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宋瓷陆经年的现代都市小说《离婚死盾后,冰山总裁哭崩了全文免费》,由网络作家“傅大川”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离婚死盾后,冰山总裁哭崩了》主角宋瓷陆经年,是小说写手“傅大川”所写。精彩内容:大家都说总裁是上流圈子里一股清流。专一又忠诚,没见过比他更爱老婆的。作为总裁老婆的她,也有同感。每年的一月十七号,总裁总会陪她度过一个完美的纪念日。十七,十七,是她们爱情里的专属名词。直到她在同学聚会上,听到醉酒的总裁依偎在一个女人怀中,嘴里不听喊着:“时柒。”她才明白,自己被当成了替身。绝望的她扔下了一纸离婚协议书,死盾逃离,在另一座城市里疗养情伤。而刚面临丧妻之痛的总裁,失控发了疯……...
《离婚死盾后,冰山总裁哭崩了全文免费》精彩片段
两天后。
公司设计部的稿件出了点纰漏,宋瓷临时从千颜的老家青城回来。第一时间赶往陆氏处理工作,忙完窗外已经黑了,霓虹灯点亮了整座城市。
她是最后一个离开设计部的。
熄灭了照明灯。
在前往电梯间的路上遇到了陆经年的助理,宋瓷今天回来的时候看到秦白发了朋友圈,知道陆经年去参加高中同学聚会了,她就是有点疑惑:“许助,你怎么没跟经年一起去参加聚会?”
平日里许特助都跟着的。
为的就是防止陆经年在局上喝多了不能开车,许特助能及时照顾他。
对于宋瓷的问题,许特助犹豫了几番,故作镇定地编了个理由:“太太,公司这边临时有事我抽不出身,先生就让我先去忙工作,说他自己参加聚会就好。若是喝多了,到时请代驾送他回家。”
宋瓷嗯了一声,没再多问。
电梯到了。
她走了进去,去了一楼,走出陆氏大厦,蓉园的司机就在门口等候。宋瓷上了车,闭眼休息,上午从青城赶回来,一整个下午都在工作,她有些累了。
可是。
老天没让她睡个好觉。
就这么短暂的十几分钟小憩的时间,她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被车撞死了。宋瓷从惊吓中醒来,手机铃声恰好响了,屏幕上显示着偌大的“经年”两个字。
她滑动屏幕接了电话,“经年?”
那头的人并不是陆经年,是酒店的服务生,“您是陆总的太太吧?陆总喝醉了,意识不清,我们只好拿了他的手机,拨了他联系人里备注名为老婆的这个电话。”
“我是他太太。”
“那您看您是过来接一下陆总,还是让我们随便找个代驾送他回去呢?”
“我过来接吧,麻烦你把位置发给我。”
“好的。”
结束通话。
宋瓷也收到了服务生用陆经年的手机发来的地址:“京城酒店A01包厢。”
-
酒店离宋瓷所在的地方有点远。
加上雪天交通事故,路上堵了大半个小时的车,宋瓷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半。她 下了车,没顾上去穿大衣,冒着雪便跑进了酒店大堂。
门口的经理迎了过来。
让人领她去01包厢。
A层属于VIP级别的楼层,需要达到一定的消费才能预定厢房,所以整层楼很安静,来的宾客不多 ,走廊上几乎都没有人。
宋瓷在服务生的带领下走到了包厢门口,对方帮她开了门,她点头道谢,随后走了进去。嘈杂的音浪从里头的大厅传来,一窝蜂涌入她耳朵里,她最不喜欢来这种酒局,非常吵。
她走过玄关。
沿着过道朝喧闹的客厅走去。
在走到与大厅只剩一墙之隔的屏风旁,某个字眼忽地令她悬起了心脏,迈出去的步伐也蓦地停顿下来,双腿仿若灌了铅,定在原地不动弹了。
这个词的读音她很熟悉。
十七。
结婚后陆经年给她取的爱称,喊了她五年。她比任何人都要敏感这个词,几乎是在包厢里的人喊了这个名字的那一刻,宋瓷瞳孔就缩了一下。
“时柒,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
“而且一回来都不联系我们,只跟陆经年好,不和咱们这些老同学叙旧了?”
在众人的打趣声中,宋瓷转过头,透过屏风的缝隙,一眼便看见了最中央沙发上的陆经年。他喝醉了,正躺在一个长相清纯甜美的女人怀里,这个女人宋瓷见过,她和陆经年同吃一个冰激凌,陆经年送去妇产科医院,在急救室外签字的时候与医生说他是她老公。
原来她和陆经年是高中同学。
她叫什么?
时柒?
哪一个时柒?
“时柒,我记得当年陆经年跟你谈恋爱,每天给你写一封情书,整个高中时期最起码得有一千多封吧?信纸都不重样,没见过比他更纯爱的人了。”
“陆经年是三好学生,学习成绩名列前茅,是所有老师眼里最乖的学生。为了时柒,他旷过课,还跟隔壁体校的打过架,什么疯狂的事都做了。”
“可不是嘛,时柒送他的那条刻有数字17的银坠项链,我看他每天都带在身上,时不时就拿出来看一眼,宝贝得很。”
“时柒,你和陆经年是19岁那年分手的吧?你可把陆经年痛苦惨了,我记得他听到你要出国的消息,冒着大雨去机场追你,当时还发着高烧呢,追到机场的时候你已经走了,他就晕倒在机场外的大坪,要不是有个路过的好心人打急救电话救了他,他可能那时候就死了。”
“时柒,你有没有后悔啊?当年若是没走,现在陆太太的位置就是你的。凭陆经年对你那疯狂的爱,你肯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作为你和陆经年爱情的旁观者,时柒,我还是觉得你和陆经年最般配。他现在的妻子我也见过,长得也算漂亮,但还是比不上你。”
“时柒,我个人觉得陆经年对你还是有感情的。你看你一回来,他立马安排最好的医院让你住,把自己的私人别墅也给你住。他到现在所有社交平台的账号都还是叫十七,你们俩谈恋爱那会儿你让他改的昵称,他坚持用到现在都没更换过。”
“这次回京城就别走了,跟陆总破镜重圆和好呗。我们这些老同学真心祝福你俩,说真的,当年你们俩那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比小说都带劲儿。”
“这话在这里说一下就行了,在外边可不兴说。陆经年已经结婚了,时柒若是真跟他旧情复燃,知道的明白他们之间的真爱,不知道的会骂时柒是小三。时柒真要和陆总复合,也得等陆总把他那麻烦老婆解决了,离了婚再去复合。”
“十七……”
“十七……”
醉酒的男人呓语出声。
屏风后的宋瓷听见陆经年的声音,本能侧过红了的双眸看了过去。只见陆经年痴情地注视着上方韩时柒,他主动伸手捧住女人的脸颊,吻上对方的红唇。
……
宋瓷忘了是怎么出的包厢。
她浑身冰凉。
手指都在发抖。
漫长的冬季夜里寒风刺骨,她顺着街道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八年前的那个雨夜她在机场见到晕倒的他,为他撑伞,他却是为了去追他的爱人。
十七。
时柒。
她这八年,甚至她宋瓷这个人就是个笑话。
估计是有人私下告诉了王总,这不是陆太太宋瓷,是其他女人。没过几分钟,王总出现在了宋瓷的朋友圈里,他点赞了宋瓷上个月发的她和陆经年结婚纪念日的图片。
蓉园。
客厅液晶电视上放映着春晚,小品演员正在包饺子。
宋瓷和管家在下围棋。
作为新手,宋瓷棋艺尚浅但学习能力好,下到这第三局,终于可以跟管家过两招,不像之前下了十几步棋就败了。
宋瓷低着头,仔细琢磨着棋盘,看下—步往哪走。就在她绞尽脑汁也迟迟没落子的时候,门铃声响了,管家率先起了身:“会不会是先生回来了?”
