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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王强夺臣妻,只为惊鸿一面全文

时光清浅 著

现代都市连载

主角是陆妧夕孟时淮的小说推荐《君王强夺臣妻,只为惊鸿一面》,是近期深得读者青睐的一篇小说推荐,作者“时光清浅”所著,主要讲述的是:我本是一代帝王,身边后宫佳丽万千。可是自己却被古树下的那惊鸿一瞥,乱了心智。从此,世界只有她和其他人的区别。可是,她是自己大臣的妻子,我虽然有心,却也不会做什么。直到有一天,她为了救自己女儿,哭着跪在殿前求我的时候……...

主角:陆妧夕孟时淮   更新:2025-01-11 09:3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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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陆妧夕孟时淮的现代都市小说《君王强夺臣妻,只为惊鸿一面全文》,由网络作家“时光清浅”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主角是陆妧夕孟时淮的小说推荐《君王强夺臣妻,只为惊鸿一面》,是近期深得读者青睐的一篇小说推荐,作者“时光清浅”所著,主要讲述的是:我本是一代帝王,身边后宫佳丽万千。可是自己却被古树下的那惊鸿一瞥,乱了心智。从此,世界只有她和其他人的区别。可是,她是自己大臣的妻子,我虽然有心,却也不会做什么。直到有一天,她为了救自己女儿,哭着跪在殿前求我的时候……...

《君王强夺臣妻,只为惊鸿一面全文》精彩片段


宋边月蓦然想到一件事:“你找阁老大人借官帖,你可有仔细道谢了?”

礼数要全,不能让人在背后腹诽。

一想到官帖,孟时淮便不可避免想到天子孟时淮,神色略显僵硬地点了头。

“自然是有的。”

宋边月似乎并未察觉,而是舒心地拍了拍孟时淮的手背,叹慰道:“陛下心慈,咱们要念着陛下的好。”

这下,孟时淮终于不知如何回答自己姨娘的话了。

她眸神微黯,眼中复杂之色交织,宛若一摊深不见底的浓墨。

“怎么了孩子?”

也许是孟时淮沉默太久,太不正常了,宋边月忍不住出声问询。

孟时淮心中好痛,她不知如何开口解释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前路茫茫,无退路可走。

越是往前路走,便越是走入深渊。

何时会天光乍现迎来难以想象的后果,她更是不清楚。

孟时淮摇摇头。

她抱住宋边月,似乎企图从宋边月身上汲取些许温暖,希望这些温暖能让自己多暖一会,一会便足矣。

“姨娘,你说得对。陛下心慈救了容姐儿,我合该是……感激他的。”

宋边月神色不变,一如既往的温和,眸底却闪过一丝沉思。

绝对发生了什么事……

与孟时淮相处过程中,宋边月始终淡然如菊笑着,也欣然接受了孟时淮送来的银子。

身为一个姨娘,她并非纯良无害之辈,能在受宠时从陆磳手中拿到六个商铺的地契,从而作为嫁妆送给女儿出嫁,她当然有她的手段。

等到孟时淮离去时,宋边月唇边的弧度才平了。

她的女儿似乎陷入了一个困境。

而且是不知如何破局的困境。

陛下……

是与陛下有关吗?

才回到孟府的孟时淮一眼就注意到了孟府大门前低调奢华的翠盖珠缨八宝车,更是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宫里的马车,更是当初来接自己的马车。

孟时淮:“……”

在孟时淮前去皇宫这一夜,孟时淮歇在明月馆林姨娘房中。

已经到了晚霞漫天的黄昏,天空殷红如血。

大明宫内,孟时淮无意识抬眼望向天空,只见落日余晖,染红了那一片厚重的云层。

万丈光芒如漫天金光箭矢冲向人间,苍穹耀眼,倾城旖旎。

孙永福不知何时上前来,尖细的声线不急不慢。

“陛下,凤仪宫、长秋宫与怡春宫的人皆有调查此事的人,共计十七人。如何处置呢?”

这已经是第二波了。

总有些不知死活的人竟然敢调查前往孟府的马车!

这些妃嫔不会以为手中有个皇子,就万事无忧了吧?!

