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其实同样的问题，很久之前我就已经问过一次。
那时我刚上初三，学习很紧张的一年。
妈妈生了病，治疗费用需要好几万。
我为了给她减轻负担，辗转多个城市参加比赛拿奖金。
而后每天学校医院两头跑地照顾她，累瘦了一大圈。
妈妈好像也有动容，第一次对我露出笑容。
遇上邻居，她跟人家夸了好几遍，说我懂事，孝顺。
我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拉着她的衣袖。
腼腆又幸福地笑着。
那是我第一次觉得我好像也能触碰妈妈，也能通过努力，获得她的一些爱意和温柔。
好像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直到那天下午，何知瑶抱着她被撬开的存钱罐，走到我面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姐姐，你关心妈妈我理解。
我甚至能把所有零花钱都给你，可你为什么要拿了我的钱后又欺骗妈妈是你比赛得来的？
我猛地抬头看向妈妈。
窗外的日光落进来，攀过她眼尾的细纹，落在那双刚对我展露温柔的眼睛里。
妈妈看我的眼神又慢慢变了。
是一种我很熟悉的冷淡。
不是的，妈妈，我没有拿妹妹的钱......
我瞬间慌了，想为自己辩解，可还没等我把话说完。
啪－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清脆又响亮。
她绷着脸，眼里又是熟悉的厌恶：
你果然是个天生的坏种，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一个东西。
妈妈离开后，我满眼是泪地看向何知瑶。
为什么要诬陷我？
确定妈妈回到房间后，她终于向我袒露真实的情绪。
年仅十岁的何知瑶，脸上仍然带着娇憨的笑意，吐出的话却像淬了毒的刀锋。
你不过就是一个不被爱的可怜虫！
还妄想去讨好妈妈，你做梦！
就是因为你的出生才导致哥哥死了，爸妈离婚了。
她咬牙切齿地看着我，
何知瑾，你这种只会给家里带来厄运的人，就不该存在！
那天晚上，我几乎被痛苦和茫然的不知所措吞没，拿圆规在自己胳膊上扎出好几个窟窿。
连疼痛也不能缓解我心里横冲直撞的绝望和焦虑。
最后我走进妈妈的房间，问她：
妈妈，既然不爱我，为什么要生下我？
她紧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可我知道她没睡。
我生前她都不屑于回答。
如今死了，她听不到，更不会回应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