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和宛海宋晓亦的其他类型小说《生逢洪水?水官送妻解厄和宛海宋晓亦》,由网络作家“铆钉”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无话可说了。以王老板的家财,别说百万,逼到那份上,千万都不会眨眨眼。那事儿,二叔办得是真有些拉胯。不过见中年男子愤怒,我就知道还有得说。都说反派死于话多,实际上并不是什么剧情安排。反派大多生活压抑,对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不满,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宣泄口,能够彰显自己的机会,自然会滔滔不绝说个不停。还有就像我眼前的这人,他心中有怒火,自然就要把火发出来,让我为自己做的事感到深深的懊悔。我表现得越是悔恨,他就越有成就感,所以说只要他怒了,我就还有机会。怕就怕那种人狠话不多,上来就下死手的狠人。这时见他愤怒,我急着道:“二十万不够的话我还有。你放我起来,我现在就去给你拿。”说话间,我已经把体内的道气都往舌尖上逼。其实才被黑麒麟压住,我就想咬舌尖...
《生逢洪水?水官送妻解厄和宛海宋晓亦》精彩片段
我无话可说了。
以王老板的家财,别说百万,逼到那份上,千万都不会眨眨眼。
那事儿,二叔办得是真有些拉胯。
不过见中年男子愤怒,我就知道还有得说。
都说反派死于话多,实际上并不是什么剧情安排。反派大多生活压抑,对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不满,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宣泄口,能够彰显自己的机会,自然会滔滔不绝说个不停。
还有就像我眼前的这人,他心中有怒火,自然就要把火发出来,让我为自己做的事感到深深的懊悔。
我表现得越是悔恨,他就越有成就感,所以说只要他怒了,我就还有机会。
怕就怕那种人狠话不多,上来就下死手的狠人。
这时见他愤怒,我急着道:“二十万不够的话我还有。你放我起来,我现在就去给你拿。”
说话间,我已经把体内的道气都往舌尖上逼。
其实才被黑麒麟压住,我就想咬舌尖了,但感觉它的气息太强,单纯的一口舌尖血未必能够破掉。
想要一次翻身成功,只有真阳溅才行。
但我体内的气息本就孱弱,控制之法又不熟练,情急之下也无法把道气在短时间内逼到舌尖。
好在提到钱的事,让他愤怒了。
现在我又提出来让他放了我,更是侮辱了他的智商,气恼之下,他又骂骂咧咧的赏我大耳刮子。
不过就在第四个耳刮子落下的时候,我借着嘴脸被抽得晃动,狠心一口咬破舌尖。
道气催逼下,我嘴巴一张开,都不用吹气,一口血雾就喷了出来。
刺啦!
真阳溅碰到黑麒麟,犹如过年时候放的满天星,光芒闪过,黑麒麟也烟消云散。
我一个驴打滚翻身起来,抽出腰间的凿子,见地上蠕动的机关麒麟,扑上去一凿子就扎了下去。
木头制作的机关兽,顿时就散了一地。
能够操控的兽甲,上面都会附着主人的精气神,我这一扎,中年男子面色一变,瞬间涨红了脸,噗的喷出一大口血水。
我就地一滚,趁着他吐血来不及阻止,按下电动卷帘门的开关。
门打开后,我也没有挡在门口。
他好歹是个大人,我只是个半大孩子,困兽犹斗,我未必是对手。
错开身,我平静的道:“以你现在的情况想要一下弄死我不容易了,外面街道上有人,你只要一动手我就喊救命,到时候惹了麻烦我看你怎么办。现在我给你一条路,出了这道门,有多远滚多远。”
中年男子单手按着胸口,气息不稳,咬牙切齿的道:“小杂种,下次见面,你就没这么好的命了。”
我平静的道:“那就下次再说。”
中年男子狠狠地看了我一眼,捂着胸,踉跄地冲出店铺,拐进了一个小巷子里。
直到看不见人,我才一下瘫软在地。
那一口道气喷出,抽干了我全身的力气,刚才若非凭着一口气强撑,早就站都站不稳了。
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想站起来都做不到,但又不敢躺在门口,怕那人去而复返,又或者被他的同伙看到,冲进来结果了我的小命。
只能挣扎着爬到门口,摁下卷帘门的按钮。
门关下来,我才深深的松了口气。
短暂平复后,我按照下卷的方法运转周天,尝试恢复道气。
而这时外面传来黄九的声音道:“怎么回事,出门的时候还要开窗子,怎么回来就成自由出入了?”话音落,它跳上窗口,探头看到店里的情况,转身就道:“我回来早了。”
我叫李阳,生于1987年10月15日。
这一天是下元节,水官解厄。
原本是个好日子。
但我爹说,那天是他这辈子经历过最煎熬的一天,也是最惊悚的一天。
煎熬,是我妈难产,从早上嚎到了晚上。
惊悚,是一口棺材,无缘无故的冲进了家里。
说无缘无故,其实也不尽准确。
因为那一天从早上就一直下暴雨,到了傍晚的时候,江水就已经没到了家门口。
村里人都早早搬到了高坡上,只有我们家因为我妈难产,被困住了。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我妈嗓子都嚎哑了。邻村请来的接生婆出来让我爹做好心理准备。
就在这时,一道闪电撕破了黑暗,紧接着就是一声炸雷。
雷声一落,屋里就传出我的哭声。
然而全家人都还没来得及高兴,大门砰的一声就被撞开。
一口漆黑的棺材被江水冲了进来,静悄悄的横在院子里。
面对突如其来的棺材,我奶奶愣了数秒,一声叫骂,抄起院子里的扁担,追着我爷爷就打。
我奶奶追打我爷爷的理由也很简单。
因为我本不该在这一天出生。
这事,还要从早些年说起。
我爷爷念过私塾,是那个年代里少有的文化人,也是村里公认的大有前途的小伙子。
可后来不知道他从什么地方弄了一本讲风水命理的书,自那以后爷爷的性子就变了,走路吃饭都抬着那本书。
家里的农活也荒了,落到了奶奶一人身上。
几年后,爷爷学了个半吊子,就寻思着给人看风水算命。
用现在的话来说,我爷爷就是又菜又爱玩。
结果可想而知,没几年就声名狼藉,连免费帮忙,方圆几里的村乡都避之不及。
于是我爷爷就把主意打到了自家祖坟上,据说一年多的时间里,他把李家祖坟挪了十八次,搞得几个大伯都跟他断绝了关系。
直到我妈怀上了我,爷爷才转了性,也不给人看风水算命了,整天待在家里,神神叨叨,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我妈预产期临近的时候,家里人才知道爷爷一直在算我的生辰八字,说要给我挑个好日子,给老李家改命。