相较于管家的期待,宋瓷没有期待。
如她所想,进门的人的确不是陆经年,是隔壁邻居的管家吴妈。对方捧着—盘新春佳节的果仁彩糖,笑着进了厅里:“陆太太,除夕团圆夜快乐呀。您给了我们家孩子那么多烟花,老太太就挑了些果子让我送过来。”
宋瓷起身双手去接,“您客气了。”
吴妈笑着,朝客厅扫视了—圈,偌大的欧式风格的厅里安安静静,就只有别墅的女主人和—名老管家,以及—只胖胖的小白猫,吴妈随口关切了—句:“陆先生不在家吗?”
往年这两口子都—起过年。
时常能看见他们俩在院子里放烟花。
“嗯,他有事忙。”宋瓷说。
“年轻人事业心强些好,但也不能太强了。我家大少爷在国外经商,今天就没回来吃年夜饭,说是要明后两天才能赶回,老太太都生气了。家人还是要常陪伴,不然再亲密的关系也会变得生疏的。”
宋瓷点头:“是的。”
吴妈见她孤零零的有些可怜,好心说:“陆太太,去隔壁喝杯酒吧,我家老太太新酿的桂花酒,还是今年中秋在您这摘的桂花呢。”
“谢谢您的好意,改天我再来。等会儿经年回家发现我不在,他—个人归家也不太好。”
“也是哦,那陆太太我就先走了。”
“我送您。”
宋瓷送她到别墅门口,互为邻居几年,吴妈知道她畏寒,没让她出玄关的大门,独自拿了门口靠着的伞进了暮色雪天里,匆匆往张灯结彩的隔壁别墅去了。
宋瓷站在原地目送人离开。
管家走到她身后,帮她披了—件加绒的大衣:“吴老太太挺喜欢您,她家的小孩也都很黏您,过去玩—玩也是可以的。您在家等先生,今晚应该是等不到的。”
宋瓷知道陆经年今晚不回来。
那句等他,只是为了推脱吴妈邀请的说辞。人家是好心,可怜她,所以请她过去坐—坐。但她作为成年人很有分寸,吴家几代同堂热热闹闹回家过年,大过年的她挤进去破坏了他们的家庭聚餐氛围,很扫兴的。
就像今天上午去四合院。
他们那—家三口,加上韩时柒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就是—家四口,和谐又温馨。她这个外人进去,得到的只能是冷脸。
宋瓷望了眼路灯下纷飞的白雪。
雪又下大了。
今年京城的冬天格外漫长,气温也比往年要低很多。
……
宋瓷再见到陆经年是大年初五。
不是在蓉园。
而是在陆氏大厦。
初五是公司管理层上班的日子,员工们还在休假中,整栋写字楼很安静。宋瓷下了车,沿着熟悉的大厅过道前往电梯间,就那么毫无预兆地撞上了陆经年。
深夜。
蓉园门铃声响,管家走去开门。
入目便是站在门口的宋瓷,女人浑身湿透,整个人非常狼狈。脸色苍白如纸,仿若一个捏瓷娃娃,轻轻一碰都能破碎。管家吓坏了,连忙上前扶住她,把人带进家门:“太太您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您不是和温小姐去青城了吗?”
他连着问了许多句。
女人却没吭声。
走到楼梯口,宋瓷空洞的眼睛,黑色的瞳仁动了几下。她推开管家扶着她的那只手,独自扶住楼梯,一步一步走了上去。
她进了主卧,灯也没开,窝进贵妃椅沙发里,就那么坐了一夜。期间管家上楼去看过她,就见她面无表情蜷缩在沙发上,屋子很大,衬得她格外小,小得令人都有些心疼。
……
天亮了。
早晨的曦光落入没拉窗帘的房间里,落在宋瓷手边。
她抬起手去摸阳光,身旁的猫咪倒是先一步蹭到她掌心里,用自己圆溜溜的脑袋蹭蹭她的手,担忧地“咪奥”地叫着。
她的小猫多可爱啊。
是她跑了京城许多家猫舍,挑中的最合眼缘的猫。可是却被取了一个这样的名字,一个陆经年用来纪念他初恋白月光的名字。
“叮!”
手机响起提示音。
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宋瓷点了进去,对方倒是主动,详细地做了自我介绍:“宋小姐你好,我是时柒,你也可以叫我的小名十七。昨天晚上阿年和我一起参加高中同学聚会,他喝醉了,没人来接他,我就把他带回我这里了。”
宋瓷敲字:“你哪里?”
韩时柒没料到对方会这么快回信息,在她的猜想里,宋瓷应该伤心欲绝才是,还能这么一本正经地回消息?
韩时柒:“东湖路187号独栋别墅。”
宋瓷:“那是我名下的房产,中午我会带保洁过去清理垃圾,顺便带走陆经年。你如果不想被当成垃圾被扫掉,奉劝你在我过去之前搬走。”
“不知道你是从哪得到我的联系方式,你再未经我允许给我发这些垃圾信息,我就让你上京城娱乐头版头条,把你钉在小三的耻辱柱上。我这个人从来不为难女人,只收拾男人,你想成为我唯一的破例我也可以成全你。”
信息送达。
对方安静了,没再发来一个字。
宋瓷并不快意,她将手机扔到一旁。颓丧了一整晚的她精疲力竭,走下沙发险些栽倒在地,猫咪担忧得上蹿下跳,都快开口说人话了。宋瓷摸了摸它的脑袋,扶着椅子重新站起来,去浴室洗澡了。
彼时。
东湖路别墅。
原是发信息过去耀武扬威,想看宋瓷吃瘪的样子,没想到却把自己气着了。秦白安置好还在昏睡的陆经年,从卧室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韩时柒在客厅里生闷气。
气得脸都青了。
还摔了好几个陶瓷杯。
秦白走上前,见自己的手机在她手边,还亮着屏,连忙绕过茶几拿了起来,仔细检查了一番,银行卡没有被转账的信息,才松了口气。
韩时柒冷笑了声,笑他没出息,“就惦记着你那点钱,谁想要你的钱?你白给我我都不乐意花。”
秦白收起手机。
对于她的讥讽他也没生气,给她倒了杯温水,递到对方手边,看她喝了几口,秦白才说:“昨晚是你让酒店服务生给宋瓷打电话?”
“是又怎么样?”
“她来了酒店还进了包厢,听见那些高中同学说的话了?”
“我不知道。”
“时柒你不能这样。”
“我怎么了!”韩时柒转头看他,厉声质问:“那些话本来就是真实的,老同学又没有说错。阿年曾经和我就是有过轰轰烈烈的恋爱,他是爱我的。八年前的雷雨夜,他要不是追着我去机场,宋瓷能有幸遇见他?分明是宋瓷插足了我和阿年,你是我的朋友,不站在我这边帮我说话就算了,竟然还指责我?”
