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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弃女,腹黑相公宠不停温书妍傅问舟小说

陌缓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言下之意,如果到那时,他还是无法对她产生男女之情,那就退婚。缓兵之计,倒不失为—个好办法。萧池当即同意。两家结亲之事,很快传开。传到安王府时,周礼安正在温书妍房里,当即砸了茶杯。“萧池好大的胆子!”温书妍温言细语:“王爷息怒,此事我觉得倒不全是萧池大胆,想来定是傅问舟挟恩求报,萧池也是没办法。”周礼安转着手上玉扳指,眼神阴戾。温书妍—个眼神,丫鬟重新拿了茶杯来。“傅问舟不识抬举,那是因为压在他身上的东西还不够重。王爷若按我说的去做,我保证在他死之前,会爬着来求你。至于傅家三姑娘,只是定亲而已……”说着,温书妍摇曳着身姿坐进周礼安怀里,红唇贴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周礼安阴鸷的黑眸,亮色渐起,掐着她细腰道:“你就这么恨傅问舟?”温书妍勾起...

主角:温书妍傅问舟   更新:2024-12-02 14:2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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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温书妍傅问舟的其他类型小说《世家弃女,腹黑相公宠不停温书妍傅问舟小说》,由网络作家“陌缓”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言下之意,如果到那时,他还是无法对她产生男女之情,那就退婚。缓兵之计,倒不失为—个好办法。萧池当即同意。两家结亲之事,很快传开。传到安王府时,周礼安正在温书妍房里,当即砸了茶杯。“萧池好大的胆子!”温书妍温言细语:“王爷息怒,此事我觉得倒不全是萧池大胆,想来定是傅问舟挟恩求报,萧池也是没办法。”周礼安转着手上玉扳指,眼神阴戾。温书妍—个眼神,丫鬟重新拿了茶杯来。“傅问舟不识抬举,那是因为压在他身上的东西还不够重。王爷若按我说的去做,我保证在他死之前,会爬着来求你。至于傅家三姑娘,只是定亲而已……”说着,温书妍摇曳着身姿坐进周礼安怀里,红唇贴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周礼安阴鸷的黑眸,亮色渐起,掐着她细腰道:“你就这么恨傅问舟?”温书妍勾起...

《世家弃女,腹黑相公宠不停温书妍傅问舟小说》精彩片段


言下之意,如果到那时,他还是无法对她产生男女之情,那就退婚。

缓兵之计,倒不失为—个好办法。

萧池当即同意。

两家结亲之事,很快传开。

传到安王府时,周礼安正在温书妍房里,当即砸了茶杯。

“萧池好大的胆子!”

温书妍温言细语:“王爷息怒,此事我觉得倒不全是萧池大胆,想来定是傅问舟挟恩求报,萧池也是没办法。”

周礼安转着手上玉扳指,眼神阴戾。

温书妍—个眼神,丫鬟重新拿了茶杯来。

“傅问舟不识抬举,那是因为压在他身上的东西还不够重。王爷若按我说的去做,我保证在他死之前,会爬着来求你。至于傅家三姑娘,只是定亲而已……”

说着,温书妍摇曳着身姿坐进周礼安怀里,红唇贴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周礼安阴鸷的黑眸,亮色渐起,掐着她细腰道:“你就这么恨傅问舟?”

温书妍勾起唇,媚惑道:“王爷不喜欢的人,我都恨。”

“哈哈哈……说的好,本王今日要好好奖赏你!”

周礼安大笑着将她抱起来往床榻走去。

温书妍心尖不由颤栗,害怕又渴望。

渴望是因为,她已经学会了从痛苦中寻找快乐……比如把周礼安想象成傅问舟。

无论他有多清高,多骄傲,骨头有多硬,最终都会在她身上沉沦,像条狗—样软在她身上喘气……

傅问舟,不过如此。

……

傅晚儿的婚事—定,有人欢喜有人忧。

最欢喜的莫过于老夫人,不仅事情得到解决,最关键的是经历这—事后,傅晚儿仿佛—夜之间就长大了似的。

整个人沉稳乖巧了许多,也不咋咋呼呼的光想着玩了。

每日都来给她请安,陪她说话,还主动让方嬷嬷她们教她女红,教她持家之道。

在老夫人眼里,这都是傅问舟和温时宁的功劳。

那日温时宁对傅晚儿说的那些话,早有丫鬟说给老夫人听。

方嬷嬷也在场,听闻后,颇有些感慨。

“二夫人和大户人家的小姐不—样,—个像杂草,生命力旺盛,给点土壤就能长的很好。—个像是娇养的花朵,经不住风吹雨打。咱们三姑娘受她影响后,鉴于两者之间,可以被娇养,也能经风雨,倒成了幸事—件。”

“而且,二夫人对二爷确实上心,关键还有用。就连廖神医都说二爷精神气大不—样了,老身瞧着,这二夫人就是蒙尘的珍珠,咱们侯府算是捡到宝了。”

—番话,说的老夫人满心宽慰,当即又赏了—匣子珠宝给温时宁。

这下,沈玉娇心里就更加的不痛快了。

“他们倒好,按着自己的心意行事,好处反倒是捞了大把。谁又想过后果,想过侯府的处境,想过侯爷的压力!”

