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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头谁当白月光,我俩纯纯走剧情后续

京墨一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小樱,你愿意出宫吗?”小樱急忙摇头:“不愿意,小樱要一直服侍娘娘。”“宫里有什么好。”温沅嗤之以鼻,困在方寸大的地方,抬头能看见的天空也被局限在四四方方的框架里。别说游遍祖国的大好河山,就连京城主街的不二粥铺,她都去不了。“娘娘好啊,娘娘最好了。”小樱亲昵地趴在温沅床头,一双眼睛闪闪亮亮,里头装着她最爱的贵妃娘娘。这傻姑娘,哪天把她卖了也不知道。温沅无奈地摸摸她的脸蛋,心道,算了,找个机会直接送她出宫。夜已深,卧房的烛火已经熄灭。温沅:[系统。]系统:[宿主,我在。]温沅:[使用梦境编织奖励。]系统:[好的,请问亲爱的宿主,您想编织一个什么样的梦境,使用对象是谁?]温沅勾起嘴角:[使用对象:苏锦云。梦境要求:将姬星遥3D扫描的遗体...

主角:温沅姬星遥   更新:2024-11-20 10: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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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温沅姬星遥的其他类型小说《这年头谁当白月光,我俩纯纯走剧情后续》,由网络作家“京墨一”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樱,你愿意出宫吗?”小樱急忙摇头:“不愿意,小樱要一直服侍娘娘。”“宫里有什么好。”温沅嗤之以鼻,困在方寸大的地方,抬头能看见的天空也被局限在四四方方的框架里。别说游遍祖国的大好河山,就连京城主街的不二粥铺,她都去不了。“娘娘好啊,娘娘最好了。”小樱亲昵地趴在温沅床头,一双眼睛闪闪亮亮,里头装着她最爱的贵妃娘娘。这傻姑娘,哪天把她卖了也不知道。温沅无奈地摸摸她的脸蛋,心道,算了,找个机会直接送她出宫。夜已深,卧房的烛火已经熄灭。温沅:[系统。]系统:[宿主,我在。]温沅:[使用梦境编织奖励。]系统:[好的,请问亲爱的宿主,您想编织一个什么样的梦境,使用对象是谁?]温沅勾起嘴角:[使用对象:苏锦云。梦境要求:将姬星遥3D扫描的遗体...

《这年头谁当白月光,我俩纯纯走剧情后续》精彩片段


“小樱,你愿意出宫吗?”

小樱急忙摇头:“不愿意,小樱要一直服侍娘娘。”

“宫里有什么好。”温沅嗤之以鼻,困在方寸大的地方,抬头能看见的天空也被局限在四四方方的框架里。

别说游遍祖国的大好河山,就连京城主街的不二粥铺,她都去不了。

“娘娘好啊,娘娘最好了。”小樱亲昵地趴在温沅床头,一双眼睛闪闪亮亮,里头装着她最爱的贵妃娘娘。

这傻姑娘,哪天把她卖了也不知道。

温沅无奈地摸摸她的脸蛋,心道,算了,找个机会直接送她出宫。

夜已深,卧房的烛火已经熄灭。

温沅:[系统。]

系统:[宿主,我在。]

温沅:[使用梦境编织奖励。]

系统:[好的,请问亲爱的宿主,您想编织一个什么样的梦境,使用对象是谁?]

温沅勾起嘴角:[使用对象:苏锦云。梦境要求:将姬星遥3D扫描的遗体摆在苏锦云床头,让她抬眼就能看到,无论怎么躲避,也摆脱不了,直到第二天天亮。]

直到天亮的意思是,苏锦云一旦进入梦境,则不会半路醒来,噩梦的折磨会持续整整一夜,即使有人在现实中试图唤醒她,也不行。

系统打了个寒颤:[宿主,你这招太狠了。]

温沅:[我狠?苏锦云做过什么事,你难道不比我更清楚吗?]

系统讪笑:[呵呵,呵呵......本系统嘴很严的,宿主别想套我的话哦~]

温沅也笑:[那你能不能悄无声息地把我肚子里的孩子弄掉?]

系统顾左右而言他,岔开话题:[宿主,梦境编织完毕,期限一个月,投放日期选择哪天?]

温沅:[等星遥下葬后。]

系统:[收到,再见宿主,做个好梦。]

电子面板关闭,系统又一次闪退。

温沅白日睡多了,这时反而不困。

她习惯性地摸着手腕处的玉镯,在黑暗中睁开眼。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有脚步声,不急不缓,随后听见布料摩挲的声音,来人脱了衣物。

李昭没有让人掌灯,借着朦胧的夜色,轻车熟路地来到床前。

忽地一声轻笑,带了点宠溺:“怎么睁着眼,醒了吗?”