为此,他托人从城里弄了两支催产素。
爷爷虽然混账不靠谱,但终归是家里的当家男人。
我爹和我妈都拗不过他,于是就出现了奶奶追打爷爷的事。
打归打,闹归闹,院子里的棺材不能不处理。
自古以来,就有那么一句话:猫来穷狗来富,棺材上门三代绝。
所以棺材这种东西,都是需要的时候,主人家自己去取。
即便棺材铺有送货上门的服务,那也只能送到门口,不会进门。
现在倒好,棺材直接横进了院子里。
而且那口棺材,似乎是山里冲下来的古棺。
里面,不是空的。
就在一家人一筹莫展的时候,爷爷却笑了,说这是水官送妻,将来的我一定会是个富贵人。
用我爹的话来说,那时的爷爷已经疯了,满脑子都是稀奇古怪的东西,以至于全家人都犟不过他,最终把棺材留了下来,放在了爷爷的房间里。
好在后来家里也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棺材的存在也就渐渐的不被提起。
不过因为这件事,爷爷和奶奶分了房睡。我五岁的时候,我爹准备要二胎,就让我和爷爷一起睡。
这时我才知道,爷爷每天都会供奉那口棺材。而且我搬过去没几天,爷爷就用一块糖哄着我顶了一块红布,对着棺材磕了三个响头。
我那会年纪小,不知道是做什么,只是觉得好玩,还有糖吃。
等我意识到这件事有多荒唐的时候,木已成舟。
除此之外,爷爷还教我他那本老书里的东西。
这一教,就是十年。
这一年,我十五岁。
爷爷老了。
头发花白,两眼浑浊。
我知道他时日无多。
至于我为什么会知道,自然是从那本书里学来的本事。
不过这事我不敢说,一直瞒着家里人。
弥留人间的最后几天,爷爷长时间一个人待在屋里,对着那口棺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给我的感觉,像是在跟某个人说话。
可房间里除了我偶尔进出,也就只剩那一口棺材了。
最后的一天里,我看到爷爷额头有一黑一白两道光在逸散。
那是正在消散的魂光和魄气,一旦散掉,生命也就走到了尽头。
这一天,爷爷不再对着棺材说话,而是把我叫到身边,交代了两件事。
第一件,他死后,必须要用屋里的这口棺材下葬,还说到时候会有人来抢,让我一定要守住。
第二件,要我好好对待我媳妇,保护好她。
第一件事不难理解,但我没觉得那口棺材会好到有人来抢的地步。至于第二件事,即便那么多年过去,我也没有见过棺材里的东西,有些懵。
然而爷爷不容我多问,抓着我的手,一个劲的让我记好。
见他激动,一口气随时都会上不来,我赶紧点头答应。
也就是在我点头的时候,爷爷眉心的两道光散了……
我爹老实了一辈子,也孝顺,我说了爷爷的遗愿后他同意了,合着小叔撬开了屋里的棺材。
开棺之前,家里也有准备,毕竟这口棺材才进家门就知道不是空棺,所以我爹特意备了一口崭新的棺材,用来收敛里面的枯骨。
然而棺材打开,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棺材里面不是预想中的枯骨,而是一具栩栩如生的女尸,尸体不仅没有腐烂的迹象,还非常漂亮,像睡美人一样。
我看了一眼,心思都有些晃。心想她要是会喘气,能娶上这么个老婆,少活十年都值得。
可惜,是个死人。
想起爷爷做的事,也真的是太荒唐了。
然而还不等我多想,那棺材里就飘出一股奇特的香味,经久不散。
不一会的功夫,整个村子里都弥漫着这种香味。
我脸色一下就变了。
这是尸香,对于这尸香,爷爷的老书里记载得很清楚:
尸香百里,妖争鬼夺千尸拜。
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爷爷交代的两件事,第二件事才是最为棘手。
至于事后被人报复,那就是我们自己的事了。
二叔坐下道:“如果只是闲散的一两人倒也不怕,我担心的是他们是一个大团伙,那就麻烦了。”
我也有些担心。
因为自古以来江湖艺人都属于底层人物,单干容易被欺压,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些团体,搞木工的鲁班门,码头上卖苦力的袍哥,江河上做航运的排教,甚至是早年的丐帮都是如此。
不过这些团体都有一个共性,只要是吃这碗饭,都能称自己是某某门的人。
实际上除非是事儿闹得太大,激起了整个行业的愤怒,正常情况下是不会遭到整个团体的报复。
王树坤家这事背后的人,我估摸着也就是三五成群。
而且鲁班门说白了也是民间自称,真正的公输家族,历朝历代都是为皇家服务,民间能接触到的都是一些下九流的小术。
可往往就是这些小术,才是让人防不胜防。
二叔见我不说话,拿出一支木匠用的凿子道:“这是我从宋老瘸那儿弄来的,你拿着防身。”
我看了眼凿子,后面敲击的木柄都卷得不剩多少,有些年头。
收了凿子,我也把抢来的符给了二叔十张,然后说了婷婷的事。
二叔听完叹息道:“都是苦命人,能帮一把是一把,不过动物成精本就是逆天而行,背负的因果很大,以后遇到此类的事不要毛毛躁躁。”
我“嗯”了一声。
黄九没醒,二叔出门买饭。
期间我去看了下,它小腹里一绿一青两道气息正在纠缠、争斗。
不过绿色的气息占据了上风,正在不断的吞噬青气。
见黄九没吃亏,我也就没管。
吃完饭,二叔说还有事情要做,让我在店里机灵点,还有别再拿苏一媚的东西。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我只算是个半大孩子,这个人情自然是要二叔去还。
我也是想用这种方法促进一下两人的关系。
问事店没有固定关张的时间,因为黄九这事,天一黑我就关了门,继续背古书下卷。
我不是那种聪明绝顶的人,想把厚厚的一本书背下来,需要花费不少时间。
晚上十点多,黄九醒了。
我收了古书。黄九扫了一眼,嘴贱的问:“你小子挑灯夜读,莫非还想装个文化人?”
我瞪了它一眼,担心的问:“你没事吧?”
黄九道:“后劲有点大,但它那三脚猫还斗不过你九爷,就是这会儿饿得我有点心慌。”
我给它留了半只鸡,毕竟是交了伙食费的,不能怠慢。
趁着黄九吃鸡,我把可能得罪了鲁班门的事说了。
黄九听完,担忧的道:“那些人不仅喜欢扎堆,还都是底层小人物,为了碎银几两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们拦了他们的财路,无异于杀人父母。你今晚最好惊醒一些,别睡得太死。”
“黄哥,要不你别出去浪了?”
