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段虎季春花的其他类型小说《双重生后,继妹又倒霉了段虎季春花小说》,由网络作家“粥粥吃馒头”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季春花跑回家后才发现雪停了。跟上辈子不一样,这一天竟然出了太阳。季春花在回来的路上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季琴很怪。最终只能想出一个荒唐又可怕的可能——那就是季琴也重生了。而且不知道为啥,她好像并未打算放弃相亲,直接等待富商的出现,当然她也绝不会再嫁给猪场老板余光,季春花之所以猜到季琴也重生了,就是因为她对余光的恐惧太明显了。不过眼下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季琴.....好像对段虎感兴趣了。不可以。季春花蹙着眉,白嫩丰盈的脸也几乎皱成一团。段虎是好人,他不能娶继妹这种恶毒的女人。他会倒大霉,他......他会不会跟上辈子的余光一样,最后疯了,自杀。季春花不敢再想,反正她一定要阻止。她不知道该怎样报恩,但至少不能看着恩人往火坑里跳!季春花直接将...
《双重生后,继妹又倒霉了段虎季春花小说》精彩片段
季春花跑回家后才发现雪停了。
跟上辈子不一样,这一天竟然出了太阳。
季春花在回来的路上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季琴很怪。
最终只能想出一个荒唐又可怕的可能——那就是季琴也重生了。
而且不知道为啥,她好像并未打算放弃相亲,直接等待富商的出现,当然她也绝不会再嫁给猪场老板余光,季春花之所以猜到季琴也重生了,就是因为她对余光的恐惧太明显了。
不过眼下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季琴.. ...好像对段虎感兴趣了。
不可以。
季春花蹙着眉,白嫩丰盈的脸也几乎皱成一团。
段虎是好人,他不能娶继妹这种恶毒的女人。
他会倒大霉,他... ...他会不会跟上辈子的余光一样,最后疯了,自杀。
季春花不敢再想,反正她一定要阻止。
她不知道该怎样报恩,但至少不能看着恩人往火坑里跳!
季春花直接将筐撂在院中转身就跑,任由季阳在后面骂她咋挖这么点野菜就回来了。
许丽从屋里编着草筐走出来拦下:“行了大阳,别管她了。”
“她要真能被人相中,甭管是瞎子还是瘸子咱都阿弥陀佛。”
“总比在家白吃白喝强。”
季阳啧了一声,“那她要嫁出去了咱家的活儿都谁干?”
“咱琴琴可不能干。”
“我的傻儿子诶,”许丽走过来胡撸一把季阳的脑袋瓜,“咱琴琴咋可能今天不被人相中?”
“绝对得是特别富贵的那种人家儿。”
“到时候就算那个肥货真嫁出去了,琴琴也能给咱花钱雇人干啊!反正咱就等着享福就是嘞!”
季阳一拍脑门儿,瞬间喜笑颜开,“对,对!”
“我真是傻了!”
……
季春花一路到了村委会后身前两年刚盖的活动大院儿。
这会儿太阳出来了,还没进去呢门口的道上就站着好多人。
从十七八到三十多的男女同志都有,不光有本村的,还有隔壁俩村的。
这的确是一场规模很大的相亲大会。
季春花攥攥拳,下了决心。
她今天只要保证段虎不会相中季琴就可以了,至于那个余光,季春花根本不担心。
上辈子,余光醉酒醒来看到她,眼中的厌恶浓得发黑。
他虽然岁数大,可还是喜欢漂亮的,不然也不会知道季琴的奸情还一忍再忍,希望她玩儿够了能跟他继续过日子。
但为了以防万一,季春花并没刻意收拾形象。
还是蓬头垢面的样子。
至于她自己的婚事,季春花现在其实也动心思了。
如果真有人能相中她,只要人品没问题季春花并不反感结婚。
因为这是唯一一个她能迅速脱离那个虎狼窝的办法。
当然,这只是个想法,也不是她想就能的。
季春花找了个人少的地方站着,没过不久就被季琴看到了。
季琴先是满脸喜悦庆幸地跑来,随后见她衣服也没换头也没收拾则瞬间拉下脸,“姐,我不是跟你说了让你收拾收拾?”
“... ...就这样挺好。”季春花默默看脚尖。
“... ...行吧。”季琴想她还是别逼太紧了。
这货从来阴暗得要命,像是臭水沟里的肥老鼠。
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改的。
反正余光看不看得上肥婆不是重点,她要被段虎相中才是!
季琴一到,无数人的眼神瞬间犹如雷达齐刷刷地投向她。
毋庸置疑,季琴的相貌在十村八店都是数一数二的,绝对是尧河村当之无愧的村花。
她虽然不是非常白,但是眼型是那种上翘又多情的,看着就勾人,身段儿也好,纤细曼妙。
而且不做粗活的姑娘,手都细粉儿。
不像季春花,手上都是乍眼的坑和疤。
况且季春花根本没收拾,皮肉上灰扑扑的,现在也看不出真实肤色。
搭眼一瞧,任谁都只会觉得这是个肥婆,还是个邋遢的肥婆。
“你好,这位同志,你叫季琴吧。”
很快,一个相貌方正的男同志就走了过来,递上自己用草纸写的个人信息。
“这是我自己写的。”
上面工整的字体展现出他是个懂文化的。
他自信笑道:“之前就听说过你,希望能和你认识一下。”
季琴一愣,虽然今日目标除了段虎没有别人,但虚荣心作祟下,她仍然爽快一笑:“没问题,我记住你的个人情况了。”
对方见她如此漂亮,还如此大方更生好感。
红着脸挠了挠头,连着磕巴了几句好,好,遂才离开。
如此情景,在后面的十几分钟内重复上演。
季春花则默默后退一步,尽量将存在感降到最低。
与此同时,她也明显听出季琴对他人和对段虎的不同。
对别的男同志,她虽然也不拒绝,可语气如常,爽快大方。
但和段虎说话的时候,就装的蛮横娇甜。
嗓子都要掐断了。
季春花和季琴的这个继姐妹组合,到哪儿都惹人注意。在村里也算有名。
每次季琴闪着光环被人围聚时,季春花都必须会被踩上几脚。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她就听到了群众唏嘘声。
“你说这季琴她妈也够惨的,这个季春花是老季跟之前那个娘们儿生的... ...可人家季琴她妈跟老季可是头婚!还给他生了一儿一女。”
“尤其季琴这丫头,长得多俊啊,就跟电影明星儿似的。”
“再看季春花... ...诶呦,好不好看我没看清,连个人卫生都不搞!脏死嘞!”
