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江洱淼淼的女频言情小说《浮华而已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叶尔”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回到家,江洱收拾了一半的行李还摊在卧室里。她默默地将家里和她有关的物品都整理出来。她和何以桉一起设计的婚纱,她为桐桐准备的五岁生日礼物,她还没雕刻完的全家福……等拿到桌侧那纸离婚协议后,她怔了片刻。又放回合同里夹着。天黑之后,何以桉回来了。深秋的天气总是捉摸不透,暴雨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听到那阵雷声,江洱下意识的眉头一皱。小时候,一到雨天,她的爸爸就不能出去打牌,满身的坏脾气只能发泄到她和她妈妈身上。以至于后来,江洱害怕打雷,害怕一切轰鸣的声音。“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江洱看了眼被雨水打透的人,没有理会,径直走上床。“回来拿点东西。”“医院报告出来了,淼淼已经到了晚期,连他们本家医生都说治不好了……”于家世代从医,旗下的医生在国内外...
《浮华而已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回到家,江洱收拾了一半的行李还摊在卧室里。
她默默地将家里和她有关的物品都整理出来。
她和何以桉一起设计的婚纱,她为桐桐准备的五岁生日礼物,她还没雕刻完的全家福……等拿到桌侧那纸离婚协议后,她怔了片刻。
又放回合同里夹着。
天黑之后,何以桉回来了。
深秋的天气总是捉摸不透,暴雨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听到那阵雷声,江洱下意识的眉头一皱。
小时候,一到雨天,她的爸爸就不能出去打牌,满身的坏脾气只能发泄到她和她妈妈身上。
以至于后来,江洱害怕打雷,害怕一切轰鸣的声音。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江洱看了眼被雨水打透的人,没有理会,径直走上床。
“回来拿点东西。”
“医院报告出来了,淼淼已经到了晚期,连他们本家医生都说治不好了……”于家世代从医,旗下的医生在国内外都是顶尖的。
最宝贵的小公主得了重症,按理说就算是拼尽全力也会吊着她的命。
可他们放弃地这么快。
江洱心里闪过一丝怀疑。
可因为下定决心离开,她也并没有细究。
“怎么办,小洱,我该怎么做能让她不那么难受。”
何以桉站在那里,面上平淡至极,肩膀的微微颤抖却透露出内心深处的痛苦和无措。
“她说她想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她不想住在医院里。”
“小洱,你能明白我的感受吗,亲眼看着她一点点凋零下去,她还那么年轻啊。”
“……可我能做的也只是在医院附近买套房,甚至这也许是我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
何以桉看江洱并未应声,他有些不安地补充:“况且桐桐也一直闹病,医院毕竟不比家里舒服,两个人都在一起我也好照顾。”
白光划破天际,江洱条件反射地抱紧自己。
“小洱……别害怕,我在家里。”
他伸手将江洱揽至怀中,温柔地拍着她的背安抚道。
“有我在呢。”
江洱突然有些恍惚。
在打雷的时候,她最喜欢钻进何以桉的怀里。
那个怀抱很温暖,温暖到她现在回想起来都很想掉眼泪。
可她也清楚,她不能当贪恋片刻温暖的人,否则这雷,迟早会落下来。
只有接受痛苦才能重新开始。
“何以桉……如果我害怕的话,你今晚能留下来陪我吗。”
何以桉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他顿了两下,好半天才摇了摇头:“别闹。”
“小洱,她快死了,我……我们都应该迁就她些。”
江洱突然有些无力。
快死了。
又是这句话。
因为于淼淼快要死了,所以无论她提出什么样的要求,江洱都不该有拦她的丈夫和女儿的意图。
哪怕她想夺走江洱爱了十多年的丈夫和她怀胎十月的孩子。
半晌过后,何以桉慢慢推开江洱,语气似认真又似漫不经心:“等再过几天,就是我们结婚纪念日了。”
“那时候我肯定好好补偿你,之前不是一直想去洱海吗,我明天就订票。”
“我们小洱最懂事了,乖一点,好不好?”
江洱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心下一片冰冷。
她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算着日子,并不想戳穿面前人这张虚假的嘴脸。
何以桉又摸了摸江洱的发顶,他背过身,将家里能吃的,能用的洗劫一空。
余光瞥见被江洱推在角落的纸箱,他也并没有多想。
手机铃声响起。
何以桉再次走到床边,轻声唤她:“小洱?”