它每天晚上都会出去,我也不知道它做什么。
黄九叼着鸡腿道:“看在给我留了一口饭的份上,我今晚就不出去了。”
它嘴上这样说,结果我上了一趟厕所回来,它就不见了。
“妈的,畜生的话真的不能信。”我骂了一句。
一人在店里,我也不敢睡觉。
背书背到凌晨两点多的时候,突然砰的一声,窗户上的玻璃被人打碎,石头都飞了进来。
城里人也兴干这种缺德事?看来素质也没有多高。
我正准备到窗口骂两句,屋内的灯突然就灭了。我心里一惊,急忙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已经适应了黑暗。
黄九眼中的惊惧,让我脑中灵光一动,急忙往后退,一直退到床边。
我刚站稳,红衣女孩直挺挺的就立了起来,眉心的符噗的化作一道火光。
这玩意是灵尸。
符纸镇不住。
通俗点讲,就是一具拥有灵魂的僵尸。
灵体出现的时候是鬼,灵体蛰伏的时候是僵。
如果灵体和成僵的尸体合二为一,那就是一种本不该存在于世的东西。
据说这是一种可以永生的邪术,将死未死的人趁着还有一口气,用邪法把身体炼成僵体,这样就可以让灵魂寄居,永世不灭。
类似的情况,我也只是听爷爷提过,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
那十万大山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惊骇中,我憋了一口气,用力的闭上眼睛,在睁开的时候,看见红衣女孩身上缭绕着一股透着腐朽的尸气。
我以为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揉了揉再看,依旧是只见尸气,不见灵光。
爷爷半吊子不假,不过多少也有点真材实料,我的灵眼就是他的杰作。
不过此刻,我有些怀疑是不是灵眼也出了问题。
红衣女孩站立起来,一张破碎的脸瞬间干枯,只剩一层紫青的皮肤贴着骨头,嘴里发出“呵呵”的声音,僵硬的朝我跳来。
我惊疑不定,忙问黄九:“你刚才砸她的是什么东西?”
黄九也认出了灵尸,身抖如筛,“佛,佛,佛骨舍利,我在山里挖洞,不留神进了一座古墓,墓主是一个佛家信徒,我在随葬品里找到的。”
舍利。
佛门圣物!
那看来是红衣女孩托大,出手时灵、体分开,不防黄九身上有佛门至宝,一下被灭了灵。
也是黄九和我福大命大,否则遇到完整的灵尸,别说佛门圣物,就是佛子来了也没用。
确定红衣女孩的灵已经被灭,我趁着她还没有蹦跶过来,跑出去把柳鞭捡回来,反手就抽了出去。
桃柳打鬼,这是常识。
但实际上最怕柳枝的东西,就是这山中老僵。
尸之所以成僵,就是因为多了一口气,而柳树刚好有净化气息的作用。
我手里的柳鞭一抽在红衣女孩身上,顿时嗤嗤作响,尸气散了不少。
黄九一看,惊异的问:“怎么回事,这个灵尸怎么那么弱鸡?”
我道:“它的灵刚才被舍利子打散了,现在只剩一具躯壳。”
黄九一听,见我又要出手,大喝一声道:“慢着。”
我被它吓了一跳,以为还有什么自己没看出来,停了下来。
黄九穿着花裤衩,六亲不认的跳到我前面,双手一伸道:“你往后退,让我来,刚才差点把你黄爷攥出来屎来,这个场子,黄爷我要亲自找回来!”
它那样子,尾巴要是再大点,活脱脱一个大尾巴狼。
都不用装。
灵体被灭,一具跳僵不足为虑。
我退到床边,看它表演。
佛骨舍利掏出来,黄九屁股又翘了不少,像弹玻璃珠一样,嗖的把舍利子弹了出去。
佛门圣物,那可不是随便说说,只是一下,红衣女僵身上就冒出火光,被打飞到院子里。
我这时才看清那舍利的样子,莹白如玉,应该是一颗指骨舍利,上面似乎还刻着经文。
黄九出手两次,第二次站起来的红衣女尸不仅被打散了尸气,身上也燃起了火焰。
僵尸本就枯槁,体内没有太多水分,如秋草遇火,不到两分钟就被烧成了灰烬。
黄九一脸嘚瑟,穿着花裤衩六亲不认的进来,结果一进门就看见我盯着它,立刻捂住屁兜,防贼一样看着我。
我本来想看看那佛骨舍利,毕竟没有见过。
但见它这模样,也不想让它小瞧,哼了一声,出院子看了眼,确定红衣女尸被烧得渣都不剩,这才放下心来。
回到屋里,黄九已经盘膝坐在角落里,争分夺秒的吸收尸香。
天快亮的时候,尸香渐渐淡去,黄九睁开眼睛起身,凑到我面前问:“李小哥,你是不是能望气?”
“嗯!”我只是小睡了一会,脑子有些混沌。
黄九眼睛发光,盯着我道:“那你帮我看看,我最近有没有好运。”
望气,是风水和命理的根本。
爷爷说过,有了望气的本事,算命就不需要占卜打卦,风水布局也同样观气而行,无需测算推演。
听起来是很了不起的东西,不过我没有用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说。
黄九提起来,我也想试试,于是闭眼再睁,朝它天灵看去,发现有一团淡红色的雾气漂浮。
“最近两天,你有血光之灾啊!”我如实的说。
黄九翻了个白眼,不相信的道:“你小子肯定是唬我,你黄爷我吃得香睡得好,哪儿来的血光之灾。”
鉴于爷爷的不靠谱,我没有跟它争辩。
黄九嘴上说着,朝门口走去,嘀咕道:“就算有血光之灾,肯定也是因为你这个扫把星,我得离你远一些。”
说完,黄九趁我不注意,溜了。
其实昨晚它帮了大忙,今天我也不会强留它。
黄九走后,我索性爬到了床上,给女人测起了心跳。
测着测着就睡着了。
醒来已是中午,我简单的吃了点东西,弄了更多的草木灰,把整个老宅的地都洒上。
至于风水局,我懂。
奈何布局需要不少东西,一时半会也找不来。
否则布一个风水局,应该能完全的掩盖尸香。
弄完草木灰,太阳也快落山了。
我心又悬了起来。
自从女尸从棺材里出来,我最害怕的就是天黑。
不过一山不容二虎,那十万大山里的东西不太可能接连的跑这里来。
但不管怎么说,下一次我恐怕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当天晚上,尸香被草木灰掩盖了不少,黄九也没来。
估计是我的话让它心里刺挠,躲家里不出门了。
我连给女尸测心跳都没了兴致,睁着眼睛守在屋内。
直到山下的村子里传来鸡叫声,我才松了口气,准备爬上床睡一会。
顺便,再给女尸测一下心跳。
结果我手才伸进黑布下面,屋门就被推开,黄九穿着花裤衩,脖子上吊着一根麻绳,挂着一只小胳膊,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
我赶紧把手从黑布下抽出来,定睛打量着它。
它不仅腿和胳膊缺了,胸口的白毛也少了一撮。
这是准了?