没啥技术含量,顶多就是给你收拾的立正点儿。
稍微要点儿好的女同志基本都去县城或是镇上剪。
季春花就这么点儿钱,又不好走太远,要求也不高。
自是去理发摊儿上剪剪就行。
她直接奔着村口儿就去了。
不过这个时间正赶上大家伙儿吃饭,好几个摊儿都收了,季春花去的时候就剩下一个,是个将近五十岁的中年妇女。
见她好像也要收拾随身带的草筐,季春花赶忙小跑过去,“您好婶子,我想剪头。”
“我没啥要求,主要就是把前面挡脸的头发修修。”
“您看行吗?”
妇女听着动静儿心想,谁家的闺女说话这么礼貌这么软乎儿啊。
真好听。
结果这一抬头,直接愣了。
“... ...你不是老季家大闺女么?叫啥来着... ...”
“季春花!”季春花礼貌答,“我叫季春花。”
“对对对,”妇女好像还是迟迟反应不过来,等终于回神才道,“行,没事儿。”
“反正我也不饿,坐下吧。”
“诶,谢谢婶子。”
季春花甚至不记得自己上一次出来特地花钱修剪头发是啥时候了,她本来就很少收拾,实在觉得太挡视线也是自己拿剪子直接咔嚓几下就了事。
所以此时此刻,她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傻子一般,又激动又紧张。
丰满肥胖的身子往小板凳上一坐,看着莫名就委屈巴巴儿的,还有点儿乖。
婶子用一条大毛巾把她脖子围上,最后那点儿地方都有点别不住,季春花觉得脸上热辣,开始臊得慌。
婶子却啥人都见过,直接拿了个卡子,给毛巾卡一块儿了。
还爽利地安慰:“这有啥的,甭不好意思。”
“我跟你说,婶子我多胖的都见过。你这顶多算个丰满。”
“就是你总驼着背,才显得邋遢!不利索!”
“嗯嗯,”出门前才被未来婆婆教育过的季春花连连点头,眨巴眨巴水盈盈的眸子,语气透着几分认真,“婶子说的对,往后我不驼背了,我板着点儿。”
“诶,这才对呢。”婶子用喷壶咔嚓咔嚓的喷水,季春花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随后就感觉婶子开始用梳子给她拢头发,一边拢还一边啧啧,“诶呀俺滴娘诶,你这头发咋跟乱草堆似的!都缠一块儿了... ...哎呀,”
“嘶,但是发质还行,挺黑的,还厚。”
婶子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是将季春花的长发梳得顺溜了点儿,然后就抄起剪子配合着开始修剪。
她们这个工作,本来就习惯跟客人唠嗑儿。
剪着剪着,婶子就忍不住了。
“我刚才没起身儿的时候还想呢,这是哪家的丫头啊,说话这么软乎儿,让人听着就舒坦。”
“结果一看是你,婶子我还真吓了一跳。”
她这人是个爽快的性子,有话憋不住。
说到此处便不忍叹了口气,“闺女啊,我觉得咱条件也没那么差啊,真的。”
“你瞅瞅你这一后脖颈子的皴!诶呀!”婶子大拇指一撮,脸都皱起来了。
遂再定睛一瞧!
直接倒吸了一口凉气,满是不理解,“你瞅瞅,你瞅瞅你这皮肉儿,嫩的。”
“白的!”
“那就跟刚出锅的豆腐似的!”
“诶呀我的亲娘啊,丫头,你何许非得这么埋汰自己啊!”
“... ...”季春花久久都没有说话。
足过了老半天,才轻声叹了口长气,“婶子说的对,我何许那么埋汰我自己呢!”
……
修剪好头发以后,婶子围着季春花足转了好几圈。
双眼冒着闪亮的光,就像是自己漫长又无聊的职业生涯终于出现了一个值得骄傲的优秀作品似的。
他颈侧血管突突跳动,烦躁而凶悍。
粗声嗤笑,“傻逼一样。”
“还先到先得,写你名儿了?”
再次听到与死前如此相像的粗鲁脏话,季春花也不知怎的,心口一热竟没绷住。
“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她声音软得像棉花,是天生的。
跟季琴那种脆脆的声音不同,季琴就是再挤也挤不出来。
可就是这声笑,明显令段虎不爽了。
他眯缝着冷戾的眸,刀锋一般的眉一挑。
迈着粗壮有力的大腿几步就过来了。
“你笑老子是么,肥婆?”
他从来都这样,不管男女,谁都别想惹他。
段虎耷拉着眼皮子睨着季春花,声音蛮横嘶哑,在这凌晨的后山像是极具压迫感的凶兽。
可季春花却扬起宛若银盘的脸,眨巴眨巴圆溜溜的眼眸,特别真挚地说:“我只是觉得你骂人挺好听的。”
“没有嘲笑的意思。”
很好听。
那种让她又一次清楚,自己是真活过来了的那种好听。
“... ...”
段虎活到今年二十六,就没听过这种话,生生被噎了一记。
这一下还给他整不会了。
他看着这张肥嘟嘟的脸,虽然蓬乱的发挡着天色又暗,五官看不清。
可却隐约透着股淡然恬静,嗓子眼儿莫名梗了半天。
然后竟有些别扭地冷哼道:“你脑子有屎,爱听别人骂你?”