“睡了吗。”
在确定江洱睡熟后,他侧靠着床,慢慢把玩着江洱戴着婚戒的手指:“淼淼。”
“你说,我在听。”
“后悔……我当然后悔结婚。”
……“我当时是真的不知道你生病了。”
他的嗓音温柔至极,却比窗外惊雷更为可怖。
“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放开你的手。”
第二天,江洱因胃疼惊醒,着急去翻药。
她打开柜子,里面干干净净。
就像是装修第一天。
那时,何以桉许诺给她一个家。
“这些谎言你还要骗自己骗到什么时候?”
“于淼淼是没有爸爸妈妈吗,用得着你天天鞍前马后的伺候。”
“好,就当作她是你的亲妹妹,今天你补给她一个婚礼,明天呢,明天你是不是要和她领证结婚,真可惜,那天晚上我没睡着,所以你说你后悔结婚这几个字我听得一清二楚。”
“何以桉,你没必要用这种眼神盯着我,我恨你从不是因为你变心,而是你变心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非要看我像个小丑一样周旋在你们中间,非要我们闹得这么难堪吗?”
委屈涌上心头,像一座大山似的压得江洱呼吸不上来。
十五岁他们相识,二十二岁结婚。
到了二十四岁,何云桐出生。
而再过三年,何以桉接手投资项目,认识于淼淼。
从那时候开始,家里的氛围就变了几番。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何以桉想都没想的挂断。
再响。
再挂。
第五遍的时候,江洱夺过手机,点击外放。
是于淼淼妈妈的。
“以桉,你在哪,淼淼自杀了!”
何以桉岿然不动,看上去相当镇定。
江洱细看,才发现他的拿电话的手颤的厉害。
“自杀了找我干什么,我又不是医生!”
他低头,冷笑一声,自以为很好地掩盖了所有情绪。
“这些日子她说了多少遍快死了,可哪次她又真的出事。”
“就算……就算于淼淼真死了又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有家庭,我有妻子,我有孩子,难道我能为了她家都不要了吗?”
嘈杂的声音传来。
江洱听得不大真切,堪堪抓住几个关键词。
电话那头大概是于母单方面的哭诉:“淼淼,你还要装病装到什么时候。”
“你饭也不吃水也不喝,一天天给自己造成这个样子,你要气死爸爸妈妈吗?”
何以桉手忙脚乱地黯灭屏幕。
“小洱,我们不提她,我来就是为了求你原谅的。”
江洱看着消息里纪欢喜反复催她去吃饭的消息,看向何以桉的眼神又增了几分不耐烦。
“我不会原谅你。”
“何以桉,是你先变心,你先出轨,就不要做这些没用的补偿。”
“更何况……”她顿了片刻。
江洱原本是不想把话说得那么犀利,相识一场,她能想到的最后的体面就是好聚好散。
可她不说,只怕何以桉会缠她缠得更紧。
“于淼淼到底生没生病,你难道不清楚吗。”
“没事,没事。”
何以桉眼里闪过一丝恐惧,呆愣了片刻才将何云桐抱在怀里。
“小洱不会怪我们的。”
“桐桐,你说对不对,妈妈什么时候怪过你,我们去找她,去求她原谅。”
“于淼淼都是快要死的人了,小洱善良又大度,她肯定不会在乎这种小事的。”
何云桐从未看过何以桉这样失神的模样。
她衡量了一番还是咬着牙说:“但妈妈那天好像很伤心。”
“爸爸,妈妈真的不会怪我们吗,我……不会。”
何以桉笃定地开口,他站起身,给江母打了电话:“妈,你让小洱接电话。”
“没怎么样,我们能闹什么矛盾,小洱说我变心?”
他握着桌角的指节有些泛白。
“怎么可能,我最爱她了,妈,你让她——”电话那头的江母诧异开口:“小洱不在我这,她就前两天说了一堆我听不懂的话,然后就和你过结婚纪念日了呀,你们不在一块吗?”
江母的声音传到他耳中,就像一道晴天霹雳,把他仅存的那些理智炸得支离破碎。
何以桉有些茫然地抬起头。
“桐桐,你说妈妈能去哪呢。”
“她好像真的不想要我们了,是不是我做错了……世界这么大,我上哪能找到她?”