黄九灰溜溜的从地上爬起来,模样惨兮兮的。
要是平时,我或许会替它说几句话,毕竟黄仙儿的做法有些过了。
特别还是当着我这个外人的面。
但现在这种情况,我觉得还是少说话为妙。
黄仙儿吐了一口老烟,放下手中烟杆,带着几分娇媚的道:“李阳小弟,姐姐可要借你的阳血一用了。”
我差点听成一血,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那模样,要不是它下半身还是黄皮子,我都要以为遇到的是狐媚子了。
我掐着指尖,忍痛放在嘴里一咬,挤出一汪血水。
黄仙儿见状,把它那小一号的脸凑了过来,笑盈盈的道:“李阳弟弟,麻烦你把血点在姐姐的眉心哦。”
说实话,我有些尴尬。
特别是黄九就在旁边。
我不自在的抬手,轻轻在她眉心摁了一下,留下一点嫣红。
鲜红的血点映衬着它那小一号的脸,倒也有几分仙气。
阳血一点,黄仙儿的眼神一下就变得凌厉,吓得我往后退了两步。
“该死的牛鼻子,老娘今天就让你有来无回!”
它咬牙切齿的样子,着实吓人。
不过这话我听着很是安心。
只是有些不明白,一滴指尖血,能给它那么大的自信和勇气吗?
黄仙儿也不招呼我,转身就往外面走。
黄九过来推了我一下道:“老弟,走出去看看。”
我也担心黄仙儿不是老牛鼻子的对手,毕竟它才化形一半,身体限制颇多。
就好比之前黄九被我收拾一样,不是它道行不行,差就差在它不是人上。
面对道家正统,桃木剑、金钱剑都不如烧火棍,我也就没带。
墓穴口,黄九跳上我的肩膀,抬起爪子在一个圆形的凸起上按了一下,隆隆声中,墓门落了下来。
看来鸠占鹊巢后,它们也是费了一番工夫,把几千年的老机关修好了。
古墓的封门石很厚,我用手推了推,靠人力很打开,算是多了一份保障。
走出掩盖墓门的杂草丛,我才发现整个墓群外围的树林都被大雾笼罩。
这个季节天干物燥,虽然临江水丰,但山中也很难起雾,这应该是黄仙儿的手段。
黄九指路,走了四五米就见到了黄仙儿,它斜坐在一块坍塌的墓碑上,翘着二郎腿,惬意的抽着老烟。
我本来想过去,但看到它身边立着四个花花绿绿的纸人,心里发毛,离着几步就停下来。
也就几分钟的时间,周围的雾就淡了不少。不多时,前面的树林里传出噼啪声。
一老一少从林中一头扎出,到了墓群所在的空阔地带。
两伙人,也就这样直接碰上了面。
见到我,小道士就愤怒的指着我道:“师父,就是这个小杂种把我打晕,抢了我的东西。”
比起小道士的愤怒,老道士沉稳谨慎了许多,目光第一时间落到黄仙儿身上,见黄仙儿顶着个人头,瞳孔也是微微一缩。
小道士见自己师父不说话,握着一把乌黑的短刀瞪着我,咬牙切齿的就要朝我走来。
我心里一惊,急忙在地上捡了一根枯木棍拿在手里,暗怪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对付人,自然是砍刀最趁手。
好在老道士一把拉住他,低声警告他别乱来。
小道士愤愤不平,看我的眼神都快喷出火。
但面对半化形的黄仙儿,老道谨小慎微,拱手道:“老道崂山刘长轩,不知仙家如何称呼?”
自古正邪不两立,老道不急着出手,还自报家门,态度已经是非常好了。
黄仙儿吐了一口老烟,不冷不热的问:“你一个道士,跑我地盘上干什么?”
刘长轩很克制,目光瞟向我道:“我找那位小朋友有点事。”
黄仙儿吞吐着老烟,“他今天是我的客人,你有事改天上他家里去,我这里不欢迎道士。”
刘长轩笑了笑,微弓的腰挺直一些,语气也变得强硬的道:“老道有几句话,想单独跟这位小朋友说说!”
他一口一个小朋友,让我有些不爽,不等黄仙儿开口就不耐烦的道:“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讲,单独就算了!”
刘长轩笑眯眯的道:“小友,听老道一句劝,有些东西你把握不住。不如趁早交出来,免得惹下祸端。”
把握不住?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脑海里浮现出女尸的样子。
大是大了点,可好像也差不了多少,勉强能够把握住。
黄九蹲在我肩膀上,见我失神,在我耳边咳了一声。
我回过神,不好意思的红着脸道:“不劳道长操心,我觉得自己还能把握得住。”
黄仙儿不等老道开口,接着我的话就道:“既然我的客人说不需要,那就不送了!”
刘长轩脸色一沉,语气比刚才还冷的道:“听黄仙的意思,是要拦着老道要人了?”
黄仙儿翻了个白眼,“我的客人你想要就要,当我黄仙儿是什么?”
刘长轩连笑了两声,伸手一拦,让小道士退开,然后解下腰带,用力一抖,竟然是一根一米多长黑色鞭子。
黄九看到鞭子,紧张的提醒黄仙儿道:“老婆,那是黑狗毛做的鞭子,你小心点。”
黄仙儿也不说话,猛地吸了一口老烟,吐出来的时候烟雾分成四股,顺着四个纸人的鼻孔就钻了进去。
四个纸人瞬间眼泛绿光,僵硬的肢体变得灵活,分开成四个方位朝着老道冲去。
同样是控制纸人,黄九是把自己儿子放进纸壳里,而黄仙儿全凭一口气,高下立判。
这,才是妖术。
然而黄仙儿的本事大,刘长轩也不赖,手中鞭子一抖,打出如雷般的鞭响,卷起的气浪一下就冲散了周围残留的雾气。
我倒抽一口冷气,驮着黄九往后退了几步。
眼瞅着纸人逼近,刘长轩把袍子往腰间一撩,迈着奇特的步伐迎上去,一鞭子就抽在最前面的纸人胸前。
这力道,纸人必碎。
然而那纸人只是滞了一下,手继续朝老道的面门扫去。
我正看着心惊,胸口突然一阵剧痛。
感觉刘长轩那一鞭子,像是抽到了我的身上。
我看着进门的黄九,忍不住笑出声,“呦,九爷,才一晚不见,你这是咋了?”
