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叶叶宅的现代都市小说《豪门千金回归,怼遍全天下全文浏览》,由网络作家“长万里”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古代言情《豪门千金回归,怼遍全天下》是作者““长万里”诚意出品的一部燃情之作,叶叶宅两位主角之间虐恋情深的爱情故事值得细细品读,主要讲述的是:流落在外二十年,却被突然告知是叶家的千金,换做旁人早就欣喜若狂了,可是我却隐隐感到事情并不简单。在这个家里,假千金都比我受宠,而我所谓的亲人却一个比一个过分,都想压我一头。哦,对了,我还有一个素未谋面的残疾未婚夫。在来之前院长告诉我一定要继续演一个乡下小哑巴,这件事情有了转变是因为和未婚夫交谈过后确定自己不会轻易被赶出叶家。我开始发挥我的毒舌技能,把欺负我的人都给狠狠反击了。在所有人都觉得我完了的时候,我那名门之首的未婚夫缓缓从轮椅上站起来,对我说:“以后请多指教,我的未婚妻。”...
《豪门千金回归,怼遍全天下全文浏览》精彩片段
片刻后,温璨被人推着进入客厅。
老太太的脸色更难看了。
可这一次,温璨带来的是一个很大的合作案。
“叶先生也知道,我最近几年主攻互联网相关产业,在这方面算是小有成就,正好接下来有个大项目快要启动了,缺一个最大合作方。”
温璨坐在轮椅上,从容地对叶海川问道:“不知道叶家,有没有兴趣?”
他身后的秘书将一个文件袋递到了叶海川手里。
叶海川把资料抽出来,扫了几眼,便递给了叶亭初。
在叶亭初翻看资料的时候,两人就这么当着所有人的面谈了起来。
“这么大的项目,应该多的是企业求着你合作吧?为什么偏偏选我们?”
“叶先生也不必妄自菲薄,虽然叶家在互联网领域不算深耕,但叶家资本雄厚,而且,这不是有大小姐在吗?”
他看了叶亭初一眼,道:“有大小姐在,我相信叶氏未来,一定能在互联网占有一席之地的。”
叶亭初粗粗翻完了资料,抬起头:“这么大的蛋糕,你怎么可能自愿分给我们?说条件吧。”
“条件很简单。”温璨也不含糊,直接道,“我要我的未婚妻,以叶家二小姐的身份,一直待在叶家主宅,或者,搬去我家。”
“……”
“……”
满堂静默中,温璨收敛了阴郁的表情,难得地微笑起来:“怎么样?很简单吧?甚至可以说,不需要你们付出任何代价。”
叶海川和叶亭初都没有说话。
父女俩无比默契的同时看向了叶老太太。
老人再是不懂商界的事,最后这句话,也明白了温璨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她气得不行,发皱的皮微微抖动着,好一会儿才指着叶空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把他叫来的?才刚回家两天,不想着怎么孝敬长辈,倒是把心思全放在男人身上了?就指着男人给你撑腰是吧?!”
“妈!”方思婉瞪大了眼睛。
老人却激动万分:“你滚!你给我马上滚!我叶家绝不承认你这样没脸没皮的子孙!”
说完她又指着温璨道:“还有你,你以为拿着个订婚做幌子就能给她撑腰?你真当我们叶家没有这个婚约就不行?!我老太婆今天就在这做了这个主!叶家和你温家的婚约就此作罢!我看你是不是还要娶这么个没有身份也不要脸的女人回去!”
“妈!”
方思婉猛地站了起来,她红着眼死死瞪着老人,胸口起伏半晌,却一句话都憋不出来。
最后她猛地转头走向叶空。
叶空拿着手机愣愣看着她。
叶宝珠似乎意识到什么,起身想要挽留,却被方思婉头也不回地甩开。
在老人的持续输出中,她大步走到了叶空面前,一把将她拉了起来。
“妈!您不要再骂了!既然在你眼里我的孩子这么不堪,那我就和她一起从叶家滚蛋!”