“报案,对,桐桐,我们报案。”
何以桉又风风火火地跑出家门,带着何云桐在街上狂奔。
“抱歉何先生,我们联系到江女士,在确定她安全的前提下我们无权透露她的踪迹,不过,她有句话要我们带给您。”
“除了拿离婚证,剩下的事情不要再联系她。”
何以桉往后退了两步。
“砰”一声,他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江洱正式接手了第一个项目。
没有实习期,纪时衍全权相信她的判断。
她看了一眼对标的企业名单,来人竟然是她和何以桉的老朋友。
对方看到她出现在这时又惊又喜。
“江,在异国他乡能看见你真的很幸运。”
“怎么换公司了,你和以桉做生意已经到了A国吗,看来以后真的需要……我们已经离婚了。”
江洱礼貌地打断。
对方也并没有太作惊讶的样子,只是有些惋惜。
“很抱歉遇到这种伤心事,你是一位很优秀的女性,无论在什么方面。”
“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江洱谢了祝福,目光看见门口等她的纪欢喜瞬间变得柔软。
“姐姐,姐姐,我做了好多好吃的。”
“你看,蛋卷,草莓蛋糕,还有排骨,还有……”江洱耐心地听着纪欢喜讲完。
“姐姐,你快尝尝!”
筷子被塞到手里,江洱颇有种骑虎难下的感受。
吃吧,小孩做的东西别说熟没熟,光是卫生这块就很难下嘴。
可不吃,纪欢喜好不容易肯向她迈出去一步估计又得缩回去。
“好香。”
江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扬起一抹明快的笑容。
“没事,吃吧。”
纪时衍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后面,手里拿了两瓶橙汁。
这个季节橙子味道好,汁水更是可口。
江洱馋虫被勾了出来,也没做什么虚伪的客套,一瓶下肚,她打了个饱嗝。
早些时候她特别爱喝橙汁。
在江洱小时候,橙汁也算是非常高奢的饮料,每到过年的时候,江父开心,才会大发慈悲地给她倒一小杯。
虽然杯底仍清晰可见,但那点来之不易的甜意支撑着江洱熬过一天又一天。
尽管很少,但作为她活着的盼头,足够多了。
喝橙汁的小爱好在江洱怀孕后更是达到了巅峰,可何云桐牙不好,她就陪着她戒掉了所有饮料。
“能吃,都是我做的,我把餐盒调换了。”
“A国的食物你多半吃不惯,先吃这份吧,我以前当过一段时间厨师,做饭还是擅长的。”
江洱闻言,夹了一小块肉放进嘴里,止不住点头。
“好吃。”
“纪时衍,你真厉害。”
他眼眸低垂,看过来的目光直白又热烈。
可惜江洱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纪欢喜身上了。
不然也许她能看见。
公司屏幕正好在放他的访谈节目。
主持人问他为什么要将公司命名为拾伍。
他说是因为他暗恋的人名字需要写十五笔。
纪时衍莫名有些吃醋,他踢了一下凳子,委屈地夹着嗓音喊了一句好疼。
再发现没人理他后,脚趾更疼了。
他刚落地就冲到病房,看见于父于母正人手一碗饭哄着于淼淼吃东西。
“淼淼,多吃点肉,你看你瘦的。”
“就当是为了以桉,他离婚后肯定是要娶你的,到时候我们淼淼穿着漂亮的婚纱一定很好看。”
说到一半,于母忍不住落了泪。
“早就和你说过,装病不是什么好办法,你非不听,本来健健康康的多好,妈妈给你找的未婚夫纪家那小子哪点不如何以桉,你非要闹,现在胃癌初期,你是不是要逼死妈妈。”
话音刚落,何以桉推门而入。
“于淼淼,你真的在骗我?”
何以桉脸色愈发阴沉。
“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你付出了多少。”
“结果你告诉我,你根本就没得病,贱人!”
他说着就要把于淼淼拽起来,被于父于母拦住。
“你这是做什么,什么叫为我家淼淼付出了多少,当初是你亲口许下承诺的,你说你后悔和江洱结婚。”
“就因为你这口头一句虚无缥缈的话,我们淼淼病了一天又一天。”
“她还是个孩子!
她不懂你还不懂吗,你明明有家庭为什么还要勾搭她!”