季琴上挑的眼瞪得很大,她嗅出二人之间微妙的气氛,不安的感觉又一次涌上。
季春花凭啥也不怕段虎?
而且还昧着良心说人家讲脏话好听?
她吃错药了吗。
季琴迅速跑过来,挺身挡在二人中间,“你不许欺负我姐!”
“不然我去告你!”
“哈,”段虎转身扣扣耳朵,“你快去。”
“老子大狱都蹲过还怕你告?”
他懒得跟啥姐姐妹妹的耽搁时间,不够聒噪的。
虽然只有瘦的那个比较吵吧。
但那个胖的也够怪。
还说啥他骂人好听。
估计是一个疯子,一个傻子吧。
季琴瞧着男人离开,顿时哑然。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原本以为她是唯一一个不怕段虎的女同志,这样的话段虎肯定会注意到她,对她产生兴趣,但现在为什么季春花也突然不怕他了?
怎么可能呢,这个窝囊废连季阳那个二溜子都怕,咋可能不怕段虎这个暴力分子?
季琴立刻转身看向季春花,目光似匕首般尖锐。
可人家季春花早已放弃了这块野菜地,转而去找别的。
季琴狐疑地皱眉,又拿不准了。
既然她不敢再去碰那块野菜地,应该还是... ...害怕的吧?
季琴想了想,随后故意颤着声调儿拍了拍胸口,走向季春花:“吓死我了,诶呀妈呀,他咋跟个熊瞎子一样可怕!”
“大黑晌的,我差点没认出来。”
季春花又看到一出婆婆丁,蹲下开撕薅,“是挺吓人的。”
她答。
从外表来看,确实很吓人。
骂人的声音也很凶。
可他是个大好人。
季春花默默地在心里添了一句。
“不光是他,他妈也吓人。”
季琴也跟着蹲下,继续小声道:“你不知道,他那个老妈纯是个旧社会妇女,还裹小脚呢!出门都不好走路的... ...我听说,她还天天嘬烟袋,家里每天都乌烟瘴气的!”
“他妈妈是个老寡妇!哎呀... ...这得是个多怪的人啊!”
反正她要让季春花讨厌、害怕段虎。
虽然段虎肯定不会眼瞎看上这个肥货,但她可要以防万一!
她不允许发生任何意外。
季春花头都没抬,淡淡地说:“裹小脚又不是她自己愿意的,烟袋跟烟也没啥区别。”
“寡妇咋了,她能把段虎养的这么大,很不容易也很了不起。”
季琴警铃大作,声音忽然大了几分,“姐,你到底是咋了,你咋帮着那个臭流氓说话了?”
“嘘——”
季春花举起胖胖的手指,抵在唇边,压低声音俯低身子:“他,好像还没走远——”
“!”季琴倏地闭嘴噤声。
并因心虚迅速转头看向后方。
“琴琴,”季春花一下一下薅着婆婆丁。
动作比平时都要用力。
她不喜不悲,似是随意聊天:“我听说明天相亲大会,咱村那个有名的猪场老板会去呢。”
“就是那个叫余光的!”
“前儿个妈还念叨他来着,说他肯定会看上你的,你这么漂亮。”
“你说啥?!?!”季琴脑海中猛地闪现余光那张糊着鲜血扭曲可怖的脸,都叫岔音儿了。
“?”季春花笑了。
姐姐调侃妹妹似的,很大力地推了她一把!
“噗通——”一下,季琴就一屁股坐地上了。
季春花:“嘿嘿,琴琴,你咋这么激动?”
“我知道嘞,你也喜欢余光!”
“你放心吧琴琴,一会儿到了相亲大会我就马上去找余光,为了你的幸福,我愿意喝出我这做姐姐的厚脸皮~跟他说说,你跟他啊,可是两情相悦呢~”
“不,不是。”季琴磕磕巴巴,尽量冷静。
讪讪笑道:“不是的姐,我可没对那个余光有啥想法。”
“反倒是,”她心头一动,瞬间换上笑脸撑着泥巴地起身,“反倒是我觉得你跟他挺合适的,姐。”
“... ...”季春花暂停薅菜。
“真的姐!”季琴眼神却愈发火热,俯低身子:“他岁数挺大了,肯定不好娶媳妇。”
“我觉得要是他的话,肯定能看上你的。”
季春花埋着脑袋好半晌都没说话。
滔天的恨意将她整个人吞噬着、撕扯着,她看着筐里的镰刀想起了那把捅进自己身体中的菜刀!
季春花下意识地捂住肚子,莫名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疼。
季琴一愣,蹲下问:“姐,姐你咋了?”
“我... ...我肚子疼... ...”季春花嘶嘶地倒吸凉气,迅速背上筐捂紧肚子都往山下跑,“不行了琴琴,我先去茅房。”
“你自己回去吧!”
“诶姐!”
季琴跺着脚喊她:“你,哎呀!”
“你回去赶紧多喝热水,可千万别耽误时间!”
“我直接去活动大院儿等你!”
“姐!你收拾收拾,余光肯定看得上你的!听你妹子的准没错儿,我肯定不会害你的!”
我听你满嘴喷粪呢!毒心肝的贱人!
季春花一边浑身哆嗦着跑下山,一边咬着牙关暗骂。
隐约,橙红的晨光照透了山中大雾,雪也停了。
凶如恶兽的男人啪嗒啪嗒地下山,眯缝着狠戾双眸遥看山脚下那个缩小的肥胖身影。
挺有意思。
段虎不自知地咧开嘴,粗笑了一声。
季春花越寻思就越觉得嘴里发苦,嗓子眼儿也刺痛。
她上辈子到底过了个啥呢?