方思婉拉着叶空走到客厅中央,对着主位上的老人干脆利落一个鞠躬。
“谢谢您这些年对儿媳的照顾,抱歉以后不能再尽孝了!但还有亭初他们三个在,想来您也不缺晚辈孝敬!”
她说完还不忘瞪一眼叶空:“鞠躬!有没有点晚辈的样子!”
“……”
第一次被亲妈瞪,叶空有点莫名,却在某种奇异的感受里,乖乖照做了。
而方思婉却嫌她做得不够好,按着她的头一起弯得更深了些。
随后她直起来,面无表情道:“至于您刚刚提过的离婚,离就离吧,我会准备好离婚协议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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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夫人目瞪口呆。
叶宝珠不可置信。
整个玉洲都没人见过有人敢以这样的姿态对叶海川说话。
可叶空偏偏说了。
而叶海川也没有半点要生气的迹象。
他看了叶空片刻,突然笑起来:“不要把这种选择说得这么轻易啊,孩子,你口中的老奶奶是我的母亲,叶宝珠即便和我没有血缘关系,也算我和你妈妈的养女,二十年相处,就是宠物都有情分了更别说是人——你想要我们在你们之间无条件选择你儿抛弃他们,可不是那么容易得事。”
叶海川站起来,一米八几的身高一下把叶空衬成了小可爱。
他低头看着这个新鲜出炉的亲女儿,虽然居高临下眼神却很温和,还带着几分逗弄的趣味:“虽然不稀罕叶家,但既然选择来了,就说明叶家一定有你想要的东西,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自己来拿呢?”
叶海川转头看了踌躇的叶夫人一眼,犹豫了一下,拍了拍叶空的头:“你妈妈是很爱你的,这一点不要怀疑。”
叶夫人一下就红了眼眶。
而也是这时,叶空才突然注意到,这两人居然从进来后就一直牵着手,没有放开过。
她脸上浮现一点微妙的表情,像是小兽对陌生事物的天然好奇和猜测。
一家三口间的气氛正要慢慢缓和,旁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我说大哥,老太太都把话说得那么严重了,你还打算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说话的人是叶海川唯一的弟弟,叶家旁支走了后,有资格跟着进入茶室的,也就只有他这一家人了。
叶海川眉目不动,只淡淡对叶空道:“这是你二叔,认识一下。”
“可别,老太太都当不了这丫头的奶奶,我更不敢当她的二叔了。”
叶空看他一眼,道:“你说的是,你长得就不像跟我有血缘关系。”
这句话不算直白,但看着叶空那张怎么看怎么漂亮的脸蛋,叶二叔立刻就恼羞成怒了。
他老婆更是冷笑一声,却不屑再看她一眼,只对着叶海川道:“大哥,不是我们对这孩子有意见,是她的规矩真的没学好,今天就把老太太气晕过去两次,等老爷子知道了还不定怎么发脾气呢,而且我看你刚才说的那意思,这就要把宝珠当养女了?”
她抱起胳膊,看了眼在角落里低头站着的叶宝珠,心疼道:“瞧瞧,如珠如玉宠了二十年的孩子,这一知道没有血缘关系立马就要撇开了,这要不是有个老太太心疼,只怕我们珠珠现在就已经不是叶家人了。”
“弟妹你说什么呢?”叶夫人立马急了,可看了眼孤零零站在一旁的叶宝珠,她又难免心疼,“珠珠,你可别多想,无论如何你都还是……”
叶夫人刚放开叶海川的手,正准备朝叶宝珠走过去,却又在半路僵住,眼神下意识飘向叶空。
叶空:……
我可什么都没说。
她撇开视线。
叶宝珠抬起头,朝这边望了一眼,不声不响,却落下两行眼泪。
“看看看看!”叶二夫人赶紧走过去半搂住她,心疼地拍了拍,又横眉看向一家三口,“大哥大嫂,不管你们如何,老太太可是发了话的!这个家里有她就没有叶空,有叶空就没有她!你们若是真的想看着老太太一大把年纪还离家出走,就尽管把这孩子留下!再等着老爷子找你们麻烦吧!”
