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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看到手机提示的消息。
正是方亭兰发来的,她又约我一起做产检。
我知道程江河不想让方亭兰来这家医院做产检,怕被熟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可这家医院离她住的地方最近,拗不过她觉得方便,程江河只好每次都接送她到医院大门口位置,但从来不进去。
这天一大早,程江河去上班之前,拿出来一个我没见过的保温杯。
我漫不经心问了一句,“老公,你怎么没用我给你买的那个保温杯了?”
他的反应倒是极快,只微微一蹙眉。
“哦,以前那个保温效果不太行了,所以我就重新买了一个。”
“那你上班注意安全啊。”
我淡淡地叮嘱一句,并没有多问,佯装回屋睡回笼觉。
透过门缝,我清晰地看到他手脚慌乱往保温杯里下了药。
并十分仔细的将有可能成为把柄的东西都扔进垃圾袋带走。
看来,鱼儿咬钩了。
等确认他出了门,我就下楼赴约去产检。
“姐,你怎么每次看到我都要戴口罩和围巾啊?”
见到我依旧包得严严实实,方亭兰有些疑惑。
“我敏感肌,对气温非常敏感,一受冷皮肤就泛红,而且老公也不让我受寒,怕对宝宝有影响。”
我不慌不忙解释。
方亭兰艳羡不已。
“呀,你老公对你这么上心啊,平时肯定对你很好吧,捧着怕化了抱着怕摔了。”
我只笑笑不说话。
余光看到程江河远远过来了,我顺势戴好了墨镜。
“你老公来接你了啊,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拜拜。”
方亭兰跟我挥了挥手,就转身朝程江河走去,像极了一个恋爱中娇羞的小女人。
假意离开后,我实则躲到了隐蔽处,隔岸观火。
果然看到程江河拿出了那个保温杯。
他笑容温柔,在我看来却是温柔刀,刀刀割人性命。
“兰兰,等这么久渴坏了吧?
你胃寒,先喝点温热水暖暖胃。”
“等你生下这个孩子,我也踹掉了那个十年不能下蛋的女人,我们就能名正言顺结婚了。”
程江河说这话时,透着明显的心虚。
可沉浸在蜜罐里的方亭兰并没有察觉到,咯咯笑了起来。
连胸口的粉玫瑰都在震颤。
“那是当然了,我跟那个黄脸婆怎么会有可比性?
我比她漂亮,怀的可是你们程家的独苗苗,说不定还是个儿子呢。”
紧接着,我亲眼看着她拧开保温杯,将那加了佐料的水,一口一口咽了下去。
药效的发作需要时间,大概在两天之内。
可据我了解,方亭兰这几天本就有点见红,在做保胎治疗。
程江河下的剂量可谓是夺命神器。
他催促方亭兰喝下后,愈发慌张起来。
好在镇定如他,表面上没有再露出任何破绽。
他柔声安抚:
“好了,兰兰,我送你回家,医生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
你现在胎不太稳,就别老出来走动了。”
方亭兰羞涩地踮起脚尖,轻吻了吻他。
“我知道了。
不过,我还是期待有一天你能带我回我们共同的家。”
她果然不是心机肤浅的女人,无时无刻都在想着给对方点眼药。
程江河愣了一下,马上正面响应。
“那是自然,迟早的事。”
看着他们貌合心离,各怀鬼胎。
旁观良久的我决定给他们添一把火。
刚给方亭兰关上副驾驶车门,程江河的手机就响了。
他犹豫几秒还是到一旁匆匆接起,压低了声音。
“喂,怎么了老婆?”
我声音闷哑,“老公,我,我肚子疼,还有点见红,怕是宝宝有不妥,你快回来接我去医院吧。”
闻言,他身形一震,连连答应下来
把浑然不知的方亭兰拽下车。
连她的兔毛连帽围巾都被扯落在地上,沾染了灰泥。
她满脸震惊和迷惑,“怎么了江河?
你不是说要送我回家吗?”
程江河明显有些焦躁。
“我公司里刚刚突然有急事,先不能送你回去了,你自己打个网约车吧,好吧。”
我在不远处冷漠看戏,瞧瞧,这就是阴晴不变的男人本质。
他哪里是偏爱新欢或旧爱呢,他明明只爱他自己。
方亭兰最终被他塞进了一辆出租车里,一脸懵然的离开了。
五分钟后,程江河急忙给我回了电话。
“依依,你在家好好待着,我马上去接你,别急,千万别动了胎气!”
不一会,我却在医院大堂里与他不约而逢。
他显然没想到我来的这么快,神情颇为不自然。
“老婆,你,你怎么在这儿?”
“不然呢,我发现刚刚有些腹痛就第一时间过来了,现在没事了,那老公你怎么在这儿呢?
你不是去上班了吗?”
程江河皱了皱眉,衣角被不自觉攥紧。
“我来医院看望一个生病的同事,刚要去接你。”
“那正好,先陪我去做产检吧,我也有点渴了。”
我眨了眨眼睛,作势就要接过他的保温杯,他却紧抿下唇,死死搂在怀里。
“不行,你不能喝。”
我故作一头雾水,“为什么啊?”
程江河耳朵发红,是心虚的表现。
“我有点感冒,用这个保温杯喝过水了,怕过了病气给你和儿子。”
我揣着明白装糊涂,迷茫地追问:
“儿子?
你怎么确定是儿子?”
闻言,程江河的心理防线估计已经到快崩了的边缘。
他强装镇定,猛烈地咳嗽了两声,催我快去做检查。
所幸检查结果下来,一切正常。
程江河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眉心也松弛开来,像是完成了什么旷日持久的远征。
他心平气和地握紧我的手,展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你看,医生都说没多大事了,你别总自己吓唬自己。”
阳光打在他有些稀疏的头顶上,熠熠生辉。
他的手搭在我的腰上,被我嫌恶地巧妙躲开。
我忽然皮笑肉不笑地问:
“老公,如果有一天我和宝宝都离开你了,你会不会另娶新欢,执子偕老?”
他的表情立刻变得肃然,竖起两根短粗的手指,指天发誓。
“依依,别说傻话,我此生非你不可,也绝对看不上任何别的女人,我的孩子只有我们俩爱情的结晶。”
我几乎是抑制不住的笑了。
对他的虚伪,浓浓无情的嘲笑。
程江河这个人很精明,连出轨都做得很小心,一直没有跟方亭兰暴露过他的住址。
只为了以备不虞,将来能够甩得干净。
这时,我看到他手机上收到一个电话,备注是B同事。
“老公,这个B同事是谁啊?
你怎么不接啊。”
程江河只兴冲冲看着我的检查报告单。
“哦,一些工作上的事罢了,不用管她。”
余光瞥到他把方亭兰拉黑了,真是狡兔死,走狗烹,不打算负任何责任。
可惜他从始至终都小觑了一件事。
狐狸,是最难摆脱的,一旦招惹上身,想甩掉那一身臊哪有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