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李雄在城门外集结好了士兵,包括李雄在内的所有人都牵着马,面向城门而站。
姗姗赶来的白清安立于城头,李雄看到赶来的白清安,冷峻的神色瞬间缓和了下来,他知道白清安的选择了,这便是他想要的结果,于是朝着众多士兵喊到:“弟兄们,上马!
为白大人开路!”
李熊最后回首看了城门上刻的三个大字‘寒山城’,然后一骑当先骑马南下,后边众多士兵相随。
士兵大多处于中年,有甚者年过半百,都是一些亡国不愿苟活之辈。
白清寒看着浩浩荡荡南下的士兵,叹了一口气,然后抬起手臂,并拢双指,一指斩下,一道剑气自李雄前方而起,以极快的速度向西蔓延,剑气所过,雪地之上留下一道黑线,黑夜之中惊起一道白芒。
“为勇士送行!”
白清安朗声道。
临安城;作为元氏王朝的都城,虽经历了新旧君王的交替,但依旧极尽繁华,华灯初上,火树银花,街市如昼,流光溢彩,红灯酒绿,光怪陆离,红男绿女。
“慢品人间烟火色,闲观人间岁月长。
只愿年年岁岁似今朝!”
一位须发尽白的老者站在百尺的高台上,望着城中点点的烟火气,欣慰的说道。
“人间有贺爷爷,真是一大幸事!”
站在老者身边的少年附和道。
老者笑着摇摇头没说什么,只是眼神复杂的向着西方望去,喃喃说道:“陛下当初夺权时,我袖手旁观也许是错的。”
少年挠挠头,一脸不解的问道:“怎么会?
前君主昏淫无道,民不聊生;而现在的陛下虽比不上历史上的圣主,也算是一个明君了,况且如今政清国宴,西海升平了,贺爷爷做的怎么能算是坏事呢?”
“是明君,但却非是贤主。
有一统天下的心,却没有容纳百川的胸怀,天下之大,为何不愿容下无心争夺王权的两个人呢?
那白清安就是一条恶犬,有元箐这条绳的束缚,才不至于作恶多端,现在陛下想要亲手斩断这条绳,普天之下还能有谁可以拦下白清安这条将要发疯的恶狗?”
“贺爷爷坐镇京城,白清安想要在这里撒野,怎么说也要丢下半数修为,之后半数修为的白清安还能掀起什么大风大浪呢?
而我们付出的代价只不过是一个京城而己。
而且陛下与国运融为一体,国不亡,陛下不灭,他白清安又能怎么样?”
老者摇摇头,叹口气说道:“要真是只是付出一座京城的代价换掉一个白清安就好了,不久前我卜了一卦天下大势,卦象是乱世之象。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天下有反叛之心的人,己经树好旗了,就等白清安这阵风揭竿而起了。”
“那怎么做能阻止卦象发生?”
“京城存,则天下安;皇上不亡,乱臣贼子就不敢反。”
“皇上不是不死之身吗?
白清安怎么杀死皇上。”
老者笑着敲了巧少年的脑袋,笑骂道:“你这小子啊!
当真不怕皇上听到了,砍你的头啊!”
少年吐了吐舌头,朝老者翻了个白眼。
老者接着说道:“陛下的不死之身是依赖于国运,可以理解为陛下就是一个有灵智的国运凝结体。
虽说白清安自己一人没不了国,但是他若是将国运打的西分五裂,陛下虽不会死,但是短时间内也不会国运凝聚不起来,陛下也就无法复活。
一个国家群龙无首,又能坚持多长时间呢?
到最后国灭,国运消散,那时候陛下算是永远的消亡了。”
“那白清安的目标是炼气监!”
少年猛然悟道。
“对喽!
只要炼气监还在,国运就能短时间聚集,那么白清安的计划也不会得逞,所以只要守住炼气监……”突然,老者一脸凝重的看向西边,然后扭头对身边少年说道:“木生,你该走了!”
叫木生的少年一脸茫然的看着老者:“贺爷爷我去哪啊?”
“出去走走看看世间也是极好的。
若是京城守住了,你什么时候想回来继承师傅的衣钵都行。
若是京城守不住,以后的路就只能靠你自己喽!”
“贺爷爷……哎!
老夫这一生唯一的遗憾也就是看不到你小子结婚生子了。
结婚的时候给老夫留一杯喜酒,老夫就自足了,要是打了一辈子光棍,可别说是我的弟子,我丢不起这个人……”絮絮叨叨的老者交代完少年的事,便匆匆忙忙的来到皇宫。
皇宫内一样是灯火通明,大殿之上一个身穿龙袍的中年男子焦急的在来回踱步。
见到老者赶来,男子快步上前迎接。
“见过陛下!”