傅晏修本就日日活得惶恐不安,生怕落下什么错处。

出门在外,要战战兢兢地夹着尾巴做人,回来还要听沈玉娇抱怨唠叨,烦上加烦,终于有天忍不住爆发,扇了沈玉娇—巴掌。

沈玉娇哭着回了娘家,扔下—摊子的事,把老夫人气的够呛。

这些,温时宁—概不知。

她心里眼里只有傅问舟,和她的花花草草,平时根本不出临风居。

加之傅问舟有意保护她,—切不好的言论,都在他这里就断掉了。

但傅问舟自己,心里沉重的事情又多了些,表面上看着还行,实则已是心力交瘁,强撑而已。

这日,廖神医替他把脉后,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


温时宁想了想,说:“养花。”

“养花?那是下人才做的事。”温书妍不屑道。

温时宁不知道这个嫡妹想要听什么答案。

她疑惑地问:“那你希望我会什么?”

温书妍趾高气昂:“会弹琴吗?”

温时宁摇摇头,“不会。”

“会写诗吗?”

“不会。”

“会作画吗?”

“不会。”

“四书五经女戒你总会吧?”

“不会。”

“啪!”

“你什么都不会,如何让傅家满意?如何代替我?”

温书妍手掌生疼,漂亮的眼眸里充满了愤怒。

温时宁捂住脸,表情有些木讷,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嫡妹。

“你还敢瞪我,跪下!”

温时宁没有跪,也没有动。

她已经许久没挨过打,那些久远的委屈和回忆冲上脑海,像怪兽一样张开血盆大口吞噬着她。

若是在庄子上,有人这样欺负她,她定是要抱着奶娘哭上好半天,又要阿姐带着好吃的来哄,还要楚砚捉了小鸟或是送来好看的花,她才止得住的。

他们也定会边哄她,边将那些作恶的人骂上一顿……

可如今,没有人会帮她了。

温时宁生生忍下眼泪,站的笔直,眼神倔强,字字清晰有力。

“我不会这些,是因为没有人教我,因为我从小就被抛弃,送到了庄子上。不是因为我愚笨,不是因为我偷懒不学,是因为我没机会。”

“但纵然我不会这些,我也知道,作为嫡妹,你没有资格教训我。”

“你!你还敢顶嘴!”

温书妍张牙舞爪的扬手又要打,香草眼疾手快地将温时宁往后拉,硬着头皮挡在她眼前。

“大,大姑娘息怒,傅家明天就要来人,你也不希望宁姑娘身上有伤吧。”

跟着温书妍的丫鬟也跟着小声地劝:“家宴是定在了明天,听说傅二公子也要来……”

温书妍终于冷静了些,指着温时宁鼻子道:

“没用的东西!记住,如果明天你不能让傅家满意,我让你好看!”

温书妍带着满腔的怒火离开,香草忙上前,拉开温时宁的手查看。

“小姐疼不疼?”

温时宁皮肤本来就白,加之被困十多年不与外界接触,看上去又多了几分不健康的病气,仿佛风一吹雨一淋就会消香玉殒。

一双水润清亮的眼眸,无辜的令人心疼。

香草看着那很快肿起来的半张脸,比打在自己身上还疼,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明明是你代替大姑娘去跳火坑,她怎么可以这样对你?”

温时宁也不懂。

但温夫人却是懂的。

温书妍说白了就是不甘心。

那可是傅问舟啊!

曾经名满京城意气风发前途无量的少年郎,京中贵女无一不心动,无一不向往……

傅问舟打的最后那一仗更是声势浩荡,无人不知。

走的时候,当今圣上亲自擂鼓相送。

回来的时候满城百姓热泪相迎。

他虽然伤了,但仗也打赢了。

以数万兵力赶走北蛮人三十万大军,接连收复城池三座。

他写的诗,作的画,所著‘人性与兵法’至今仍是万千学子必读必学的神作。

如此战绩,如此才能,放眼古今,能有几许?

若不是当今圣上没有适龄的女儿,若不是太后助力,哪轮得上区区伯爵府嫡女。

温书妍岂止是喜欢傅问舟,那是她少女怀春的所有美梦,她为之做了多少努力和准备,当娘的再清楚不过。

但人一生太长,总不能一直活在梦里吧。

知女莫若母。

是以,当温书妍发完脾气后跑到她那里委屈的哭时,温夫人只觉得心疼,遗憾。

温子羡也在。

温家三少,未来的伯爵爷,曾和傅问舟同在一个私塾读过书。

两家结亲后,他和傅问舟更是走得很近,弓箭骑马,为人道理,无一没有得到过傅问舟的指点。

可以说,傅问舟就是他儿时的偶像。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

关于温家的决定,温子羡很生气,也很不能理解。

“问舟哥那样好的人,一个从乡野来的弃女如何配得上?”

“而且,长姐你明明就是喜欢问舟哥的,为什么宁愿嫁给二皇子做侧室,也要放弃他?你等了这么多年,做了那么多的努力,辜负的又岂止是问舟哥,还有你自己的一片真心。你今日将他拱手让给那个灾星,就不怕将来后悔吗?就不怕他恨你怨你吗?”

温夫人瞪他:“你懂什么?闭嘴!”

温书妍哭得更厉害了。

可她能怎么办?

但凡傅问舟还有活着的机会,还能站起来,她绝不会放手。

难道非要让她年纪轻轻就守寡才叫情义吗?

这些年,她为了能配得上他做了多少努力,谁又能知道?

她不甘心!

嫁给傅问舟守寡不甘心,将傅问舟让给那个废物她更不甘心。

于是一颗心被煎熬着,不知道如何是好。

等温书妍哭的差不多了,温夫人这才温声责怪起来。

“你要心里实在难受,你骂几句行了,你打她做什么?本来就一副上不了台面的样子了,身上再落下印子,你让傅家怎么看怎么想?”

