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桦气喘吁吁地站在殡仪馆门口。
大厅热闹又静谧。
里面站着许多人,却没有人发出声音,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支粉玫瑰,安静地排队。
我一眼看见站在最前面的爸爸妈妈还有妹妹,连忙过去他们身边安慰他们。
他们眼睛都红红的,妹妹还偷偷抹了一下眼睛。
我让他们不要伤心,我死亡的过程很快,没有遭受什么痛苦。
可他们看不到我。
我很难过,我太不孝了,竟然让爸妈白发人送黑发人。
对不起。
白桦的到来引起了一些人的关注,我的同事上前阻拦不让他靠近我爸妈。
“我……我不知道。”
白桦嗫嚅着解释,显得那样无力。
“那你就一直装作不知道就行了,这里不欢迎你。”
程卓是我同期的同事,我们经常给对方捅娄子,但也会并肩作战。
曾经我们一起主持了一场长达十三个小时的手术,我很庆幸有程卓这样的伙伴,否则我根本撑不下来。
主任对我们又爱又恨,经常骂我们不是神外双殊,而是两个神经。
白桦看着程卓握紧拳头,冷声道:“我是祝宁的未婚夫。”
“那是什么老黄历了,而且你不是已经结婚了吗?
白研究员年纪轻轻就失忆了?”
程卓对白桦冷嘲热讽。
“你来干什么?”
听到动静的妹妹走了过来,看见白桦就咬牙切齿。
白桦垂着头,“我来参加祝宁的葬礼。”
“既然已经到场了,现在可以走了。”
妹妹毫不留情面地开口赶人。
白桦站在原地不动。
程卓叫来另一个同事准备把白桦拖出去,爸爸发声了。
“来者都是贵宾,让他鲜一支花吧。”
白桦却径直走到爸爸面前,鞠躬。
“伯父,请让我以家属身份参加葬礼。”
白桦这话一出口,周围听到的人全都皱起了眉。
妹妹更是直接跳脚,指着白桦的鼻子骂道:“你还有脸说自己是家属,狗男人。”
程卓拉住妹妹,让他不要激动。
向来沉稳的爸爸直视白桦,淡淡开口:“宁宁跟你已经解除婚约,你我也没有师徒情谊,你跟我们祝家没有任何关系。
“再者你既然已经跟别人结婚,就好好过日子吧。
三心二意什么也得不到。”
白桦后退两步,神色仓惶地看着爸爸。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过来提醒到时间了。
我的棺木被揭开,来宾开始为我鲜花。
我望着熟悉又陌生的自己,看来有人专门为我整理过仪容,我有种错觉自己好像只是睡着了而已。
现场一声尖叫。
白桦突然冲了过来,抓着棺木边缘死死盯着我的腿。
我身上穿的是裙子,露出了空旷的左腿。
常年穿裤子导致我也差点忘了,我的左腿早就被截肢了。
当年我大学期间跟白桦出去看电影,晚上回学校的时候遇到司机酒驾,危急时刻我推开白桦,自己却没避开,醒来就失去了左腿。
我很害怕,怕自己当不了医生,出不了门。
是白桦安慰我,说以后他就是我的脚,我想去任何地方他都会陪着我,可是他却忘了。
在我安装假肢努力站起来后,他忘了我其实也需要帮助。
工作人员过来要推我的棺木去火化,白桦死死抓住棺材不放手,“不要,不要走。”
妹妹气急败坏地给了白桦一耳光,“你现在假惺惺做戏有什么用,我姐已经死了,你这个害人精。”
程卓带着同事撕开白桦的手。
我看着自己的身体被火焰吞噬,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