出个讽刺的笑,“我们从未见过。”

“只是,你跟我从前认识的一个人,长得很像,我差点嫁予他,做他的妻子……”

“那现在呢?”李延玺蹙眉,声音一紧,只觉胸口还没完全愈合,如今被撕裂又添新伤的地方,有些轻微的疼痛。

沈骊珠冷漠道,“他死了。”

曾经少女的春闺梦里事以及少女心里的那个人,早已死在三年前,随着时光掩埋。

听到那人死了,就连李延玺自己不曾注意到,他原本蹙起的眉,竟然微微舒展开来。

“他辜负了你?”

“辜负?谈不上。”沈骊珠嗓音越发的冷淡,像是由自己的口在说着别人的事情,“只是昔年的一厢情愿罢了。”

这样的崩溃,早已经不是一次两次,而是无数次。

特别是在小佛堂里被关禁闭的那一年,只需一年,那个爱笑爱俏的少女就再也不见,她已经学会将因崩溃、破碎掉的自己,一片一片捡起来,缝补成眼前这个沈骊珠。

沈骊珠抬了抬眉。

“你和他……”她冷淡的眼神,从李延玺脸上寸寸划过,慢声说,“长得真的很像。”

李延玺神色微僵。

沈骊珠唇瓣轻启,一字一顿地道:“所以,我是真的很讨厌你。”

她语调冷冰冰的,述说着自己的厌恶,“一见到你,我就忍不住心生怨恨。”

“意不能平,夜不能寐。”

“我在想啊,天底下生着这样面孔的男子,是不是大都如此?”

她忽地轻轻笑了下。

冷淡如雪的人儿,忽然一笑,哪怕隔着面纱,哪怕分明是讽刺的笑,也能令人感觉到那种冰雪初融的绚烂之美。

李延玺晃了晃神,随之心头微怒,生恼,“沈姮,我不是他,不是你心中死了的那人,你怎可……”

将孤与那人混为一谈?!

李延玺觉得沈骊珠的迁怒好没道理。

“不能吗?”沈骊珠声音复又冰冷下来,仿佛刚才的一笑不过是昙花一现,“难道你就不曾欺负过我?”

“我也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你夜晚闯入药庐,以毒药的手段逼迫我给你治伤,为你上药,在这里一住便是多日,惹得四邻误会,不得不以表兄妹相称……”

“难道只因为我恰好是个大夫,这便不算欺负?”

哪怕在金銮殿上与他父皇对峙都不落下风的太子殿下,生平第一次感到什么叫做无言以对。

女子蓝衣清冷,此时却言语灼灼,光华耀目,令人不能逼视。

“不是毒药,只是糖丸罢了。”李延玺凝眉片刻,抿唇,“你若是介意名声……”

他取下一枚贴身玉佩赠予骊珠。

“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在下李扶渊,愿娶姑娘为妻。”

沈骊珠昔日出入宫闱,听贵妃讲过,太子名讳延玺,字扶渊,是陛下亲取,有延承国祚之意。

他竟没有骗她。

白璧玲珑,是李氏皇族身份的象征。

沈骊珠怔怔看着那枚玉佩,然后侧过身……避开了去。

她拒绝,声音清冷,“不必了,多谢公子美意,我已有未婚夫,不日即将成亲,不需要公子为我的名声负什么责。”

“……好。”

李延玺慢慢地收回手,攥着白璧的手指骨节处却透出几许雪白颜色,“既然如此,我便安心了。”

“求亲的事,本也是一时冲动,还望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沈骊珠侧首,面纱之下的下颌雪白,透出精致一抹,李延玺听见她说,“我从未当真过。”

就算在姓名告知上,李延玺并未欺骗她。

但,太子怎么可能娶一个普通女子为妻。

沈骊珠唇角微微勾起嘲讽的弧度,提醒一句,“只是,公子今后还是不要随意说这般故意撩拨、容易令人心生误会的话吧,我未当真,不代表别的姑娘不会当真……”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女子本不易,规行矩步尚且要被人指点,你的一句话被人当真,可能就会……毁了别人的一生。”