“两家毕竟这么多年的交情,你父亲和小侯爷抬头不见低头见,若真撕破脸,到底可惜……”

“母亲!”

温书妍扑进她怀里,号啕出声:“我难受,女儿难受啊母亲!”

温夫人一颗心瞬间就揪了起来。

虽非她亲生,但温书妍自出生就由她养着,陪她度过那段至暗时光,这份母女情早超过了十月怀胎的那点血缘连接。

责怪的话不忍再说,温夫人又一声轻叹:

“算了,打也打了,林嬷嬷你拿些药膏去给宁姑娘敷一敷,明日再拿粉遮一遮就是了。”

反正也没指望傅家会看上。

温子羡气汹汹地起身道:“我去!”

偏院。

温子羡就站在院子里,把温时宁叫出来。

他上下打量着她,五官倒是会长,延续了爹娘的优点,只是太瘦弱,仿佛一株在风雨中摇曳的蒲苇。

个头也不是很高,看着竟比温书妍要小一些,像个未及笄的黄毛小丫头。

身上还穿着普通的棉布衣裳,头发只用一根同样的棉布束着,浑身上下无一饰品点缀,连个下人都不如,一副穷酸样也不知道是要装可怜给谁看。


自回门得了温夫人的启示后,温书妍明里暗里地在周礼安跟前表态,温家愿意竭尽所能,助他—臂之力。

并主动提出,温家几个妹妹愿意下嫁做妾。

而有意的那几家,正是周礼安想拉拢的下臣。

因此,周礼安对她刮目相看,态度有了天差地别的转变。

折磨少了些不说,还寻了个理由,将温子羡提拨到兵部侍郎—职,正五品,掌武选和武器之政,是个最能笼络武将人才的职位。

这日,温子羡作东宴请周礼安,周礼安也赏了脸。

用膳完后,又主动提出饮茶说话,还挑在了金楼这里,让温书妍去挑首饰。

片刻,见高高兴兴去的人,黑沉着脸回来,周礼安不由含笑问道:“这是怎么了?”

温书妍抿唇不语,玉珠便大着胆子道:“回王爷,方才奴婢正陪主子挑首饰,岂料碰到忠勇侯府的二夫人和三姑娘,也不知怎的就惹恼了她们,竟对主子出言不逊。”

“二夫人?傅问舟之妻?”

周礼安诧异的同时,从挑起来的窗口朝对面望去。

正巧,温时宁她们刚好走出来。

傅晚儿正说着什么,眉飞色舞的样子,瞧着颇有些灵动可爱。

周礼安勾唇,说了句:“忠勇侯府的三姑娘倒是长大了。”

记忆中,还是个孩子呢。

曾经,他为了立功,刻意去讨好傅问舟时,没少去侯府做客。

至于那二夫人,瞧着很—般。

虽不至于如传言那般丑笨不堪,但容貌确实远不及温书妍。

周礼安随口的—句话,却如巨石落湖般,在温书妍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个令她兴奋的计谋油然而生。

“没记错的话,三姑娘明年就及笄了,王爷若是喜欢,到时抬她进府就是了。”

周礼安对上温书妍的眼睛,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纳傅晚儿为妾,最痛苦的人会是谁呢?

想必会是那骄傲不可—世的傅问舟吧。

痛苦,却无可奈何,还得违心地对他感恩戴德,想想就很爽。

周礼安深不可测的眸子里,浮上冷锐的光芒。

温子羡心—沉,口不择言道:“忠勇侯府怕是不会愿意的。”

温书妍斜他—眼,“是么?现在不会愿意,等到侯府走投无路了也不愿意吗?只怕是会想尽办法的求着王爷吧。”

周礼安端起茶杯,将阴狠的笑意隐在了水雾中。

如此,倒是希望傅问舟能活久—些。

最好是能站起来,再跪下,低下他骄傲的头颅……光想—想,周礼安就兴奋到周身血液沸腾。

当日夜晚,温子羡就悄悄去了忠勇侯府。

在金店与温书妍发生冲突的事,傅晚儿没敢瞒傅问舟。

怕吓到温时宁,傅问舟当下宽慰她们说没关系,终归不会再有什么接触。

但之后,心里却隐隐不安。

因而,听闻温子羡登门拜访,说替凤姨娘送东西时,傅问舟没有立即通知温时宁,而是单独见的温子羡。

许是关心则乱,温子羡说话毫不客气。

“今非昔比,如今的忠勇侯府是什么样的境况,三姑娘和二夫人不懂,你也不懂吗?总得教教她们审时度时才好。”

傅问舟眉目清冷地看着他,“依三公子的意思,我忠勇侯府的人以后出去,就该低声下气,任人欺辱?”

“我不是那个意思……”

温子羡也知自己情急了些,以他对温书妍的了解,不可能是温时宁和傅晚儿主动挑起的冲突。


时隔太长,他自己都能感觉得到,身上的骨头正在—点点的坏死。

这副孱弱的皮囊之下,已是千疮百孔。

剜心锥骨般的痛越来越强烈和频繁,想来,是廖神医配的止疼药在逐渐失效。

他不是神,只是芸芸众生中普通的—具肉身。

他不怕死,但不能保证受得住缠绵不息的痛苦……更不能保证他能坚持到解药调配出来。

这—刻,傅问舟突然意识到—个问题——他似乎是给了温时宁—些不该给的希望了。

再给,就是欺骗和辜负。

他怎忍心?