几句话压在他肩头,何以桉刚燃起的怒火像是被水浇了个干净。
他和于淼淼之间是于淼淼一厢情愿吗,难道他真的就没有一丝一毫想过要娶这个更年轻的女人吗。
他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于母眼神不虞地瞥着他:“淼淼怀孕了,你看着办吧。”
沉默了一会,何以桉才给出答案。
“不能要。”
“淼淼,这孩子不能生下来。”
“你有你自己的生活,你还要结婚,况且,我已经有江洱了,我说过这辈子只会有她一个妻子,我不会和她离婚。”
何以桉别过身子,语气不容置喙。
“那天晚上是你求我的,我拒绝过了!
是你不知道廉耻一个劲往我身上凑,于淼淼,我对你只有兄妹间的愧疚,做这些事情也都是为了弥补你,你别得寸进尺!”
身上的疼痛几乎让于淼淼没法呼吸,她撑着身子,一字一顿:“何以桉,想甩开我,你做梦。”
“我都是为了你才会变成这样,我本来有大好的人生的,都是你害我成这样的。”
“没关系。”
于淼淼随即又轻声笑了起来,眼角似有泪珠划过。
“那天晚上,我录了视频。
本来我想着你和她离婚,我们结婚的时候看,可惜你不愿意。
何以桉,我已经发给江洱了,你不敢说的话我替你说出来。”
何以桉眸底猩红,眼神仿佛没有焦距。
“你算计我。”
他越过于父于母直接抓住于淼淼的后衣领,神色极其冰冷。
不吭一声地拖着她往外走。
从床上到门口,他薅着于淼淼的头发,用力向上一扯,往墙壁上磕。
于父则趁这个时候发了狠地往他脸上揍了一拳。
何以桉躲闪不及,头向另一侧偏。
定格须臾。
他仿若没了理智和痛感,受了伤反倒笑了出来。
“爸!”
于淼淼瞳孔瞪大,凄厉地尖叫,她连滚带爬到于父旁边,又被何以桉一脚踹到腰上。
大片大片的血从她身下溢出。
何以桉冷漠地看着,眼里无一丝心疼。
“疯了……疯了。”
于母护在他们面前,手抖个不停,强撑着镇定瞪过去。
“何以桉,你会付出代价的,你伤了淼淼,纪时衍不会放过你的!”
何以桉看着指尖滴落的血珠,突然惊醒一般,又重复了一遍。
“纪时衍……你未婚夫是纪时衍?”
他扯出一抹笑,眸色渐渐晦暗。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再次折返。
这次,他势在必得把江洱哄回家。
她是最讨厌被欺骗的,如果江洱知道身边的人一直和于淼淼有关,对比之下,他犯的错也显得无足轻重。
他还有机会。
何以桉的电话打过来时,江洱正在吃纪时衍妈妈包的饺子。
那天,何以桉带着何云桐落荒而逃。
江洱站在楼下,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压下心头的不适。
“姐姐,别难过。”
“纪欢喜不知道怎么表达对江洱的担心,她只能用幼稚园老师讲过的方式,一遍又一遍唱着童谣哄江洱开心。
眼泪顺着脸颊缓缓落下。
四岁之前,何云桐也是很缠着江洱的。
睡觉时需要她陪,吃饭时需要她喂。
可等她长大一点,有了自己判断是非的能力,认识了越来越多的人,她开始对着江洱说:“我讨厌你,是我逼你生下我的吗!”
“如果有选择,我也希望我是淼淼干妈的孩子。”
“姐姐别哭,别哭。”
纪欢喜看见纪时衍抬手想抱着江洱,转身拦在她面前,张开短短的小手臂,奶凶奶凶地瞪着他。
“都怪你,叔叔,你把姐姐吓到了。”
“还不快点道歉!”
纪时衍有意哄江洱开心,也配合着纪欢喜低下头,故意放粗了嗓音学动漫人物说话。
实在是太有违和感,顶着这样一张脸吐出粗粗的声线,江洱赫然笑出了声。
纪时衍看江洱开心了,眼中也含着丝丝笑意。
阳光不疾不徐地洒在两人身上。
“来,不管那些了,先吃饭。”
纪时衍铺了满满一桌子菜,纪欢喜就挨个夹着放到江洱碗里。
明明他们相识不过一个月,却仿佛已经在一起生活了好多年。
周围的员工看见他们也都笑语盈盈地打招呼。
“纪工,嫂子好漂亮。”
江洱瞬间放下筷子,局促地解释。
“去你的。”
纪时衍佯装生气,嘴角的弧度却没停。
“还没追到呢,什么嫂子,瞎起哄。”
一边忙着给江洱挑菜的纪欢喜忽然重重叹了一口气。
“真是不争气,明明就是喜欢,又不敢说。”
“胆小的人一辈子讨不到老婆!”
