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守着他,守他一床的呼吸声。
有多久多久,他不曾在我身边如此沉睡,我握住他软弱无力的手,从夜到昼,又到沉沉的夜。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啊---"叶子发出痛楚模糊的低音,从麻醉中朦胧醒来。
我急切地俯身:"叶子,叶子,你怎么样?
怎么样?
"叶子的眼睛渐渐转向我,仿佛对不准焦距,又仿佛认不出我是谁,他喉中发出"嗯嗯"的声音,半天才喃喃地说:"王---青。
"忽然眉头一皱,叫了出来:"疼---"我笑中带了泪。
我彻夜陪护着他,不眠不休,为他拭汗,安慰他,照顾他的大小便,抚摸他正在做牵引、高高吊起的腿,轻轻搂抱他,他在我怀中渐渐安静。
从事发当天就有许多听说消息的人纷纷前来,络绎不绝,手中大包小包,我叫诺诺接待,一个也不许进病房。
自己就靠在叶子床边,倒头就着,睡得异常安稳。
那段日子我和诺诺轮班照顾叶子,陪他康复,完全没有想过她。
但是大半个月后,我到护士值班室里去取温在炉子上的汤---护士们皆对叶子照顾备至,一位小护士忽然问我:"王小姐,那个跟你老公一起出车祸送进来的女病人,是你们家什么人啊?
"
我一愣:"怎么?
"
"她天天在问你老公的情况,问他怎么样,急得不得了,谁去了都问,搞得我们都烦。
现在才好了一点,就闹着要下床,要去看他,急得哭呢……"
我心中一沉,只淡淡道:"哎,我老公的表妹,今年大学毕业,托我老公找工作呢。
现在时间快来不及了,所以急得这样。
这孩子就是不懂事,也不看她表哥都什么样了。
"她会信吗?
谁知道。
午后的医院,寂无人声,院里一片葱茏,花木无序地开着,没有一点生老病死的迹象。
除了病人,这儿少有人来,我在长廊里,抱臂,久久站立。
恍恍惚惚的热风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