黄九幽怨的看了我一眼,“昨晚夜黑,不小心从田埂上摔下去了。”
这借口找得。
黄鼠狼摔跤,我都快信了。
听过女人里有母老虎,想不到这黄皮子里也有母老虎。
看来天下公的都是一个命。
我弯腰扶着它,给它摆了个椅子。
黄九坐下时扯到筋骨,疼得龇牙咧嘴,坐正后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舒服了。
“呦,九爷,你这脑袋被谁挠了,冒血了。”我扒拉着它头上的毛,阴阳怪气的问。
黄九斜看了我一眼,见我笑盈盈的,明白过来我在揣着明白装糊涂,火冒三丈的蹿起来。
不料动作太大,又扯到了胯子,疼得倒抽冷气,一瘸一拐的坐回去道:“你小子也别嘚瑟,再过五天,我瞧你能比我好多少。”
说起这事,我拉了个凳子坐在它边上问:“九爷,你跟我说说,五天后她会咋样,醒过来,还是……”
黄九尖嘴张了张,偷摸回头看了眼床上的女尸,“她不让说,我也不敢胡说,不过那十万大山里隐藏着很多秘密,有些东西说出来能吓死人。”
不让说?
想起前天它正准备说,女尸突然就坐了起来。
那是警告?
要真是这样,且不是说女尸能听到外面的声音。
想到这,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些天,我可没少给她测心跳。
看着黄九的惨样,我琢磨着是不是也要提前跑路。
黄九斜靠在椅子上,哼唧了两声道:“小子,我昨晚帮了你大忙,你是不是该弄点吃的给我补补身子?”
立了功就是不一样,称呼都变了。
不过这会儿我身边少个伴,也不敢跟它计较。
聊了一会,我才确定黄九的确是被老婆打了,现在是离家出走,准备在我这里窝几天。
我求之不得,立马就起身,说回家给它捉只鸡。
一提到鸡,黄九眼睛贼亮,迫不及待的吧唧了一下嘴巴,催着我快去快回。
我笑着出门,心里悬着的大石头落了一半。
黄九身上有佛骨舍利,百邪不侵。
重要是它老婆回来了,能把它揍成这样,肯定是个狠角色。
我把黄九留在这里,真出了事,它家里那位不可能不管。
毕竟老话都说了,打是亲,骂是爱。
下午,家里没人。
我到鸡圈里抓了一只大公鸡,顺带又装了一麻袋灶灰背上山。
黄九看到大公鸡,一瘸一拐的跟到院子里,在一旁指挥着我杀鸡放血。
知道黄皮子喜欢吸鸡血,我用碗装了递给它。
喝完鸡血,黄九一脸享受。
炖上鸡肉,我把家里背来的草木灰又在地上铺了一层。
黄九坐在椅子上看着,“李家小子,你搞这些防得了山里的东西,可防不了人。”
我听它话里有话,抖完袋子里的草木灰,坐到它旁边。
黄九也是打开话匣子,说了不少见闻。
原来道门世界真的存在,里面不仅有茅山,还有各种各样的门派。
我闻所未闻,听所未听。
黄九还说这些年,其实每年都有牛鼻子进那十万大山,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不过几年下来,它只看到有人进去,从没有看过有人出来。
大概的意思,就是那些进去的人都死在了山里。
我听得唏嘘,问它有那么多人进去,这十多年来我怎么一个都没有遇到过。
黄九翻了个白眼,用没有见过世面的眼神看着我,“那些进去的人可都是大人物,来无影去无踪,你一个凡人,能见到才怪了。”
道家术法博大精深。
这我相信。
但要说来无影无踪,还凡人……
我就不信了。
那些人,应该是偷偷摸摸进的山。
黄九说我防不住人,指的也就是这一类人。
我刚放松的心情,顿时又紧张了起来。
黄九这时抽了抽鼻子,用没受伤的爪子推了我一把,“肉香了,去看看是不是熟了。”
我见黄九是真的知道不少事,赶紧把鸡肉端了上来。
吃开心了,它又跟我说了不少山里的事,只是每次问起女尸的来历,它都是讳莫如深,让我别打听,说既然拜过堂,也许会有一段不错的缘分,我把握好了会有不一样的未来。
同样的话,爷爷也和我说过。
只不过这段婚姻算是强扭的瓜,还有些趁人之危。
她醒来,或许会是另一种结局。
不过听完这些,我保护她的想法更强烈了。
并不是为了什么机缘,也不是为了给爷爷一个交代。
只因为我们拜过天地,我只想把自己该做的,应该做的,做好。
黄九吃了个肚皮滚圆,给我出了个馊主意,让我趁着这几天把那女人给办了。
到时候一日夫妻百日恩,好说话一些。
我给了它一个大大的白眼。
倒不是我清高。
主要是我不会。
吃饱喝足,外面也是夕阳西下。
又一个夜晚即将来临。
我收拾了锅碗,把昨晚散落的东西整理了一下,这时有只小黄皮子突然钻了进来,跑到黄九面前叽叽咕咕了一会,看了我一眼,转身就又跑了。
小黄皮一走,黄九的眼神就变得凝重,喊了我一声道:“小李子,你怕是得给你媳妇挪个地方了,刚才我崽子过来,说山里来了两个牛鼻子。”
我眉头微皱,它这是尾巴翘上天,没大没小,都喊上小李子了。
不过看在它给我传递消息的份上,我暂时压了怒火。
回头再收拾它。
同时也不解的问:“道士不应该都是正派吗,遇到这种事,他们不是应该出手帮我?”
黄九没有回答,只是看了眼床上的女尸。
我一下就明白了。
黄九又道:“好人坏人,看的是人不是职业。有些牛鼻子坏起来,比普通人还要可怕。”
道理的确如此,只是这荒山野岭,让我搬哪儿去?