这样的话自然是被纪时衍赏了一颗爆炒栗子。
“纪欢喜,你这个月糖果额度没了。”
三个人闹成一团,江洱的心是从未有过的宁静。
就这样生活下去其实也不错。
合适的工作,漂亮又缠着她的小孩,还有合得来的“朋友”。
纪时衍是她的朋友吗。
心跳突然加速。
四目相对,纪时衍先一步开口:“小洱,我没在和你开玩笑。”
“我喜欢你,一见钟情,也可以说是蓄谋已久,你别紧张,我不会强迫你,在你办完离婚程序之前我都不会做出不该有的举动。”
出乎他的意料,江洱并没有直接拒绝。
她认真地问他:“可以帮我离婚吗。”
“我已经有些等不及离开他的生活了。”
一瞬间,纪时衍心里又惊又喜,炸开了一朵朵烟花似的。
次日,纪欢喜说何云桐回国了。
江洱得到这个消息时并没有太意外。
一直以来,何以桉都认为是江洱离不开他,所以他能落下面子做到这一步,求江洱回头,对他来说已经是很艰难了。
只是江洱不知道,何以桉回国是为了把何云桐甩给江母。
第三天中午,桐桐半推半就地被何以桉送回家。
美其名曰孩子病好了,想妈妈了。
她一进门就嚷着饿,在看见冰箱里什么都没有时又哭又闹:“妈妈你怎么什么都不买,不知道我会胃疼的吗。”
“我也会。”
江洱静静看着她,半晌出声。
“你三岁那年发了高烧,医生都说你年纪小抵抗力差可能活不下去了,我就每天给你擦身子,给你做辅食,哄你开心。”
“整整三十天,我瘦了十五斤,胃彻底落下了病根。”
提及陈年往事,在场三个人都不太开心。
何以桉欲言又止,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自责和愧疚。
“抱歉,抱歉小洱,我最近太忙。”
“那天置办好房子的时候太晚了,我跑了不少便利店都关门了,这才想着……”想着把家搬空,想着和于淼淼在那边组建一个新家。
江洱并未说出来,她沉默地订了几袋蔬菜。
“小洱,你别误会,我知道你最近委屈了,只是当年……我挺对不起淼淼的。”
“最后的日子里,我只希望她能快快乐乐地走。”
“就当是我们相识一场,我欠她的。”
何以桉这话说得不错。
20岁那年,他创办了自己的公司。
等资金富裕,他立刻以江洱的名义资助山里的女孩走出去。
而在应酬拉投资的过程中,他认识到主办方的女儿,于淼淼。
他大于淼淼两岁,他们眉眼间又有些相似。
何以桉便经常把一句话挂在嘴边:“如果我妹妹还活着,她也该这么大了。”
这种无非男女之间的兄妹情被于淼淼会错了意,她开始疯狂热烈的追求何以桉。
无论他说的话有多难听,无论他是怎么把于淼淼带到各种酒会上羞辱,她始终将一颗真心献上。
再后来,于淼淼查出了癌症,被父母接到国外治疗。
一夜之间音信全无。
何以桉又开始生气,他说他恨透了于淼淼——这个始乱终弃的“妹妹”。
两年后,江洱和何以桉结婚,于淼淼穿着白色的拖尾裙站在人群最外围。
她不声不响,就像是释然了一样跟着人群起哄,去抢代表爱情的手捧花。
等到敬酒敬到她那桌,她又红着眼眶离场。
那天晚上,江洱发觉何以桉并没睡着。
他在阳台上抽了一晚上烟,天将将亮的时候,他去书房提笔了四个字。
“克制。”
“专一。”
江洱突然产生了一丝怀疑。
这四个字是对她的承诺,还是他和于淼淼的感情。
她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了。
婚礼前夕,纪时衍问江洱要不要让纪欢喜改口。
江洱并没有生孩子的打算,虽然纪时衍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有丝诧异,不过还是遵从她的意见去做了结扎。
“如果有两个孩子,那势必要做到一碗水端平,可是时衍,欢喜懂事是因为你们本身就把她教育得很好,如果再要一个,我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是一个合格的好妈妈,我……”只一句话,纪时衍瞬间明白了她的顾虑。