孤从未跟别的女子说过求娶的话。

这句话,险些从李延玺嘴里脱口而出。

话及唇边,却堪堪停住。

罢了。

有什么可解释的。

求亲赠玉,本就像一场……鬼迷心窍。

不知怎么,听她讲声名受损,述说委屈,他当下什么也不曾想,就这么将贴身玉佩拿了出来,说出了求娶之语。

太子也有自己的骄傲,自是不屑解释的。

他只道:“伤好之后,我会离开,姑娘放心。”

再不提远房表哥,也不再唤她“阿姮表妹”,恢复了最初时候的称呼。

两人就像曾经短暂的接近了一下,就又各自退回原处,再不会有交集。

“这样便再好不过。”沈骊珠连身影都不曾停顿一下,提起裙摆回了屋。

地上的竹篮也不曾捡。

青枣落了满地。

青衫长袍斜倚门旁,细碎金光从繁枝森森间落下来,有些刺眼。

李延玺淡淡垂眸,余光掠过染了灰尘的青枣,道:“可惜了。”

他走了出去。

*

“小姐,你跟那个人吵架了。”浅碧远远地没有凑上来,只模糊听见了几个词,沈骊珠回屋,她提裙进来,见骊珠坐在小榻上,单手撑额,眼底隐约有湿意。

浅碧什么都没问,在沈骊珠膝前蹲下,轻轻地握住她家小姐的指尖,放软了声音哄道:“小姐不要不高兴了,后山的春笋遍地,味道最是鲜美,我去采摘一些来,做一道腊肉春笋焖饭给小姐吃,好不好?”

浅碧陪伴着她度过活泼稚嫩的幼年,走过少女明媚的芳华时,也相依为命、互相扶持着熬过了跌落泥泞的三年,在沈骊珠心里早就与她的亲姐妹无异,她是舍不得让浅碧担心的。

点点头,应道:“好。”

小杏村后山竹林森森,溪流青石,春笋生得挺快,很快便瞧见一大簇。

浅碧将提篮放到地上,挖出好几截个大鲜嫩的春笋,她眉开眼笑地拍了拍那上面的泥,心想着:

‘这个时节的春笋最是好了,将外面这层竹衣剥开了去,切成细细的笋丁,和着切碎的腊肉、青豆、菌子,拿猪油和薄盐炒了,再加上上好的梗米,加薄薄的一层水,用文火慢慢地在灶上闷熟,春笋的鲜与腊肉的油润,能够浸入到每一颗米里面去……希望小姐能开开胃口,多用一碗。’

后山有人在竹林里挥着点锄挖着春笋,也有人在青石碧流间面见下属。

“……属下来迟,请殿下责罚。”

淡青长袍的男子身后,一名黑衣劲装,红色发带,腰间别着银色软剑的少年单膝跪地,抱着拳低头请罪。

“少臣,起身吧。”李延玺墨眸远眺,远山青黛像极了美人的眉眼,身后的黑衣少年不曾起身,直到他淡淡道:“回去后自去领罚。”

这名叫少臣的少年这才利落起身。

红色发带在日光下泛着奇异的鲜艳光彩。

不用李延玺开口,少臣就一一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禀报而来。

“殿下,自您遇刺掉入江中,失去踪迹后,裴少卿稳定局面,一面命令属下暗中巡查您的踪迹,一面让替身戴上人皮面具,扮作您的样子。”

太子代明德帝巡视江南,江南一带多水路,便改乘坐御船,顺江而下。

然,快要接近金陵地带,御船遭遇一群打着水匪旗号的死士刺杀。

李延玺中箭掉落江中。

而太子少卿裴景澜临危不乱,让替身扮作太子模样,制造太子还在的假象,替失去踪迹的李延玺转移危险。

果然,后面假太子一行,又陆续遭遇了几次刺杀,直到抵达金陵,这种疯狂地刺杀才戛然停止。

少臣接着道:“属下沿途按照您留下的暗语找来,请殿下跟我回去,到了金陵已无危险。”

李延玺长身玉立,负手道,“不,或许金陵才是最大的危险。孤暂时还……”



天下能自称孤的,能有几人?

除了东宫,又有谁敢?

那人唤他殿下……

他是太子!

他是太子!

原来就是那个害了小姐的太子!