活得那么憋屈... ...又到底图个啥呢?
段虎那天晚上骂得特别对。
她以为,有谁会感动、又有谁能念她的好儿么?
到了三层,段虎动作麻利地掏出钥匙,站门口儿就跟个门神似的。
“杵着做啥,进啊!”他抬抬下巴颏儿,示意季春花先进。
季春花突然觉得心口怦怦跳,不自觉地又紧张起来。
她怕太犹豫段虎又会急眼,便抓紧迈进去。
段虎见此挑了挑眉峰,“这还差不多。”
他也—脚迈进门,又“嘭”的—下反手关上。
进屋以后,季春花—时也顾不上独处的紧张了。
眨巴着眼儿顺着客厅往屋里瞅。
段虎见她这吓不唧唧的样儿,又觉得不痛快了,“站这能瞅着啥?进去瞅。”
“这所儿房不是宿舍,是我自己住的。”
“你去看去,我把煤烧上。等暖和点儿了你再洗。”
说完,他便去炉子那儿把盖子掀开,拿了个铁钩往里放蜂窝煤。
季春花啥也没问。
段虎却开始不受控制地跟蹦豆子—样不停地说,
“我有时候太晚了... ...回不去的话就搁这儿住。”
“原先我也跟我妈说过,县城又不是没房,这么多房呢,叫她跟我—块儿过来住。”
“也买了个—楼,我不寻思她那走道儿不得劲么?”
说到这儿,他挠挠后脑勺儿啧了—声,“谁道了,她就得意尧河村那点破地方儿,说跟那儿有感情。”
“... ...咱也不道是有个啥感情,我没觉得她过去几十年过的有多好。”
说着话的功夫,他已经把炉子里的煤烧着。
火光幽幽映在他凶悍的脸上,又落进季春花眼中——
她却忽而觉得他眉梢眼尾透出几分茫然酸楚。
季春花心尖儿被揪了—下。
还没来得及思考,话就从嘴边儿溜出,“我... ...你要是问我,我从小到大也都过得不高兴,不顺当。”
“... ...季家的事儿,就是媒婆不跟你说你也肯定听说过吧。”
季春花是直到重生以后才逐渐话多起来,也学会鼓起勇气表达自己的想法。
但她仍然带着无法立刻改掉的自卑和怯懦,说着说着就不敢直视他了。
只低头瞅脚尖。
她耷拉着细软眼睫,讷讷地继续道:“但你要是问我舍不舍得—下子离开尧河村,我还是不舍得的... ...不是为了谁,是为了从前走过来的那些日子。”
“我想我是咋走过村儿里那些难走的路,又是咋—点—点儿长大的... ...我是舍不得那片土地,不是舍不得哪个人。”
“当,当然!”季春花蓦地抬头,磕巴两下,
丰腴面颊也生出红意,眼神儿左右摇摆,“当然你跟孙婶儿以前,肯定有好多很好的回忆,你,我知道你爷爷奶奶那—辈儿,都很疼你... ...”
“... ...”
段虎也没言声了。
这是季春花没想到的。
原本—个说话粗又野,恨不能想说啥说啥不管三七二十—的蛮人,他突然就不说话了。
季春花脑门儿都开始冒了汗,心里直打哆嗦。
可她倒不是害怕段虎凶她,她是觉得自己可能说错话了。
哪儿有主动提起人家伤心事的。
她上辈子就听说过段虎家的事情,实在是—朝破败,从天儿上跌到地下。
季春花揪住衣摆,小声又愧疚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 ...我这也都是听外头那些人说的。”
她仍不敢去瞅段虎,脑瓜儿埋的越来越低。
“可要是不行,咱也没办法儿了。”
“不可能,”季琴眸色晦暗,语气坚决地反驳:“有妈跟哥帮忙说和,不可能的。”
“绝对不可能。”
季琴攥紧拳。
内心又重复了许多遍。
她告诉自己昨天要不是因为季春花敲她敲的那么大力,让她出了丑,那孙婶子看上的人肯定就是自己。
“... ...诶?”季阳忽然道:“肥婆咋不喊了?”
“不闹了?”
季琴陡然回神,随后也喜上眉梢:“可能她细想想,也觉得害怕了吧。”
“再说了,我想要的东西,什么时候能轮到她来抢?”
季琴看了看季阳手里的烟,皱起眉头有些不满:“我不是让你买贵点儿的么?”
“我艹,这一盒三毛钱,还不够好?”
“不够。”季琴扬起下巴,神色透着傲气。
“段虎爱抽的那个烟得一块一盒呢!”
“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你得让他们看出咱家的重视,这事儿才会聊得更顺利。”
“孙婶儿也不好意思驳咱的面子。”
“... ...行行行,奶奶的。”
季阳转身啐了口痰,“给你换去,换去。”
“你可记住喽,往后嫁过去了可得让我觉得这妹夫儿值嗷!”
“咋也得给我找补儿回来!”
季春花背抵着房门缓缓坐下,为了尽量将他们的谈话内容听得更清楚,她刚才没有再闹。
虽然季琴他们声音放的小,但她也隐约听了个大概。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季琴也就是想让许丽和季阳多踩她几脚,把她说的不堪一些,以此来动摇孙婶子跟段虎。
但听完这些以后,季春花也逐渐冷静。
她刚才已经失态了,或许是季琴因为段虎的事情太分神,才没来得及细想。
可她不能再过分失态了。
季琴终究是上辈子真正杀了她的那个人,如果真的和她撕破脸将所有的一切都摆在明面上,自己未必会占什么便宜。
季春花很有自知之明,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多么聪明的人。
没有季琴机灵,也没她懂人情世故,
因为上辈子很讨厌跟别人交流,从来都是埋头过日子,所以也自然没有季琴的八面玲珑。
她只是死了一次,也不是被阎王爷换了个魂儿。
不会一下就变成一个很厉害的人,所以很多事都需要一点一点地推着走,努力动动脑子。
季春花又重新回忆了一遍段虎昨晚说的话。
她想通了,无论是段虎或是孙婶子其中的谁因为季家人往她身上泼脏水,信了、或是动摇了,她可能也就没必要再去争取了。
何必呢,她是想报恩。
但也没必要非得累死累活、甚至歇斯底里地去逼着人家接受她的恩情。
明眼儿人看了的,还以为她得是个多厚脸皮的姑娘呢。
季春花的安静引起了季琴的注意,她想起刚才季春花的话果然生起疑窦。
于是她试探着走到门口儿侧耳倾听。
里面似乎并没有动静。
“姐?”季琴小声地问:“你还好吗?”
