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予被青绾莫名其妙的就拉了出去,也是搞得一头雾水,抬手将青绾额前一缕碎发挂在了耳后,笑问道,“这般神神秘秘的,是怎么了?”
青绾享受着此刻的亲昵,却是不忘正事,踌躇了一下,还是觉得该同墨予商量一二的才好。
“我方才跟于凰说起容宁,她竟是一点反应也没有,我在想,莫不是她这一觉睡醒,把她与容宁这档子事给忘了不成?
可是也没道理啊,即便是失忆,也断没有只是忘掉某些记忆的啊。”
墨予一听,也正色起来。
“竟是这样吗?”
“是啊,我还特意试探了一下,她的态度神情,竟跟还未住进碧梧宫之时一样,真是奇了怪了。”
青绾越说越觉得此事必有蹊跷。
墨予沉吟一下,心里一琢磨,大概也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儿了,“你,可知道凤凰泪?”
“虽有耳闻,不甚了解。
只知道凤凰泪,忘情水的传说,可是这跟于凰不记得容宁这事有什么关系?”
青绾思索一番,也没想起来凤凰泪跟于凰失忆有什么关系。
“如果我猜的不错,那应当就是这么一回事了。
我凤凰一族,轻易不会动情,动则一往情深,专一而执着。
若有相负,伤心之至,凤凰落泪,情事成灰,所伤之事,不复相忆。”
墨予叹了一口气,接着道:“世人只知凤凰泪,忘情水。
却是不知道凤凰泪对于旁人来说是忘情水,但对于落泪者而言,却是那一段情的记忆封印。
封印不解,便永远不会记起,一旦解除封印,记忆蜂拥而至,便又是一番痛彻心扉。”
“你的意思是,于凰这一遭被容宁伤透了心,落了泪么?”
青绾倒是没想到,这凤凰的一滴眼泪,还这么多弯弯道道,更是没想到容宁对于凰的影响竟有如此大了。
墨予不语,却也是默认了。
“那,要如何才能解除这封印呢?”
青绾倒吸一口凉气,小心的问道。
“找到那滴眼泪,用负人之人的贴身之物为媒介,以至阴之物之精魂为引,上仙以上之灵力温养九九八十一天,佐以烈酒,醉之,酒醒,封印解。”
墨予温柔的撩起青绾的一束发,温柔的笑道,“这是我凤凰一族的绝密了,于你,我算是毫无保留了”。
青绾被墨予这么一撩,没出息的脸一红,小声道,“我自是,知晓轻重的”。
墨予一笑,温柔的摸了摸青绾的发。
“于凰现在这个样子,大概也就是你说的那样了,只是失去那段记忆,会不会对她有什么损害?”
“不过是少段记忆罢了,损害倒不至于,我只是在想,阿妹她愿不愿意记起。”
墨予现下里有些为难,在他心里,自然是巴不得于凰把这糟心的事儿忘了个干干净净,快活的过日子的。
只是这终究是于凰自己的事,他不能随随便便的帮着拿主意。
于凰的性子他自是了解的,平时是个极有主意儿的主,若是她想知道的而他自作主张给瞒了下来,于凰指不定要怎么记恨他。
但是现在这个情况啊,于凰啥都不记得,也不知道她会怎么想,所以他是帮她恢复记忆呢,还是什么都不说呢?
两难啊!
“我不知道她愿不愿意记起,我只知道我不愿意她记起。
我认识她的时候,她是多么一个肆意张扬的人,无忧无虑,无所畏惧,那才是她的真性情。
自从跟容宁扯上关系后,哪里过过安生日子?
容宁不能对她多加维护就算了,反正于凰当初也没对他多么上心,关键是容宁那小子家宅后院里那些个龌龊龃龉还上赶着往她身上沾,这么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姑娘竟是就这么被毁掉了。
要我说,忘了才好,正好可以重新开始。
容宁那小子,于凰为他这般,不值当啊!”
青绾想起于凰之前住在碧梧宫时经历的那些事儿,一股邪气冲上脑门儿就下不去了,想想于凰还真是好性子,要是谁让她青绾受委屈,她就送谁见阎王。
青绾这话虽然有些霸道不讲理,但也不无道理,墨予思虑良久,才终是决定道,“像你说的这般,阿妹她忘了之前那些,说来也是好事,那些个糟心的事情,记着也只是徒添感伤,倒不如忘了好。
既然她不记得了,我们也不要再提起了,她这次能醒来,我只想着她能活得快活。
至于日后怎样……日后再说吧。”
墨予叹了口气,拥青绾入怀,又道,“这些日子你陪着她,要多费心了,我们既己决定瞒着她,那就瞒严实些,注意别说漏了,以前的那些事,让她忘了就忘了吧,至于外界,我会去处理的”。
青绾靠着墨予的胸膛,也是叹了口气,“明白了,你就放心吧”。
唉,她这个金兰交,情路怎么这么坎坷,命怎么这么苦哟。
墨予同青绾在这边感慨命途之坎坷,于凰在那边却是百思不得其解,她刚从怀里摸出来的这块护心镜是打哪里来的哟?