回山下,我又怕连累我爹妈。
黄九见我纠结,出主意道:“离这里不远有个山洞,要不你暂时去里面避一避,空间封闭,也好遮盖丹香。”
我犹豫了一下,有个山洞总比露宿山野好。
黄九也算够义气,知道我骗了它,可是看到自己老婆不出声,还给我出主意道:“李小哥,要不你带着你老婆往山里跑,深山老林,那牛鼻子想找到你也不容易。”
“谢谢黄哥!”
我之前喊它黄爷、老黄多少都带着点调侃,但现在,我是真心的叫它一声黄哥。
黄九也能听出来,卑微的看了眼它老婆,看着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不过它的话倒是给我提了个醒,女尸是从深山冲出来的,进了山林,她或许能够活命。
至于我自己……现在也想不了太多。
见黄九老婆迟迟不表态,我背上女尸就朝着大山深处走去。
走了两步,黄九老婆突然喊道:“慢着。”
我停下来。
黄九老婆吐了一口烟气,看着我背上的女尸道:“她现在这个样子,你进了深山也未必逃得过。”
我一听有余地,眼巴巴的看着它。
黄九老婆犹豫了一下,问我:“刚才你说的话算得数不?”
“自然!”
不知道为何,听着它说这话,我总感觉自己才是被算计的那一个。
但现在也想不了那么多,只要能保女尸四天,算计就算计了。
何况它们一家子没有想过害我的命,只是想从女尸身上捞点好处。
黄九跪在老婆面前,眼眨眼眨的,都没有抱大腿,结果还是被它老婆踹了一脚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带李小哥进家门。”
我感觉黄九是被它媳妇踹憨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急忙招呼我。
这意思,是愿意帮忙了?
我急忙放下女尸,让她靠在我双腿上,起身道:“李阳,谢过大仙。”
黄九老婆摆摆手,吐了一口烟道:“什么仙不仙的,李小哥叫我黄仙儿就行。”
爷爷说过,算天算地也算不过人情债。
我明白黄九老婆的想法,顺着它的意思道:“要是不嫌弃,我就斗胆喊一声仙儿姐。”
山中精怪,大多心高气傲,自称为仙,即便是接触了普通人也是高高在上,不仅上供台,还不得有差池。
东北五大仙家地位那么高,也就是这么来的。
然而黄仙儿听我喊它姐,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露出几分满意。
可见女尸的来头有多大。
不过她和我拜过堂,月老跟前立了牌,有天地为证,再大的来头也得给我暖被窝,要是醒来会喘气,还得帮我生个大胖小子。
想着,我都忍不住要偷偷乐呵。
黄九引路,我背起女尸跟了上去。
黄仙儿所谓的家,实际上就是一座地下的古墓。
墓里的东西都被清空,里面有床铺,还有一些简陋的家具。
摆设简单,却和普通人家无异。
可见黄仙儿半化形后,生活习惯都变得和人差不多了。
不过墓穴终归是阴地,有些潮湿和晦暗。
偏室里,我见过的几只小黄皮都在。
黄仙儿对待这些小黄皮子的态度和黄九明显不同,黄九只疼爱其中一个,黄仙儿却是对所有的小黄皮子都很溺爱。
我看了眼眼神幽怨的黄九,心里清楚这里面肯定有故事。
再看它的时候,感觉它头上的那道血光都有些绿!
好奇归好奇,人家的家事我也不好点破了去问。
黄仙儿把小黄皮子都集中在一起,挨个摸摸头,最后对着体型稍大的一只道:“天儿乖,带着你弟弟妹妹回姥姥家住几天。”
我惊出了一身冷汗,这是拔出萝卜带着泥,跟脚大得很。
当初我要是手贱,现在恐怕都躺棺材里了。
小黄皮们很不舍,不过在黄仙儿的训斥下,很快就由哥哥带着出了古墓。
黄九见我怪怪的看着它,尴尬的笑了笑。
见黄仙儿打发走小黄皮子,我急忙把小道士身上抢来的东西都放在地上道:“仙儿姐,你看看,能用上的都拿着。”
“不急!”黄仙儿抽了口老烟,那架势,没有个五六十年练不出来。
我心里略微一沉,难不成她还有条件?
果不其然,黄仙儿接着就道:“这些本就是道家法器,用来对付他们没用。倒是你身上有一样东西,可以让我避开他们的道法。”
我全身上下,值点钱的都拿出来了。
难不成她知道那本下卷的存在,想要借机索要?
我看向女尸,暗自叹了口气,罢了,黄仙儿只要肯帮这个忙,给它就给它了。
黄仙儿见我不说话,接着道:“我要一滴你的中指指尖血,有了这滴血,牛鼻子的道术对我就没用了,斗他不成问题。”
我听到这话,顿时松了口气。
指尖血,别说一滴,十滴都行。
我掐着中指,放进嘴里就准备咬破。
黄仙儿忙道:“不急,牛鼻子寻到这里,再快也是晚上的事了。”
动物都有领地意识,黄九之前吹牛说方圆百里它说了算,其实说的应该是黄仙儿。
它说到晚上,那现在就不会有事。
黄仙儿把黄九手里的佛骨舍利要去,放在女尸身侧,然后躺在一把小号的太师椅上,悠闲地抽着老烟。
我背了女尸一路,也是疲倦不堪,本想休息一下,奈何黄九很是热情,端了一些吃食出来,有肉有酒。
不过这些东西来历不明,我不敢乱吃,只是挑了几个认识的水果充饥。
吃完东西,黄九化身泥腿子,过去给它老婆捶腿,我也偷得几分闲,闭着眼睛休息。
下午的时候,它们两夫妻一同出去,没跟我打招呼。
我有些紧张,但想想都到这份上了,我也只能赌它们不会卖我。
差不多两个多小时,黄九和黄仙儿一起回来。
黄九进来就一脸兴奋,“小李子,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方圆几里我老婆都做了布设,那牛鼻子进来了够他喝一壶。”
我赶紧起身,对黄仙儿表示感谢。
黄仙儿摆摆手,客套的说了句让我不要见外,又躺回小号的太师椅上。
黄九在它老婆面前,那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端茶递水,像极了太后身边的小太监。
傍晚的时候,我有些坐不住了,来回的在墓室里走动,几次想开口,但看见黄仙儿闭目养神,又不好意思去打扰。
就在我忍不住要上前的时候,黄仙儿突然睁开眼睛,一脚踹开黄九,“来得真快!”
我心里一紧,听它语气,似乎是中午的布设都被破了。
我没有说话。
但张颖注意力全放在黄九身上,没工夫搭理他。
陈子浩越发的生气,竟然气冲冲的过来推了我一把,用审问的语气道:“小子,你给我老实点,告诉颖颖你就是个乡下来的骗子。”
我眉头微皱,真是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泡不到妞把气撒我身上?