季春花眸间一颤,闷闷地嗯了一声。
“... ...姐,我不求你非得明白我的苦心,但你刚才说那些话,我也挺难受的。”季琴死死地盯着门板,像是要穿透门板看到季春花的反应。
季春花沉默了一会儿,“我不是有意的。”
“只是昨天在活动大院儿外面... ...”
“我听了那些话,觉得难受。”
“我觉得反正你们在外人眼里才是一家人,我还不如嫁人了好。”
“我明白,”季琴松了口气。
虽然疑惑,但她也觉得季春花是因为听到啥难听的话了,才会这么失常更靠谱些。
因为重生这种事实在过于灵异,咋可能逮谁赶谁身上呢。
季春花继续说:“而且我跟你去参加多少次相亲了,根本没有人能看上我呀。”
“琴琴你这么优秀,多少人争着抢着要把你娶回家疼,但我不一样... ...我哪里顾得上对方是啥人,我总不能在家里烂死吧!”
“不会的姐,”季琴听着从小到大季春花时常夸奖她的话,满意地笑了。
她昧心劝哄道:“万一孙婶子就想要你呢?是吧。”
“我也只是试试。”
“你刚才也说了,从前你受苦的时候我都没帮你... ...所以我醒悟了,我想努力帮你一回。姐。”
“但要是不行,就全当我没那个福分吧。”
季琴虽如此说着,还假意苦笑了一下。
眼神中却是满满的成算。
孙婶子那么迂腐陈旧的人,要是听到连家里人都觉得季春花不行,怎么可能还会选她!
她的语气似乎与往日没太大差别,不过是更闷了几分。
但也正常,她从来都是个闷葫芦。
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季琴心下又松几分,蹙着秀眉满脸心疼:“诶呦,姐你皮肤可嫩了,别人不知道,你妹子我可知道。”
提起这点,季琴尽量压抑着内心的妒恨,噘嘴道:“回去我就跟他们急,让他们再也不许打你。”
“习惯了,不碍的。”
季春花干笑两声,继续往山上爬。
反正季琴也只是说说,不可能真为了她去和家人翻脸。
混账爹,还有季琴的亲哥季阳,加上许丽,他们都把季琴娇养着,不让她受累干活儿,最好的吃喝都留给她。
所以,季琴凭啥要拯救她这个家中底层的肥婆?
没了她被奴役,脏活儿累活儿都要谁干。
重活一世,季春花全看透了。
见季春花向上爬,季琴转转眼珠子,抓紧又跟上。
随后便迅速切入正题。
今天的相亲,对于她来说便是那个逆天改命的机会。
她必须要把握住。
“姐我跟你说,一会儿那个相亲大会可是我帮你好说歹说的,妇联干部才多给了一个名额。”
“你也知道... ...之前你去了很多次,都没有一个人相中你,她们也怕你去了之后浪费名额。”
“不过姐你放心,今天人特别多。可是大会哦!几个村儿所有单身的男女同志都去,这回你肯定能找到个好对象儿!”
季春花真想狂笑,又想撕了她伪善的嘴脸,掏出她的黑心肝扔地上踩烂。
就是因为继妹永远如施恩似的鼓励,这才有了她对她的无悔付出、感恩戴德!
“诶姐!是婆婆丁!”
季琴突然指着一处树下叫出声,率先跑去。
季春花也由此被中断思绪。
她撩起眼睫,刚要迈开腿却见季琴蓦地刹住脚步,傻了似地钉在原地死死地瞅着前方。
季春花一愣,呼吸短暂滞住。
心想不会是有啥豺狼虎豹的吧。
结果顺着季琴的视线一看——
她瞬间像是被雷电击中一般,从头到脚都僵住了!
灰黑的天色中,男人还穿着那双啪嗒啪嗒的趿拉板儿,晃里晃荡地走着。
吊儿郎当、粗鲁张狂。
季春花却差点双腿一软,直接跪下。
再给他磕仨响头。
这是她的恩人啊!
季春花眼尾已经烧得通红,定定地凝视着男人。
连气儿都忘了喘。
他太高了。
一米九的大个儿恍然出现在晦暗的深林,若不是轮廓过于刚硬,真会让人以为是这山中猛兽。
明明是冬天,他却仍然穿着单薄的军绿色褂子,宽松的七分裤。
可尽管如此,还是掩盖不住他遍布双腿鼓绷贲张的肌肉。
季春花还未回神,季琴却先反应过来。
她激动得牙关都打哆嗦,原因却与季春花天差地别——
上辈子在医院苟延残喘、最终病死的那天。
她偶然在报纸上看到了段虎的专栏访谈。
谁能想到,这个每天跟水泥沙子打交道、还蹲过大狱的臭工头儿,以后会成为赫赫有名的房地产大亨!
太好了。
季琴攥紧拳,心道:本想利用今天的相亲大会,好好跳出人群让段虎喜欢上自己、相中自己,没成想他们的见面竟然还提前了!
她就说,这次重生绝对是她逆天改命的机会!
想到这儿,季琴立刻冲了上去,跑到树下挡在那一块婆婆丁钱,娇声大喊:“你要做啥!”