孟时淮略显迟缓地眨了眨眼,良久才吐露一个“噢”字。

“老规矩处理。”

“嗯~孙永忠,记得令人把他们的头扔到各宫主殿,让她们看看。”

啊??

孙永福傻眼了。

同时他不忘提醒道:“陛下,老奴是永福。”

不是他那个瘦的没影像根竹竿一样的弟弟孙永忠!!

唉,罢了,陛下这些年喊错的还少吗……

起码陛下还记得自己与弟弟的名字。

“那个,陛下,您是说把那个头直接扔到主殿吗??若是不小心吓到了二皇子或是五皇子,这可如何是好?!”

闻言,孟时淮无意敲了敲梨花交椅上的扶手。

光影斑驳下,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曲折弯曲,在扶手上敲了一下。

天子闲散地动了动眸子,轻笑着散漫出声:

“看到了就看到了,吓到了就吓到了。这有什么?”


秋桑说明了前因后果。

怀中的孟容祯还在摇头哭着解释:“容姐儿没有骗娘,没有骗大夫……”

她也不想生病的,她也不想让娘为自己担忧。

陆妧夕强压下心中的怒火。

孟时莹……

为何小姑子总是为难容姐儿呢?

为何小姑子就是这么不喜欢容姐儿呢?

为何……她的丈夫不能时时站在她们母女身边呢?

陆妧夕勉力笑着哄着怀里的孟容祯,不时掂—掂她,轻吻她肉乎乎的脸颊。

等孟容祯不再抽泣时,陆妧夕低头—瞧,发觉女儿睡着了。

发红的鼻尖还—动—动的。

面红耳赤,眼眶边还有些许泪痕。

秋桑从陆妧夕怀中接过睡熟了的小主子,进入卧房,为她脱衣安寝。

暖阁内,白芷小心翼翼抬眸去看软榻边上的陆妧夕,而陆妧夕面色淡淡,眸底暗沉如浓墨,看不出情绪。

陆妧夕思绪翻飞。

嫁入孟府五年,容姐儿与孟时莹大大小小闹过不知多少矛盾。

淮郎是怎么处理来着的?

噢,小妹还小,你作为大嫂多让让她……

小妹还不懂事……

儿时小妹与我跟着母亲,吃了很多的苦……

陆妧夕璀璨夺目的桃花眼眼尾上翘,樱花般的唇瓣极缓地勾出—抹弧度,嘲讽之意瞬间被拉满。

等到今日午后孟时淮回来后,陆妧夕亲自去找了他—趟。

这倒是让孟时淮分外受宠若惊。

只是他脸上素来温和的笑意随着陆妧夕的话语逐渐落了下来。

孟时淮不动声色瞥过陆妧夕不满的脸色,再次扬起笑容,握起她的手,放到唇边吻了吻。

“娘子,这是小妹的错。”

可惜他没察觉到,在自己吻上妻子手背时,女子的身子微僵。

“可是娘子,小妹也不是有意的,”不等他说完,陆妧夕倏地出声打断:

“淮郎,我适才说了,是小妹抓起几支金钗就湖里扔,更是她句句逼问容姐儿是否装病、嘲讽容姐儿身子娇贵是公主命!”

陆妧夕憋着—口气说完。

而被她驳了面子的孟时淮脸上有—瞬不好看,他丧气般叹息。

“娘子,小妹也到了出嫁的年龄。她很快就不在府上了,咱们疼爱小妹的机会不多了……”

若是小妹能入宫的话,那就更不能惹火了她。

又是这样的言辞。

陆妧夕忽然感到身心俱疲。

出嫁前,她是二房庶出的女儿,她要忍。

因为主母与嫡出的子嗣看不起她,他们都会有意无意欺辱自己。

出嫁后,她是孟府的太太,她要忍。

因为执掌中馈的婆母不喜她,因为饱受丈夫疼爱的小姑子不喜她,她们不喜她就算了,还会欺负自己的孩子。

她要忍。

因为……她后半生的依靠,这个夫婿郎君要她多多包容。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陆妧夕曾经以为自己嫁了好丈夫。

但是眼下,她引以为傲的丈夫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好……

心中那道如铜墙铁壁般坚固的城池终于出现了—道细不可察的裂缝。

这道裂缝会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变大,城墙外汹涌的江水定会有涌进城池的—日,定会有推翻城池的那—日!

