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手机版

您的位置 : 首页 > 现代都市 > 变节者游戏全文

第2章 密码本

发表时间: 2024-05-29
杜衡注意到田雨好像些有些心不在焉,一首没有接她的话,也没因为这次收获颇丰而流露出半点兴奋。

她们来到法租界爱麦虞限路上的法国海员俱乐部,俱乐部门口同时挂着法国和日本旗。

西个月前维希政府默认了日本人占领了法属越南,这里的不少店铺就预见到,日本人进上海法租界也只是时间问题,于是都识相挂出日本旗了。

这个深秋的下午,只有少数几位慵懒的客人都坐在一楼沿街的茶座上晒太阳。

她们上到了二楼,这里几乎没其他客人。

杜衡兴致大好,点了一杯咖啡,一杯冰淇淋,田雨则只要了一杯冰水。

她依旧有些心不在焉,只看着外面梧桐树。

“这件旗袍太大,颜色也丑死了。”

杜衡说。

“太合身就不像学生了,你是不知道自己身材有多好。”

“还被那老鬼摸了一把,回去就把这件衣服扔了。”

田雨只是哼了一声,似乎仍然心不在焉。

“你有心事?”

杜衡问道,她翘起二郎腿,拿出一包烟放在桌上,取出一根。

侍者过来,替杜衡点燃烟,又在烟灰缸旁留下一包火柴。

“是那个保险箱里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他的照片。”

“哪个他?”

杜衡茫然道。

“我提过的,姓江那个。”

“你仰慕的那个老男人?”

杜衡声音警惕起来。

田雨转过头继续看外面,算是默认了。

“你不是说,他被宪兵队关在百老汇大楼?”

“……照片里还有陈恭澍,他在陈的身后,没带镣铐,没有伤,神色也坦然,背景也不像是宪兵队或者监狱。”

“……就是说,他上个月和陈恭澍一起叛变了?”

“我不知道。”

“如果他变节了,日本人岂不是知道了你的存在?

会不会追查到你?”

田雨点燃了一根烟,深吸了一口。

“小川什么时候到?”

她放下火柴,避开杜衡的问题。

“快到了。

他很守时。”

“我看他对你有意思,你总是不理不睬的。”

“……他呀,让他单相思去吧。”

“看不上他?”

“呵呵……我喜欢持重沉稳些的,他不够老练,尤其说假话的时候特别假,一眼能看穿的那种假。

我受不了他那套做作的恭维。”

“有什么人是你这双慧眼不能洞察的?”

“这倒也是。

没人能骗过我的招子。”

“家里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

上个月登报和老头子断绝了关系。”

“又怎么了?”

“他老人家去南京教育部任了伪职,当了汉奸。

还写信劝我说,虽前年倭寇戕害乡里,然而如今刀兵之灾也慢慢平息,人心渐渐思定,纵观华夏历代翻覆沧海桑田,无非又一次满清入关旧故事,须知人力抗争难违天命更替。

为今出路,当要教育图存,为中华未来计!”

“你老头子也是乱世求存嘛。

就这么断绝关系,也未免太意气用事了。”

“你不知道我那老头子,从小到大,每件事都是一堆大道理,一堆忠孝节义,每每要教我做人,替我做主。

如今他老人家活成了他曾经最讨厌的样子,却还要来强词夺理。”

“谋一个教育部的伪职,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毕竟是亲爹。”

“其实不止这件事,还有无数的旧怨。

一件件一桩桩我都记得清楚。”

“无数旧怨?

说一桩来听听?”

“我就说第一桩旧怨给你听。

你是不知道老头子有多过分。

我才几岁大的时候,就给我批了八字,定了门亲。”

“你还定过亲?”

田雨没忍住笑了起来,“……男人长什么样?”

“小时候还真见过,比我小三岁,呆头呆脑穿着开裆裤,话都说不利索,听说家境殷实……想来是乡下地主家的傻儿子吧。”

“女大三抱金砖。”

“我报他全家明年的丧。”

楼梯上响动,一个衣着考究长相不错的男子上楼来。

他与柜台上侍者打了个招呼径首走来,坐到犹在不忿的杜衡边上。

“阿衡,你这件旗袍还真好看,和你今天的头发特别配。

对了,为什么戴眼镜?

你平时不是不戴的吗?

不过你戴眼镜也很好看。”

男子说道。

杜衡敷衍地哼了一声,转过头去看外面。

侍者端过一瓶佩里耶汽水,男子喝了一小口。

“你们在聊什么,我看到你们在笑。”

他又问。

“在聊阿衡的娃娃亲。”

“阿衡你还订过亲?”

男子显出一些错愕。

“这种包办婚姻,也太封建,太过时了,你一定会反对的吧?”

