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宴之后,江南正大推清田政策,启朝皇帝忙于处理,便将我这个和亲公主放在了一边。
我本就不想嫁入启朝,与我而言,多晚嫁一天也是好的。
自从我搬进芙蓉殿,已经半个月没见到过十六。
打听到十六如今住在内廷,晚间我便带着阿库偷偷摸了过去。
我们见到十六时,他正在面无表情地擦兵器,他什么也没说,将我们赶回了芙蓉殿。
回到芙蓉殿不过时辰,十六便出现在了西南无人的内墙根。
他惜字如金:“内廷,人多,眼杂。”
我和阿库相视一笑,接着我在十六面前开始卖惨,说皇宫的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在欣赏了我的半小时表演之后,十六的表情出现了轻微的裂痕:“说重点。”
我笑吟吟道:“我要出宫!”
十六转身准备走,我怕他不带我出宫,连忙拉住了他的衣袖,颇有几分谄媚:“十六,好十六,咱们可是生死之交。”
他默默抽回自己的衣袖:“拿衣服,给你。”
又过了半个时辰,十六拎着一套侍卫装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十六比我高,那套侍卫装穿在我身上颇为滑稽,不过要是能出宫透透气,这点能算委屈吗?
我们出宫时,正巧遇上了花灯节,整个上京人流密集,我和十六竟在人流之中走失。
我在人群中寻找十六的踪迹,偏偏人流将我推搡着一直往前,一时间我竟分不清东南西北。
不知道是谁在身后推了一把,我身形不稳,噗通一声掉进了护城河。
幸亏有辆花船从我身旁经过,船上伸出一只修长的劲手,一把拉住我。
我不善水性,像是抓住救命稻草。
那只手的主人将我捞出水时,我呛了几口水,咳得泪花直冒。
那人便一下一下顺着我的背,将我肺中的河水顺出来。
待我回神才发现这花船的主人不是旁人,竟是李玄。
此时已入了冬,护城河水的寒气一点点沁进我的骨髓,冷得我上下齿打架,浑身直哆嗦。
一件带着暖意的外袍落在我身上,此时李玄只着一件单衣站在我身侧:“船里生了暖炉,你先进去,我替你买件衣服。”
我钻进了船舱,里头果然生着一只暖烘烘的炉子,炉火正旺。
莫约过了半刻钟,李玄便用船桨敲了敲船身,告诉我衣服放在船窗处。
我开窗,见到李玄此时正一动不动地守在船头。
他孤身一人立在船头,沿街的花灯将他的影子拉得清冷而瘦长。
换好衣服出了船舱,李玄眼中闪过疑惑:“公主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我想着不能将十六供出来,便回答:“这宫中太无聊,我便一个人偷偷溜出来。”
他点头:“宫中不比北黎,公主原是北黎人,在宫中自然憋得慌,可出宫容易,再进宫别有些难,这灯节也快过了时辰,明月公主还是早日回去吧。”
李玄送我回芙蓉殿的时候,阿库秋菊二人已经等得焦头烂额。
我尚未用过晚膳,眼尖地瞟到桌上竟有一盘北黎特有的喇嘛糕。
阿库挠挠头,说她先前听我想吃,今晚闲来无事便和秋菊去后厨做了一些。
在阿库的殷切注视下,我将喇嘛糕塞进了嘴里。
石头,这绝对是石头!
怎么可能是香香软软的喇嘛糕?
阿库语气里带着几分期待:“公主,味道如何?”
我点点头:“好吃,剩下的给十六,好好犒赏他。”
第二天清早,十六出现在了芙蓉殿西南的内墙根。
我把剩余的喇嘛糕塞进红木食盒:“阿库亲手做的,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