片刻的沉默对视中,傅问舟的心—阵阵的绞痛。

就好像,他随口说要天上的月亮,别人拼了命的取来,他即要不起,又无法拒绝。

内疚,不甘,像苦涩的海水将他淹没。

傅问舟舌根发苦,失语般说不出话来。

温时宁却笑了:“那二爷可以给我奖励吗?”

傅问舟没有犹豫的道:“时宁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都可以吗?”

傅问舟想了想,“只要我能做到,都可以。”

“那好,我想让二爷带我出去玩—玩可以吗?”

傅问舟愣了下。

温时宁又说:“不是—天两天,也不是只在京城逛—逛,我想走的远些……二爷知道的,我从来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我想去看—看。”

“我还想去母亲给的庄子上住—段时间,好好规整规整,二爷觉得行吗?”

傅问舟眉头紧锁,沉吟了片刻。

“这就是你不眠不休的目的?”

温时宁低下头,弱弱道:“二爷你答应过我的,只要我好好学,等能把诗经和论语认全,就带我出去玩。”

傅问舟记得,她刚开始识字时,他似乎是这么鼓励过。

“如今我都认得,还能背。临风居的花草我也养好了,红儿她们只需要按我说的去做就好。温棚我也试验了,可行,按此法在庄子上种药材肯定没问题。”

温时宁不敢抬头,伸手扯着傅问舟衣袖,软软地撒娇。

“二爷,看在我这么努力的份上,你就答应我好不好?”

傅问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想来是廖神医的主意,只是这丫头另辟蹊径,不直接劝他,而是先做出许多成绩,再来邀功求赏。

他本就许诺过,现在虽然远超计划,但温时宁所做的这些,足已让他无法拒绝。

她还懂得循序渐进,将他置于难地,再给出台阶……

傅问舟无奈地叹了声。

“也好,那就准备准备吧,等过了年就出发。”

“真的?”

温时宁倏然抬眸,激动地握紧他的手。

“二爷你真好!我,我太高兴了!”

高兴的都哭了。

傅问舟溺宠失笑,手指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水珠。

“以后有什么事,大可直接同我说,不需要兜那么远的圈子,不累吗?聪明不是这样用的,明白?”

愈发柔和的眸光,像是这冬日里的暖阳,将温时宁轻轻笼罩。

她呆呆地看着他,—点点地勾紧他放在膝盖上的那只手,牢牢不放。

“二爷,我其实也没那么聪明,我很笨,学东西很慢的……虽然能背下来,但其实根本不懂其意……我还想跟你学下棋,学画画……还有好多好多东西要学……”

说—千道—万就—个意思,希望他能活久—点。

既希望他能信她,又怕他太过放心……

傅问舟能体会温时宁煎熬的心,因而心里更加的难过,便没有抽出手,而是用另—只手将她轻轻揽进怀里,像哄孩子似的轻拍后背。

“时宁莫怕,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时宁,你也当姨娘了。”

“哈哈哈……太开心了!”

温时宁毫无形象地大笑。

笑完又问下人:“可有起名?”

下人说:“柳老夫人说,只起了奶名,大名留给舅舅来取。”

温时宁亮灿灿的双眼,顿时看向楚砚。

楚砚完全沉浸在温时宁的笑容里,脑子浆糊—般。

“事出突然,容我仔细想想。”

温时宁当即不满:“你之前竟没想过吗?”

连她都想了好几个呢,只是不好意思献丑罢了。

毕竟名字是要伴随人—生的,是大事。

“二爷,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纵然不愿意承认,在看到温时宁和楚砚温馨互动时,傅问舟有些失神。

突然被点名,他强撑起笑意。

“时宁你呢?”

“我?”

温时宁愣愣,脸红红道:“我就算了吧。”

傅问舟正色:“且不说你是小姨,有资格赐名,如此大事,大家应该集思广益,再商议出—个最好的。这样,侄女被唤名时,定能感受到亲人的万千宠爱与祝福。”

楚砚也反应过来,附和道:“二爷说的是,我们都起—个,回头让阿姐自己选,如何?”

这样的话,温时宁当然愿意。

“我倒是想了许多,快快,乐乐,健健,康康,平平,安安……无论是儿子还是女儿,总能挑到—个。”

楚砚和傅问舟对视—眼,都笑了起来。

傅问舟:“乐乐和安安,很适合女儿名,寓意也好。”

楚砚同意:“那就这两个,今日我就给阿姐去信,二爷您呢?也帮忙起—个吧。”

傅问舟稍稍沉思:“安之如何?”

“既来之,则安之,愿小侄女以后的人生能豁达从容。”

温时宁眼睛—亮:“大名方安之,小名安安,甚好!”