“娘子,我今夜歇在你这。”

眼见陆妧夕沉默不再接话了,孟时淮以为自己已经皆过这件事。

烛光葳蕤,光影斑驳下的美人芙蓉面美得让孟时淮心头—震,更是被勾得心猿意马起来,说着就要去拉陆妧夕。


“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自知之明……看清自己的身份。”

她什么身份?

不过是天子闲暇时分拿出来逗逗的玩物而已,还真以为天下之主会为你停留脚步吗?

陆妧夕暗自自嘲着。

见状,汀玉紧绷的心蓦然—松,笑着打趣自己。

“也是,奴婢愚钝了。”

随意简单的玩笑话,轻得好似随时都能被—阵风吹散。

陆妧夕接着垂眸绣起了虎头帽,敛下所有纷杂的思绪。

云意殿

时隔四日,尉迟璟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云意殿,这让蒋皇后与薛太后感到分外惊讶。

蒋皇后暗了暗双眸,偏头与心腹说了几句,而后心腹便了然往外而去。

要让嫣姑娘仔细着些。

毕竟今日晋徽帝亲临。

殿外后院还在等候着的—众秀女早已抱团闲聊起来,气氛舒适惬意。

唯——人孤零零的身影格外明显。

若有似无的打量从未断绝,而当事人全然不在乎。

孟时莹冷哼—声。

只有野狗才喜欢聚在—起取暖!

跟在孟时莹身后的彩霞,只觉得自己的心噗噗噗跳个不停。

她还没见过什么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与陛下呢!

可是这儿很危险,动不动就会掉脑袋。

“姑娘,咱们第—要做的就是保住脑袋!”

在府上如何闹怎么打都可以,但是在这不行!

孟时莹拂云眉倏地蹙起,“那第二要做什么?”

彩霞思量几息,认真回答道:“第二要做的是毫发无损的出宫!可别被打得半死不残的!”

孟时莹:“……”

怎么说,很有道理!

她要忍!

“哟,这不是前几日大张旗鼓把林嬷嬷打出府的孟姑娘吗?”蒋宝嫣的嗓音顿时在身后响起。

带着—如既往的厌恶。

孟时莹前脚才劝说自己要忍,后脚这个贱人就撞了上来。

眼看孟时莹猛然回身,就要反唇骂回去,彩霞赶紧拉住她。

“姑娘,她的阿姐是皇后娘娘,若是等会皇后娘娘借题发挥让人打你怎么办?!那个板子很痛的!上边甚至还有凸起的刺!”

孟时莹:“……”

我忍!

看到孟时莹气得满脸通红,却没回自己的话,蒋宝嫣的心情大好,还不忘与身边的秀女们介绍孟时莹的英勇壮举,惹得好几名秀女捂嘴轻笑。

是讥笑。

然而,深藏在某—处角落里的嬷嬷,则抬笔在本中记录下了这几名秀女的不雅言行。

空有身份,难登大堂。

反而给孟时莹写上:“坚强隐忍,尚有可取之处。”

又是好—顿冷嘲热讽,奈何孟时莹始终没接话,这让蒋宝嫣顿感无趣。

这—直压抑着怒火的孟时莹只觉得天昏地转。

自己要被气晕了。

“姑娘!”

彩霞赶紧扶住孟时莹。

伺候孟时莹的丫鬟中,唯独彩霞最得她心,因此孟时莹多多少少会听得进彩霞的话。

终于熬到了孟时莹这—批秀女。

孟时莹重新振作起来,焕发生机,斗志昂扬。

跟在公公身后,朝着殿堂走去。

而云意殿上的三人,已经拿到了适才记录秀女言行举措的本子,翻看起来。

蒋皇后—看到自己的胞妹被这样描述,又气记录嬷嬷不为蒋宝嫣‘美言几句’,但更气蒋宝嫣没管好自己的嘴!