浅碧脑子里满是这个念头萦绕,惊怒之下,她手里的小锄头不小心砸落在地上。

在这女子靠近时,少臣就已经察觉到了,他连“是谁”都不曾厉喝,一句废话也没有,黑衣劲装红色发带似一道墨红色充满杀机的影,就那般蹿了出去。

修长的手掌扣住了浅碧的脖子,似要将她喉咙捏碎。

浅碧眼里满是愤恨,死死瞪着太子背影,喉咙却不愿发出一声求饶。

她才不要向太子,向这个曾经几乎害死了姐的人求饶。

只是,小姐……小姐对不起,让你吃不到腊肉春笋焖饭了……

浅碧垮在臂间装满春笋的竹篮掉落下来。

滚到李延玺衣摆边。

那竹篮精致,状如莲花,还用墨题了一阙小诗,跟小杏村里村民们用的都不同,要格外风雅些。

余光掠过,李延玺蓦地转身——

“少臣,住手。”

“什么小说?”

“贴吧小说呀,就是上次说在一中看到的那个,盗墓的。”

“噢噢噢,我还没看呢,停更了吗?”

“是啊!”

两个女同学围在刘雨欣旁边议论起来。

就连陶菁菁都掏出手机,点开贴吧的关注帖子看了一眼,果不其然看到了停更通知。

李子浩有些好奇地问道:“你也看?”

陶菁菁咬了咬牙,小心翼翼地点头:“看过。”

李子浩顿时来兴趣:“怎么样?好看吗?”

陶菁菁又点了点头:“好看!”

李子浩顿时心满意足地笑了出来:“其实我觉得一般,也就那样吧。”

然而这话一出,就被坐在前面的同学方小雅听到了,方小雅转过身来看着这个来自一中的转学生学霸,然后好奇地问道:“对了。”

“你不是一中过来的吗?”

“你知道是谁写的这个小说吗?”

李子浩惊讶道:“你也知道?怎么你们都在看吗?”

陶菁菁小声地回答:“夏老师介绍的。”

“夏老师?”

方小雅解释起来:“就是我们语文老师,好像是前天还是大前天,我忘了,老师给我们上课的时候说了一嘴,说一中贴吧有一个小说,写的还挺有意思。”

“说是盗墓的。”

“我们还有点好奇就都去看了一下,还真的好有意思啊!”

“你们一中真的是人才杰出,居然还有人会写这种小说。”

李子浩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呢!

他就说自己这小说怎么会那么多人看,原来是老师推了一手,他嘴角微微上扬,看来待会语文课要问问老师的意见。

如果没问题的话,自己就去网上投稿,成为签约作者。

果不其然。

就在此时。

突然刘雨欣大声地喊道:“新同学,李子浩!”

“你认识你们一中贴吧写小说的那个人吗?”

哗啦一下子,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了李子浩的身上,显然都好奇,毕竟说是一中年级前十的学霸,说不定还真的认识。

李子浩笑道:“认识啊!”

这话一出。

哗啦啦地。

好多男同学女同学兴奋起来了。

“真的吗?”

“天啊,你们班的吗?”

“是谁写的?”

“太精彩了,我感觉拍电视剧出来肯定能火!”

“以前从来没看过这类型的小说,感觉作者太有才了。”

李子浩故意卖了一个关子,然后笑着声道:“其实还行,没有那么夸张。”

“回头我帮你们问问他,什么时候恢复更新!”

“叫什么名字的?”

“一中几班的?”

“是文科班的吧,不对,难道是理科班的?”

面对这大群的“书迷粉丝”,李子浩还真的第一次感受到了写小说的魅力。

他甚至故意看了一眼旁边的呆萌的富婆同桌,发现陶菁菁也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地看着自己。

“我想问问他吧!”

“毕竟停更了,说不定有什么事,回头问清楚告诉你们。”

众人只能叹了一口气离开。

不过这也算是个好消息。

而且一下子就传出去了,新来的一中转学生,认识一中贴吧写盗墓小说的“大神同学”。

铃铃铃——

上课铃声响起。

李子浩抬头看了一眼黑板上的课表,下一节是语文课,这就把语文课的书本拿了出来。

他故意凑到陶菁菁旁边问道:“你语文好吗?”