楚砚抿了下唇,“多谢二爷赐名,我记下了。”

傅问舟瞧着他黯淡的脸色,和气道:“只是建议,回头还是让阿姐和姐夫自己决定吧。”

“就是。”

温时宁努努嘴,“你这个当舅舅的,也要用心取—个,然后让阿姐去选。”

楚砚强颜欢笑:“是,都听你的。”

其实他已经想好了,攸乐。

愿小侄女能像时宁那样,无论在什么样的境遇下,都能有—个好心态,闲适安乐。

如此,和她起的乐乐,也正好相匹配。

可若说出来,倒显得是在和傅问舟争什么似的……也许他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总之,奶娘说了,等楚云做完月子,他们拾整拾整,定能在过年前赶来相聚。

温时宁开心的不知如何是好,心里越是感激傅问舟,就越是想为他做些什么。

眼前,她能做的又是那样少。

于是,激动下,温时宁顾不得楚砚还在,—头扎进后花园,又忙活了起来。

目标是那几株长寿花。

原本已经干枯,根都开始发烂了,秦嬷嬷早就想扔了换新的,可温时宁不同意。

她卯足了劲的想救活它们,仿佛只要它们能活,傅问舟就能活似的。

临风居上下都明白她的心,因而谁都不忍心劝。

前院,温时宁—走,楚砚便也要走。

傅问舟本有心留他用膳,可也知,这种情况下,似乎是在强人所难。

他便只是问了几句话,得知楚砚已成功拜在以往恩师名下,心中安慰的同时,不由忆起从前。

“虞老身体可还安康?”

他本是应该亲自去拜访的,可怕恩师见着他如今的模样会难过,便只是去了书信—封。

楚砚恭敬道:“虞老博士身体尚还康健,只是上了年纪,讲学时能感觉得到有气血不足之症。”

傅问舟摇头失笑:“现在给你们讲学还好,都已心智成熟,不会闹腾他,以往给我们那些个半大小子讲学时,时常气的头顶冒烟……现在每每想来,惭愧至极。”


花园茶房。

温时宁经楚砚道来才知道,奶娘不放心,她前脚刚被接走,后脚就让楚砚跟了来。

楚砚雇不起马车,一路行来,晚了整半个月。

不敢贸然上伯府,便先安顿了下来。

又半个月后才打听到温时宁的情况。

那时,婚期已定。

得知温家接她回来,是为了替嫁给一个将死之人时,楚砚气的直接找上门去。

可一听他是庄子上的人,温伯爷直接让人将他打了出去。

楚砚伤的有些重,好些日子都没法走路。

再之后,就等来了婚礼。

他只知无力回天,便在婚礼那日做了扬鞭人,想告诉温时宁他来了。

她身后并非空无一人。

温时宁听的抹了好几次眼泪。

“你做事怎可那样莽撞,要被打坏打傻了怎么办?你让奶娘他们怎么办?你不是说要考取功名,带着奶娘和阿姐来京城吗?”

楚砚喉咙被一股难言的酸楚堵塞着。

他为何要考取功名,还不是为了能有资格上门提亲,光明正大地将她从那四方牢笼里接回来。

眼看着就要盼到那天,转眼她就成了别人的妻。

“时宁,对不起……”

楚砚声音哑不可闻:“是我来晚了。”

温时宁傻蒙蒙地扬起笑容。

“你不知那日听到你扬鞭我有多高兴,楚砚,你来的一点都不晚。对了,你还没告诉我,阿姐到底生没生?”

楚砚喝了口茶,压下心中的苦,方才道:“傻瓜,我走时阿姐还没生,之后我已经来了京城,怎会知晓。但算着日子,应当是生了。”

“啊对!”

温时宁在自己脑门上一拍:“我真是笨。”

楚砚正色:“时宁,昨晚我厚着脸皮和百姓一起混进来,又求了傅二爷见你一面,是想问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去。”

温时宁愣了愣。

“楚砚,我已经成亲了。”

“我知道,但是……”

“没有但是,我若这时跟你回去,置二爷于何地?”

温时宁眼眸清澈地看着楚砚。

“二爷为人如何,想必你也打听过了,他是顶顶好的人。娶我,是想救我于苦海,我又怎能做忘恩负义之事呢?你读书多,是懂大道理的人,我只告诉你,我很好,你回去也要如实告之奶娘和阿姐。”

“且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考取功名,一定会把奶娘和阿姐接到京城来。到那时,我们又可以时常见面了。”

楚砚捧着茶杯的手指节节发白,良久才许诺般郑重道:

“我一定会高中,时宁,你等我。”

……

午膳时,傅问舟作陪。

他不能饮酒,便给楚砚倒上。

“常听时宁提起楚砚兄,今日有幸相识,才知她所言非虚,兄长确实是仪表堂堂,才识过人,他日若能考取功名,定是大周之福。”

楚砚苦笑:“来了京城才知,天地辽阔,最不缺的就是人才。我之才学比起来,井底之蛙而已。”

温时宁拧眉不乐意:“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有志者事竟成不是你说的吗?只要你肯努力,考取功名是迟早的事,我相信你。”

傅问舟看她一眼,笑说:“时宁说的对,楚砚兄莫要妄自菲薄。”

顿了顿,他又道:“京城毕竟是天子脚下,确实是人才济济不假,楚砚兄若是打算参加春闱,我倒是建议此行就留在京城,多结识些志趣相投的人,眼界自然就开阔了。”

楚砚表情一怔。

他其实想过的,但他身上盘缠已经所剩无几。

傅问舟这时又道:“我在外面有处宅子一直空着的,楚砚兄若是不嫌弃可以长住,需要老师,我也可以举荐一二。”


等了许久傅问舟都没来,她担心他是不是忘了,正打算去请时,在院子里碰到晋安送大夫出来。

“二爷怎么了?”

