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闻言,面不改色,微微一笑。
朗声道:“陛下,甫瑜公子所言,实为门外之谈。
仙丹乃采天地精华,融五行灵石,经九九八十一天炼制而成,蕴含无尽生机,怎会是毒物?”
“公子所担忧者,不过是常人对仙道之误解罢了。”
甫瑜闻此言立即反驳:“胡说八道,丹药中含有一些重金属,炼丹过程中提炼的矿物质,吃了无法吸收然后会在人体中慢慢堆积,一开始不明显等到最后就回天乏力,说!
你这臭老道到底有何居心?”
徐福眼眸微转,不慌不忙道:“公子所言皆是猜测,在仙道面前,不过浅薄之识。
世人皆知,仙丹之效,非肉眼所能见,非凡心所能测。
吾辈炼丹,旨在超脱生死,得道成仙,岂是寻常药物可比?”
“至于公子所提之元素,实乃仙丹中不可或缺之灵性物质,常人服之或有不适,然对修道之人而言,却是涤荡凡尘、提升仙骨的神妙之物。”
面对徐福的巧舌如簧,甫瑜深感无力。
说又说不过,打又打不赢,知道的化学知识又不多,那点微薄的现代代科学知识在玄而又玄的仙道理论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果然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都有点想咬自己一口了。
甫瑜见状,心知仅凭言语难以说服父皇,便决定另辟蹊径。
他转向秦始皇,正色道:“父皇,方士之言,看似高深,实则空洞无物。
儿臣恳请父皇,允许儿臣做个小实验,将丹药磨成粉末,随后,使用小老鼠作为实验对象,以观察丹药对其生理的反应。”
“仙师不是说我所言皆是猜测,一试便是真假。”
“准。”
于是甫瑜将这次进贡的九颗丹药全部磨成粉末溶于水中制成溶液。
怕一颗不够耍了点小聪明,然后溶液喂给几只健康的小白鼠。
起初精力旺盛片刻之后开始出现焦躁不安、抽搐痉挛等症状,随着时间推移,它们的身体逐渐变得虚弱,最终一一倒毙。
看到这甫瑜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瞥了一眼秦始皇,见他脸色逐渐变得阴沉。
甫瑜见秦始皇表情变化,趁机进言:“父皇,事实胜于雄辩。
这些小鼠如同我们的缩影,它们的生命反应清楚地揭示了丹药之毒。
儿臣恳请,诛杀方士,另寻长生之道。”
见秦始皇正要发怒时,徐福冷笑一声。
随即从容应对:“陛下,甫瑜公子所做实验,看似严谨,实则漏洞百出。
小鼠乃低贱之物,体质脆弱,怎能与陛下龙体相提并论?”
“再者,丹药之效,需与龙气相辅相成,方能发挥神效。
以此等卑微生物验证仙丹,岂非荒谬至极?”
甫瑜听闻此言,心中一紧,他深知方士的话语虽荒诞,但在崇尚仙道的秦始皇面前,却可能产生影响。
甫瑜迅速回应:“混账,这是混淆视听!
无论人或鼠,生物的基本生理结构并无本质差异,对于毒性的反应亦应相似。
小鼠实验的结果,足以证明丹药含有毒成分,无论对人还是鼠,皆有致命之虞。”
徐福不以为然,反唇相讥:“公子所言,皆是纸上谈兵。
若真如公子所言,丹药有毒,何以吾等修道之人常年服食,却安然无恙?
莫非公子认为吾等皆是铁石心肠?”
“好你个臭道士,说漏嘴了吧!
既然你们常年服用,为什么不见长生之人。”
甫瑜略显得意的说着。
“贫道的道友早于羽化登仙,所以不可见。”
徐福不缓不慢的说着。
“好了,都退下吧!
朕累了,不想再听你们废话。”
秦始皇凝视着甫瑜与徐福,眉头紧皱。
他对甫瑜的忧虑并非全无触动,但就此放弃长生亦非所愿。
秦始皇心中的虽有悬念,但决定暂时搁置此事,待进一步查证后再作定夺。
甫瑜虽未能当场说服秦始皇,却成功在父皇心中种下怀疑的种子,也为后续埋下了伏笔,只是这么一闹想出去怕是更难了。
“微臣告退!”
于是甫瑜正打算和扶苏一起告退时,刚迈出左脚一股钻心的痛楚,差点让他瘫坐下来,还好扶苏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不至于跌倒。
“没事吧!
还能走路不?”
扶苏小心的问了下。
甫瑜抬头看向扶苏,只见他眼中满是对弟弟的关切与疼爱,那股力量仿佛穿透了肉体的疼痛,首抵心灵深处。
有点逞强的说:“没事,死不了。”
只是心里己经问候了那士兵好几遍。
扶苏小心翼翼的扶着甫瑜走出了书房,在拐角看不到的地方,俯下身来,轻柔却又坚定地说:“甫瑜,莫怕,来!
为兄背你。”
甫瑜咬紧牙关,忍住泪水,微微点了点头,这次没拒绝艰难地倚靠在扶苏宽厚的背上。
那坚实的脊背如同山峦一般,为甫瑜遮挡了风雨。
甫瑜感受到兄长背部传来的温度与力度,那是一种无声的承诺,是他此刻最坚实的依靠。
疼痛虽剧烈,但兄长的存在却像是一剂止痛良药,让甫瑜在精神上得到了极大的慰藉。
兄弟俩在静谧的宫道上缓步前行,每一步都伴随着甫瑜痛苦的喘息和扶苏稳健的脚步声。
尽管身体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但甫瑜的思绪却飘向了他们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
那时,他们一同在园林中追逐嬉戏,捉蝉捕蝶,共研诗书,同习武艺。
扶苏总是那个在甫瑜摔倒时第一个伸出援手的人,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有兄长在,甫瑜便无所畏惧。
他们曾并肩立于巍峨城墙之上,遥望远方,憧憬未来,许下兄弟齐心、共守家国的誓言。
那些年少时共享的欢笑与泪水,此刻在甫瑜心中一一浮现,化作一股暖流,冲淡了肉体的苦痛。
“兄长,辛苦你了。”
甫瑜小声的在扶苏耳边说着很久没说过的话了。
“说什么傻话,我们是兄弟。”
扶苏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小时候你跌倒,我不也是这样把你背回家吗?
如今你受伤,我岂能袖手旁观?
记住,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我在,就不会让你难过。”
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在扶苏身上甫瑜感受到了难得的亲情。
夜晚的皇宫,月光洒在古老石砖上,他们的背影在月光的照耀下拉得很长,有说有笑的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