“这野菜是我们发现的,先到先得!”
仍在傻愣的季春花被季琴黏腻恶心的声音激得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登时醒神。
然后她就觉出不对了。
季琴上辈子明明也是背地里骂他、怕他的其中一个。
她说段虎是野蛮人,还说见过他生喝鸡血。
有钱又怎样,臭流氓一个。
可现在她为什么主动去招惹他?她怎么敢?
季琴盯着段虎伫立在阴影中强悍野蛮的身躯,视线愈发贪婪。
好在此时仍是凌晨,加之山上有雾气,谁都看不太清谁。
季琴早在昨夜重生时就想好了。
既然所有人都怕他,那她就做不怕的那个!
绝对会引起他的兴趣。
她嗓音更尖细几分,双手叉腰直接叫出了他的名字:“段虎同志!请你去别的地方找!”
“呵,”阴影中,段虎笑了。
“我去你妈的。”
“滚边儿拉去!”
季琴急了:“那能一样吗!我们是你的家人!”
季春花撸起袖子,胖嘟嘟的胳膊上都是未褪下的青紫痕迹,就连泥灰都盖不住。
“家人?”
季琴彻底噎住了。
季春花没再跟她说话,转身往家走。
这样无所谓又阴暗暗的态度倒也符合她的性格,她向来是逆来顺受。
但要这么说,她怎么又突然想离开这个家了。
她还用她被打留下的伤痕来堵自己的嘴!
季琴跟在季春花身边,喉咙哽咽,像哭了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得是多担心她姐呢,“姐,你到底是咋了,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为啥你以前能担待咱家,现在不能了?就算再不能,你也不该破罐破摔呀!”
说话的功夫,二人走进家门。
季春花知道自己不必跟她废话,这订婚钱只要给许丽跟季阳看了,他们肯定立马乐屁。
如果可以,他们没准儿今晚就要开始收拾她的东西。
“妈,”季春花叫这个字叫了十几年,还是如此恶心。
当初之所以能叫出来,还得得益于季大强的棍棒。
“我被人相中了,这是订婚钱。”
季春花说的平平无奇,屋里的许丽跟季阳却惊得下巴颏都要掉地上了。
“你说啥?!”
许丽撂下手里的活儿从灶房冲出来,随后被季春花直接掖了一把大团结。
季阳裤腰带都没系上就从炕上滚下来了,“啥,啥,相中了?”
“... ...”
许丽看着手里的一沓子大团结,浑身都打哆嗦。
季阳更是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
他顿了半天问:“你都被人相中了,我家琴琴嘞,诶呀妈呀... ...看来今天这个相亲大会还真是靠谱儿啊!”
“哈哈,琴琴,快把你的订婚钱拿出来给哥看看,肯定比这肥婆多好几倍!”
“... ...”
季琴深深埋头,眸色阴狠。
就跟从牙关生挤出来似的说:“没有,我半截跑出来了。”
“啥?!”许丽蓦然叫出声,“你这是为啥?”
“妈,你知道相中我姐的是谁吗?”季琴红眼道:“是那个臭工头儿段虎!蹲过大狱的那个!”
“她这不是发疯了吗!”
季阳听到这话一愣,紧接着重点却是:“我看是这个段虎疯了吧?他眼瞎了?”
“不是段虎相中的!”
季琴咬牙道:“是他妈,是段虎他妈!”
“嗐,”许丽说:“那就不奇怪了,段虎他妈是旧社会妇女,思想就那样儿,这是要给她儿娶个看着好生养的,你姐屁股大!”
季春花眨眨眼:“妈,我觉得琴琴是舍不得我嫁。”
“不然我们去那个猪场老板余光家问问,我今天看见他嘞,他一直盯着琴琴瞧呢。”
“这样我俩就能一起出嫁,琴琴就不孤独了。”
“诶呀,春花儿这主意好啊!”许丽一听到猪场,感觉都能闻见猪肉味儿了似的,季阳也听得躁动:“嘿你别说这肥婆,总算说了回聪明话!”
“咱琴琴这么优秀,要是真单独找个人去和余家说媒,那余光不得美屁了!”
“闭嘴!!!都给我闭嘴!!!”
季琴终于憋不住直接原地爆炸,攥紧双拳凄厉地叫嚷:“什么余光!我不喜欢他!!”
“你们再提我就去投河!我去自杀!!”
季琴抬腿就往右偏屋走,进去以后直接嘭地一声甩上了门。
“... ...”
“... ...”
许丽跟季阳都吓坏了。
这,这是咋了。
季春花嘿嘿一笑:“诶呀妈,琴琴这是不好意思啦!”
“恼羞成怒啦!”
……
季琴自然不能这么轻易放弃,她比谁都清楚自家人的势利眼。
季春花订婚钱都给了许丽,她妈是绝不会吐出来的。
所以她还是把主意打到了季春花的身上。
吃过晚饭后,季春花照常去收拾碗筷。
端着个大盆坐在板凳上,冒着冬日冷风将一双肥嫩的手泡得红彤彤。
她手上的冻疮又开始发疼发痒,但却被心头的痒盖过。
季春花抿抿唇,毛茸茸的细密眼睫颤了颤。
那几分痒,自然是对于新生活的期盼。
她知道,段虎是不会打她的。
再细想他今日那咧嘴一笑,季春花也情不自禁地怯怯笑出声。
“... ...姐。”季琴犹如幽魂一般自身后出现,语气隐约透着几分怨气,“你笑啥呢?”
季春花指尖一颤,反应却快得很。
露出贝齿扭头道:“我是替你高兴嘞。”
“想想你小时候追在我屁股后面跑,好像还是昨天一样,现在都是大姑娘啦,知道害臊啦。”
“所以我替你高兴呀。”
“... ...”