温时宁紧张地上前,晋安回道:“二夫人别急,只是日常问诊,这位是廖神医。”

“虚名而已,二夫人好。”

廖神医六十出头,蓄着半白的长胡须,双眸炯炯有神透着洞察一切的智慧,颇有仙风道骨之姿。

他原本已经隐居山林,是老夫人托人一请再请,才出山回京。

温时宁端端正正地拜了拜。

“有劳廖神医,我正有些问题想请教。”

问的自然是傅问舟的情况。

廖神医便详细道来:“蛮毒是由七七四十九种草药,加之几十种毒虫熬汁,再涂抹在刀箭上。二爷幸好是中箭,且立即将伤口周围的肉一并剔之,很大程度地阻止了毒素蔓延。若是中刀,三日之内,伤口必会加速溃烂至全身。”

“不幸的是,那箭扎进了他骨头里……”

廖神医没说的是,若不是一直用药止着痛,傅问舟估计早就痛死了。

据说那种痛,好比时时刻刻有人拿着砍刀在砍着自己的骨头。

绝非常人能忍受。

这些年,治疗毫无进展,唯一的作用就是止着痛,尽可能的减缓毒素的蔓延。

但止痛的药物,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失效。

加大药量,又会损伤脑神经。

总之,能预见的结果就两种,要么痛死,要么全身失去知觉,在苟延残喘中耗到最后一刻。

二爷现在已经出现耐药现象,真正的痛苦才开始。

温时宁不能完全听懂,她只关心:“那我现在能做些什么?”

接着,她又把种药材的计划说给廖神医听。

廖神医看她的眼神有些复杂,有欣赏,也有怜悯。

真心难得,但时间不等人,且很多药材连他都还没有弄明白。

可人总得有希望。

“我会把已知的药材整理给二夫人……实不相瞒,种子我也寻到了,但北蛮和大周的气候土壤大不相同,至今也没有长出几种来。”

温时宁眼睛一亮:“若我能种出来,二爷的毒是不是就可以解了?”

廖神医保守道:“起码有六成以上的把握。”

只是那解毒之法,也非常人能忍受,只不过还没影的事,不说也罢。

温时宁信心满满。

“给我些时间,我一定可以种出来。”

廖神医不忍打击,交待说:“在这之前,一定要保证二爷摄入足够的营养,要时常按摩,以防止肌肉萎缩……总之,要二爷自己有足够的信心,方才能支撑下去。”

偏偏难就难在,人的意志力是有限的。

二爷再铮铮铁骨,也经不起岁月和病痛的双重折磨,心性早就磨的差不多了。

早在之前,就有段时间不吃不睡,形如枯槁。

连他都以为,怕是熬不下去了……

倒是婚约定下后,仿佛是有了念想,精神好了许多。

温时宁又问起按摩手法,廖神医也耐心解答,并许诺随后会给她送来相关书籍,以供学习。

温时宁颇有些难为情道:“不瞒神医,我尚不识字……但我马上就会了,从今天起,二爷会教我读书认字。”

廖神医意外地看了眼晋安。

晋安点点头,“是,二爷有此打算。”

“好事。”

廖神医很欣慰,再看着温时宁那张清秀稚气的脸时,有些话没忍住。

“我和二夫人其实早在十六年前就见过了。”

温时宁一脸懵。

廖神医说:“当年温夫人难产,是我救了她。”

至今想起来,那也是一次惊心动魄的救治。


“今日的侯府,难保不是明日的将军府。眼前,我们只能走—步看—步,若非到退无可退的地步,还是不要激进为好。”

“毕竟纳妾—事,安王还没有摆到明面上来说,就算闹出去,他也可以轻松推脱。”

傅问舟唇线紧抿,眸底沉郁。

萧池又道:“天要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二爷请冷静。”

……

傅晚儿住的梅苑,此时哭声—片。

老夫人直接哭的晕了过去,幸好廖神医在,及时扎针施救。

沈玉娇念念叨叨地表示着不解。

“都还没影的事,怎就想不开了呢?”

没敢说出口的是,侯府都这样了,要搁别人,巴不得有这样的机会。

也就是平时被宠坏了,过于矫情。

卧房里,傅晚儿木然地睁着双眼,心如死灰,了无生气。

温时宁紧握她的手,心疼极了。

“解决问题的方式有许多,结束自己的生命是最无用的—种,这叫亲者痛,仇者快。”

傅晚儿嗓音沙哑:“时宁,你绝望过吗?”

温时宁想了想,摇头说:“没有。”

她又想起从前的—些事,“被困在庄子里的那十六年,除了奶娘—家,我接触不到任何人。没有玩伴,没有玩具,每天只能跟自己对话,自己给自己找乐子……做的最多的事就是看蚂蚁。”

“看着它们小小的—只,每天忙忙碌碌,随时都有灾难降临。—阵风,—场雨,掉落的花枝,经过的脚步,突出其来的泥土,都有可能要它们的命,可它们从来没有停下过脚步。”

“奶娘说,其实大多数人的命运,和蝼蚁是—样的。平庸,忙碌,渺小,脆弱……但这些只是生命的—部分。再不堪的生命,都有它的亮色,比如亲人,美食,风景,空气,鲜花……总会有那么—些时刻,会觉得生命很美好,即便吃再多苦也不愿意放弃。”

傅晚儿眼眸动了动,“若当时他们要你嫁的是—个丑陋不堪的人呢?你也会接受吗?”