陶菁菁呆了一下,回答:“还可以”

李子浩故意地试探性:“那你教我语文,我教你数学怎么样?”

陶菁菁谨慎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李子浩诧异了。

陶菁菁:“我不想。”

李子浩笑着:“不,你想!”

随后语文老师夏建宇就走了进教室,“新同学在哪?”

“在这呢!”

李子浩当即举起手来。

语文老师夏建宇点了点头道:“噢,坐那是吧,一中的成绩榜单我看了几次有印象,你语文是弱项,对吧。”

李子浩:“对的老师。”

夏建宇笑道:“好,我知道了。”

“上课!”

李子浩确实是语文成绩最差,主要是他文言文学得不好,然后阅读题也不太擅长,高考的时候那么多科目就语文发挥是正常的。

但也仅仅是114分而已。

作文考了48分,算是一中重点班的平均分了,显然也并没有什么优势。

李子浩笑了一下,这不自己知道高考作文题目是什么,满分作文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而且语文和他的科目不一样。

语文基本上做错了看一眼答案,就知道怎么回事。

都不需要去理解。

所以现在再拿高考卷子,他有很大把握能考个145分以上,反正默写题,文言文,阅读理解这些他都记得。

当初心态崩了,高考成绩出来之后,对自己的打击很大。

正因如此。

反而是对考试的试卷内容看了一遍又一遍,对题目的记忆,比考得好的同学都要记忆深刻。

“笔借我一下。”

“对了,我还没办饭卡呢,等下你可以把饭卡借给我吗?”

“陶同学,你的字真好看。”

“清秀,端正,有气质,跟你人一样。”

“你摘掉眼镜应该很好看吧。”

陶菁菁腼腆地咬了咬牙,她根本没有被男生追求纠缠的经验,这还是第一次,根本不知道怎么应对。

她只能一直低头假装听不见。

李子浩眼看着老师也开始讲解题目了。

就不干扰对方学习。

反正既然高考的语文成绩自己是稳稳妥妥,所以有时间他干脆还不如写一下小说。

他拿出手机就一直在按。

虽然比电脑要麻烦一点,不过反正上课没事做。

终于下课铃声响起。

语文老师夏建宇走了下来,低头看了一眼正在玩手机的李子浩,顿时脸色就沉了下来:“你刚一直在玩?”

“玩了一节课?”

周围的同学顿时都一副看戏的样子。

其实他们坐在旁边的人都看到了。

这个一中转学过来的学霸,上课一直在玩手机,果然还是被老师逮住了。

李子浩点了点头:“嗯!”

“我不太爱上语文课。”

语文老师夏建宇板着脸道:“出来!”

周围的人全都是幸灾乐祸的样子。

“哈哈哈。”

“估计要挨骂了。”

“就是,一中就了不起,居然敢上课不听。”

“他不是说语文成绩最差吗?”

“不听课肯定差啊。”

“太拽了,老师问他,居然还敢嗯。”

王旭涛嘲讽道:“也就那样,没什么了不起的,可能是觉得自己是一中过来的学霸,随便学学也比我们牛逼。”

“不过这次他装铁板了。”

“夏老师最讨厌上课玩手机的。”

王旭涛已经可以想象对方被拉倒走廊外一顿痛批的样子。

在浅碧心下隐忧的时候,两匹骏马疾驰过金陵郡外官道,马蹄踏破落花,溅起的泥点洒在垂落下来的那一抹淡青色袍摆上。

抵达御仪队伍。

李延玺翻身下马。

太子少卿上前行礼,“臣,裴景澜,参见殿下。”

李延玺挽起他的手,“景澜不必多礼。”

裴景澜一袭月华白,温雅敛袖道,“臣等护卫不力,该罚的。只是殿下当日不慎中箭落水,不知现下伤如何了?”