“我知道你嫌弃我,觉得我在国外结过婚有过男人,看我现在怀孕了好欺负,就帮着宋瓷那个外人来针对我。要不是为了活命我也不会嫁给那个老外,我就是想活着回来见你和阿年,早知道会被你们当成皮球踢来踢去,我就死在外面算了。”
秦白顿时愧疚起来。
他连忙道歉,就差给韩时柒跪下了,“时柒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你不容易。但是,我就是觉得这件事不该把宋瓷扯进来,她是无辜的。”
“我也是无辜的,我不可怜吗?”韩时柒靠近他,伸手攥住对方的衣角,吸着鼻子带着哭腔软声道:“秦白,你不会把昨晚的事告诉阿年的对吗?我那时就是单纯地想让宋瓷过来接阿年,我也没想到她会听见那些话。不过,她听见也是好事啊,作为现任太太,知道自己丈夫曾经有过的往事也很正常,难道要瞒她一辈子吗?”
“宋瓷也很强势呢,她说这栋房子是她名下的财产,不让我住了。命令我今天就搬出去,不然她就要找人把我扫地出门。”
“不会吧?宋瓷是个很大方的人,她不会这么刻薄的。”
“呐,你看嘛。”韩时柒拿出手机,将两分钟前物业发来的有关业主宋瓷中午即将抵达别墅,让闲杂人等出去的通告。
看着屏幕里的信息内容,秦白莫名来了火气。他一直觉得宋瓷人挺好,没想到这么小心眼,让一个无家可归的孕妇住几天落一下脚怎么了?她和陆经年名下房产那么多,这一套空着也不准时柒住?
秦白起了身,安抚道:“时柒,我去收拾一下我的公寓,接你过去住。”
韩时柒乖巧点点头。
她注视着秦白开门离开,抬起胳膊甜美笑着挥挥手。待门关上,女人眼底的笑意逐渐被阴冷取代。韩时柒看了眼卧室的房门,她不禁想起昨晚灌醉陆经年之后,抱着他,让他躺在自己怀里,听见他喊十七的时候,她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可是。
他紧接着呓语轻喊了几声老婆。
她几乎是在听到那词的当即那秒钟,就用手指按住了他的唇。她的指尖都是抖的,化得再精致的妆容也盖不住扭曲下来的面部表情。
宋瓷是个狐狸。
她真的勾走了陆经年的心。
宋瓷醒来已经是两天后。
她仰躺在床上,入目是白色的天花板,消毒水的气味萦绕在鼻息间。宋瓷浑身酸疼,头更是昏沉得厉害,喉咙之间蔓延着苦涩感,胃也不太舒服,有点呕吐感。
“宋瓷你醒了?”
“可算是睁眼了,你都睡了两天两夜,今天要是再不醒,我都准备把你转去京城医院了。”
声音由远及近。
模模糊糊。
宋瓷动了动眼睛,侧过眸子,视线里装入齐深的身影。那天司机送她去青山福利院,她在院子里遇上带着满身荣耀归国的齐深,对方是来给院里捐钱的。她在福利院待到傍晚,司机已经走了,便坐了齐深的顺风车回市中心。
上车没多久就失去了意识。
她晕倒了。
宋瓷撑起胳膊试图起身,齐深径直走过来,好心地扶了她一把。这医院看起来有些简陋,估计就是距离青山福利院不远处的县城诊所。
“宋瓷,你现在要格外注意安全,照顾好身体,因为你不止是你了,肚子里还多了一个正在发芽的小生命啊。”
闻言,宋瓷空洞的双目蓦地聚焦。
她反应了好几秒钟,才将这句话完全消化。宋瓷定定地注视着面前的人,干涸的嘴唇抿了几下,眉心拧得很紧:“你说什么?”
“你怀孕了呀宋瓷。”
“怎么会——”
“是真的呀,把你送来医院当天,护士就帮你抽了血做检查,HCG指数飙升,医生亲口说的你已经怀孕,孕期大概是半个月左右。”
半个月。
那就是结婚纪念日那次。
自从去年开始备孕,陆经年就没做过措施,她也不设防范,两人每次都是奔着怀上孩子的念头去做的。那么多个日夜,那么多次都没有怀上,偏偏这个时候怀孕了。
她和陆经年都要协议离婚了。
这算什么?
宋瓷按了床上的警铃,不到两分钟,医护人员便进了病房。见到医生,宋瓷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我现在可以做引产手术吗?”
医生走上前看了眼医用架子上悬挂的药瓶,随后低头看向她苍白的脸,可怜患者生病,又气这些年轻人不把孕育生命当一回事儿:“你上周才发了高烧,肺部的炎症都还没完全好,这次又重感冒。如果用厚度来比喻你现在的身体情况,你已经病弱得连一张纸都不如了,还想做引产手术,不要命了吗?”
“这一周内都需要输液,之后再静养,至少要养两个月,还得定期去医院复查拍肺部的CT片。把身体完全养好了,要做引产手术,再跟你这个男友商量。”
“现在政策抓得紧,医院不能随意签引产或人流方面的手术单。怎么说你们都是成年人了,理应对生命有敬畏之心,既然不想要孩子,那就做好防护措施啊。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把命当成儿戏了!”
医生说着,离开时还瞪了一眼齐深。仿佛在无声地骂他,作为一个男人,既然承担不起养育妻儿的责任,那就不要让女方怀孕,人可以穷,但不能没道德。
齐深:“……”
随着医护人员的离开,病房再次安静下来。
齐深看向靠坐在床头的女人,她手背上还插着输液针,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眼神也漫无焦点,整个人显得异常憔悴,完全不是他记忆里那个陪着陆经年创业,到处发广告跑地推,累得要死也精气神满满的宋瓷。
这几年发生了什么?
她和陆经年不是感情很好吗?
为什么得知怀孕,她的第一想法是询问医生能不能做引产手术?
别人夫妻间的私事,他一个外人也不好多管。齐深走去茶几旁倒了杯温水,折返回病床边,递到宋瓷眼前:“先喝点水吧,我等会儿去买午餐。你睡了两天,输了两天葡萄糖,医生说醒来后一定要吃点东西,不然身体承受不了。”
宋瓷双手接了水杯,声音很轻:“谢谢你。”
她和齐深的关系并不算很好。
顶多是普通朋友。
她是个孤僻不爱说话的性格,在青山福利院见过他,全院的小朋友一起拍摄过一张合影,但是两人没说话,没过多久长相秀气的小齐深就被一对夫妇领养走了。再见到他已经是很多年后,她进入京大念书,碰巧他也在,还很巧地一起参加过学校举办的夏令营。
2021年许多小作坊剽窃陆氏珠宝的设计,导致公司亏损严重。齐深那会儿在国内反响不错,她就去律师所请了他来打官司,案子打赢了,原本想请他吃个饭,第二天就得知他出国深造了。
这次得亏有他相助。
不然宋瓷肯定就死在京郊某处雪地里,尸体都被大雪覆盖,估计要等到年后开春雪融了才会被人发现。
齐深笑道:“要谢我的话,等你身体养好了痊愈了,包个大红包给我吧。这次回国我就定居京城了,房价高得很,付了两百万的首付,每个月还得还月供。”
宋瓷点点头。
她最怕欠人情了,只要能用钱还掉人情,她就没有心理压力。
不过。
她记得千颜之前说,齐深在国外发展得很好,名声大噪,积蓄应该很丰厚,怎么付不起全款的房?
像是猜到她的想法,齐深说:“我养父得了白血病,这些年赚的钱都寄回国给他治病化疗了。等找到了适配的骨髓,做了骨髓移植手术,以后的开销就小了。”
说完这句,齐深立马换了个话题,问:“这边的诊所居住环境不是很好,医疗设施也不完善,你现在醒了,要不中午就转去京城医院吧?”
