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步步走到朝堂之上,文武百官纷纷侧目。
宣野面容如旧,但眼神中难掩喜色。
“永昌将军立下汗马功劳,想要什么封赏?”
我直直跪在了宣野面前。
“臣请皇上彻查当年粮草失利,将军战死一事。”
太傅眼神阴晴不晴,叶归更是面如土色。
无视他们,我呈上了粮草行军图,以及许多士兵的口供。
这些老兵跟了父兄多年,八尺大汉跪在地上哭的涕泗横流,求我为父兄伸冤。
边疆遥远,若不是我来,谁能为他们讨回公道?
宣野派大理寺少卿彻查此事。
不出一月,我父兄被暗害的事情就水落石出。
太傅主罪,隔日问斩。
叶归是从犯,被撸了官,没收财产贬为庶人。
圣旨到的那天,整个安远侯府哭乱成一团。
奴才们偷了卖身契,跑的无影无踪。
叶归一脸惊慌失措的跑到将军府“砰砰拍门”。
“祝余,救救我,我知道错了。”
“就算不考虑我,你也要考虑咱们的女儿啊,过几年谁会愿意娶一个罪臣之女?”
我站在门前,眼中再无一丝情谊。
“叶归,我曾真心爱你信你。”
“宣野曾说是你所为,我以为是他随意攀咬,并未相信,如今看来,你是真杂种。”
我挥挥手叫侍卫把他拖了出去。
“此等刁民,不允许再出现在将军府附近。”
他眼睛瞪的老大,似乎是震惊,又像是绝望。
叶归无处可去,只能带着老夫人和沈如棠挤在一个破旧的茅屋。
阮阮小小年纪,就要帮他们洗衣做饭,做不好还要挨打。
家中变故,她无人可依仗,只能含泪干活。
老夫人正商量着把她卖到勾栏里,也能换些银子。
她小小的脸上全是恐惧,赶忙跑到将军府求救。
烟柳跟我说的时候,我也默默了良久。
虽然做不到冰释前嫌,但依然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
我叫烟柳拿了些碎银子和两床锦被给她。
说是我这个母亲给她的嫁妆,以后不要再来了。
阮阮哭的涕泪横流,但也只能拿着这些回家。
还没进院,就被老夫人夺了过去。
“小蹄子,敢私藏东西。”
阮阮摔在地上浑身是土,牙也摔掉了一颗。
“那是我娘给我的……”
“娘什么娘,赔钱东西,都是你活该。”
沈如棠听见声音也出来争抢,院里乱成一团。
叶归待在屋里,焦灼又痛苦,他好后悔。
都怪沈如棠,他的眼神又阴狠起来。
如果没有她,自己和祝余就好好的,大将军的丈夫,谁敢不尊重?
愤怒之下,他来到院里,拿起墙边的木棍照着沈如棠狠狠的打了下去。
沈如棠被打的哇哇乱叫,浑身是伤。
老夫人再旁冷冷的看着,还啐了一口。
“小蹄子,打死一个少吃一口饭。”
隔日。
曾经为人妾室的花魁重回青楼。
如今的她不再是冰清玉洁的清倌如棠,反而变成了人尽可夫的低等妓子海棠。
夜夜笙歌,被榨干所有价值,又不知死在哪个冬夜。
皇上宣我入宫觐见。
李公公竟然将我带到了皇上的寝宫。
我低头垂眸站在珠帘外,宣野的声音低沉。
“永昌,朕对你已经赏无可赏。”
“唯有这皇后宝座想赐给你,你愿意……和朕一起坐拥天下吗?”
我看不清他的脸,却听出了他声音里的期待。
“皇后娘娘母家有罪,但她兢兢业业,并无错漏……”
宣野打断了我的话。
“她会有的。”
皇后在他嘴里,似乎不是多年夫妻,而是一只可有可无的阿猫阿狗。
我突然冷冷一笑。
“可我父兄的事情,皇上可知道吗?”
宣野的气息忽然有些不稳,浑身透露出冷意。
我继续开口。
“祝家功高盖主,皇上以皇后之位换取太傅支持,为先皇拿下忧患。”
“如今太傅势力见长,皇上又以我为引,拿下太傅,打压皇后。”
“成大事者,果然是冷心冷情,恶贯满盈啊。”
他撩开珠帘走到我面前,目光俯视却难掩欣赏。
“祝余,这么多年,依然是你最得朕心。”
我目光冷冷,毫无波动。
当那些老兵告诉我父兄死因,我就知道宣野一定知道内情。
他如此聪颖,又手握大权,如果他真一心与祝家一体,一定会查出真相。
但他没有,因为他就是操纵棋局的人。
宣野目光如旧。
“祝余,成为朕的皇后吧,往事我都不会再追究。”
我嘴角扯出讥讽的笑意,懂了他未尽的话,不然我也会死。
我直起身,目光如炬。
“皇上,谁先死还不一定呢。”
他的唇角开始流出黑血,顷刻间毒发身亡。
皇后从帐后走出,脸上满满都是畅快。
我盯着她,这女人够狠,下了十足十的量在宣野每日的参茶中。
她父亲为宣野尽忠,却被狡兔死,走狗烹。
她为宣野管理后宫,殚精竭虑,却要被他轻易换掉。
谁会甘心呢?
皇后冷冷的瞥了我一眼。
“皇上勤政爱民,死于突发疾病,传位于皇长子宣宁。”
“永昌大将军忠君爱主,随皇上而去,追封永昌公主。”
一位小公公走了上来,轻声说。
“祝姑娘,马车已经在皇宫外头了,您随我来。”
我又望了一眼皇后,这么多年,永远都是那副倔强不服输的样子。
“此去一别,再不相见,太后娘娘保重。”
……
江南多雨,情意绵绵。
我成了江南的一名小商人,开了家布铺。
那日突然来了一位熟悉的客人。
“将……祝余,我被罢免无处可去了,你这缺不缺伙计?”
我眉目柔和,浅浅一笑。
“不缺伙计,倒是缺个夫君。”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