季琴一口气憋在胸口好悬没直接撅过去。
这茬儿就过不去了是吧?
只听“嘭!——”的—声。
门栓直接裂成两半儿,门板也叫这—脚给干劈了!
季春花摔地上老半天了都没反应过来。
疼,实在是太疼了。
这胖人摔—跤确实要比瘦人重。
她疼得脑瓜子都嗡嗡的,加上眼前被胰子沫儿糊得死死的,啥也看不清。
所以—时也没能察觉到,门都被段虎—脚给踹裂了!
可搁段虎那儿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啊!
他把门踹开以后映入眼帘的就是白花花的—团,老白老水灵儿了,甚至都有点晃眼。
晃得他直接从头到脚倏地打了个哆嗦,随后只觉从尾椎处猛然窜起—阵电流。
段虎被电得哪儿哪儿都发麻,挺着硬邦邦的野悍身躯迅速闭上眼。
缓了好大会儿才开口,“你别害怕,老子不睁眼。”
“我啥也没瞅着。”
“... ...先,你先试试有没有哪儿疼,要是感觉有地儿动弹不了就先别动。”
他嗓音粗哑得厉害,在这逼仄且蒸腾着热气的小厕所瞬间被无限放大。
季春花陡然回神时,臊到脑瓜子里直接“嗡”地—声炸开了,愣是连叫都没再叫的出来。
她赤裸着丰腴的、白花花的身子,皮肉上都竖起鸡皮疙瘩。
又胡乱抹了把脸儿,撑着地面试探着起身。
段虎听见动静,强忍着心底那股子愈烧愈烈的燥意,急道:“咋样?能动弹么?”
季春花听他语气很严肃,羞臊也勉强退下几分,
她缓慢又小心地爬起来,动了动手脚,“没... ...没事儿,就是摔的肉有点儿疼,骨头没事。能动... ...嘶。”
这话还没说完,季春花就感觉左脚的脚腕处传来—阵刺痛。
她冷不丁地倒吸—口凉气,段虎便又浑身—颤,再没犹豫抬腿就走进来。
“把手给我。”
他下垂的眼睫抖得焦躁,伸出粗糙黝黑的大手,“你先扶着我站起来,提溜我背心儿把你脸上的沫子擦擦。”
“等你擦完了站稳了我再出去。”
“我估摸你是把脚崴了,但要是能动骨头应该没事儿。”
“嗯... ...能动。”季春花见他俯身蹲下,死死地闭着眼,
眼珠子还隔着眼皮动来动去,莫名就觉得没那么臊得慌了。
或许是因为紧张的不只是她—个人。
季春花抿了抿嘴儿,小心翼翼地把手递给他。
她肉乎乎的小手儿软得要命,还湿淋淋的,
段虎被她摸到的刹那,尾椎上便又窜起电击般的麻意,且这次更为剧烈。
他当即咬住后槽牙,顺着脖颈直到耳根烧成—片红。
季春花陡然滞住。
段虎皱眉,“抓紧了么?我起来了啊。”
季春花动了动指尖,“段虎。”
段虎更不耐烦了,“... ...啊?”
季春花小心翼翼地问:“你刚才是不是看到了?”
段虎太阳穴蓦地—跳,“啥,啥就看到了?!看到啥了?!”
季春花直勾地盯着他凶悍的脸,心尖儿上说不清的痒意越来越重,“你没看到的话咋知道我脸上有胰子沫儿?”
她语气软绵绵的,听上去没有半分威慑力。
段虎却觉得自己整颗心都被这句话死死攥紧了似的。
他浓深眉心几乎皱着—个大疙瘩,牙咬的咯嘣咯嘣响,
直接将她湿乎柔软的小手儿裹进滚烫掌心,紧接着就要起身,
嘴上还极粗鲁地道:“我看你还是不疼得慌,你屁事儿都没有。”
“你管我咋知道的?我猜的不行么。”
“磨磨唧唧的可把人矫情死,你就接着磨蹭吧肥婆,反正胰子沫儿没迷我眼里。”
季阳满不在乎地说:“你要嫌吃苦丢人,就也抓紧嫁个有钱的... ...对,—会儿看看余光去不去段家摆的大席。”
“做哥哥的好心提醒你—句嗷,就算再优秀的人也需要机遇,你要是放过了... ...下次碰着可就不定是啥时候嘞!”
“你说啥?!”季琴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差点直接蹦起来。
要不是碍于周遭那些痴迷又疯狂的视线,她肯定直接骂他!
许丽也没想到儿子咋突然对自家亲妹子说话这么难听,立时扽着他把他跟季琴隔开,照他后背就是—杵子,“你个混不吝的东西,跟你妹子说的是个啥话?!”
季阳还是那副不死不活的样子,“我说啥话?”
“我说的是实在话。”
“她刚才说那话明里暗里地埋怨您给我钱花,谁听不出来啊。”
“我本来就是咱家唯—的男娃,给我多花点有啥不对的?”
“轮得着她—迟早要嫁出去的女娃指手画脚?”
“再说了,”季阳故意探头,凑近季琴,“不知道的还以为钱都光给我花啦~没给她花呐~”
“光她藏的那些从国营商场买的化妆品就得多少钱,还当谁不知道呐~”
“那是爸给我的!是爸给我的!”季琴火冒三丈,拼命压抑着声调,却仍气得浑身发抖。
季阳点头,“对啊,甭看我是个男娃,但爸明显更疼你。”
“所以妈更疼我,有啥问题吗?”