“要我说,”叶二叔也开口了,“还是先把叶空送走吧,等过个三五年,学好规矩再回来也不迟,到时候老太太也消气了。”
“既然叶家有这个打算,”门外突然传来男人清冷的嗓音,“那正好……”
几个叶家人惊讶回头,就见温少爷正坐在轮椅上,对着叶海川露出淡淡的笑。
“不如让我把我的未婚妻带回温家——不知叶叔意下如何?”
叶海川眉梢一挑:“你的未婚妻?谁?”
“当然是叶三小姐,叶空。”
“你承认这桩婚约了?”
“从来都没有否认过。”
“不对吧?”叶海川说,“如果没记错从你成年起两家就时时提起这桩婚约,温大少爷你可是每次都充耳不闻的,我还以为这婚约要就此作罢了。”
温璨淡淡微笑:“叶叔,有些话我不想说得太直白。”
叶宝珠半藏在叶二夫人怀里,耻辱到身体都开始发抖,叶二夫人急忙拍了拍她,却也不敢在温璨面前随意开口。
叶海川没有继续和他对话,反而看向叶二叔,道:“你看呢?”
“那怎么行?就算两家有婚约,我们叶家的女儿也不能这么轻率地住到温家去,这不是让人看不起吗?”叶二叔眼神在两人间转了一圈,话锋一转,脸上也多了笑容,“叶空刚回叶家,当然要住在家里才行,老太太那里还是由大哥去说吧。”
叶海川嘴角勾了一下,似是嘲讽似是冷漠,却只淡淡点头,转而看向温璨道:“你听到了?”
温璨遗憾地叹了口气,又对叶空认真道:“之后的时间,我们多多相处吧,玉洲我还算熟悉,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可以找我给你当导游。”
叶空默了默,瞧了眼他的腿:“你确定?”
“……”
这次就连叶海川也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这孩子是真的不分敌我地张口开枪啊,这么下去,叶家会不会因为她变成玉洲上流社会的公敌?
叶海川不由得有些忧心了。
好在温璨好像并不介意她的冒犯,甚至还笑了一下,虽然那笑容很短暂,却也足够难得了。
待到温璨被温家的人推着离开,叶海川道:“好了,今天这场宴会也算是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他看了眼叶空,说:“你回房休息吧,等把客人都送走了,再出来见见你的哥哥姐姐。”
·
随着客人一个个被送出叶家大宅,这原本该觥筹交错,歌舞升平的宴会,就这样提前结束了。
可宴会结束,却不代表这个夜晚也结束了。
相反,看玉洲某个神秘的内部论坛上,层层叠叠不断叮一声冒出的新帖,这一天仿佛才刚要热闹起来。
所有人都盯着那个背影。
杜若微微微眯眼,问身旁的叶宝珠:“怎么?这土包子还会钢琴?”
叶宝珠紧张地握拳:“没听说过。”
叶空已经停在了钢琴面前。
可她并没有坐下,而是犹豫般地踌躇着,转头扫视全场的其他乐器。
杜若微就忍不住笑起来:“怎么不动了?”
“打算弹个小星星给我们来点震慑?”
李因阴沉着脸笑了一下,高声道:“乡巴佬,不来点厉害的让我们大开眼界,你就得为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向我下跪磕头了!”
叶空在琴边回头,遥遥看了李因一眼:“你可真爱自说自话。”
她说完后走向一侧。
刚推着轮椅进门的秦染秋低头问叶宅:“你知道她要干嘛吗?”
“不知道。”叶宅瞧着那个背影,翘了翘嘴角,“但我很期待。”
秦染秋一顿,有几分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可叶宅毫无所觉,依旧淡淡凝视着叶空。
·
叶空在所有乐器面前逛了一圈,最后打开一个盒子,拿起了一把——唢呐。
“噗!”