“贺老,那家伙来,您有几分把握守住炼气监?”
皇帝首截了当的问道。
“九成!
陛下请放心!
不久前臣为陛下卜了一卦,卦象是上上卦,这次只是陛下命中的一个小劫罢了。
这卦象本来想着过几天在给陛下说,没想到那家伙竟然这么快就寻上门来,正好这次也了解陛下的心头之恨。”
满脸愁容的皇帝听了老者的话,提到嗓子眼的心沉了下去,笑着朝老者打趣道:“贺老你啊!
这么好的事不早说。”
“呵呵!
是老夫疏忽,陛下见谅,不过这次要对付的不单单是白清安,陛下可不能掉以轻心。”
“哈哈!
贺老不必担心,一群跳梁小丑罢了,京畿五十万大军随时待命,京城内八万御林军,三千重骑,天下何人敢反?”
“是老夫多虑了,那陛下没什么事,老臣就先退下了。”
待老者退去后,墙角的阴影处缓缓浮现一个人影。
皇帝懒散的躺在御座上,对着那团黑影开口问道:“相国。
贺秋,所说的是否有假?”
那团黑影用嘶哑的声音说道:“回陛下,占卜不是臣的强项,不过贺秋应该没有欺骗陛下,不过说的话有些夸大其词,即使在京城对付白清安那家伙,贺秋也不会有半数胜算,这还是算白清安两年来实力没有精进的情况下。
不过他应该可以拼掉白清安半数修为。”
“呵呵。
反正也没有指望他太多,半数己经不错了,那白清安的命最后就由你来取吧!
这满城贱民换掉一个白清安似乎也是不错的。”
“谢谢陛下!”
“哈哈哈!
白清安,我所受之苦,要你一个一个偿还!”
白清安的一道剑气不仅惊醒了皇帝的戒备之心,更唤醒了一颗颗蠢蠢欲动的狼子野心!
京城内,一处豪华的府邸内,原本准备入睡的中年男子,听到手下汇报而来的消息,瞬间睡意全无,看着灯火通明的皇宫狂笑道:“三弟,你和大哥都坐过王位了,那接下来该我老二了!”
边荒,一处军帐内同样是灯火通明,众多将领聚坐在一起,等待着探子传来的最新消息。
敌国,所处京畿的士兵被下达通知,连夜赶往两国交界处。
身为罪魁祸首的白清安这时正在距离京城不远的一家客栈喝着早茶。
在客栈吃早饭的人很多,多数是来到京城做生意的商贩,都是些手里不缺银两之辈。
酒后饭余,客栈伙计便请出了店里的说书人,打算再收刮这些商人一笔。
说书的是一位老人,旁边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弹着琵琶。
“感谢各位大老爷给小老头捧场,今天咱们就来讲讲“大魔头白清安的故事。”
“故事得从三十多年前的旧元氏王朝说起。
那时正是元氏王朝与苏氏王朝交恶时期,两王朝的交接处是战火连天,许多百姓流离失所,那是恰巧离人阁的一位长老路过此地看到了一位被遗弃的女婴,这位长老看女婴有习武的资质,便带回了离人阁取名为白棠。
离人阁世代以暗杀为生,里边也都是一些令人闻风伤胆的杀手,这些杀手分为甲、乙、丙三等。
被带回来的白棠也没有辜负长老们的重望,仅仅十五岁就成为了离人阁甲等杀手,三年之后更是登上天下前十的榜单。
当时绝大多数习武之人都认为她能超越霸榜第一一甲子的贺秋。
除武功高强外,白棠姿色更是一绝,一袭白衣行走江湖,那是惹的天下一众青年慕名跟随,不少腰缠万贯的贾商不惜花费重金求一面之缘,不少王公贵族携着珠宝前来离人阁求婚。
哎!
终究是天嫉英才啊!
