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3
三
醒来时，看见一双苍凉浑浊的双眼。
救我的是当今皇帝的七皇子时衍，双目失明但心地善良，才华横溢。
他找来大夫诊治我手上的冻疮，留我在府中帮忙做杂活，甚至着人教我写字看书。
时衍不受宠爱，虽挂着皇子的名头，但府中的光景实在是难堪。
偌大的庭院只有三四个洒扫下人，那个给我看病的大夫，也是他摸了腰包才凑齐的诊金。
“殿下的眼睛，真治不好了吗？”
我天真地问他。
他笑着摇头。
可是他长得这般好看，满腹诗书，却唯独目不能视，真真是可惜。
可他从不怨怼，他说这样与世无争的日子也不错。
我没有名字，他给我取名竹心。
他很喜欢这样有我相伴的日子，他说竹心竹心，我们要在此处听雪闻花，走过岁岁年年。
他看不见，每回我夸他长得好看，他总是淡然一笑，皮囊这东西，向来都是不重要的。
“竹心，我是个瞎子，这辈子怕不能看见你的样子。”
我抓着他的手，抚上自己的脸。
一寸寸，从额发到眉眼，再到双唇，他倾尽温柔地描摹，指尖薄茧划过我的肌肤。
我右耳耳垂天生一分为二，一生恐将戴不了耳饰，所以他摸到那处时，我不自然地别过脸。
可时衍却说，那是我最最特别的地方，他轻轻摩挲着，我却红了脸。
第二日，我便收到了一副独一无二的耳坠。
从那日我便下定决心，一定要让他看清这个世界，看清我戴上这副耳坠的模样。
那年他十五岁，我十三岁。
岁岁年年，时衍，我不要你听雪闻花，我要你看雪赏花。
从王府中跑出去的少女，一心只想寻得神医，并不知道此去，再想清清白白地相见，却是再不能了。
时渊将香炉砸在我的头上。
躲也不敢躲，任由滚烫的香灰灼伤手背，额前的鲜血模糊双眼。
我匍匐在地，等候他的惩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