原本还在为叶空方才的无差别攻击生气的其他人,一时间都忍不住纷纷笑了起来。
“不是吧?唢呐?她把我们这当什么地方了?”
“这唢呐怎么混进来的?就跟她混入我们圈子一样违和啊。”
“不愧是土包子,她不会是想吹一曲把我们送走吧?”
“好恶心,就算是哗众取宠也不能这么玩……”
或嫌恶或调侃的谈论里,叶空深吸一口气,吹出了第一个音符。
唢呐的音色实在是过于霸道,第一声就立马带着巨大的杀伤力冲出了大厅,让在外面工作的佣人都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沙发上的少爷小姐们一脸嫌恶地捂住了耳朵。
直到十秒后,有人突然坐直了身体。
二十秒后,才上去演奏过的几个人突然都变了脸色。
一分钟后,旋律来到了直冲天灵盖的高潮部分。
如果说前面是硝烟袅袅,废墟遍地的序章。
那么高潮部分,就是炮火纷飞,哀嚎遍地的亡灵之舞。
唢呐尖锐的泣鸣,让人几乎可以看见白骨空洞的眼,再透过那两个黑洞看见阴翳的天空,与四溅的、燃烧的血。
曲子的最后以一个尖利而轻盈的长音收尾。
干脆利落,仿佛镜头上移,叫人看见一轮冷漠森白的月亮。
——
犹如战场上鸣金收兵。
叶空把唢呐在手上转了一圈,放回到盒子里,转头看向众人。
她看到满堂石化的雕像。
所有人都睁大了眼,说不出一句话——再是没有音乐天赋的人,听完这三分钟都能听出来。
叶空刚才吹的,正是二代演奏团刚刚演奏的新曲子。
不同之处在于,他们用的主乐器是小提琴,辅以钢琴、风笛,等各式各样的古典乐器作为伴奏,才奏出了林心舟想要的效果。
而如今,叶空只用一把唢呐,便毫无疑问地碾压了他们整个演奏团。
“喂,”有人终于忍不住喃喃出声,“林心舟,你是不是悄悄给她看谱了?”
林心舟两眼直勾勾盯着叶空:“我今天才第一次见到这位叶小姐。”
她一句话没说完就已经站起来,甚至踉跄了两步才站稳,站稳后便大步朝叶空走去了。
叶空被她拦住,也停下脚步看着她。
“你才听了一遍就会了?”
“这很难吗?”
“你怎么想到用唢呐吹的?是只会唢呐?还是别的原因?”
“唢呐合适。”叶空说,“听说是你写的,曲子很不错。”
“是吗?我也觉得很不错。”林心舟的眼睛简直要闪闪发光起来,“我还觉得你也很不错!”
她朝叶空伸出手:“我现在邀请你加入我的演奏团,无论你主玩什么乐器,我都让你当首席,你愿意吗?”
“不愿意。”
没有半秒钟的犹豫,叶空拒绝了她。
绕过她的身体往前走。
林心舟不死心地跟上去:“为什么不愿意?看你天赋这么高,不玩乐团多可惜啊?我以后可以根据你的喜好来写曲子……”
“除此之外我还可以当你的好朋友,随叫随到的那种!你跟谁有矛盾我都站在你这边!”
“叶空?空空?小空空?我求你了!加入我的乐团吧!就算你只玩唢呐我也可以配合你!”
林心舟语气越来越激动,最后险些抓着叶空的袖子给她跪下来。
叶空满脸黑线地停住脚步,低头看着这个抱着自己大腿的、据说在圈内很有地位的女生。
林心舟一改方才满身书卷气的女神范儿,可怜巴巴地仰视着她,还眨巴眨巴眼:“其实唢呐就是我带来的,因为我也觉得这首曲子和唢呐很配,但可惜我对唢呐并不擅长——你看看,我们多有默契。”
“……”
林心舟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轮廓柔软眼睛又大,寻常人被她这么可怜巴巴地看着,只怕立刻就要投降。
可惜,叶空铁石心肠在孤儿院是出了名的。
她眼皮都没眨一下地再次道:“我拒绝。”
无情地掰开林心舟的手,她走到了李因面前。
李因很高,叶空站着也并不比他高多少,眼神却充分展现出人类看蚂蚁般的俯视意味。
“你刚才说我不来个厉害的,就要向你磕头认错?”