这意外还是发生了……”老人顿了顿,捧着手,向着众人鞠了一躬,面带歉意的说道:“各位爷还请见谅,我们爷女俩过日子也不容易,还望各位也能开开恩,赏口饭吃。”
尽管老人说的比较委婉,下边依旧骂声不断,小姑娘上前讨要银两也免不了收到冷嘲热讽,不过小姑娘依然都面带笑容的道了声谢。
白清安自然也是没钱,就连这顿早茶的钱,还是抵挡了一些东西换来的,白清安朝这小姑娘摊了摊手表示无奈,小姑娘道一声谢,知趣的离开了。
收了一圈,不过所得钱两并不多,老人看着不多的钱两虽然有点无奈,却又不得不继续讲:“在一次暗杀苏国二公子过程中,不成想当时天下第二的白月,隐藏在队伍中。
虽然当时白棠只是天下第九,不过如果正面交手的话,就算不敌也是能全身而退的。
不过白月这个老贼在等到白棠放松警惕之后,悍然出手,毫无防备的白棠被打的措手不及。
生死关头,白棠向苏国公子劈出一剑,在白月出手保护二公子的时候,白棠狼狈逃窜才侥幸侥幸捡回一条一条命。
但可惜筋脉尽断,容颜尽毁。
众所周知,离人阁一向实力为尊,修为十不存一的白棠自然成为了一枚废子,被排挤到离人阁的边缘,靠着接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任务堪堪为生!
千百年来这样不幸陨落的天才何其之多?
原本白棠的故事也用该到这里就应该结束了,但是在白棠一次外出的任务中捡到的一名男婴让这个故事不平凡了起来!
那名男婴被取名为白清安,白棠没有将这名男婴带回离人阁,而是养在外边,每次接着任务的时间陪伴在白清安身边。
一个杀人无数的女杀手似乎也转变为了一个平凡的母亲,而白清安那更为强大的天赋注定是无法被掩藏的……”白清安闭着眼睛静静的听着,面无表情,手指有规律的敲打着桌面,好像在演奏着什么。
突然一颗小脑袋,从客栈外缓缓探了进来。
是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年戳了戳有些发红的双手,打量客栈一番,除了白清安的那一桌基本都是座无虚席。
少年缩着脖子,小心翼翼的来到白清安旁边轻声问到:“先生?
我可以坐到这里吗?”
白清安手指停止了敲击桌面,缓缓睁开眼睛打量了少年一番,微微笑道:“请便!”
少年要了一份早点,坐到白清安对面,边吃边听着老人的说书,少年的性格也是比较活泼,待老人讲到精彩部分内容时,还随着人群喝彩一下。
等到少年吃完早点,白清安缓缓开口道:“小家伙,京城来的吧!”
少年警惕的看了白清安一眼,然后装着糊涂的样子说道:“哎!
一个泥腿子,哪有生在京城的那个命啊!”
白清安呵呵一笑:“小孩子说瞎话是不对的。
你说对吧!
木生?
你爷爷叫贺……”还没等白清安说完话少年抄起桌子上的筷子,向白清安刺了过去。
白清安轻轻敲了一下桌子,激起了一滴茶杯里没有喝完的茶水,水滴以一个惊人的弧度划过空气,正中少年眉心。
少年退后两步,跌坐在椅子上,脑子一时间昏昏的。
白清安起身走了过去,在少年的脑袋上敲了一下,本就脑袋发昏的少年,被白清安敲这一下,脑子快要炸了一般。
少年双手死死的抓住自己的双腿,咬紧牙关,尽量不让自己发出来。
过了好久,少年脑袋胀痛才缓缓消退,而身上那一层厚厚的棉衣也己经被汗水打湿!
少年扶着脑袋,用着嘶哑的声音说道:“你是谁?
到底要干什么!”
白清安从怀着掏出一个黑色布囊,放在了桌子上对着少年开口说道:“这个黑色布囊一会交给那个弹琵琶的小姑娘!
我和贺秋的这场恩怨也与你无关,这次等你来也就是想看看传承贺秋的衣钵的人什么德行,你不认识我,正常,我认识你就行了,你也没有必要认识我。”
白清安端起杯中早己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向着门外走去,走到门口的白清安扭头对着少年补充到:“不过你应该知道我是谁!”
少年扭头向门口看去。
升起的旭日将晨辉洒落在那袭白衣上,清风吹起那鬓角的发丝露出那何须的笑容。
那袭白衣看上去是那么温润柔和,在少年的眼中却如同恶魔般的存在!
少年用颤颤巍巍的双手打开了黑色布囊,布囊内静静的躺着一块白玉雕制而成的玉牌,玉牌上印着一个丑丑地大大的‘白’字!
老人这个时候也讲到了故事的末尾,琵琶声渐歇:“三年之后白清安自极北冰原而归,有诗云:白衣少年仗剑入离人,红衣少年携残刃而归!”
少年将身子搭在椅子上,空洞的双眼盯着客栈的天花板,喃喃说道:“离人令,可号令天下杀手,成离人之主!
你把这块令牌给一个小姑娘,白清安啊,你究竟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