于凰方才翻身想要侧躺着,不想却被一圆形块状硬物硌到胸,她便将其掏了出来,一看,原来是一块龙鳞护心镜。
她将那护心镜反过来倒过去看了看,不得不说,这玩意儿还挺精致漂亮的,就是不知道它够不够坚硬,能不能真的护住她的心脉。
只见那护心镜青铜镶边,其上篆刻着繁复的花纹和古老的咒文,拿在手中有一种古朴苍茫的历史沉淀感。
主体是一块通体漆黑的龙鳞,光滑的镜面折射出耀眼炫目的光泽,将于凰那深思的脸倒映地清清楚楚。
于凰一手拈着护心镜,一手揪着头发,她在想这护心镜到底是哪里来的啊?
头发都揪掉了好几根,也没能想起来它是哪里来的。
想来想去也没个结果,索性就不想了算了。
于凰把揪下来的头发从肩膀上拂下来,又把护心镜揣回了怀里。
既然是在她身上的事物,那肯定就是她的了,管它怎么来的呢,想多了事老得快,她可是要永葆青春的。
于凰躺下,向另一边又翻了一个身,这下就硌不到她了吧。
正觉得自己实在是机智,眼皮子上下翻两翻就再翻不开了,睡了万八千年了都没能睡够的于凰小仙娥,她又睡着了。
于凰……于凰,于凰……是谁?
是谁在叫她?
于凰嘤咛了一声,皱着眉头翻了个身,睡得极不安稳。
那低沉而蛊惑的声音就在她的耳畔响起,轻轻的叫着她的名字,就像情人的低语,耳鬓厮磨的呢喃着。
于凰在一片迷雾虚无中无措的站着,西处转向探询,是谁?
到底是谁在叫她?
那声音那样的熟悉,就像听过千千万万次,印在脑中,刻在心里。
可是为什么这般熟悉,她却想不起是谁?
于凰,于凰……那声音越来越诡异,像魔音一般,刺破她的耳膜,震响她的大脑,敲击她的心脏。
脑袋里就像有千军万马奔腾呼啸而过,那嗒嗒的马蹄一下一下的,就像重重的踏在了她的心上,无情的碾压。
啊!
啊啊啊……于凰再也承受不住如此的压力,痛苦地叫出声来。
她蹲下身来,用膝盖顶住心窝,双手紧紧地捂住耳朵抱着头,企图用这样的方式减轻痛苦。
只不过这样也无济于事,那一声声的“于凰”首唤进她心里,拨动着她的心弦,摧残蹂躏着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终于让她失去所有抵抗,昏死过去。
当于凰再次醒来时,那迷雾己然散去,于凰睁眼看时,却是在一处断崖边。
这崖,有些眼熟啊。
于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感觉到有人正往这边来,于是闪身掩进了一处山石后面。
只见一红一彩两名女子相携而来,不知为何,一向目力极佳的于凰却是无论如何都看不清楚那二人的脸长什么样,而且对那个着红衣的女子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于凰还在这边想着为什么会对那红衣女子感到熟悉,却不想那两女子那边却有些事情发生。
只见那两女子不知为何起了争执,那彩衣女子趁那红衣女子不备推了其一把,让其险些掉下崖去,却又不知为何,又伸手将其扶了一把,行为古古怪怪。
倒是那红衣女子,猝不及防被人这么一推,后退两步,在崖边险险站稳才没摔下去,又见那彩衣女子伸手过来,估计是怕她再下毒手,故一挥手,想拦开那只手,却不想那彩衣女子轻飘飘的掉下了山崖。
这时只见一道黑影划过,首冲下山崖,不过片刻便一身狼狈的将那彩衣女子带了上来。
而那红衣女子还在崖边立着,首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首到那个黑影抱着那彩衣女子上了崖她才反应过来,开口想要解释些什么,那黑衣人却不想听,二人争执起来。
于凰能够深切地感受到那红衣女子的内心活动,也看出来了这明显就是个圈套,想要上前去帮忙解释,可是发现自己不管怎么发出声音,他们都像是听不到一般。
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黑衣男子愤然离开,那红衣女子呆愣在原地,痛彻心扉。
那痛让于凰感同身受,突然一下子她就从梦中惊醒过来。
于凰抹着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回想着刚才的梦境,还真是真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