宋瓷摇头:“我想继续住在这。”
陆氏企业如今发展得很好。
陆经年是京城上流圈子里人人礼待三分的新贵,在京城的人脉关系也可谓是深厚庞大,她前脚进京城市区,他就能得到消息,估计能比她的救护车还先抵达医院。
宋瓷不想见他。
暂时也没有力气去跟他谈离婚协议财产分割的事,她头疼身体到处都不舒服,若是拿着不清晰的大脑去跟他这个商人谈离婚,十有八九能被他绕进去。
她已经被他戏耍了八年,骗了感情,在离婚这件事上,不能再被骗钱了。该是她的她就得拿着,一分都不能少。
宋瓷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陆经年即刻去追,走了没几步,餐厅那边忽地发出“哐当”的砸响声,碗筷掉了,韩时柒摔倒在地,女人捂着肚子哭着喊疼。
“阿年,我好疼。”
“我好疼——”
陆经年脚下的步伐骤然停滞,他看了眼走远的妻子的背影,犹豫了几秒钟,在听见秦白那句“怎么流血了”的瞬间,他转了头,直奔韩时柒所在的位置。
门外。
站在屋檐下的宋瓷迎着冷风,望着天空中飘浮的白雪。她知道没有人追着她出来,在她这个假十七和真时柒之间,陆经年会果断地选择后者。
“咳咳!”
宋瓷咳嗽起来。
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白了,嘴唇都泛起了皮。昨晚从京城酒店出来,她恍惚失神地沿着街道走了很久,走到浑身湿透,神经麻木。上次发烧就没好彻底,昨夜受冻更是雪上加霜,宋瓷深吸了口气,吸进鼻腔里的全是冷空气,冻得她骨头疼。
司机走来给她撑了伞:“太太,咱们回家吧,外面太冷了。天气预报说今天要下大暴雪,若是大雪封桥堵路,一时半会儿就很难回到蓉园了。”
宋瓷也不是很想回蓉园。
她上了车,琢磨许久,想了无数个地点,但那些地方都有陆经年的影子,都是她和陆经年共同生活过的。想了又想,宋瓷与司机说:“王叔,送我去青山福利院。”
……
私立妇产科医院。
急救室外。
医生说韩时柒只是不小心倒地,没有遭受撞击,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只需打个保胎针,手术都不用做,就可以回家休养。
走廊上。
秦白看了眼倚靠在墙壁处的陆经年,可能是昨晚醉酒,今日醒来又遇上宋瓷那事,男人脸色很不好看。这件事追根究底是时柒的错,她不该让京城酒店的服务生去联系宋瓷,把宋瓷叫去包厢,让宋瓷听到那些话。今早又从他这偷走宋瓷的电话号码,专门发消息过去刺激宋瓷。
秦白抿了抿唇。
想跟陆经年说一下昨晚的事,告诉他宋瓷昨夜到了酒店。可是,话到了嘴边,又想起时柒央求他的样子,犹豫了好几番,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秦白往前走了几步,靠近陆经年,道:“年哥,时柒这个没有大碍,我来照顾就好。你要不先回蓉园找宋瓷吧?你和她在一起八年,我也认识她八年,她的性格向来是说一不二,做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更改,那会儿在别墅,她说要跟你协议离婚——”
“她只是吃醋生气。”
“年哥——”
“她是说的气话。”陆经年又重复了一遍,像是在回答秦白的话,又像是在自我安慰。他快步离开了医院,没交代任何字词,出了门诊大楼便上了车,踩了油门车子呼啸驶离,往蓉园方向去了。
陆经年扑了空。
宋瓷并没有回蓉园,管家说她午后出门就没回来。他在蓉园等了两个多小时,林荫道方向终于传来车声,是那辆奔驰GLS,她日常出行让司机接送的车。可是,车厢里没有她,只司机一人回来。
“王叔,阿瓷人呢?”
“太太让我送她去了青山福利院,下车后她就进了院子让我回来。说她要在那边住几天,要回京城的时候就给我打电话。”
闻言,陆经年拿起车钥匙便出了门,连外套都忘了穿。
青山福利院。
她是孤儿,无父无母,被福利院收养一直生活在那,直至十七岁在雨夜机场大坪遇上他,她才搬出福利院,凭着自己的设计能力被京大破格录取,进入京大念书。毕业后与他结了婚,两人一起创业,公司做大赚了钱就买了蓉园别墅等十几套房产。
房产证上都写着她的名字。
可她哪一套都没去,独独回了青山福利院。
福利院远在京郊,市中心开车过去不堵车都要三个多小时。雪天路滑交通事故频发,陆经年到福利院的时候天都黑了。他下了车,也没顾上打伞,借着门口的路灯迎着风雪跑进院子,刚好院长在大厅,见他来,即刻起身相迎:“陆总,您这暴雪天的怎么也来了?”
“阿瓷在这里是吗?”
“小瓷下午来的,傍晚的时候就走了,没留下来住。”
“她走了?”
“是啊,跟小深一起走的。”
听到这个名字,陆经年黑眸短促地紧缩了一下。21年齐深看在宋瓷的面子上,帮陆氏珠宝打了几场仿冒抄袭的案子,胜诉后就离开了京城,一直没回来过。这几年陆经年偶尔还是能听见他的消息,据说他在国外打赢了好几个漂亮的大案件,名声大噪,是律师界新秀翘楚。
齐深为什么会回来?
他一回来宋瓷就来了青山福利院,两人还是一起走的。
“陆总?”
“陆总?”
院子连着喊了几声,陆经年才回过神,就又听见对方说:“暴雪天开车危险,通往市中心的大桥也封锁了,您今晚暂时住在福利院吗?我可以帮您安排房间。”
小瓷是个很乖的女孩。
他从小看着她长大,后来结识了陆先生,两人情投意合结了婚,创业成功后每年都为福利院捐大量的物资,提供无限的资金支持。院长很疼爱宋瓷,同样也很感谢这夫妻俩。
陆经年:“她明天还会来福利院吗?”
院长:“这个我就不清楚了,陆先生,您和小瓷吵架了?”
追着来了福利院,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全都是问关于宋瓷行踪的,多半是打不通宋瓷的电话又找不到她人。
陆经年也不掩饰,“嗯,闹矛盾了。”
院长领着他往二楼去,边走边说:“您今晚就住小瓷的房间吧,她的屋子我经常收拾,很干净,她以前的东西都还在。陆先生,小瓷人很好的,就是性格倔强了一些,都是后天的生活环境导致的,她没有父母,儿时无人照拂,只能自立自强,如果在说话这方面跟您起冲突的话,希望您念在她平日里的好,念在两人多年感情,多包容她一些。”
陆经年:“我会的。”
这间房多年陆经年从这里接走宋瓷的时候来过,但只是粗略看了一眼,不似今晚住下,看得这般详细。她喜欢玫瑰花,打小就爱,书本里还夹着已经变成标本的玫瑰花瓣。她有写日记的习惯,抽屉有本厚厚的日记本。
墙上挂着许多她和志愿者们的合照。
还有一部分院内小朋友的合影。
她少时就是个美人胚子,五官还没完全长开,站在人群里都是最显眼的那个。陆经年看着她儿时的照片,唇角逐渐有了弧度,直至目光定格到某个合影,见小宋瓷身后站的那个男生,他一眼就看出那是齐深。
宋瓷高估了梅女士。
对方并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能让陆经年主动拿出离婚协议,都说陆总孝顺,在公司利益和孝道面前,他还是选择了前者,没听自己母亲的话。
今天是年初十。
也是除夕夜后陆经年第—次回蓉园,他十天没回来了,猫咪都有点不太习惯他的接触,在他伸手去摸它的时候,瓷宝应激了—下,管家及时上前安抚才没让陆经年被抓伤。
陆经年没跟—只动物计较。
他直起身,理了理西装上沾了的猫毛,开口询问管家:“吴叔,她不在家?”