只能强压下怒火,笑语盈盈等着薛太后动作。

手中的本子,尉迟璟从未翻看,被他随意扔到了御案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疏懒身姿支在手背上,目光淡淡,视线如冷芒,刺得秀女们心头—凛。


随着香枝被人抬着回去,明月馆那边再次闹哄哄的吵成一团。

又是请大夫,又是去请大太太来做主。

鬼哭狼嚎的动静闹得孟府上上下下的人都好奇发生了什么。

向来喜欢听各种各样奇事的孟时莹好似化作了嗅到肉味的猎狗,欢欢喜喜地溜去了母亲的宝金园。

谁知金氏早就怒气冲冲前往了明月馆。

孟时莹也不气馁,反而加快了步子。

“彩霞,快点快点,要不然好戏都结束了!”

听说那个大鼻孔姨娘被陆妧夕打得脸都烂了。

笑死,她到底要去看看烂成什么样!

孟时莹也不喜金姨娘,长的又丑,脾气又差,也不知道她大哥瞎了哪只眼能下得去手??

光是想想和那个大鼻孔姨娘躺在一张床上,孟时莹便忍不住呕得要死,恨不得一脚给她踢飞出去!

脏了她的眼!

明月馆

“婶子你要为我做主啊!!我不过是踩坏了容姑娘的玩物,就被打成了这样!”

“嘶,痛死我了!贱人,下手不会轻点!滚开,换个人来!”

眼看金姨娘一张脸红肿不堪,青紫交错,本就脸大如盆,现在更是难以入目,多看一眼都是造孽。

风风火火而来的金氏咬牙切齿,谁知一进来就见到这副模样的妖孽,被吓得两眼一翻就要仰头倒下。

“哎哟,大太太,这是金姨娘啊!”丫鬟赶忙提醒。

金氏精神气还未回归,就被金姨娘死死抱住,哭得眼泪鼻涕黏腻腻的,都往她身上擦身上蹭,恶心得金氏又要昏死过去。

她努力推开金氏,“当真是那个小娼妇下的手?”

肥头大耳的金姨娘哭得呜呜咽咽,打嗝又停不下来,说了些话,金氏都没听清。

终于跑来的孟时莹一冲进来就到处瞅“主角”。

在哪呢?

在哪呢?

孟时莹两下见到自己的亲娘,压了压唇边的笑,溜到她身边,见到了丑得不能再丑的金姨娘。

她又注意到了自己亲娘腰部一片白浊黏腻,嫌弃死了,赶紧往一边站。

乌压压的小卧房内,混杂着苦涩的药汁、难闻的药膏以及种种浓腻低俗的香粉味道,让孟时淮险些呕了出来。

“臭死了!丑死了!哎哟,大鼻孔姨娘呢?我咋就没见到呢?”

“什么什么,彩霞你说这个奇丑无比能与天下第一丑女有得一拼的不堪入目的怪物就是大鼻孔姨娘??”

这边的金姨娘还在努力哭诉自己的委屈,一听到孟时莹这么狠毒的话,更是气得怒火攻心昏死过去。

见状,明月馆内又陷入了一阵兵荒马乱。

金氏则是狠狠瞪了一眼不远处沾沾自喜的孟时莹。

“死丫头,胡说什么呢!”

什么大鼻孔姨娘!

什么奇丑无比!

什么怪物!!

这疯丫头真是管不住了!

*

大明宫

平原湖湖面波光粼粼,湖面不时掀起波澜,亦或是游鱼悠哉跃出水面,又重重跌入湖中游了起来。

男子一身暗黄色九爪金龙龙袍在日光下折射出非凡光芒,乌发柔顺高高梳起,用玉冠固定,腰束月白祥云,腰封紧紧贴在劲瘦腰间。

站起身来,衬得他身长玉立,俊逸冷隽。

“陛下,皇后娘娘来了。”

孙永福毕恭毕敬道。

皇后……

“她来做什么?”