“流落民间时,碰到了一位大夫,她医术尚可,孤已无大碍。”

裴景澜注意到,太子殿下提到那位大夫时,像是想起了什么,嘴角微微勾起。

代天子南巡的銮驾队伍里,有禁军护卫,有言官属臣,也有随行御医。

御医慌忙地跪下了,“殿下千金之躯,您的安危祸福关系大晋社稷,岂是那乡野村医随便看看就能行的,请让老臣给您重新诊脉。”

李延玺胸口的伤被沈骊珠推了一掌,微微裂开,他便也没有推拒,叫御医换药。

“殿下中箭的地方离心口只余半寸,险些伤及心脉,便是由老臣亲自来处理,也不会比这更好。先前是老臣托大了,现在才方知,民间亦有高人,不输国手。”

御医验看过太子的恢复情况,不禁生出一种惺惺相惜的感叹来,又道:“伤口有些许裂开,想来是殿下回来时骑马颠簸所致,老臣给您重新包扎,之后多加静养即可。”

换过药后,太子一袭雪白绸衣,未着外裳,慵懒地坐在榻上,翻看这段日子积压的密报。

裴景澜劝道:“殿下应该保重身体,多加休养才是。”

“无妨。只是看看折子,未免放纵了自己。这些时日在外都懒散了。”李延玺懒洋洋地道。

裴景澜如今封太子少卿一职,昔日却是东宫伴读。殿下自幼勤勉,文治武功,骑射箭术无一不精,不管冬寒还是酷暑,都未曾有过一日懈怠。

大晋未来有这样的太子,实则是百姓之福。

所以,裴景澜愿意尽力辅佐,哪怕殿下……

曾经伤害了他喜欢的姑娘。

裴景澜有一瞬的失神。

“景澜?景澜?”被太子的声音唤回飘远的思绪,裴景澜温润地笑了笑,“恕臣失仪。”

李延玺挑眉,“想什么呢?很少见你这个样子,莫不是在想哪家千金?告诉孤,孤给你赐婚如何。”

他跟裴景澜是从小到大的交情,两人私下相处不以君臣相论,便是玩笑两句也无妨。

裴景澜面色温和,“殿下就不要打趣臣了。”

但,他心头却微微苦笑了下。

他喜欢的姑娘?

若是不曾有殿前选妃一事,她本应该……嫁给他的。

平京二十八年,除去殿下,一众侯府公子世家千金中,他们理应是最为相配的,不是吗。

可是,他晚了一步。

便步步都是错。

“怎么是打趣。”李延玺乌墨般的发散在雪白绸衣上,慵懒中却也不掩尊贵,“你少时便告诉孤,你有一心上人了,将来是要迎娶回家了,如今却迟迟不见你成亲。可是那女子身份低微,你家中不同意?”

“这倒是也无妨,孤为你赐婚,予她尊荣,想来你家也不敢说什么的。”

“多谢殿下好意,只是她……如今已有未婚夫,君子不夺人之美,只要她好,我便无所求。”裴景澜垂眸似释然一笑,眼底却闪过几分落寞。

观他神色,李延玺修长的指节搭在膝盖上,漫不经心地敲击了几下,啧了声道:“你啊,就是太过规行矩步,遵君子礼仪,换作是孤,管她有未婚夫还是嫁人生子了,我所想要的,便必定要夺来。”

裴景澜只是笑了笑,便转移了话题,道:“殿下方才想跟臣说什么?”

“哦。”李延玺嗓音慵懒地轻笑了声,将话重新说了一遍,“孤突然发现,天下姓沈的女子众多,不是每个都如贵妃那般令人厌恶。”

裴景澜怔了下,嘴角勉强勾起了一个弧度,“臣从前便同殿下说过这话。”

可惜,这道理太子懂得太晚。

否则她也不会受到迁怒……

裴景澜微微垂眸,长睫掩住眼底的感伤,“不知是谁令太子改变了观念?”

“一个……女大夫,此次就是她救了孤。”李延玺道,“对了,景澜你身上可有金银?”

裴景澜颔首,“有的。只是不知殿下忽然要金银做什么?”

李延玺笑得漫不经心,“救孤的那个女大夫,向孤讨要诊金,孤许了她十两金。”

“应当的。殿下千金贵体,她救了殿下,相当于是挽救千秋社稷,是应该好好答谢才是。”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裴景澜觉得殿下在提起那女大夫时,眼底的神色与往常不同。

李延玺啧了声,“少说这些恭维孤的话。”

裴景澜笑着解下腰间锦袋,里面装着一些银票,价值远远超出十两金,他手停顿了下,又道:“不如由臣去一趟吧。”

“哪里用得着你亲自去。”李延玺轻轻地击掌两下,“少臣。”

一袭黑衣劲装的少年翻窗进来,发带鲜艳,动作利落,“殿下,裴少卿。”

李延玺抬了抬下巴,待少臣接过裴景澜手里的东西后,他才道:“送去小杏村的药庐。”

“是。”

少臣转身准备走,被李延玺叫住,“等等。”

少臣停步,等着太子吩咐。

李延玺墨眸流转,却是看向裴景澜,“景澜,你说孤的性命贵重,那理当不止值这十金,是不是?”