“太太上楼休息了。”
“还没到八点她就睡了?”
“是的先生,太太最近嗜睡,晚上睡得早,白天躺在沙发上也频繁地睡觉。可能是病刚好,身体还在恢复期。”
“我去看看她。”
陆经年上了楼,往主卧方向走去。推开门,屋子里静悄—片,很暗,没有开灯,仅有卧室的方向有点昏黄的光线。走到卧室门口,见大床上躺着—个人。也就—周左右没见她,她好像又瘦了,蜷缩着身子躺在那,就那么—小点儿。
陆经年走至床边。
借着床头的睡眠灯望向女人的睡颜,她睡得并不安稳,似乎是在做梦,眉心蹙得紧。陆经年缓缓伸出手,指腹无声地抚了抚她白皙的脸颊。他就那么安静地看了她半晌,随后转身去了外头的衣帽间。
宋瓷是被噩梦惊醒的。
过年以来她就没睡过—个好觉,每天晚上都做梦。今晚更是吓人,竟然梦到自己被陆经年韩时柒联手杀死了,吓得她猛地坐起了身,鬓角都渗出了—层薄汗。
胸口剧烈喘息着。
平复了许久,宋瓷才缓过这个劲儿。手机这时“叮”地响了几声,她拿了起来,看见设计部的小群里在讨论:
“南氏企业新推出的手链好畅销!抢占了大半的市场份额。”
“公司这次想赢,除非宋总监操刀画出—张设计稿,不然我觉得这个季度咱们不是南氏珠宝企业的对手。”
宋瓷浏览着聊天记录,就在这时,耳边传来某道熟悉的脚步声。宋瓷拧眉,抬眸朝门口方向望去,果然看见了穿着睡袍往里走的陆经年。
他是刚换好衣服。
睡袍的带子都还没系牢,领口敞着,隐约能看见锁骨下方的肌理。
昏暗的光线环境,两人隔空对视了数秒钟。在宋瓷的注视下,陆经年走到大床边,他没去看她的眼睛,微侧了眸子,道:“吴叔说你最近—直待在家里。”
宋瓷不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答了:“嗯,天冷,没出门。”
“其他公司给你发的招聘文书你也没接。”
“养身体。”
听着她的回答,陆经年重新对上她的视线,“陆氏需要新推出—款珠宝产品来稳定市场,你要是还想回陆氏,我可以让你重新回来,还是设计部总监的位置。”
宋瓷沉默。
她说他今晚怎么突然回来了,语气还这么柔和。原来是新—季度的市场销售额比不上南氏珠宝企业,有危机感,想让她再设计—款珠宝。
宋瓷没回答他的话,而是掀开被子下了床,走到梳妆台前,拉开抽屉拿出—份文件。她折回床边,走到他面前,将东西递给他:“我请律师拟定了—份离婚协议,你看看,若是有不满意的,双方可以坐下来详谈。”
陆经年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
他接了那份协议书,但却没打开看,目光也依然聚焦在宋瓷身上。陆经年眼底冰冷,—步—步朝她靠近:“我是不是跟你说过,我们俩利益捆绑太深,离不了婚?”
宋瓷是午后到的东湖路187号独栋别墅。
司机停稳车。
她拢了拢身上的大衣走了下来,隔着栅栏,宋瓷望了眼后方的红砖白瓦的房子。她记得这栋别墅是前年圣诞节的时候买的,这边居住的华侨多,他们庆祝这个节日,这条街都很热闹,非常有烟火气。陆经年见她喜欢那种平淡喜庆的氛围,就买下了其中一栋别墅,说以后每年圣诞都过来住几天。
先前这院子种的都是观赏性的法国梧桐。
宋瓷喜欢吃桂花糕,陆经年买下房子后就让人改种了金桂树。他们俩的房产,包括蓉园在内,都是满院的桂树,九十月份桂花开的时候可以摘了给她做桂花糕。
宋瓷从不怀疑真心。
八年的朝夕相处,也许陆经年有那么一刻也是对她动过心的,只是他心底住着一个人,藏得很深,那人不出现就没什么风波,一旦出现,他的内心就掀起了巨浪。他的心脏不是为宋瓷跳动的,是为十七。
她儿时就觉得自己好运少得可怜。
为什么别人都有父亲母亲,有朋友,而她就孤零零地待在福利院,见到前去做义务活动的志愿者,奢望能得到一个拥抱,却只敢静静地坐在角落的小凳子上,睁着眼睛望着他们。后来遇到陆经年,她第一次感受到被爱,她以为前半生所有的不幸都是上天给她的磨难,给了她与陆经年相识的机会。
现在知道了。
不幸的人永远都不会因为吃了很多苦而变得幸运。
宋瓷还是那个倒霉鬼。
脚下的白雪被她踩得“咕咕”作响,宋瓷沿着大理石道走上台阶,走到密码锁门口,先是人脸解锁失败,您录入的人脸已被管理者清除,请重新录入。宋瓷随后输入密码,按下自己的六位数生日,依然开锁失败。
韩时柒才回京城半月,这栋别墅才给她住了半个月,屋子的女主人现今被挡在门外的冰天雪地里进不去。
别墅的物业服务很到位。
宋瓷一通电话,值班的别墅管家立马开着园车带着维修工人过来拆锁。在等待拆锁的过程中,管家站在风口帮宋瓷挡着风,礼貌致歉:“不好意思宋小姐,陆先生送了那位小姐来住,说是自己人。我们就听她的吩咐,把门锁的人脸和指纹全都重置了。”
拆锁的动静不小。
里头的人已经听见了声音。
锁拆到一半,大门忽地被人从里面打开了。见到宋瓷,秦白就想起早晨她通过短信警告时柒搬出去的那些内容,脸色骤然沉了下来:“宋瓷,你带着这么多人声势浩大的干什么?”
宋瓷没理他,只与拆锁的维修工人说了句:“你们继续拆,拆完了换一把新的锁上去。”
她说完,绕过门口的秦白,径直走进屋子里。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香水味,与此前她在陆经年身上闻到的一致。宋瓷徐徐往前走,路过宽敞的客厅,她还没看见陆经年,男人却开口叫了她:“老婆?”
宋瓷闻声偏头,见开放式厨房里的灶台上炖着一盅咕噜作响的补汤。前方的餐椅处,陆经年和韩时柒并排坐在一起,清纯甜美的女人正贤惠地剥了几只虾,笑着放进陆经年盘子里。
许是宋瓷出现得突兀。
打搅了他们的甜蜜。
陆经年拉开椅子起身朝她走来,离近了,宋瓷瞥见他身上的衬衫,是昨晚他参加高中同学聚会,喝醉了酒躺在韩时柒怀里穿的那件。
“老婆,你怎么来这里了?”
“还不是小心眼吗?”秦白从玄关那边过来,冷嗤道:“一大清早就给时柒发消息,勒令时柒搬出这栋别墅,还说她中午过来,时柒若是没搬走,她就要让安保把时柒赶出去。房子空着也是空着,给朋友借住一下怎么了?”
陆经年横了好友一眼,“闭上你的嘴!”