“现在你觉得,我的唢呐够厉害吗?”
……
李因手背上青筋暴起,拳头捏得指骨都凸了起来。
他脸色阴沉到可怖,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林心舟还在那眼巴巴看着叶空,他如果敢在这时说叶空的表现不行,那第一个冲他的人肯定是林心舟甚至就算没有林心舟在,在场所有人也都是有耳朵的。
他敢说一句“你不行”,明天他输不起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圈子。
可要他承认叶空很厉害,他又是打死都说不出口的。
逐渐微妙的气氛里,杜若微倾身端起一杯酒,似笑非笑地开口:“我说,新人,你是不是有点太嚣张了?”
她晃着酒杯起身,站到了李因身前:“连在叶家的地位都还没争个明白,就跑来我的聚会上撒泼,你真的不想在玉洲混了?”
叶空看着她,又越过她瞧了李因一眼,突然笑了起来。
她鼓了鼓掌:“恭喜舔狗先生,看来你的舔狗生涯也不算白费,能得到公主殿下的一次维护,你应该又能努力舔十年了!”
李因额角一鼓,一把拽开杜若微,抬掌就朝叶空打去:“你个土包子别太过分了!”
一片惊呼声里,李因狠狠挥下的手突然在半空刹了车。
在他张开的手掌前,横着一根细细的拐杖。
李因脸色僵硬,顺着拐杖转头看去。
好在老院长注意到他的情绪,立刻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和那些新闻没有关系。”
心跳声还在咚咚响个不停。
叶海川撑着头晕的感觉,勉强保持镇定:“您说。”
“是孤儿院里很常见的,霸凌。”
老院长表情苦涩:“叶先生,你应该知道,在人群中过分特别的人,—般只会有两种待遇,要么被众星捧月,要么被彻底孤立,而小十—在那三年间遭遇的,就是后—种。”
“但偏偏她又是个睚眦必报,从不服输的人,如果有人欺负她,她就必然会原样甚至十倍的报复回去。”
“可十—太聪明了,她的报复手段落在当时的院长手里,就成了彻头彻尾的小怪物,所以最后不光是孩子们,就连院长和老师,也都将她当做了可以随意欺凌的对象,而她再怎么聪明,毕竟都还只是个小孩……”
“—边是整个孤儿院,—边是无论如何都不肯服输低头的十—……”
“这样的斗争持续了三年,等我回来的时候,十—已经变得完全无法交流了。”
楼下小孩的笑声闹声恍如隔世。
在午后洒入窗户的灼灼阳光里,叶海川静默地坐着,就像—座长久凝固的雕塑。
“怪物。”
风从铁丝网的另—边流过来。
女孩穿着沾满泥土的裙子,站在摇曳的蒲公英丛里。
“怪物!神经!有病!”
“去死!”
“你这么不正常!你就该去死!永远都不会有人愿意收养你!”
“难怪被父母抛弃被院长爷爷抛弃!活该!”
“怪物!死怪物!没有人会喜欢你!”
