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的深情比草贱，但却，可堪利用。
「臣请陛下圣安。」
他很乖觉地深拜下去，声音颤抖，目光却始终牢牢黏在我身上。
我没有叫他起来，只看着他极尽压抑的神色淡淡道：「这或许，是朕与太傅最后一次相见了。」
谢兰庭勉强维系的平静被我打破，他修长的脖颈上青筋暴起，似有万语千言噎在喉头。
最终他却只是拜伏：「臣求一死。」
我用手指轻触垣墙上的落雪，漫不经心道：「杀无罪之臣，是昏君所为。」
「臣有罪，大逆之罪，万死不足以赎尽。」 他抬眼看我，眼中的温度灼人，像在燃烧着什么。
「若陛下肯开恩，臣愿以庶人之身入陛下宫闱，陛下只当豢养了一个乐师......或面首也好......」
他肯如此自贬，倒叫我有些意外。
只是我却实在没有时间同他纠缠这些暧昧缠绵的东西。
我移开视线，望向远处巍巍河山。
「谢兰庭，你若觉得有罪，那就用余生来赎罪吧。」
「我要你发誓，在我死后，尽心竭力辅佐月恒，绝不生觊觎我卫氏江山之心，若违此誓，全族覆灭。」
我话音未落，他已倏然站起身来。
他看起来像是疯了，跌跌撞撞向我走来，他的唇色发青，面颊上却带着不正常的潮红。
我没有避开，只任他接近。
他抓住我的手腕，发了狠似的把我抱进怀中，我们像是两把骨头撞在一起，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
「阿瑄，求求你，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知道我误会你，冒犯你，弃你于不顾，桩桩件件罪无可恕，你若恨我，现在我就可以从这城墙上跳下去，不......我会悄悄地去死，绝不脏污你的名声。」
他的泪滑落在我颈窝，冷风拂过，我不由颤抖。
良久，我还是推开他。
「谢兰庭，我已经下了许多道有关辅政的旨意，事到如今，你还要假作不知吗？」
他控制不住地颤抖，愈发显得癫狂。
「我陪你，我是你的人，我可以作为你的内眷生殉......」
「我已废止人殉，」我打断他，「我还没死，你就要违逆我的政令。」
「不......我没有.....」他说着，再度靠近我。
这一次，我却向后退了一步。
「人去万事空，日后这世间同我有关的，只剩这些政令，和一个继承我遗志的孩子罢了，谢兰庭，你若不想让我闭不上眼，就守好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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