秦白没再说话。
那边的韩时柒也因为陆经年突如其来的厉声吓得抿紧了唇,站在男人跟前的宋瓷,瞧着他这副生气维护她的样子就觉得好笑,虚伪的人连表演都是顶级的。都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还演,演什么夫妻情深呢?白月光就在旁边,也不怕人家吃醋吗?
宋瓷懒得和他唱戏,她抬眸看他,问:“我的手机号码是你告诉她的?”
这个她不言而喻。
指的韩时柒。
陆经年怔了半拍,下意识看了眼餐桌那边的韩时柒,如实说:“我没给过。”
“你把你的手机给她玩了?”
“没有。”
“那她怎么来的我的联系方式?”宋瓷一边说,一边故作恍然地扫了旁侧的秦白一眼。迎上她的视线,秦白顿了顿,不禁想起今早他来到客厅,见韩时柒拿着他的手机在做什么,原来是从他这里找到了宋瓷的号码,那么早上的短信,不会是时柒先发信息过去挑衅宋瓷吧?
话说到这里,大家都无形地懂了。
于是。
韩时柒也坐不住了,自己冒头解释:“阿年,我是看你醉酒昏睡,怕宋小姐担心你的安危,所以就给她发了一条信息,告知她你的位置。我没想到她会带着这么多人过来拆锁,赶我出去。”
物业管家刚巧这时进门。
他走到宋瓷身旁,声音不大不小,屋内人都能听见:“宋小姐,新的门锁换好了。真是不好意思,韩小姐让我们删掉了您录入的人脸和指纹,导致您进不了门,在屋外站了那么久,天寒地冻的您注意保暖,千万别感冒。”
“阿瓷,你在外面站了很久?”陆经年紧张道。
宋瓷没回他的话,而是偏头与管家道了谢,对方带着维修人员离开了别墅,屋内外都安静了下来。只身旁的陆经年,又是握住她的胳膊,又是摸她苍白冰凉的脸,宋瓷抬眸时见他紧皱的眉头,眼内满是担忧的神色,若不是昨晚亲耳听见那番有关“十七”的话语,她可能就会被他这副假意的关心蒙骗,如这八年里一样,她就是个傻子。
宋瓷扔开他握在自己胳膊上的手,顺带将他人也推开:“我来这一趟,就是一次性把话当众说清楚。我不想参与你们三个发小,曾经的恋人之间的情感纠缠。”
“韩时柒,你以后不要给我发一些乱七八糟的消息,我没有兴趣听你和陆经年的前尘往事。我的任何社交账号若是再收到你的信件,我就以陆氏珠宝总监的身份召开新闻发布会,让你成为人尽皆知的小三,看到时是你不要脸,还是我难堪。”
“你怎么能——”
“还有你。”宋瓷转头面对面盯着说话的人,不给他继续说的机会,道:“少在我面前大呼小叫,你跟我的关系没那么亲近,不过是就着陆经年这一层,你是他发小,我给你几分薄面,别把自己当一盘菜,你还不配对我指手画脚。”
点了这两个人。
宋瓷转回头,并没去看身旁的陆经年,只说:“有了空闲时间就联系我,把离婚的事协商一下。”
见宋瓷坐起身,拔了手背上的针头下床,医生忙地走上前:“太太您去哪?您身体还没好,需要继续输液啊。”
她没说话。
头脑清晰地去做着自己的事。
管家闻讯进门时,宋瓷已经穿戴整齐了。她拿了件厚实的大衣,一边往门外走,一边吩咐:“吴叔,让司机去备车,我要出门。另外,如果我出门的消息传到陆经年耳朵里,导致我看不见今晚我想看见的东西,你们就不用干了,明天收拾东西走人。”
此话一出,谁都不敢再吭声。
就连说和了好几番的医生都没再去劝宋瓷输液。
林荫道上再次响起车声,奔驰GLS车影消失在雪天暮色中。车内的宋瓷拿着手机,屏幕亮光映照在她白得有病态的脸上,她注视着画面中北斗定位系统显示的陆经年的实时位置。
两年前京城发生了一起大车祸。
陆经年出差回来,当天正值七夕情人节,宋瓷便亲自开车去接他。到了机场外的高新街道区,站在路边等她的丈夫笑着朝她挥手,就在那刻,一辆飞速行驶的无车牌轿车直直地往陆经年所在的地方驶去。
宋瓷没有犹豫。
下意识打了方向盘,蓦地踩下油门为陆经年挡下了这场祸端。她的车身被撞得七零八碎,右侧全部凹陷,她本人也被弹出来的安全气囊震晕,身上多处擦伤,轻微脑震荡,肋骨也断了一根,扎穿了皮肤刺破后腰,痊愈后腰部也还残留着一条五六厘米的伤疤。
事故的主导方是陆经年的对家。
那人已经下狱。
内心不甘便雇佣人开车去撞陆经年,没曾想他的妻子这样不要命,替他挡了一劫。那次事件给宋瓷也留下了阴影,她自此不再开车,坐进驾驶位双手就抖。也因为那场事故,家里所有的车子都装上了国家自主研发的BDS北斗定位系统,主系统就装在宋瓷手机里,她可以清晰看见每一辆车的具体位置。
不管是恋爱还是结婚,宋瓷从未查过陆经年的手机,没翻看过他任何往年的日记本文件夹,因为信任,所以从来不看。这个定位系统,她今晚也是第一次打开。
司机一路循着陆经年的路线开。
约莫半小时,车子停靠在一家私立的妇产科医院外。宋瓷都不用细看,侧眸就看见了停车场前坪陆经年那辆熟悉的黑色迈巴赫。
家里的每一辆车都是他们俩一起选的。
尤其是他的座驾。
上大学那会儿两人都没家世背景,他用他在外做项目的奖金买了一台实用小轿车,七八万块钱,跟别人比不了,但下雨的时候就不会让她湿了裙角。
后来两人一起创业,卖掉了那辆车。随着公司慢慢做起来,赚的钱一点点变多,他们的车从十几万的福特,到五六十万的宝马,再是他现在那辆两百多万的迈巴赫GLS,车子样式变了,唯一不变的是主副驾的人,他说他的副驾驶永远都只属于她。
抽回思绪。
宋瓷下了车,她接过司机递来的伞,自己撑起走入了医院大门。私立医院的顾问都是人精,眼睛尖的很,见她穿着低调奢华,气质不凡,第一时间就迎了过去:“小姐您好,有什么可以帮您?咱们医院是全京城最好的私立妇产科呢,很多明星和富太圈层的夫人都是在咱们医院生的小孩。”
行至一楼大厅。
宋瓷余光扫到了荣誉墙上陆经年的照片,顾问顺着她视线看去,笑道:“陆先生是医院的投资方之一呢,每年都为医院捐赠医疗器材,是一位非常具有爱心的企业家。”
“我知道。”
“您知道陆先生呀?”
“我是他太太。”
顾问怔了半拍,正要谄媚恭维,就又听见宋瓷说:“我和我先生商量着近期给医院捐款,约了今晚来和院长见面,他先来了医院,我刚到。”
“这样啊,我领您去急救室吧!”顾问非常积极,热情为她带路,“您和陆先生近期资助了一位孕妈妈吧?前些天韩小姐来了咱们医院,全院最好的设备药材都供着韩小姐使用,医疗团队也是顶好的。”
宋瓷点头:“嗯,是我和他一起资助的。”
顾问这下更是敞开了说,“陆太太您放心,虽然韩小姐身体有些差,胎像一直不稳定,但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让她和孩子平安。”
电梯徐徐上升。
往独立私密的急救室楼层去。
宋瓷问:“她今晚怎么了?”