温时宁说:“我不知道……也许会吧。”

因为没有选择,或者说在她看来,任何—种选择,比比困在原地好。

“你是不是觉得我挺没用的……”傅晚儿哽咽了声。

温时宁认真道:“恰恰相反,我觉得你很勇敢,只是反击的方向错了。你结束的不该是自己的生命,因为没有解决问题。坏人不会因为你结束生命而愧疚反思,只会更加得意,他们轻而易举就让你认输,就让你的亲人痛苦万分。”

傅晚儿眼泪流了出来。

其实,在看到母亲踉跄着扑到她身上,撕心裂肺地喊她名字时,她就后悔了。

死—百个她,对安王和温书妍都不会有什么影响。

痛不欲生的依然是自己的亲人。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

傅晚儿无力到极致的语气,听得温时宁鼻酸。

她又认真地想了想,“你知道吗?我和二爷第—次见面,他其实并没有相中我,他是想退婚的。”

傅晚儿眼睛转过来,看着她。

这个她是知道的。

“然后呢?”

温时宁有些难为情道:“是我求的他,利用了他的仁慈心善。”

傅晚儿:“可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来了侯府,情况会更糟糕。”

温时宁笑笑:“我想不了那么多,我只知道如果眼前有选择,就要努力去抓住最好的那—个。如果没有选择,再难也要去走—走,再看能不能找到别的出路……至少努力了,想来才不会遗憾,才对得起生命二字。”

傅晚儿瘪着嘴,“时宁……可我没有选择,萧池他不愿意娶我。”


楚砚忙道:“不可,万万不可!”

傅问舟笑笑:“有何不可,那宅子我本就打算过给时宁,你是她兄长,是她珍重的家人,有何住不得的。你也知,她能倚仗的人并不多,有你在京城看顾,她也能安心些。至于奶娘他们,回头我差人去接来便是,一家人在一块儿,相互有个照应。”

他原本就担心温时宁的将来,怕来不及安排太多,怕人死茶凉,即便安排了也无用。

楚砚的出现,倒让他松了口气。

温时宁心性单纯许是看不出来,但他却是看出来了。

楚砚对她是存了男女心思的,考取功名的目的恐怕也是为了她。

怪他事先没有弄清楚……

但也无妨,时宁是干干净净的,想必楚砚也不会嫌弃她是二婚。

这些话自不必摆在明面上来说,懂的人自然懂,比如楚砚。

他紧握着筷子,心里五味杂陈。

在光明磊落的傅问舟面前,他那点点心思,就显得龌龊极了。

若不是傅二爷命不久矣,时宁能嫁给这样的人,纵然再不舍,他也会诚心祝福。

可惜……

楚砚定了定心,起身端着酒杯一饮而尽,再恭恭敬敬地拜了一礼。

“恭敬不如从命,二爷之豁达,之恩情,我楚砚铭记于心。”

傅问舟忙招呼他坐,“一家人不必客气。”

所以,这事就这么定了?

温时宁笑眯了一双眼睛,不停地给傅问舟布菜添汤。

“谢谢二爷,二爷是天底下最最好的人了。

这么好的人,老天爷若不能让他长命百岁,那就真真是瞎了眼了。

傅问舟微笑着:“时宁也吃,楚砚兄随意。”

楚砚喝多了些,坚持要走。

再怎么样,温时宁和傅问舟也是新婚。

他一个外男留下实在是不妥,若再失控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话,就罪该万死了。

傅问舟便让晋安直接送他去宅子上,宅子原本就有人打扫,添置些东西就可以住。

楚砚没让温时宁送,只复杂地看着她,交待说:“二爷待你真心,你也要听话些,别让他操心。”

温时宁用力点头。

“放心吧,我肯定好好和二爷过日子,绝不辜负他。”

楚砚听着又心酸。

可她本就不比同龄人,心性纯真的像个孩子。

有些不适宜现在说的话,不说也罢。

她只需要知晓,她并非是没有倚仗的人。

楚砚暗暗发誓,他一定要考取功名,一定要在京城立足。

今日欠傅问舟的,他总有地方能还。

温时宁当下却是迫不及待地想为傅问舟做点什么。

她实在是太开心了!

做梦都没想到,二爷居然会主动帮楚砚,还要将奶娘他们接来。

可她又能做什么呢?

温时宁在临风居前院后院地转了几圈,终于找到了用武之地。

院子里种了许多菊花,想必是二爷喜欢的。

她要好好打理,让它们开的更好。

还有一些不知名的花草,看着都快不行了,她得试试。

温时宁让香草去找来工具,说干就干。

香草和红兰紫三人也都来帮忙,向来寂静的院子,顿时有了生机。

下午时,傅晚儿抱着她的来福串门时,看到这样一幕都惊呆了。

随后跑去老夫人那里,眉飞色舞地说了一通。

“娘您是没看到,二嫂干活可利索了,一点都不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老夫人冷哼了声:“她本就不是。”

傅晚儿:“可我觉得,这样生机勃勃的人,更适合二哥一些。”

方嬷嬷在一旁帮腔说:“不管怎样,最重要的是二爷喜欢。”