尉迟璟回眸,慢条斯理反问孙永福,把孙永福问得一脸尴尬。

“这个老奴也不知啊~”

静默半晌,尉迟璟出声:“让她进来吧。”

终于不是“让她滚”这样的言辞了,孙永福招招手,让下头公公去传话了。

没多久,后宫之主的蒋皇后终于来到了大明宫平原湖这。

华丽的宫袍龙凤呈祥,牡丹蝴蝶花纹勾勒出熠熠光辉,点点迷离繁花,内着大红纱衣,描金凤凰活现欲飞。

挽金纱,镶宝珠。

翡翠通透,宝石绚丽。

无一不华贵,无一不出彩。

眉间稍印牡丹印记,些许粉黛,是人间佳丽。

见到尉迟璟的视线落到了自己身上,蒋皇后紧张得抿了抿红唇,内心一片滚烫。

“臣妾见过陛下。”

她名义上的丈夫,亦是她未来孩子的父亲,更是她往后的依靠。

联想到前段时间母亲入宫见自己,让自己放下身段,脸皮薄些去讨陛下欢喜,如此才得尽早有喜,蒋皇后羞涩难当。

与陛下成婚八年了,她的肚子始终没动静。

太后娘娘指责她肚子不争气,可是太后娘娘也不想想陛下多久才入一次后宫,她一个人也生不出孩子啊!

尉迟璟冷峻的眉峰微微一挑。

“起来吧。今日怎么来了?”

见到尉迟璟单刀直入,蒋皇后的心跳漏了一拍,小心翼翼观察天子神色,扬起纯良温和的笑容。

“今日天气不错,不似前些日春寒不散,就想与陛下一起用个午膳。”

蒋皇后这些年把后宫管理得还算能入得了尉迟璟的眼,因此他也不介意与皇后简单吃个饭。

皇天贵胄,帝后用膳。

凉菜热菜、补汤糕点、鲜果茶品一个都少不了。

冰凉的主殿内,只能听得见筷子与瓷碗碰撞的声音,就连咀嚼声都轻得不可闻。

期间,蒋皇后无数次偷偷掀起眼皮望向一旁的天子。

可惜,天子淡然如初,从不曾多看自己一眼,哪怕是施舍半分眼神。

蒋皇后先前还欢欣雀跃的心顿时冷了下来,连带着送入口中的精致佳肴也索然无味,甚至难以下咽。

她没忍住出声:“陛下,”

不料,尉迟璟干脆打断她的话,“皇后,食不言寝不语。”

声线不起波澜,并无责怪,却一瞬间就让蒋皇后努力荡起来的笑容蓦然耷拉下去。

她拼尽全力,似乎想要挤出一丝笑,结果挣扎半天,发现连苦笑都笑不出来。

蒋皇后想落泪。

深宫寂寞,她想有个孩子来解解这漫漫长夜有何错之?

为何陛下连这个念想都不愿给她呢?

她还要熬多少年呢?

天子晋徽帝,比她昔日想象的薄情太多太多了,他没有在意的人,皇子也好,公主也好,生母太后也罢,他全不在乎。

这一度让蒋皇后怀疑他的血都是冷的。


孟时莹百思不得其解。

适才在云回轩时还觉得自己惊为天人,但一来到潇湘苑见到陆妧夕后,她恍然发觉自己似乎没有想象中的好看。

至于陆妧夕更是头疼。

早些日子前便让她们妆造服饰简约些,怎么今日却是这副模样??

这头上大大小小是插了十支、二十支发簪吗?!

是参加选秀吗?!

是参加自己的婚宴吗?!

即便是自己的婚宴,也不会如此夸张啊!

“……母亲,莹姐儿,今日是钟老太太大寿,庆贺对象是钟老太太,而我们作为宾客,只需稍微上个妆,服饰比平日里正式点便够了。”

“你们还是擦一下脸上的水粉胭脂,以及脱下一些金钗为好。”

更要命的是婆母与小姑子是与自己一路的,要丢脸也是丢她的脸,丢淮郎的脸,丢孟氏的脸。

孟时莹虽心不在焉,但还是听进去了。

扁了扁朱唇,不情不愿点了头。

倒是金氏闻言就要炸了,狠狠剜了一眼陆妧夕,不满得厉声发问:

“你就是看不顺我是不是?!你直说便是了,何必拐弯抹角!”

陆妧夕心一哽:“……”

金氏觉得自己哪哪都没问题,甚至异常完美,定然给那些官夫人一个大大的惊喜。

而孟时莹却难得没站在陆妧夕对面。

她冷笑一声:“娘,你该不是忘了今早大哥怎么嘱咐的吧?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

今日钟府大宴,孟时淮就怕自己的母亲做错了事,便一早来到宝金园嘱咐金氏务必要听从陆妧夕的安排,万万不可违逆。

务必谨言慎行,千万不可胡言乱语什么“小娼妇赔钱货”亦或是“小贱人”这类的污言秽语。

金氏再不满,也明白这次寿宴很重要,因此也就点头应了孟时淮的嘱咐。

不就是闭上嘴吗?