……
无数双稚嫩幼小的手攥着石头,从铁丝网里伸出来,狠狠砸向她。
风吹动女孩的裙角和黑发,她垂头长久地站着,直到耳朵里只剩下自己的呼吸。
转眼间视线下沉,她抬起头只能看见绿色的草茎,和满地被踩得脏兮兮的蒲公英。
依旧是那些稚嫩的手,他们七手八脚地把泥土洒下来,让她的视线变得越来越矮,越来越暗。
然后那些脚载着银铃般的笑声远去。
铁丝网里只剩下安全的风声和蝉鸣,再也看不见任何人影。
直至黑夜降临,天边亮起孤独的星。
女孩用仅露在外的头颅长久地凝视天边。
仿佛这个夜晚永远不会过去。
可—片锐利的雪色惊醒了她,等到再次恢复意识,眼前又出现了高悬着弯月的墨蓝窗口。
而她光脚站在地板上,手里攥着—把尖利的刀刃。
有血—滴滴顺着刀锋砸入地面,腾起—片猩红的蒸汽,把角落里每—双惊恐的眼睛都晕染得狰狞无比。
女孩攥着刀,踩过地上的血迹,在无声的尖叫中—步步向前走去……
“怪物,怪物别过来!”
“疯子!你果然是个疯子!”
……
——
“小空?小空?在睡觉吗?起床吃饭啦?妈妈亲手给你下厨咯?你要不要来尝尝看?”
温柔而小心的呼喊从天边传来。
女孩茫然地转头,在尖锐的弯月下看见—丝黎明的缝隙。
“小空?空空?宝贝起来吃饭啦?”
——
涂满夕阳的天花板映入眼帘时,叶空有—瞬间忘记了自己在哪里。
直到房门又—次被敲响。
“空空空空空空空空,小空小空小空,宝贝宝贝宝贝……”
叶空:“……”
她从床上坐起来,按住了太阳穴。
没有第—时间回答,她听着方思婉的声音,突然有些好奇,如果她—直不回答的话,她是不是也能—直这么耐心的毫不停歇地继续喊下去?
论坛名叫黄金城。
如果是在玉洲传承了几代的土著应该会知道,这是玉洲早年的别名。
比起“玉洲”这个乍一听显得文质彬彬的正名,早些年的玉洲实际上根本就是个和名字完全相反的,混乱又野蛮的城市。
一百年前,这里同时拥有着全国最多的贫民窟,与全国最早也最高最多的摩天大楼,有时候穿过脏乱差且挤满流浪汉的黑巷,抬头便能望见霓虹中高耸入云的钢筋大厦。
西装革履的精英与不修边幅的三教九流同时穿梭在这座城市的各个角落,铸造了遍地钞票、也遍地贫民的玉洲——也是他人口中的“黄金城”。
只是年代久远,如今那些贫民窟都已经消失得差不多,这座原本野蛮的城市因飞速发展的经济而覆盖上一层斯文的外衣,倒渐渐和“玉洲”这个名字有了些相匹配的气质了。
于是还记得黄金城这个名字的人,便只剩下在本地生根多年传承多年的老人,以及老人的子孙们。
很难讲最初给这个论坛起名的人是否也心怀着某种情怀,总之如今,“黄金城”已经成了玉洲顶级世家子弟的秘密乐园,非内部邀请不能进入,也因此,愈发坚固了玉洲上流圈的排外特色。
·
【听说叶家新来的老三是个疯子?】
【十几年没承认过叶宝珠是未婚妻,为什么新人一来温璨就承认了婚约?温璨也看脸?】
【叶宝珠到底是不是叶家亲女儿?】
【谁去约一下新的叶老三,我后妈马上回国,很想借用一下她的勇气】
【你们敢对着自己爹妈或者别的长辈说“你让我扇一耳光我才叫你一声爹”吗?我脑补一下就已经变尸体了】
【咱们圈子好久没加入新人了,哪天搞个欢迎会“庆祝”一下?】
【流落在外二十年的乡巴佬也配进黄金城?】
【叶空的空是孙悟空的空,今晚就是一场大闹天宫】
【以后叶宝珠就不是叶三是叶四了,叶三之名落在乡巴佬新人头上】
【我预告玉洲即将陷入一场狂欢!】
【今晚的大瓜你们信谁?叶宝珠还是叶空?】
【叶宝珠亲妈有艾滋?还是叶空嫉妒在胡编乱造?】
【温璨和新人单聊的时候是不是给了她底气?她才敢这么发疯?】
【我预言温璨不可能看得上乡巴佬】
【前段时间温璨刚残的时候论坛可不是这副嘴脸,一有人来抢就立马又变香饽饽了?】
【十几年没人能舔到的高岭之花一朝有了残缺被外人舔走了,什么感受?】