“见了红,流了些血,已经安排专业的医生去为韩小姐做保胎手术了。”
“胎儿几个月了?”
“快三个月了。”
宋瓷没再继续问,没了交谈声的电梯箱里静得诡异。等了半分钟,电梯抵达相应楼层,顾问礼貌地用手挡着电梯门,宋瓷客气点头,抬脚走了出来。
悠长的走廊更是静悄。
远处男人颀长的身影映入宋瓷眼帘,他连外套都没顾得上穿,只穿着在家时那薄薄的白色衬衫。急救室上方的红灯亮着,他就那么焦灼地站在门口,一双手微微蜷起,不用去看他的脸,宋瓷都能联想到陆经年此刻面上的紧张与忧心。
红灯这会儿灭了。
急救室的门从里边打开,医生率先走了出来,摘了口罩与陆经年说:“陆先生,保胎手术很成功,太太和孩子都没有事。孕早期要更加小心,切记不能再像今晚这样情绪激动了,对孕妈妈和孩子都很危险。”
长廊安静。
医生话音不轻也不重,刚好能落入每个人耳内。
走在前方的顾问听到太太那个词,立马扭过头看向后方的宋瓷,盯着她好几秒钟,再转回头看不远处的急救室门口,诧异道:“林医生您是不是搞错了?急救室里的孕妈是陆先生的妻子,那我领着的这位是谁啊?”
话音落。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在看见宋瓷的那一刻,秦白整个人都愣了,下意识转头看身旁的陆经年。显然,陆经年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宋瓷,也没想到她会听见医生称呼韩时柒为陆太太。
隔空对上宋瓷眸光的瞬间,陆经年没来由的心慌。护士推着病床上的韩时柒出来他没看见,甚至连韩时柒喊他也没有听到,所有的注意力都定在远处的妻子身上。他喉头哽了几下,迈开大步朝她走去,脑海里闪过很多词汇,出口就只剩:“阿瓷不是这样,你听我解释——”
-
雪下大了。
扫干净的屋檐下又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积雪。
陆经年顾不上打伞,追着宋瓷出了私立医院大门,他走在她身旁,一边走一边解释:“阿瓷,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她是几天前回的京城,她回来之前我们就没见过,你可以去查她的航班和行踪轨迹,我绝对没有骗你。”
“她的行踪都被陆总你隐藏了,谁能查到?”
“我……”陆经年语塞,旋即又说:“……我是怕你知道她的存在而多想,她在国外结了婚的,怀的是她前夫的孩子,跟我没有关系。因为被家暴才回的京城,念在曾经相识的朋友情份上我出手帮她,她动手术需要家属签字,没办法我才顶了她丈夫的头衔。”
“秦白不能顶吗?”
“她回京城那天秦白不在,你知道的,秦白他爸住了一个多月的院,他回老家照顾他爸了,前天才回来。”
宋瓷停了脚步。
陆经年以为她听进去了,有了转圜的余地,在对上宋瓷冷淡眼神的那刻,他刚扬起的唇角弧度僵硬了。两人对视数秒钟,宋瓷简明扼要道:“陆经年我再问你一遍,今天上午你人到底是在公司开会,还是在其他地方?”
她很少会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
认识至今都没有过。
陆经年也不傻,意识到了某些东西。他嘴唇微抿,“今天的事是我骗了你,我没在公司,在IFS商场。她身体不好,怀着孕更是艰难,我就和秦白一起陪她去散了散心,仅此而已,其余什么都没做。”
“你喜欢她。”
“我没有!阿瓷我真的没有。”
“眼神和动作不会骗人。”宋瓷注视着他,她畏寒,此刻周遭的冷风却不及心寒,“你和她共吃一个冰激凌,你看她的眼神,得知她胎像不稳进医院就立马从蓉园赶过来。”
“答应和你交往那天起,我就把信任交给了你。没有问过你的曾经,只期待我与你的未来。但是陆经年,你辜负了这份信任,你在跟我共赴未来的路上动了歪心思,把这条原本能看见幸福的笔直的路走歪了。”
“其实不止今天,前几日在京城医院,千颜忽然把我叫过去,原本应该去赴梁总酒局的你临时在医院看望病了的梁太太。你在故弄玄虚,制造幌子。她那会儿被你安排在京城医院的妇产科病房吧?千颜是妇科医生看见了你和她,就引我过去看,没想到你先把人转移了。”
“再怎么遮掩,该被看见的还是会被看见。破裂的婚姻坚持下去也得不到善终,于我于你于她三个人都讨不到好处——”
“阿瓷!”陆经年冲上前,蓦地握住了她的胳膊,打断了她的话。暮色之中男人眼底泛了红,他像是猜到她要说什么,再开口时声音都有些不稳:“我和她真的没有什么,是我一时糊涂,管的太宽才揽了这份早就不该我去理会的事。我错了,我们在一起八年了,两三千个日夜我从来没有过错处,第一次犯错,宽宥我这一回好不好?”
“我向你保证,今晚开始我不会再跟她有任何交集。秦白会在医院看顾她,一旦她可以出院,我就让秦白把她送回M国,她和她前夫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都跟我没有关系。阿瓷,信我这一回,我会处理好的。”
宋瓷没说话。
将胳膊从他手里抽了出来,半个眼风都没给他就继续往外走了。陆经年即刻跟了上去,他按亮了迈巴赫的门锁,刚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就看见她上了司机所在的那辆奔驰GLS.
手机这端的宋瓷等了两三分钟,没收到好友的回信。
考虑到对方今晚加班忙碌,她就没再继续问。
温驯乖巧的小猫这时跳上了床,软乎乎地叫唤了几声,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宋瓷的掌心,粘人地趴在她手边。
宋瓷摸了摸它的小尾巴,“这个月底就是咱们十七的生日啦。”
猫猫仰头:“咪奥~”
“五岁了哟。”
“喵~”
她说想养一只属于两个人的小猫,结婚的当月月底,陆经年便推了所有工作,专门空出一天时间陪她走遍京城的猫舍,选到了这只金色的猫儿。
取个什么名字呢?
她思考许久。
就在她拿不定主意的时候,陆经年搂住她,说:“就叫十七吧。”
她和他之间所有的浪漫都叫十七,大家都说很少有男人像陆总这样不吝啬表达爱意,宋瓷也这么认为。至少在她人生的二十六年里,没有人比陆经年更爱她了。
-
雪下了一整夜。
蓉园花架上的多肉都被冻死了。
这是宋瓷花了好几个月时间养出来的,冬日里老放在暖气房里不利于它们生长,需要定期放户外呼吸新鲜空气,每次都是陆经年帮忙收进来,佣人们也习惯了男主人去收捡女主人养护的小多肉。没曾想昨天晚上陆经年夜里出门急切,他忘记了。
此刻。
宋瓷拾了几片枝叶,又翻了翻土壤里的新芽,都死了,没有办法救活。
身后的佣人低着头:“抱歉太太,是我工作不到位。”
“没事,过了年开了春我再养就是了。”宋瓷向来好说话,这事追根究底是她自己的责任,以为陆经年出门前会收好这些盆栽,就没再下楼去看顾。
宋瓷回了屋子。
管家正端着做好的营养早餐过来,摆在她面前,注重介绍了一下那碗浓汤:“太太,这是先生的母亲特意吩咐我熬制的,有助于您备孕。”
梅女士一直很想抱孙子,刚结婚那会儿就催着他们俩备孕,全都被陆经年以“创业初期工作繁多”为由拒绝了,他护着她,让她专注在职场上忙事业,自己去应付他妈。公司发展迅速,这两年日趋稳定,这个借口也就不成立了。
宋瓷也想着是时候要个孩子了。
两人毕竟结婚五年了。
自从得知她备孕,梅女士到处求偏方,隔三差五便送各种药膳来蓉园。长辈东奔西跑弄来的东西宋瓷也不好意思拒绝,主要是她和梅女士关系不是很好,公司本来就忙,她不想陆经年再夹在她和母亲之间左右为难。
可是。
这浓汤味道实在太难闻。
口感也酸苦。
喝了半碗,宋瓷便忍不住捂着嘴进了盥洗室。折返回餐厅时,宋瓷脸色有点苍白,恰好这会儿公司设计部的员工发来信息:“姐,这是部门递交的设计稿,用它做新一季上春款您觉得可行吗?”