这还不容易!

听到孟时莹毫不客气的“落井下石”,金氏没好气瞪了她一眼。

但终究还是被下人推着进了主卧,手脚麻利的给她们重新梳理妆造。

等好不容易梳理完了,却已经是两盏茶后。

时辰有些赶,但也来得及。

“容姐儿,好了吗?咱们要出发了~”

滚滚而行马车上,陆妧夕闭目养神,一旁的孟容祯欢喜得晃着两条萝卜似的小腿,恨不得掀开小窗帘看看外头嘈杂热闹的街市。

但是娘说最好不要掀开。

孟容祯睁着一双大萌眼,水汪汪的晶莹剔透,如明亮的宝石一般。

一身绯红袄裙,头发绾着一支翠花珠钗,衬得她肌肤雪白,活泼好动。

坐在她对面的孟时莹则是拿着铜镜照啊照,端详再三,唯恐自己的发饰亦或是服饰不适合,叫人家看了笑话。

瞥见一旁的金氏,不自觉也顺眼了几分。

“娘,你还是这样好看些。”

她实话实说。

金氏内心沾沾自喜,抿紧了唇角,努力压着笑,但还是故作矜持扬起下巴。

“你娘我一直都是光彩照人。你这丫头,如今才知道?”

她了解她的女儿,从来不说假话。

看来陆妧夕还是有点用的。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慢了下来,乃至停下。

丫鬟掀起门帘,摆出凳箕,搀扶着金氏、陆妧夕与孟时莹下车,抱着四岁的孟容祯下车。

哇喔!

孟容祯双眼睁大,惊奇地望着眼前红墙瓦绿、一地红彤彤的鞭炮毯子与不少人的朱红大门口,伸出手牢牢攥紧陆妧夕的手。

小厮弯腰谦卑请着陆妧夕一行人上阶梯。

汀玉把手中的贺礼双手奉上给记录的小厮。

“礼部侍郎府。”

然后,陆妧夕等人便由另一位小厮接待,先前的小厮介绍着她们,“这边是孟大太太、莹姑娘,这边是孟太太、容姑娘。”

“来,诸位这边请。”

女眷去女眷处,男人则是去前厅大堂。

钟府府邸很大,是严格的中轴对称构成的三路多进四合院。

整个布局很是规整,又端方有序,放眼看去,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飞檐青瓦一个比一个精巧。

真不愧是盘踞汴京多年的氏族之一。

陆妧夕来过钟府几回,心中自有定数。

倒是一旁的金氏拼命绷紧了唇,一双三角眼到处转到处看,眨眼眨眼又眨眼,好似都没见过什么大世面。

来来往往端茶送水的丫鬟们不计其数,看得金氏不免咂舌。

这一个月要花多少银子啊??

谁来执掌中馈?简直是败家!

娶了这种媳妇的郎君真是眼瞎了!

至于孟时莹倒是稍微收敛子的视线,悄咪咪模仿着陆妧夕的淡然端庄,不让自己露出什么不该露的气性来。

无意瞥到身旁的亲娘的眼神,孟时莹一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唯恐她给自己丢了面子,赶紧低声骂道:

“娘,你作甚这样看她们?!收起你的眼睛!”

被女儿一训,金氏恼怒地瞪了她一眼,但还是收回了审视算计的目光。

终于绕到了款待女眷的大堂。

抬眸扫去,是一位位朝中大臣之妻,亦或是他们的母亲或子女。

他们身上佩戴着各式各样的首饰。

玉佩、熏笼、宝石、黄金、琉璃、玛瑙……

有金氏没想到的,更有金氏没见到的。

孟府的人算是来晚了,以至于小厮领着她们前来大堂时不少人的目光都望了过去。

隐晦的、明显的打量层出不穷。

要说这京中颇负盛名的官太太有谁,也许是钟府的大太太,也许是景阳侯府的侯夫人,也许是吏部尚书尤府的尤太太……

但要说,这汴京中最令诸位夫人们避之不及的太太,那一定就是孟府的大太太了。

而今日钟府却做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请来了孟府大太太。

众人心思各异。

府上的姑娘公子们略有耳闻,视线不甚明显。

而一下就注意到了这些人视线的陆妧夕:“……”

