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了愣,讪讪地把凑到嘴边的手放了下来,可是他左顾右盼不看我的眼:“车好像快来了。”
哪有那么容易放过他!
我咄咄逼人:“我刚才不是开玩笑的。”
他转过头去看着桥上人来人往,沉默着不说话,我的眼里突然蓄满泪水,我一向懦弱胆怯,总是在难关来临前先自己退缩,但是到此刻我才发现,自己竟然是‘朝有爱,夕死可矣’的那一类人。
可是竟始终不获认同,我想听他夸奖我有绘画天分,他不肯;我想听他对我的表白做出回应,他还是不肯,车来了,缓缓停在站台,他拎着沉重的行李上车去,站在车门前对我挥手:“回去吧。”
没有了他的美术教室沉闷死寂,众人的欢笑声全被吸纳进异次元世界,我的耳边和心里始终冷冷清清,无力地捏着毛笔在宣纸上漫不经心涂抹,老头子转过来,我问他:“我画的真的有那么差?
让人连点评两句都嫌浪费功夫?”
老头子笑眯眯:“谁说的?
你从你妈那里遗传天分,很有灵气,可惜十五岁才学画,不过没关系,有天分的人一年好过别人十年。”
我不信他,老头子最爱说鬼话糊小姑娘开心,但是妈妈竟然也这样说:“我也觉得你有天分,但是你四岁时候我让你从舞蹈和美术里选,你自己选了舞蹈,我当然尊重小大人的选择,反正舞蹈老师也说你是好胚子。”
可是为什么楚千帆对我的画始终不着一词?
妈妈来回翻着相册,却始终没有回答,相册里的楚千帆还是个十四岁的少年,在旧时光里笑得是我前所未见的灿烂好看。
5
十六岁的女孩子,天真、愚蠢、见识浅薄,百般不好,但却有一样是过了这个年纪的人再没有的、必须羡慕嫉妒恨的东西,那就是庞大的热情。
楚千帆赶到的时候,餐厅里的客人已经全数散了,只剩下我顽固地钉死在座位上恳求老板:“再等一会儿嘛,我约的人马上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