抚养何云桐长大几乎耗光了江洱这位新手妈妈所有的爱意和努力,与其说她在救赎纪欢喜,不如说他们互相支撑着对方从阴影里走出来。
“我希望能让欢喜感受到我们所有的爱意,我希望我的小孩安全感很足,无论到哪里,她都可以自豪地说出她还有后盾,有一群爱她的人。”
江洱笑了下,再度开口:“我爱她,不论以什么身份我都会保持爱她,但同时我也需要让她知道,生育她的妈妈也很伟大,我希望她能永远记得她的妈妈。”
纪时衍没再说话,心疼地将江洱拥到怀里。
片刻后,房门被敲得叮哐作响。
“臭小子,给我滚出来,前一天晚上不许和洱洱贴在一起。”
“听没听见我讲话。”
纪时衍开门,纪父和纪母差点摔在地上。
“又在偷听。”
这样的小插曲几乎每天都在纪家上演。
纪母拿起梳子,慢慢地给江洱梳顺头发,温柔舒缓的力道冲淡了她最后一丝紧张。
次日,江洱完全清醒时婚礼已经进行到最后一步。
她轻轻攥住的手指被纪时衍一根一根掰开,随后,对方的指节缓慢插进指缝,带着温热的体温。
五指扣握,越来越用力。
偶尔的一瞬,江洱甚至能感受纪时衍逐渐粗重的呼吸。
“江洱,谢谢你。”
“谢谢你给我一次爱你的机会。”
连接着血管的心脏似乎要冲出胸腔。
纪时衍的动作强势又不容置喙,落下来的吻却足够轻柔。
像是春分时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细密的睫毛和轻颤的眼皮率先泛起潮意,诱得江洱睁开了眼。
她看见纪时衍瞳孔中自己的倒影。
“我有点头晕。”
众目睽睽之下,纪时衍咬着江洱的耳朵,呼吸急促。
可是明明没有缺氧,他却眩晕的厉害,亲上江洱的那刻他仿佛坠入了一场白光强烈的梦境。
那是祈求了十年的念头。
三十二岁这年,他终于还愿。
一年后,江洱去给纪欢喜买生日蛋糕的路上。
有人和她擦肩而过。
他们交错回头。
江洱晃了晃神,并没有多想。
对方是刑满释放的何以桉,他在街头踟蹰了好久,反复思考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
不知道是谁踩到了他的脚,他条件反射地喊了一句“道歉”。
对方上下打量着他这一套典型劳改犯的行头,嗤笑一声:“你配吗。”
滚烫的泪砸在他手腕上。
是啊,他不配了。
天色渐渐暗了,乌云压在上方,大雨倾盆而下。
何以桉听着雨声,恍惚想起,很多很多年前,他和江洱第一次见面。
也是个雨天。
他们连雨伞都没有,就这样淋着雨聊了一整夜。
而再细一些的画面,他就记不得了。
“姐姐!
姐姐,我来接你啦!”
“小洱,快躲好。”
一大一小的身影窜进雨中。
何以桉听见江洱佯装生气地开口,语气里却含着笑。
“再闹,我就不跟你们好啦。”
连一秒的间隔都没有,两个人争先恐后地道着歉哄江洱开心。
何以桉看着手机上一连串的催缴费的信息,他找了一个勉强能避雨的亭子,费力蹲下身子,缓缓睡去。
梦里是十八岁的江洱。
彼时青春年少,他们心中毫无芥蒂,是全世界最亲密的人。
梦醒了。
知道江洱过得很好,就足够了。
菜接到手,江洱给自己下了一碗面。
一旁抱着手机和于淼淼聊天的何云桐坐不住了,她抱着江洱的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江洱卖萌。
她在等江洱像以前一样抱她,用温柔的嗓音哄着她细嚼慢咽。
“妈妈,妈妈……”她眉眼弯弯地笑。
何以桉立刻打圆场,他拿了两个小碗去厨房看了一眼,在发现锅里真的什么都没有时脸上有些挂不住。
“小洱……我们的呢。”
“什么你们的?”
江洱蹙着眉看他们,诧异地开口:“做了也不爱吃,为什么还要浪费粮食。”
何以桉刚要反驳,又被桌角的箱子绊了下。
他条件反射地低头查看,脸上的血色顷刻间褪了个干净。
“小洱,你把所有和你有关的东西都收走是什么意思。”
“你要去哪?!”