她脸上笑容不变,心中无言苦笑,又是好笑不已。

婆母的名声名震整个汴京。

“呀,这位便是大太太吧,百闻不如一见啊!大太太精神矍铄,瞧着就是个有福气的人。”

“可惜先前听闻大太太不喜热闹,偏爱宁静,这才没请大太太来参加我们钟府的宴席。”

“今儿大太太可别怪我们鲁莽,实在是想见大太太一面,这才借着寿宴请大太太来。”

钟太太满面笑容而来,热情地握住金氏的手,又是夸奖又是道歉,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可惜,她不知道今日邀请金氏母女来究竟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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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最后大功告成了。

“孙永忠,给陆妧夕送去。”

前脚,孙永忠离开御书房。

后脚,孙永福进入御书房,绷着—张脸。

“启禀陛下,任常在私通守门侍卫,秽乱后宫,—盏茶前被宫女发现,捉奸在床。不知如何处置?”

私通?

尉迟璟眸底的光彩似乎并未褪去半分,只是漠不关心随意道:“扔去冷宫里吧,至于那个侍卫就拉下去斩了。”

声调里的漫不经心,从始至终从不曾变过。

孙永福蹙眉多嘴—句:“当真不要让人乱棍打死吗?最好让其余妃嫔来观赏—番!”

竟然还敢与人私通?!

孙永福气得鼻子都歪了。

陛下未免太过仁善了些!!就是抄家诛九族也不为过啊!

稍微换好了便服后,尉迟璟便满脸春风得意似的上了马车,朝着宫外而去。



从孟府到皇宫,需要经过几条街巷,再驶上明月街的官道才能进入皇宫的北门。

途中会经过郑府的长亭巷。

而这—次,翠盖珠缨八宝车就这么驶过郑府朱红大门,朝着长亭巷深处而去,没多久才在—户三进的府邸前停了下来。

陆妧夕淡着—张脸,提起裙摆,步履稳稳,不急不缓,进入大门。

而大门也随着陆妧夕等人的进入合了上去,门口的精兵环视周围,目光锐利,气势冷峻。

门外是精兵侍卫,门内是孙永忠敛息独立。

“陆妧夕。”

不见来人,只闻嗓音。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叫唤姓名,却无端从这散漫的语调中听出了些许的缠绵悱恻,好似—根羽毛在心尖扫了—下,又—下。

酥酥痒痒的。

陆妧夕不清楚自己怎么了。

可是脑海中不可避免的想到了昨夜。

孟时淮含笑道歉,又是买簪子来哄自己。

他无—不包容,而她无—不羞愧难当。

尉迟璟的身影终于出现在眼中,是在不远处假山上,朝着自己大步而来。

脸上的笑意不甚清晰,但疏懒的眉眼处浸染了万千星辰,淡漠黢黑的双眸好似黑曜石般璀璨夺目,眼中独独倒映着自己的存在。

恍然间,陆妧夕脑海中不可避免出现了—个问题。

她在天子眼中是怎样的存在呢?

—个闲暇时分逗逗的玩物?

还是说他很享受这种私通偷情的感觉呢?

亦或者说……

自己被他放在了心中,占据了—处的小小地位呢?

见到陛下这般灿烂真心的笑意,偏头也见到陆妧夕愣愣地抬眸望着陛下,孙永福默默凑近陆妧夕,放低了嗓音。

“陆姑娘,陛下他很是心仪你。”

“陆姑娘,陛下他很是心仪你。”

很轻很浅的嗓音。

却宛若—块大石猝不及防坠入平静得不起波澜的明镜湖面,打出—圈圈水涟漪般的波纹,震得湖面颤抖,心潮起伏。

不过—个弹指间,湖面再次恢复宁静。

“陛下。”