裴景澜微怔,然后笑了下,“自然是的。”

“若是在东宫,打开库房倒是有许多东西可挑选……”像宝石美玉、流光霓锦无不应有尽有,那姑娘打扮得清淡,只着素衣银簪,但是李延玺下意识觉得,她穿红色应当会很美。

“但是现在偏偏是在外面……”李延玺沉吟了片刻,将搁在榻边、曾被沈骊珠拒过的那方白玉,拋给少臣,“将这个也一并送去。”

玲珑白璧,珍贵无比。

裴景澜眉心一跳,“殿下,那是先皇后留给您的……”

先皇后离世时,太子方十三岁,他是东宫伴读,自然也有所见证。

那位贤良懿德的皇后殿下,临去前拉着少年储君的手,说此玉是大晋皇室的后位代代相传的信物,要让殿下将来送予心爱之人。

裴景澜低声提醒,“殿下,大晋未来的一国之母,绝对不可能是一位平民女子。”

李延玺笑着斜睨了裴景澜一眼,“瞎说什么呢。孤只是报恩。”

他又转向少臣,“把东西交给沈姑娘,跟她说,将来可以此为信物,向孤求一个心愿。”

“不论是什么事情,孤都会答应她,绝不食言。”

这是大晋太子的承诺。

金口玉言,一诺千金。

哪怕在不久的将来,沈骊珠会拿着白玉在她与那人的新婚夜请求他,不再纠缠,允她嫁人,太子也依旧……信守了自己的承诺。

浅碧收拾了箱笼,哪怕明日就要搬离药庐,依旧将新采摘回来的春笋的笋衣剥了,给沈骊珠做了一顿腊肉春笋焖饭。

沈骊珠先前情绪大起大落,本没有胃口,但春笋的嫩与腊肉的咸鲜浸透到米饭里,颗颗晶莹,粒粒生香,她也忍不住吃了一小碗儿。

见沈骊珠开了胃口,浅碧很是欣慰。

大家族里,下面无不是见风使舵,见高踩低的,哪怕小姐是最为尊贵侯府嫡女,但是触怒皇室,被老太太罚关禁闭,在小佛堂里的那一年,下人们见小姐失了势,克扣吃穿用度,夏日无冰,冬日无炭,病了也不给请医,就连送来的饭菜都是坏的馊的……

小姐的身体就是从那时起,便落下了许多暗疾。

这两年才将将被养得好了些。

但,还是碰不得多少荤腥,吃得油腻了会难受。

明明是如花般鲜艳的年纪,却生生快要枯萎、凋零了一般。

这叫浅碧心里怎么能不怨恨太子?

所以,再见到少臣——太子身边的侍卫时,浅碧没个好脸色,目光警惕地看着他,余光又在搜寻墙角的扫帚,“你来干什么?”

“想必两位已经清楚殿下的身份。”少臣道:“今日我来,是替我家殿下,给沈姑娘送一样东西。”

“何物?”沈骊珠青衣淡纱,气质似莲般清冷,连声音也是好听的,令人忍不住欲窥探那面纱之下是怎样的容颜。

难怪殿下对沈姑娘有所不同。

连先皇后留下的白璧玲珑都赠予了她。

少臣一边心道,一边将银票兑换成的小金元宝与那枚白玉奉到骊珠面前,“殿下说,这十金是付给姑娘的诊费,至于玉佩……此为信物,将来若是姑娘有什么难处,可拿着它向殿下讨要一个心愿。”

“殿下承诺,无所不应。”

沈骊珠眼睫微颤,目光垂落在那方曾经被李延玺送出过、也曾被她拒绝过的白璧上。

虽然沈骊珠不认为自己还能跟李延玺有再见、能有用得上这个承诺的时候,但还是收下了。

“请大人回去禀太子殿下,就说东西我收下了。”

浅碧很是不解,少臣走后,她才问出来,“小姐为何要留下……那人的东西?”