可骂我穷鬼,骂我土。
我认,毕竟是事实。
只是动手动脚,他怕是选错了对象。
我都没有开口,只是把猫包转了过来,黄九就明白我的意思。
此时的陈子浩一口怨气找到了宣泄口,嘴里骂骂咧咧,不顾张颖和王莹莹的阻拦,还想上来揪我衣领。
不过就在他冲到我面前的时候,瞳孔猛地一缩,整个人的行为画风突变,当场就掐起了兰花指,像个娘炮一样咿咿呀呀的娇滴了起来。
张颖和王莹莹一看,惊得捂住了小嘴。
但很快两人就展现了出现代人该有的素质。不管发生什么事,先把手机打开,录起来!
而陈子浩在跳了一段舞蹈之后,嘴里咿咿呀呀的就开始脱身上的衣服。
张颖和王莹莹脸蛋微红,满脸的嫌弃,不过手里的手机却凑近了不少,还找起了角度。
眼瞅着陈子浩拽裤衩子,我才在黄九脑袋上敲了一下。
陈子浩停下来,两眼茫然的问:“刚才怎么了?”
张颖和王莹莹一脸的嫌弃,见陈子浩往前走,她们就像遇到变态一样,急忙往后退。
我低声跟黄九道:“给他个指令,让他滚犊子。”
黄九大嘴巴一咧,妖气爆发了一下。
原本还在询问的陈子浩,一言不发的就转身离开。
到了大门口,打电话的陈凯不明就里,给他开了大门。
“我是让你全部送走!”我瞪了黄九一眼。
“别啊,这两个大美女我还要和她们玩呢!李哥,我能说话不?”黄九眨巴着眼睛问。
我一阵无语,这老色批,活该被黄仙儿踹。
我本来想吓唬它,让它不怕被解刨就尽管说人话。
但看见张颖和王莹莹兴致勃勃的过来,我急忙改口道:“你想说就说吧,不过别让她们录像。”
我说着赶紧把猫包取下来放在一块水泥墩上,黄九咧着大狼嘴,从小窗口跳了出来,人立而起。
张颖和王莹莹眼睛顿时发亮,都没有正眼看我就直奔黄九而去。
黄皮子迷惑年轻女子做那事,在农村不是什么稀奇事,不过黄九不敢干出那种事。
我没有看黄九怎么去作死,朝着不远处的二叔走去。
陈凯也刚好过来,拿着手机道:“我问了一圈,终于在一个做墓碑的石厂里找到了一个,不过运到这里得一个小时。”
二叔问:“确定是方相氏的雕塑?”
陈凯道:“确定,那老板也是个行家!”
关乎工地是否要停工,我想陈凯也不会稀里糊涂。
四十多分钟后,雕像被运送过来,才搬下车,我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玩意,竟然是用机器做的,没有半点儿人气。
工业雕像,一日成型,但也少了人工雕琢时匠人付出的心血,自然也就死气沉沉。
只是这个时间点,想要重新去找也来不及了。
我绕着石雕观察,还好,虽然是机雕,但把方相氏的神态都栩栩如生的刻了出来。
重要的是这个雕像题了名。
除了沾染人气,题名也很重要。
老话就说不要轻易给死物赐名,因为一旦有了名,它就知道自己是什么,会吸收日月精华、人间生气。
我和黄九这边刚结束,几米开外就传来砰的一声,回头看到黄仙儿的一条大长腿刚好收回。
刘长轩捂着胸口,正蹭蹭后退。
原来是小道士的惨叫声让刘长轩分了神,被黄仙儿偷袭,一脚踢中了胸口。
黄仙儿收回大长腿,单脚在原地一转,像一朵旋转的白莲花朝着刘长轩转去,不等刘长轩从刚才的一腿中缓过神,手中烟杆已经点在他的眉心。
刘长轩闷哼一声,直挺挺的就倒了下去。
黄仙儿脸上一松,转动烟杆,放到嘴里狠抽了两口。
我看着地上躺着的师徒两人,眼里阴晴不定。
黄九捡起小道士掉在地上的短刀,递给我道:“小李子,打得一拳开,免得白拳来。”
它的意思我懂。
我纠结的也就是这事。
黄仙儿没下死手,意思也很清楚。
这事是因我而起,这个死仇,它们夫妻不会去沾,只能我动手。
我从黄九手中接过短刀,朝着小道士走去。
小道士丹田碎裂,刚才疼晕了过去,现在已经醒来,见我提刀走来,眼中尽是惊恐,几次想要开口,但都被吓得发不出声音。
面对死亡,谁都一样。
我杀过生,可那都是动物。
杀人,别说是第一次。
在这之前我连想都不敢想。
因为动了杀意,想去做这件事。我心里才有恐惧和压力,一时间心跳加快,身体微微颤抖。
我蹲下来,拍了拍他的脸。
本想刺激一下,让他骂我,激怒我。
那时候一刀下去,什么恐惧和顾虑就都没了。
然而我才蹲下,小道士就恐惧到大脑空白,犹如待宰的羔羊,身体剧烈的颤抖。
黄仙儿跟了上来,在旁边道:“崂山势大,你今天不杀,明天就会一堆人上门。你现在看他可怜,改日就是他看你可怜!”
“你现在同情他,到时他未必同情你。”
道理谁不懂?
可这是杀人!
不是张口说一句我杀过人,我敢杀人,你就真的做到了。
只有当你手里有刀,对面有要杀的人,你才能体会到这是一种感觉。
黄九过来,提了提花裤衩道:“你小子前几天弄我的时候不是挺狠,怎么现在怂成这样。”
我想说你是畜生,这是人。
不过看了看一旁的黄仙儿,忍住没说。
黄九还想说话,我回头瞪了一眼道:“你闭嘴,要不你来!”
黄九是真敢。
因为在它眼里,一个大活人,就跟在我眼里一个黄皮子一样。
都是彼此眼中的畜生。
但它不会因为我而结下这个死仇。
我蹲在地上,看着小道士惊恐的样子,后背已经全是冷汗。
终于,我长长的吐了口气。
小道士以为我要下手,眼中尽是绝望和恐惧,紧跟着他下身传出一阵恶臭,竟然被吓得失禁了。
死亡。
真的太过恐怖。
可我清楚,现在放他走,下一次躺在地上的就会是我。
或许那时我会后悔,心态也会发生改变。
但现在,我真的下不去手。
我扔了短刀,整个人如释重负,“仙儿姐,你把他们困在山里几天吧!”