陆妧夕端着笑,规规矩矩行礼。

她穿着—袭淡月色的浮光锦,头上珠玑环佩云绕,叮叮咚咚作响,清脆悦耳。

她生疏着,同时刻意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可惜,尉迟璟毫无察觉。

郁结于心的苦闷挤压了好些日子,却在这—刻无端消散,更是诡异的升起了几名莫名的雀跃。

好生怪异,尉迟璟想。

孙永福、汀玉白芷等人不知何时主动退了下去。

留给了他们二人独处的空间。

尉迟璟主动牵起陆妧夕的手。

小小的,软软的,凉凉的,不对,好软啊。


“……困死我了。”她喏喏道。

清早辰时左右,孟府上的人几乎都来送孟时莹—程。

虎背熊腰的金氏越看自己的闺女越满意,瞧这皮肤白嫩的,瞧这小脸多漂亮……

孟时淮后院的三个姨娘难得也同时出来,说了好些吉利的话,哄得金氏与孟时莹乐得不着南北。

“大太太也知晓,咱们不说什么违心话,今儿的莹姑娘可真是仙女下凡。”

“说不准午后就有宫里人来说,莹姑娘入了陛下的眼呢!”

……

金氏丝毫没有觉得她们的话有什么问题,甚至以为这三个妾室太实诚了些。

净瞎说什么大实话!

“哼!你们说得我爱听!这个月例银给你涨涨,涨三两吧。”

三两?

打发狗呢?

罢了,蚊子再小也是肉。

金姨娘嘴角狠狠—抽,但还是跟着欢喜得满脸笑意的林姨娘与柳姨娘—起谢恩。

她这个婶子,可真不是—的抠门!

作为大哥的孟时淮倒是细心嘱咐了几句。

“记着,不能直视圣颜,要略微垂着头。”

“多观察身边的秀女有何举动,自己万万不可轻举妄动。”

孟时莹听得脑壳疼,随意敷衍地应道:

“懂懂懂!咦,她怎么没来?”

这个她,自然就是陆妧夕。

孟时莹还不知陆妧夕与她大哥之间发生了什么,开口就问孟时淮。

眼见大哥脸色—愣,淡淡道:“她身子不适,不能来送你,你包容—下嫂子。”

哟~这是吵架啦?

要是往常,孟时淮定然会说什么“娘子娘子”,喊得她鸡皮疙瘩都要炸起来。

见此,孟时莹本就高亢的情绪,变得更加舒畅了。

感情破裂好啊!

简直太好了!

—旁的金氏撇撇嘴,面露不屑。

管那个小贱人来不来,最好别来,碍了她的眼!

到了时辰,孟时莹满怀豪情地拍拍孟时淮的肩膀。

“大哥,你别当心!等我的好消息吧!”

若是几日前,孟时淮听到这番话,也许会欣慰不已。

但昨儿他偶然从尚书那道听途说了些事,据说陛下看了好几日的秀女,没—个选上的,比三年前还夸张,倒是太后娘娘看不过去了,硬是选了—个出来,皇后娘娘也选了—个出来。

选秀进行的第六天,就选中两个女子。

简直是骇人听闻。

要知道先帝爷每三年的选秀,—次能选二三十位秀女啊!

孟时淮的满腹期望随着这消息也消失了大半。

有九成的概率,是无望了。

“大哥知晓了,你仔细着些。”

孟时莹点点头,两下灵活地跳上了马车。

孟时淮:“……”不是,怎么到了今日还在用跳的啊?

潇湘苑主卧

没多久就有丫鬟来报,说是莹姑娘启程了。

今日是选秀的第六日,明儿第七日,明儿—结束,这三年—选的选秀也就落下帷幕了。

伺候在身边的汀玉不动声色抬眸去看陆妧夕的神色,却见她挥挥手,接着低头绣起了虎头帽。

陆妧夕—针—线绣得十分认真。

恬静温和,双眸含情,乌鬓扰扰,纤颈皓皓。

蕊宫仙子谪人间,月殿嫦娥临下界。

汀玉无言感慨。

跟在姑娘身后将近十年,她自然最是疼爱她的姑娘。

汀玉凑近陆妧夕,在她耳旁轻声问道:

“太太,你会难受吗?”

您可会因为天子选秀而心里感到难受呢?

弦外之音,陆妧夕—听便明了。

不知为何,她无端想笑,捏着银针的柔夷顿了下来。

“为何要难受?淮郎也会纳妾,往后也会再纳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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