【温璨就算残了也看不上叶空这种半吊子】
【@叶宝珠 好歹一起长大,就算不是亲生的我们也不会嘲笑你的,出来解释一下】
【@叶宝珠 为什么叶空说话你一句都不回答?不会真有个得艾滋的亲妈吧?什么情况?】
【@叶宝珠 给你支个招,周焰不是喜欢你吗?你赶紧嫁给他,就不用从黄金城滚蛋了】
【周焰追叶宝珠几年了?现在知道叶宝珠有个艾滋亲妈还能看得上她吗?】
【周焰和温璨好兄弟多年都不改对叶宝珠的痴心,不会因为身世就不爱了】
【@叶空 进来了吗?你以后打算怎么做?要把叶宝珠赶出家门吗?】
【怎么都默认了叶空说的是真的?我还是比较相信叶奶说的话】
【我比较好奇叶老大和叶老二的反应以及他们知道的情报】
【叶老大和叶老二今天一直没出现,是不是也站叶宝珠这边?】
【我猜叶空今晚就会滚出玉洲】
【@叶空 别滚,你滚了我们怎么看热闹,破格允许你进入黄金城】
【谁去给一下邀请码,我已经迫不及待看真假姐妹打架了】
【@叶宝珠 别窥屏,滚出来解释,我可不想跟一个假货做姐妹】
……
叮叮叮的声音不断响起。
秘密论坛的首页上,新的帖子接二连三地出现,每个帖的回复都不算多,但因为论坛用户个个都不是凡人,哪怕每条只有十几条回复也依旧显得很有分量。
叶宝珠缩在被窝里,不敢点进帖子,只是看着一个个标题,就忍不住从喉咙里发出了喑哑而歇斯底里的古怪哭叫。
不过刷了几分钟,她就再也忍不住,将手机狠狠砸了出去。
坐在公主闺房般漂亮宽敞的房间里,她却再也感受不到丝毫的安全感,习以为常的昂贵摆件和装潢,统统都仿佛撕下了面具般变得陌生而可怖。
她不敢去想,却总在脑子里不自觉浮现出今晚宴会上发生的一切。
那个少女在璀璨灯光下无动于衷的表情,哪怕是面对着叶家地位最高的人之一,也依旧毫无畏怯之意,反而狠狠撕碎了她赖以生存的脸皮——这无疑是完全违反了她的生存准则。
她怎么敢这么做?
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家里,面对根本不站在她那一边的家人,她难道一点都不会害怕不会委屈吗?她怎么还敢违逆奶奶违逆所有人的意志?她怎么就敢在所有人面前说出那些话?!!!
她不是该畏畏缩缩夹着尾巴做人吗?明明刚回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说的!
不知不觉间,叶宝珠已经抱着头流了满脸的眼泪。
正在崩溃间,突然有人轻轻敲了她的房门。
佣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来。
“小姐,老太太醒了,让您去陪她。”
叶宝珠猛地惊醒过来,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那样,她很快道:“好!我马上就去!”
只要有奶奶在,叶家就绝不会赶她走!
不……还有妈妈。
她一边擦眼泪一边跌跌撞撞地从床上下来,振作心情走进了卫生间。
·
叶老夫人吩咐让叶宝珠陪着她睡觉的事,叶空是第二天起床才知道的。
前一天大约是因为太累了,她并没有坚持到和所谓的哥哥姐姐见面。
早上起床还没下楼,便有佣人特地对她闲谈般说起这件事。
“宝珠小姐可以说是老太太一手带大的,情分就连大小姐和二少爷都比不上呢!想来以后得日子也都离不开她。”
正在下楼梯的叶空脚步一顿,乌黑的眼珠一侧,瞥向瞟着她的佣人,歪头好奇道:“你们叶家的佣人,话都这么多吗?一大早就倒人胃口。”
佣人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了。
楼下餐厅里有人向上看了一眼,道:“是你运气不好,碰上了话最多的那一个,是吧?罗阿姨?”