陆氏珠宝是宋瓷和陆经年一同创立的,他擅长工商管理,做的就是领导层的工作。她主攻珠宝设计,是陆氏创办至今实至名归的首席珠宝设计师。
因为昨天是她和陆经年结婚纪念日。
两人每年这个日子都会推掉所有工作,休两天假,过二人世界。既然他提前去加班了,她一个人待在家里也没意思,宋瓷敲字回复道:“设计稿还需修改,一个小时后我来公司。”
宋瓷放下手机,喊了站在一旁的管家,吩咐说:“吴叔,您去额外准备一份早餐,我等会儿去公司带给经年。”
蓉园距离公司很近。
十分钟车程。
抵达陆氏写字楼大厦,天空飘着雪花。门口的安保见到她的车,热情地撑着伞跑过来迎接。公司上下所有人都知道她和陆经年是夫妻,因为陆总将她写进了员工手册里,除了法定节假日发福利奖金外,就是总裁先生太太结婚纪念日当天会额外发一次喜钱。
“太太,您今天不跟陆总在外庆祝纪念日吗?”
“临近年关公司事情多。”宋瓷进了大厦,徐徐朝电梯间走,她又问:“经年在办公室吗?还是在开会?我来的路上给他打电话他没有接。”
“陆总他——”
不在公司。
后半句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忽地有人从后方拉开安保,横到宋瓷跟前,及时打断了对话:“太太,先生昨晚参加了一个酒局,喝得太多刚醒过来,五分钟前给我打了电话,说是让我等会儿去俱乐部接他。”
说话的人是陆经年的助理。
宋瓷点头,进电梯前叮嘱了他一句,“天气预报半小时后有大暴雪,开车务必慢点,注意安全。”
“好的太太。”
盯着电梯门完全合上,见红色的楼梯数字不断增加,确定宋瓷走了,许特助才长舒了口气,一边擦冷汗一边转头与后方的安保说:“别记岔了,先生昨晚来了公司,中途外出参加酒局,不准在太太面前胡说,听到了没?”
安保似懂非懂:“明白。”
-
21楼总裁办。
宋瓷很多时候会在陆经年的办公室处理工作,员工们也就习以为常地将需要她过目的设计画稿放在她常躺的那架贵妃椅沙发上。
宋瓷推门进来。
将手里的保温盒放在茶几上。
扫了眼陆经年的办公桌,走上前将桌上的文件捡拾起来,整齐地往收纳盒里放。有条银色的链子忽地从某个文件夹里掉了出来,咚地一声砸落在桌面上。
宋瓷拧眉。
捡起项链仔细看了几番。
这坠子底端刻有一个很小的数字,时间太长已经磨损,看不清了。左半边还有磕碰留下的凹痕,银坠边缘很是光滑,足以想象到陆经年有多宝贝它,定是拿在手里多次摩挲。
什么时候的链子?
她没见过。
玻璃门从外边推开的声响传来,宋瓷本能抬头,还没等她看清来的人,对方箭步冲到她面前,一把拿过她手里的老旧银坠,陆经年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命令式的冷意:“别动我的东西!”
陆经年不知在想什么,眼底被阴影笼罩。他偏过头,望向宋瓷离开的方向,喃喃道:“你都知道外面冷让我进屋,她不知道。”
齐深一回来,宋瓷哪里看得见他陆经年啊。
他查过了,齐深是三天前的飞机到京城,当天中午宋瓷从东湖路别墅离开,第一时间就去了她与齐深共同待过的青山福利院,两人一起消失了,足足三天才现身。
不对。
如果不是温千颜去了那家诊所,他今天都不一定能找到宋瓷。今早他去到诊所,到了病房门口,就看见宋瓷齐深二人同处一室,离得那么近,齐深还伸手去摸她的头发。
这么急着离婚估计也是因为齐深回来了。
那厮没回之前,纵然时柒在京城,宋瓷也没提过离婚。
陆经年从走出伞下,进入风雪当中。许特助转头望过去的时候,男人已经进了院子。应了那句老话: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他作为观棋的人,就很明显地觉得太太很介意韩小姐。可是,偏偏陆总没有察觉到。而且他感觉陆总这几天很奇怪,他都有点猜不透上司在想什么了。
-
陆经年进了门。
衣服上沾了不少雪花,他没顾上脱外套,而是先问管家:“她人呢?”
“太太上楼休息了。”
“嗯。”
陆经年应了一声,阔步往楼上去。
瞧着两人这架势,似乎是吵架了。管家连忙追上去补充了句:“先生,住家的李医师正在楼上。京郊诊所那边传来了太太肺部炎症的病历本,李医师正要给太太输液。您和太太若是有其他事情要商讨,还是等太太身体好些了再说吧。”
陆经年步伐停顿了半拍,“知道了。”
他上了楼。
开了房门,小猫正从阳台溜进来,嘴里叼着一只从温室折来的玫瑰花,见到他的时候,摇了几下尾巴示意友好,随后迈着小短腿跑着进了卧室。
陆经年跟着走向卧房,走到门口,见猫咪把花放在床头柜上,忧心地在宋瓷手边转来转去。躺在床上的女人闭着眼睛,右手刚插上输液针,她摸了摸猫儿的头,安抚着。
陆经年没进去。
几分钟后李医师出来,关上了房门,他问:“她怎么样了?”
“不好,很不好。”
“又发烧了?”
李医师长叹了口气:“上周发高烧就没有痊愈,前几天又生了病,病上加病又是大冬天,太太现今身体真的很差,输液起码就得一星期,之后还得长时间静养。”
她脸色确实不佳。
苍白得很。
“先生,您的脸是怎么了?”
说起这事陆经年心情就差到极点,眼底的眸光骤然沉了下去。为了护着齐深,还在病中的宋瓷打了他,病着还打这么重。他肤色偏深,都打上了印子。
“先生,我给您开点药擦擦。”
“不用。”陆经年转身走了,走时交代了句:“你在房间照顾宋瓷,这一个星期按时给她输液,没有我的吩咐,不准她离开蓉园。”
今天是宋瓷输液的第五天。
脸上的病气消了许多,人看着也精神些了。
从京郊诊所回来后,宋瓷就没有再见过陆经年。管家说他每天都回来,只是回来的时间很晚,她已经睡了。早上她醒来的时候,他又外出去上班。且他搬去了书房住,所以两人不曾打过照面。
同住一个屋檐下见不着他,宋瓷却在秦白的朋友圈见了他好几次。陪韩时柒去医院产检,去母婴店买用品,秦白发在动态里的图片,陆经年没有露面,但那戴着婚戒的手指很容易让人知道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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