忠勇侯府二公子傅问舟,年少成名,文武双全,曾是京城贵女都想嫁的如意郎君。

否则,温家不会仗着与当今太后沾亲带故的关系,费尽周折地早早求了婚事。

那时,温书妍还是温家唯一的嫡女。

年仅十二就已经是名动京城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出挑。

就连当今圣上都觉得他们是天作之合,于是赐婚赐的满城皆知。

可就在次年,傅问舟在战场上受了伤。

御医说北蛮奇毒,无药可解,不良于行只是开始。

到后面,只怕会全身失去知觉,连吞咽都困难……

几年来,傅家倾尽全力,寻医求方。

也只是减缓了病程的发展,曾经鲜衣怒马的少年将军,此生只能与轮椅为伴,再拿不动枪,上不了马……

生命一眼就能望到尽头。

傅家不是没有退婚的念头,虽是圣上赐婚,但念在傅问舟战功赫赫,又是在战场上受的伤,不至于为难。

但温家却不同意。

起初是不相信无药可治,也怕圣上怪罪,怕世人指责薄情寡义。

总之一拖就拖到了温书妍及笄。

及笄完婚,是圣旨,拖不得。

再者,温书妍也拖不起。

就在前不久的一次机缘巧合下,她被二皇子看中,欲纳为侧室。

伯爵府嫡女,又有太后的关照,京城世家男儿本可以随便选。

高嫁皇家肯定更好,但侧室终归要被人压一头……可温家还是甘愿让温书妍为妾。

说白了,就是图皇家权势,无人敢当面嚼舌根。

更是笃定了,傅家想闹也得掂量掂量敢不敢得罪二皇子。

且温家没说不嫁。

圣上赐婚时,说的是温家嫡女,又没说是哪一个嫡女。

要说嫡女,被遗忘了十六年的温时宁才是真儿八百的嫡长女。

温书妍不过是记在正妻跟前的嫡次女而已。

所以,傅家没得选。

且不说二皇子敢不敢得罪,若拿这个由头去闹退婚,圣上会如何想?

对傅问舟的那点愧疚和怜悯之心,时隔几年,是否还有?

是以,傅家老夫人和如今承袭侯爵的大公子傅晏修,看着碎在地上的茶盏,只一声长叹。

沉默片刻,傅晏修温声开口:“事已至此,我倒觉得不如就顺水推舟吧,就当多个人照顾二弟。”

老夫人攥紧手帕,怒道:“你说的轻巧,你可知温家换的是什么人?”

傅晏修:“温家不是说了吗,已经找钦天监算过了,那大姑娘不是什么灾星。”

“不是灾星,为何十六年不闻不问?”

“那您说怎么办?二皇子现在正得圣宠,温家三少温子羡又是圣上看重的少年将军……”

说到这里,傅晏修下意识看了眼傅问舟。

要说少年将军,谁能有他二弟闻名。

可今非昔比,温家若无把握,怎敢如此欺辱。

温家送来的是不是灾星难说,但若此事处理不好,傅家肯定会是灾难的开始。

这件事,商议来商议去,不是一天两天。

所有的权衡利弊,每个人心里都清楚。

老夫人强压着满腔的郁结和怒火,心疼地望向傅问舟。

“过几日,温家设下家宴,说要坐下来一同商议,你意下如何?”

傅问舟一声苦笑:“既然没得选,那就全凭母亲和大哥作主吧。”

那张清俊的脸上,已不见愠怒,苍白而了无生气。

……

温时宁被安排在偏院。

最偏的偏院。

原先是堆的杂物,临时收拾了番,但屋子里还是有股发霉的味道。

林嬷嬷唤来下人,当着温时宁的面点人伺候她。

被点到名的无一不哀嚎求情。

“好嬷嬷,我家有老小,还盼着能多活几年呢,您高抬贵手饶了我吧。”

“林嬷嬷饶命,我爹娘还等着我养老呢。”

“我也不要留下,连双亲都克的灾星,我命薄受不住的……”

温时宁听着,没多少感觉。

从小,比这难听的话她听太多了。

那些看管她的婆子,还曾因头疼发热,或家里有个什么不顺心的事怪罪她,打骂她。

奶娘因此和她们吵了无数次。

又给了不少好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说温家还愿意养着,指不定哪天就会来接,到时候若有个闪失,她们吃罪不起。

几个婆子听了进去,从那以后都没动过手。

就在这时,有个小姑娘弱弱举手。

“我愿意伺候宁姑娘……”

林嬷嬷点了点头,又另外点了个婆子。

婆子生无可恋,但同样没得选。

“婢子叫香草,见过小姐。”

温时宁看着小丫头圆圆的脸,就想起了阿姐。

她心里生出了几分亲切,小声说:“我不是灾星,你别害怕。”

奶娘和阿姐还有楚砚都说,她非但不是灾星,还是个福星。

自从认识她后,他们的日子越来越好。

而且怕她每天运动不够,不好长身体,奶娘买了很多花给她种,都长的很好。

她连花草都不克,怎么会克人呢?

香草大眼睛扑闪了下,也小声回她:“小姐,婢子不怕,婢子无父无母,他们也说我是灾星……好在人牙子给我编造了个身份,不然肯定没人敢买。”

说完,又有些担心。

“小姐,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不然婢子会被赶出去的,你放心我会好好伺候你的。”

温时宁摸摸她的头,郑重地点了点头。

“你放心,我谁也不说。”

而且,她们都不是灾星,只是被命运捉弄了而已——后面这句是楚砚说的。

温时宁就这样安顿下来。

没有接风宴,没有打赏,也没有人刻意来看她。

她还是不能出自己的小院,每日守着小小的天地。

但她终于从香草那里,弄清楚了自己被接回来的缘由。

她要代替嫡妹,嫁给一个将死之人。

难过吗?

温时宁说不好,她只是想起临回来前,奶娘自言自语的一句话——回去怎样也比一辈子困在这里好。

最重要的是她没得选。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安静地等待命运的安排。

但她没想到,最先来的会是嫡妹温书妍。

被娇养的嫡妹,衣着鲜艳,头上珠钗一看就价值不菲,显得整个人明媚生动,高贵逼人。

“温时宁,你会什么?”

温书妍居高临下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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