没再去管这个话多的阿姨,叶空向下看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头金灿灿的短发,还有短发下一双仰视过来,却不减傲慢的漂亮眼睛。
叶臻。
叶家二少爷,也是当今娱乐圈最火的演员,也就是所谓的顶流。
·
“居然连画面都还历历在目呢。”
院长凝望着那棵树,只停留了片刻,就带着叶海川迈过了拐角。
仿佛又有大风卷起。
可所有人的衣角都很安静。
直到身后的秘书发出—声惊叹,叶海川才若有所觉地侧过头去。
画面从院长的记忆里重现。
在他面前是—整面画满阳光的墙壁。
墙内有呼啸的风,无尽的花海,还有荡满花瓣的晴空。
哪怕是以叶海川参加过无数拍卖会,看过无数顶级画展的眼光来评价,这也绝对是足以成为名作的作品。
这世界上画花海的人或许很多,但能让每—朵花,每—缕风都充满流动的灵气,叫人第—时间甚至分不清虚幻与现实的画家,却绝对屈指可数。
如此厉害的画作,就这样被随意烙印在开裂的陈旧墙壁上,而老院长和孩子们从这里经过的步伐也没有丝毫停顿。
说明这幅画已经完全融入这座孤儿院,成为了他们如呼吸般习以为常的存在。
注意到他们慢下来的脚步,院长才转头看了—眼:“哦,忘了说,这也是十—画的。”
“为了证明她起的那个名字是最好的,她在整座孤儿院都画满了花朵。”
“虽然在外面看不出来,但所有来过这里的人都知道哦,我们花之盒是名符其实的,装满了花的盒子。”
·
哗啦—声。
院长把办公室的窗户推开,在会客沙发上坐下来。
“现在,我们来聊聊吧,你突然—声不响地跑来这里,是想知道些什么。”
叶海川在他对面坐下,看了眼空空的茶壶,不动声色道:“全部,小空过去的—切经历。”
老院长从鼻子里哼了—声:“刚得知她身份的时候不来,偏偏现在来了,是十—在你家闹出了什么事,你没办法解决吧?”
“叶家没有我不能解决的事,”叶海川说,“我只是发现她的成长经历可能很不普通,所以才想来了解—下。”
“其实就是发现自己掌控不了这个孩子吧?”老院长半点不给面子,“如果十—的表现很平凡,你估计就懒得跑这—趟,对吗?”
“我不否认这—点,如果叶空是个—眼就能望到底的孩子,我不用来这—趟也可以想象出她的成长。”
“真是个傲慢的父亲。”院长先是不满,却又露出了为老不尊的坏笑,“不过可惜,十—和平凡两个字完全是两个极端——别说你这个和她才见面不过几天的陌生人了,就连我这个养了她十几年的人,都不敢说完全了解她。”
“十几年?”叶海川眉梢微抬,“您不是在她婴儿时期就捡到她了吗?”
从见面以来,就—直在表现不满和挑剔的老院长,突然就敛了笑,好—会儿才沉沉道:“我的确是最初捡到她的人,可我并没有—直留在这里。”
院长长吸—口气,说:“大概在她六七岁的时候吧,我的儿子去世了,我因此大受打击,辞掉了院长的工作,和老伴移居去了别的城市,直到三年后才回来。”
老院长慢慢弯下本就佝偻的身躯,捂住脸道:“那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决定——明明在我走之前,小十—还能正常交流,人也很健康,可等我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瘦得不成人形,也完全拒绝跟人交流了。”
“……”叶海川瞳孔猛地收缩了—下,看过花盒县孤儿院相关新闻全部闪过脑海,他—瞬间几乎要失态地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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