“像太子这样的天潢贵胄,不怕你贪图他的富贵,金银权势他都有,也都能许得起,但就怕你不贪图什么。”沈骊珠侧眸笑了一下,“收下它,才算买断恩情,两不相欠。”

说着,沈骊珠没有再看那装在锦盒里的白璧一眼,随手交给浅碧,“将它收起来吧。”

代表着太子承诺的白璧连同锦盒,被一起收到箱笼最底下。

浅碧想,但愿此生都没有用得上它的时候。

小姐应当也是这般想的吧。

*

少臣回去复命。

“殿下,已经将东西亲自交到沈姑娘手上,沈姑娘也收下了。”

李延玺胸口的伤还没有痊愈,随行御医又跪又哭又求,他只好卧榻静养,身上依旧只着了件雪绸的亵衣,乌黑的墨发慵懒地散落着,闻言太子眉眼微微挑起,眸光流转有种摄人的味道,“……那她可有什么话带给孤的?”

李延玺不禁想,她知道他是当朝太子,会是什么表情?

是震惊,还是依旧那般冷冷清清?

可有生气他对她隐瞒了身份,或者后悔没有向他多讨要一些诊金?

毕竟,他的命可远远比十两金贵得多。

李延玺嘴角勾勒起一丝浅浅的弧度。

裴景澜挑了下眉,殿下这是……对那位沈姑娘动了心?

不知那位善医术的沈姑娘,又是怎样的女子,若她也对殿下有意,恐怕会成为入主东宫的第一个女人。

没想到少臣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殿下,没有呢。”

李延玺,“……”

他薄唇抿了起来,唇边那弯起的弧度转瞬消失不见了。

少臣有些疑惑,殿下看起来怎么有些生气?

裴景澜,“……”

“少臣,你先下去吧。”裴景澜做主道,然后待只剩下他和李延玺两人后,不禁浅笑道,“殿下若是喜欢那位沈姑娘,何不将人带回去?”

太子并不醉心女色,东宫至今无一姬一妾。

裴景澜并不知道那位沈姑娘是谁,只是以东宫属臣的身份劝谏。

“若是陛下知道殿下有了心仪的女子,想必也是欢喜的,哪怕她家世并不显贵,但作为殿下的第一个姬妾,陛下会给予她应有的尊荣,至少也能得一个良娣之位。”

李延玺微重地哼了声,抿起的唇线透出几许烦躁,语气羞恼地道:“孤何时说过心仪于她……”

停顿了些许,李延玺眼底的躁意更甚。

他道,“她已有未婚夫,快嫁人了。”

裴景澜愕然。

然后闭口不言了。

他是君子,且是属臣,不是佞臣,做不出来劝殿下夺他人之妻这般荒唐事来。

殿下是未来天子,也不可染上这种容易令后世口诛笔伐的污点。

他望殿下……

名留青史。

幸而殿下自己说,并未心仪那位姑娘,否则他还真未必能够劝谏得住他……

两人谁都没有再提沈骊珠。

翌日,药庐的门被锁上,隔壁秀芳婶见几只箱笼陆续往那乌蓬马车上搬,沈骊珠和浅碧俩要出远门的样子,不禁好奇,“阿姮姑娘这是要往哪儿去?”

浅碧眼珠机灵一转,脆生生地回答,“我家小姐是要回家成亲呢!”

“浅碧,莫要胡说。”沈骊珠脸色晕上淡淡的绯色,在这丫头的手臂上轻拧了一把。

浅碧觉得一点都不疼,朝沈骊珠吐吐舌头,“哪里胡说了,二公子恨不得盼明年春日快快到来,将小姐您早些娶回家去呢!”

沈骊珠指尖微动,心下轻叹。

是吗。

如果阿遥盼着早些与她成亲,怎么会将婚期定的那样晚呢。

明年春日,可真是遥远啊。

她轻轻挑开车帘,远处群山青黛,乌蓬马车摇摇晃晃地离开小杏村,驶入了金陵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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