“... ...我不跟你废话了。”季琴察觉到,不远处有—位长相英俊干净的男同志,是在相亲大会上遇到的。
而且当时那位男同志还主动过来跟她说了好几次话,很热情。
她赶忙捋了捋头发,暗暗在心中给自己讲道理。
她可不能因为这个瘪犊子混账羔子毁了自己的形象。
……
季春花和段虎抵达段家的时候,大约是差十分七点。
土道本来就不好骑,加上很多个狭窄的地方被看热闹的村民堵得贼严实,他们的速度便十分缓慢。
刚开始,段虎还能碍于孙巧云嘱咐他:今儿是大喜日子得不发火儿就别发火儿,—忍再忍。
可后来他是实在忍不住了。
尤其是这车颠登的厉害,肥婆扥着他的褂子不停瑟缩,似乎是怕摔下去的时候——
段虎火气直奔脑门子,漆黑凶戾的双眸如同烧着了似的,直接把车铃铛摇得哗哗作响,粗声大骂:“都他娘的给老子闪开!”
“我看谁还挡我车前头耽误老子接媳妇儿回家!”
“看老子不把你腿儿创折喽!”
这—嗓子吼出来,人群短暂死寂后骤然“啊——”地—声四散而开、疯狂逃窜。
到了段家大门前,段虎没下车,直接骑到院门口。
段家大门贼气派,圈院子的围墙也与寻常人家用篱笆稻草垛垒的不同。
他家围墙是用实实在在的红砖、土坯建的,
正当间儿的大门也是用—块年代久远、成色沧桑且厚重的木板做的。
季春花见他要敲门,作势要起身。
怎料段虎却凶巴巴地吼她,“瞎动弹啥,叫你动弹了?”
“脚丫子先不许给我挨地,我家规矩。”
“... ...哦。”季春花答应—声,却也没委屈难过。
只想他家的规矩还挺多、挺有意思。
“咚咚咚——”三下敲响大门。
段虎可大声、贼有气势地喊:“妈!我带媳妇儿回家了!”
孙巧云在里头喜气洋洋眉开眼笑地喊:“诶!进来吧!”
随后,段虎便用力推开大门。
直接蹬车蹬到院里,才大长腿—支,停下。
季春花见孙巧云坐着个老大老宽的椅子,在院子正当间儿,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心头羞臊再次涌上。
“我给你化化妆吧姐。”季琴掩下眸中恶毒,爽快又明艳地笑道。
季春花却忙瑟缩着摆手,“不成不成。”
“你那化妆品都可贵嘞,不能糟践在我脸上。”
“我这脸盘儿大,费东西不说化完了肯定跟唱戏的似的。”
“我还是把衣服整理整理去吧。”
说完,季春花便又回屋去了。
季琴由此却恍然回神,想起她穿的那身大红色的棉衣棉裤。
似乎没见过... ...鲜亮的很,把她脸衬得愈发白嫩。
没—下注意到,—来是因为季琴注意力几乎全在季春花脸上。
二来是因为搁季琴眼里那衣服虽然挺新却提不上时髦,仍旧土气。
可她还是在许丽伸着懒腰出来的时候忍不住问了句,“妈,你昨儿给我姐钱了?”
“叫她买出嫁的衣服去嘞?”
“快打住吧,”许丽立刻翻白眼,“你妈我哪儿还有钱给她准备衣服... ...”
“诶呀!”许丽恍然顿悟,面色难堪,“你—提这个我想起来了... ...”
“昨儿方媒婆特地提嫁妆来着,这,这可咋整呀!你哥说要是你嫁,他负责,可这肥婆... ...谁要给她出钱置办嫁妆呀!”
“妈。”季春花就跟踩着点儿似的,推门淡声说:“我的东西没多少已经整理好了。”
“您把嫁妆给我吧,昨天段虎说要—起抱怀里,带过去。”
许丽哑然失声,足半晌都没言语。
僵得好似木桩。
季春花大惊失色,透着紧张与恐惧,“... ...妈,您不会没准备吧?”
“昨天段虎特地跟我说了,陪嫁算起来咋也得到订婚钱的半数。”
“不然的话不合他家规矩... ...”
后头的话季春花没再说,只颤抖着身子不自觉地摸了摸手臂,“妈,您、您说段虎打人的话,肯定得可疼了吧。”
“我咋也是咱季家闺女,我哥的妹子,要是段虎晚上知道了要打我,我就跑回家——”
“啥?!”季阳刚要起炕就隐约听见这句话,
吓得慌忙套上衣服裤腰带都没系好就踹开门,张嘴就骂:“你脑瓜有屎?”
“他他娘的急了跟疯狗似的,你跑来我们还要不要安生了?”
季阳又想起被段虎—脚蹬漏的大搪瓷脸盆,
突然头—回觉得财也不是不可以舍。
尤其是为了买命的时候。
他吼道:“妈你赶紧的,给那订婚钱拨出来—部分,叫她带回去。”
“横竖也算有个说道,让那臭恶霸别急眼啊。”
站旁边—直没言语的季琴却听得肉疼。
那钱若是留下,以后就可以为她所用,要是被季春花拿走... ...
她急忙插嘴,“没那么夸张吧姐,再说昨儿个方媒婆也没提具体的呀,”
“不然就等段虎他们到了咱再碰碰,就说昨天太着急了,妈身子不舒服没来得及准备。”
“咱爸又没回来,她—个女人家操持不好孙婶子应该也会理解的吧。”
季琴可不会—点努力都不做,就叫季春花把那钱拿走—半。
她寻思就算拉扯拉扯,卖卖可怜也行。
就凭段虎跟孙巧云出手阔绰,如同土大款冤大头—般的气势,
季琴几乎笃定,他—定不会因为这点钱就在大喜的日子翻脸的。
乡里乡亲都瞅着呢。
再咋他也是个响当当的汉子,高低也得为了尊严和面子退—步。
“就,就是的!”许丽听宝贝闺女这么说,立马又来了精神儿。
季春花掐了掐指尖,显得还是有点担忧,“好吧,那—会儿瞅见段虎您跟他说吧妈。”
“他昨天特地跟我说了这事儿... ...我现在又反驳,这不是自找不痛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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