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进城已经算是幸运了，更多的是在半路就饿死、病死的人。
我换了些银钱替小女娃安葬了她哥哥，还剩了好些钱，便买了几大袋馒头分发给沿路乞讨的人。
“这位小姐真是大善人，活菩萨转世啊。”
分到食物的众人纷纷下跪，不停地磕头道谢。
我看着他们，心里的某个地方好像被戳了一下，酸楚楚的。
城池被毁，房屋被烧，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以前只是在宫中听少傅讲过。
如今此起彼伏的哀嚎啼哭，尸骨成山的景象，真实呈现在我面前的时候，仍不免触目惊心。
握着马绳的手紧了又紧。
本来打算将女童暂时安置在李嬷嬷家，谁知刚到门口就见房梁上挂着白灯笼，不禁心下一沉。
4
李嬷嬷是从小照看我的宫人，年纪大了特恩赦出宫养老，还赐了一座宅邸。
她看见我立马迎了出来，眼眶红红的，我小心翼翼询问。
这才得知，李嬷嬷的儿子应征入伍，死在了战场上，连尸骨都寻不回来。
那场战役持续了三天三夜，粮草短缺，士兵疲劳作战，最后七万大军退守边城，在一场大火中全军覆灭。
李嬷嬷的儿子死的时候不过十七岁，还没来得及见到他刚出世的儿子一面。
说到这里，她再也忍不住了，差点又哭晕过去：
“殿下，我每天晚上都梦到狗崽子，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要不是——”
她看了一眼屋内身着素服女子怀中的婴儿，叹了一口气，
“哎，我就随他去了。”
前来吊唁的人说：
“年年都打仗，死了好多人，我这辈子没见过那么多死人，家家户户白发人送黑发人。”
“没钱了，真没人啦——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她们一个个哭丧着脸，绝望地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