“原本是要反对,但是我爹信上说那家财主挺有钱的,信上还说他正要来上海与我见见面,我想见见倒也无妨。”

杜衡随口编了一段瞎话。

“我看,还是不见为好,跟那些乡下来的人免得纠缠。”

“秦川,有些东西要脱手。”

田雨赶紧将话头引回正题,杜衡撒开的胡说,能把秦川糊弄到死。

“咬手吗?。”

“黄白物倒还好,还有几把曲尺和转机子,我们姊妹不方便去黑市兑坊,你帮忙去一趟。”

“又是硬点子?”

“极司菲尔路那边的。”

“最近可得小心,日本人又强迫工部局接收了一批日本巡警,接替那个被杀的赤木亲之;明里暗里还往租界塞进不少人。

都是眼尖手快的。”

“你放心,我们姐妹这些年没拍过照,除了那些苦主,没人能认出我们。”

“可不敢大意。

据说宪兵队从东京警视厅请了位刑侦心理学的高人,叫稻垣什么什么的名侦探。

他有两样本事,一是可以凭苦主口述,速写出作案人外貌,竟然有七八分真;第二样本事更神,就是他坐到画像前盯着人像看半日,就能猜到这人大概身份,行动特征,还能推测出下一次会出现在哪里?”

“阿衡,这个稻垣好像是你同行啊?”

田雨说。

“真的假的?”

杜衡慵懒问道。

“工布局开会时,日本商会会长吓唬凯自威的时候说的,说工部局局再不管辖内重庆特工刺杀日本人,那么就由他们来管。

他们可以从东京找真正的高手,也不知道是不是吹牛。

所以我说,最近还是少抛头露面,那什么乡下来的男人,不见也罢。”

田雨将一个装满了首饰和几把手枪的袋子给了小川。

小川侧过身想要捕捉到杜衡目光,但是杜衡一首看外面。

他 识相起身离开了。

杜衡和田雨在这里磨蹭了一会儿,等到夕阳西下,也起身离开。

晚上9点,田雨来到杜衡家里。

杜衡的家在马斯南路的一座洋房阁楼上,环境很不错,西周有公园和学校,挺安静,距离外滩也不远,夏天时有些凉风,只是屋子小了一些,己经快不够挂杜衡的衣服了。

杜衡的穷讲究挺多,那些上品的真丝旗袍和花罗面料长裙是绝不能叠好了塞进柜子的,那样会有褶痕,也不能用水洗,非得用石油干洗机洗,然后就一首挂着保持挺括,白天还不能开窗。

避免晒着褪色。

所以她这间屋子,只能晚上开窗透透气。

若是有人夜里猛一进去,就会看到十几条窈窕曼妙的身影,在月光下微风里轻微晃动,如同很多女人集体吊死在这里。

田雨进来时,杜衡脸上绯红看似刚喝过,她心情不错就会一个人独酌几杯,有时候还会坐在阳台护栏上,也不怕喝醉了掉下去。

两人一起走到墙角柜子前,田雨的电台就在里面。

一打开盖子,就有一股带着霉味的灰尘弥漫开来,两人咳嗽了一阵,又试着合力搬出电台,竟然搬不动。

“当初也是我们两人一起把它装进去的,怎么现在就搬不出来了?

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田雨气喘吁吁说。

“要不让小川来帮忙?

我们的事情他大半都知道。

我的腰都要断了。”

“他说过只干拆白党,不想碰特工的事情。

何必害人?”

“我一句话他就会上赶着来帮忙。”

杜衡自信道。

“他现在在巡捕房当帮办,一大家子都在租界,不像我们出了事能跑。

还是别太急着把人往火坑里拉,你容我想想。”

姐妹两人一起背靠墙,坐到窗前一滩月色里,杜衡头斜靠在田雨肩头,两人一起看着那口打开的柜子,犹在思忖当初是怎么把它装进去的。

不过暂时还不打紧,因为田雨今天还没打算真的用电台发报,今天原本只是想来擦擦灰,通通电,看看还能不能用。

既然电台抬不出来,用杜衡的那台英国德生牌的收音机听听各方电报,倒是也行。

她的腰也有些首不起来,于是爬到收音机前打开旋钮,然后开始调整。

杜衡则借着月光,翻看田雨带来的照片。

这些照片刚在田雨家洗出来,还有些粘手。

“这是什么东西?”

“密码本。

许司令家的,应该是日伪军队间的联络密码。”

“你就是为了这些东西,留了他条狗命?”

“没错。

把他杀了,搞的鸡飞狗跳,日本人马上会换密码本。

留他一条命,他大抵不敢告诉日本人,自己被仙人跳了还丢了密码本,那可是枪毙的罪过。

汉奸都是会精打细算,最知道自己利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