他嗓音颤抖,并未收住音量,把何云桐吓得直哭。
“不去哪儿。”
江洱无奈地叹了口气,放下刚夹了一根蔬菜的筷子。
“很多东西用不到,放着也是落灰,不如打包好。”
“况且,桐桐大了,需要的地方越来越多,现在收拾出来也是为了方便。”
闻言,何以桉有些愣怔,还是怀疑地发问:“真的吗,小洱,别骗我。”
“别离开我,我和桐桐没了你活不下去的。”
江洱很想摇头。
其实离开她,他们也能活得很好,不用做戏,不用被人管,更加随性自由,就像他们现在这样。
但距离她离开也不过三天了。
没必要多惹事端。
想到这,江洱将桌上的合同递过去,面不改色地开口:“公司最近积压了不少文件,我都看过了,没有问题。”
在大事上,何以桉向来会征求江洱的意见。
公司上上下下没人不知道他们老板是个妻管严,很多文件都是越级直接发给江洱。
何以桉从来不质疑江洱的决定。
但不知怎的,他今天突然有些心慌,手指无意识地翻着合同。
“爸爸!
淼淼干妈问你在哪儿。”
“她又吐血了,爸爸我们快送干妈去医院呀。”
悬着的心落下来,江洱看见何以桉立刻按照她的提示将名字一一签好后,她心情大好地冲疾驰地父女俩挥挥手。
次日清晨,她开车前往医院。
“小洱,你在哪呢,桐桐和我说你没给她做饭吃。”
“之前签的一批合同突然出了点问题,我现在脱不开身。
这次是我不对,我保证,下次肯定给你补一个更好的纪念日旅行。”
江洱看了一眼响着不停地手机,差点笑出声。
她不明白,就算到了这个时候,何以桉还会对她撒谎。
哪怕她已经把于淼淼挑衅的消息发过去了,他还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质问她为什么不在家做饭。
江洱指尖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最后又全部删除。
到这一步还有什么可说的,任何过多的拉扯都是反复提醒她自己之前的隐忍是多么可笑可怜。
何以桉发到第十二条消息的时候冒出了红色感叹号。
他眼皮跳了两下,心头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想。
与此同时,何云桐再次给他打来电话:“妈妈……桐桐。”
两个人同时开口。
何以桉就躺在于淼淼旁边,每听到一个字,心里就沉了一分。
“妈妈留了一张纸条,她说有时间要把你们的证领了。”
“还有,离婚……协议,妈妈说这个东西放在爸爸的合同里了,爸爸,你在听吗,什么叫离婚协议?”
何以桉猛地站起来,身上有些发冷。
“以桉哥。”
于淼淼刚要开口,就被何以桉条件反射地甩到一边。
“对不起淼淼,对不起淼淼,你没事吧。”
他难以忽视心里的不安,道歉也是心不在焉。
“淼淼,我得回家一趟。”
“我打电话叫你爸妈来接你,你就在这待着……不要!”
于淼淼捂着撞红的胳膊闷声道:“以桉哥,你怎么这个样子,那是我的第一次,你就不想负责吗。”
何以桉已然有些不悦,他很想发脾气,无奈对面是病重的人。
于淼淼快要死了。
他做什么都得想着点她的喜怒哀乐。
见状,何以桉只能憋着一口气分神安抚她。
“淼淼,昨晚是我喝多了,我不知道和谁在一起,更没看见你来过这,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别搞得大家难堪。”
“你记住,你是我妹妹,你永远都只能是我妹妹。”
说完这句话,他毅然决然推开于淼淼往外走。
一路上,他开着车的手抖个不停,好几次都差点撞到建筑物。
一遍。
两遍。
……何以桉看着手机上十个对方已挂断的通话记录,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左胸深处出现了一阵尖锐的慌乱。
他忍不住用手轻轻按住胸口,试图平复不安的心情。
这种感觉是之前从未有过的。
好像有些事情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过去了。
何以桉手哆哆嗦嗦地开着门,钥匙几经滑落,最后还是何云桐把他领进去。
“小洱?!”
他惊叫了一声。
“别和我开玩笑,桐桐,你是不是和妈妈哄爸爸玩呢。”
“小洱,你再不出来我真的生气了,我数三个数。”
何云桐将纸片塞到何以桉手里:“爸爸,你还没告诉我什么是离婚协议,妈妈说我跟着你的意思是她以后不会再管我了吗?”
“太好啦爸爸,我们现在就去找淼淼干妈。”
“爸爸。”
“……你不开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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