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在和亲途中半道而殂，但是只要“大宣公主”能顺利嫁入北漠，这桩婚事便还能起到它应该有的作用。
“好了，我乏了，你不用守着我，去找嬷嬷吧，让她给你梳妆。”
支开了所有人，我换上让嬷嬷提前找出来的白衣，独自一人趁着夜色走入了冰天雪地之中。
昨日我已经问过嬷嬷，何处为南，何处为北。
此刻我拖着快要失去知觉的双腿，朝南走去，好像这样我就能离大宣近一点，再近一点。
但我知道，我回不去了。
我忽然明白，话本里那些美好和团圆从来都是奢侈的东西，世上更多的，只会是阴差阳错。
“你喜欢雨还是雪？”
曾经程韫然这样问我，彼时他用手去接窗外的春雨，雨滴打湿了他的手心，又顺着手背缓缓流下，窗外葱郁的景色落在他的眼里，而他落在我心里。
我轻声回答他：“我喜欢雪，不喜欢雨，因为就算费尽心思用手接住了雨，总归还是留不住的。”
“雪不也是么？
须臾就化了，最后还不是和水一样。”
“不一样的，雪化作水消散之前，那一抹洁白会印刻在心里，驱不散，抹不掉。
它还会带来让人清醒透彻的冷意，我喜欢这样的感觉。”
身后的车队已经渐渐看不清了，眼前除了满地洁白一无所有。
月华似练，照在这片一眼望不到头的雪原上，过分纯净，这是真正的天地一色。
或许是回光返照的缘故，我身上突然多了力气，于是更快地迈着步子，不顾一切地向前走去，偶有风声呼啸而过。
雪越来越厚，我终于跌倒在地，身上开始变得很热，仿佛置身火炉之中。
最后的时刻，我用尽力气，将穗子攥在手里，再也不松开。
周围不再有任何生气，大雪纷纷，遮盖住了一切，唯余风声呼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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