黄仙儿有些不悦。
我要是把人杀了,崂山就只会盯着我。
把人放出去,它也要受牵连。
黄仙儿看了眼小道士道:“丹田崩碎,不及时救助的话,也很难活过今晚。小弟弟,姐姐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就该你了。”
它这是让我没有退路,逼着我杀人。
黄九这个泥腿子屁颠屁颠的捡起短刀,塞回我手里道:“眼睛一闭,一刀下去就什么事都没了。”
它说着,走到小道士跟前,一头撞在小道士脑门上,直接把人撞晕过去。
非杀不可,这样也好。
我深吸一口气,再次走向小道士。
心中没有犹豫,恐惧似乎也少了很多。
然而就在这时,我猛地停了下来,目光朝着墓群后的十万大山看去。
一股恐怖的威压,正以风卷残云之势袭卷而来。
黄九和黄仙儿也不约而同的朝着我看的方向看去,随即一人两兽就定格在了原地一样。
黄仙儿面露惊恐,声音颤抖的道:“来了,大山里的东西来了。”
下一秒,一团巨大的黑雾笼罩远山,舒卷中迅速朝着我们这边移动。
黑雾所过之处,一切都仿佛被黑暗吞噬,让人惊恐,胆颤。
黑雾速度极快,跨越大山只是瞬息之间,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墓群里,停了下来。
雾气散开,里面显露出十几个人。
他们全身包裹在黑色的布条里,只露出一双同样黑暗的眼睛,如同变得邪恶的木乃伊。
给我的感觉,似乎不是这个世界的生物。
巨大的压迫感,让我呼吸都停止了。
数秒后,黄仙儿和黄九噗通就了下去,额头贴地,不敢动弹。
“小子!”为首的高大黑影看向我,发出冰冷的询问道:“山主呢?”
山主?
“什,什么山主?”我心惊的问。
那种巨大的压迫感,宛若大山压顶,天空塌陷,每说出一个字,我都要承受着巨大的恐惧。
为首的黑衣人冰冷的看向黄九,“小妖怪!”
黄九急忙磕了一个头,意思是听着呢。
“你跟他说。”黑衣人用命令的语气道。
“是!”黄九不敢反驳,卑微的应了一声,起身走到我旁边,拉了一下我的裤腿道:“小子,他们是你老……那个女人的家里人,你也别废话,赶紧把她抱出来。”
我也猜到了一个大概。
但整整十五年,哪怕是丢条狗也会到处问问。
可十五年来他们都不找,现在丹香溢散,他们就突然上门,是不是说也在图谋尸丹?
见我迟疑,黄九一脸的生无可恋,又拽了下我的裤腿道:“小子,遇弱就欺,碰强就低头,你得认清楚现实,这事你没得选,照他们说的做,快把那女人抱出来。”
没得选……
这句话刺痛了我。
人在弱小的时候,何来的选择?
咆哮,怒发冲冠,发狠誓,拿出不怕死的精神?
那不过是别人眼中的笑话罢了。
我捏紧拳头,最终只能妥协。
黄九把脑袋缩了回去。
我按着街道门牌,很快找到了青宁街85号。
这是一个仿古装修的门脸,门口放着一个半米高的鱼缸,养着几条风水鱼。
门头挂着:李记问事。
两边立着木牌,写着一副不着调的对联。
左边:算命占卜保你顺风顺水。
右边:风水堪舆护你祖宗八代。
我眉头微皱,核对了一下地址。
青宁街85号没错。
二叔在城里也搞这个?
难怪他每次回家,我爹问他做什么工作,他总是含糊其辞。
还有那副对联,上下都透着有一股浓浓的爷爷味!
总结下来给我的感觉就三个字:不靠谱!
我现在是乡巴佬进城,看那心里都发怵,探头看了下店里没人,也不敢进去。
不过屋内的布局我看了个大概,门前有鱼缸,风水局里叫门前摆水。
店铺里面靠东南的墙角放着一块山石,寓意后有靠山。
前有水起财运来,后有靠山福禄至。
是一个常见的风水局。
而且我越看越觉得在哪儿见过,想了数秒,我一拍脑门。
瞧我这记性,这不是我九岁那年,爷爷给村里的养猪大户钱大方布的风水局。
照理说,做生意的地方这般布设,不敢说八方来财鸿运当头,至少也会顺风顺水。
可当年爷爷免费给钱大方看风水,死皮赖脸把别人猪圈旁边的小单间弄成这样,结果半月没到猪价大跌,钱大方因此破产。
听说现在进厂打螺丝去了。
越看,我就越觉得这店铺的主人肯定是二叔。
这味儿,实在是太对头了。
我正准备进门认亲,店里的后门就被推开。
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二叔跟在后面,有说有笑。
看见二叔,我顿时激动起来,踮着脚尖冲他挥手。
二叔看见我,眼里也露出几分惊喜,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低头陪着中年男子说笑。
我有些失落。
毕竟这是我最亲的人,结果却对我视而不见,陪着外人说笑。
不过转念一想,这可能是二叔的客户,也就放下心里的不悦,在一旁等着。
二叔送西装中年男子到门口,脸上还陪笑道:“王总,那我们明天早上见!”
中年男子拉了拉西装,跟二叔握了个手,转身上了一辆黑色的小轿车。
我了个乖乖,二叔竟然跟这样的大人物握手。
看来他在城里混得不差,我是他的大侄子,还是唯一一个,肯定也能跟着沾光了。
目送王总的车离开,二叔转身就一个虎扑,一把搂住我高兴的道:“臭小子,怎么偷偷跑来了,家里没事了吧?”
问起家里的事,我就想到女尸。
她说很快就会来找我,我也不知道她说的很快有多快。
我嘴上说她是祸害,可这些天身边没了她,总觉得空。
这种感觉,以前从未有过。
而且我也从没想过,这种感觉会出现在一个只相处了几天的人身上,一时间,我百感交集,跟二叔道:“说来话长。”
二叔脸上的笑容也一下就收敛了,搂着我道:“走,进屋再说。”
进了店里,二叔给我倒水。
我这才细致的打量店铺,里面装修得古色古香,很有这一行的格调。
忍不住问:“二叔,这是你的店铺吗?”
“租的。”二叔把水递给我,看得出来,我的到来,他是真的高兴。
渴了一路,我一口气喝完,二叔又去给我接水。
我边看边问:“二叔,爷爷的东西也教给你了吗?他那点三脚猫,能赚到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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