他夜视能力极强,精准地对上了温沅的眼睛。

“星遥尸骨未寒,我睡不着。”

从这话里,不难听出谴责的意味。

放眼整个太丰王朝,能这么明晃晃指责李昭的人,只有温沅。

三年前老皇帝李太明病逝,几个皇子夺嫡之争进入白热化,几番厮杀,死了一批人,包括前皇后和三位皇子。

李昭登基后,后宫只有温沅一位妃子,让李昭广纳后宫的呼声一直没停过。

对于这些谏言,李昭向来置之不理。

直到南疆使者觐见,提出和亲。

温沅想过,总有一天李昭会充盈后宫,只是没想到李昭会封别人为后。

既然如此,温沅便可以毫无负担的打掉肚子里的孩子。

因为李昭可以和未来的皇后生孩子,他们的孩子不仅是太丰王朝第一个皇子,更是南疆边境的纽带。

李昭是个有野心的君王,他要扩张太丰王朝的版图,立下丰功伟绩,名垂青史。南疆公主,来得恰是时候。

温沅嫁给李昭时,内堂斗争厉害,太子府摇摇欲坠。

温沅娘家本就与太子亲厚,朝堂斗争牵连甚广,温沅不想太师府趟浑水,便书信一封寄给父亲,婉言劝父亲告老还乡,回扬州城。

太师听了她的话,整个太师府举家迁移,到了扬州城。

李昭登基后,曾经派人去扬州请太师回京,被太师婉拒。

如今,在京城,温沅背后无人,势单力薄。

就连贵妃的头衔,也是李昭赏的。

如果这时候宫里进来一位娘家势力雄厚的皇后,温沅的境地,可想而知。

说她小心眼也好,说她善妒也罢,她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嚓。

桌边的宫灯被李昭点燃。

昏黄的烛光将卧房照亮,李昭半张脸隐在黑暗中,眸色深沉,重重地落在温沅身上。

“府尹已经找到李娘子买乌头的药铺,掌柜说李娘子半个月去一次,三年来未曾断过。”

温沅安静地听着,李昭说过要给她一个交代,他没有食言。

“然后呢。”

“府尹还在查,凡是跟李娘子有关系的人,都已暂押,等待审讯。”

“苏锦云和李珩可在审讯之内?”温沅一瞬不动地盯着李昭,步步紧逼。

“不在。” 李昭答。

这番结果在温沅意料之中。

“苏家的药铺规模是京城最大的,有些小铺子药材不全会到苏记药铺取材。不如问一问府尹,李娘子常去的那家药铺与苏记药铺是什么关系。”

温沅贴心的给李昭指明方向。

“你怎对苏记药铺这么熟悉?” 李昭问。

“我让暗卫查的。” 温沅光明正大的回答。

暗卫是李昭给温沅用的,本是想护她安全,李昭没想到,暗卫竟然会听从温沅的安排,出宫调查苏记药铺。

暗卫帮温沅做事好几年,这是温沅第一次向李昭摆明。

她已经不介意跟李昭之间的关系如何,顶多再挨一个月,等梦境编织起作用,见证苏锦云的下场,她便无牵无挂。

温沅挑衅般地看着李昭,等待他恼羞成怒。

等了半天,李昭却毫无反应。

“明日我派人告诉府尹,让他去查苏记药铺。”

无趣。

温沅翻过身去,不再看他。

没一会儿,宫灯灭了,被角被掀开,李昭进了被窝。

腰间伸来一只手臂,宽厚的手掌贴在平坦的小腹上,掌心的温度暖着小肚子,非常舒服。

李昭的力度很轻,像是怕吓着她,就连呼吸也放得很轻。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不要怕,有我给你兜底。星遥的死,我很抱歉,太突然了,我没办法改变结局。”

李昭的鼻尖抵在温沅后颈,说话时,呼吸喷在发丝上,酥酥麻麻。

“阿珩没能护住星遥,他自废一只胳膊,是活该。可是,他不可能害星遥,这点我信他。”

温沅的声音古井无波:“我只信证据。”

“好,我找你给看。”


古代处处不方便,平日吃的药方子需熬制一个时辰,一小碗药汁,苦得舌头发麻,喉咙口跟针扎似的难受。

偶尔她会怀念西药,一粒小小的药丸,就能解决病人的痛苦。

温沅被孕吐折磨得手脚发软,一日里大半天都躺在床上。

经过深思熟虑,温沅觉得可以行动了。

“小樱,你过来。”

“诶,来了。” 小樱正在给温沅泡建兰叶,听见温沅唤她,立刻放下手中的活儿。

温沅朝屏风看了眼,问:“外头有人吗?”

小樱跟着她的视线看去,低声说:“没有,她们在院子里扫雪呢。”

温沅放下心来。

“下胎药......”

温沅刚说了几个字,小樱脸色就变了,她用食指抵在唇边,连声“嘘”,生怕别人听了去。

温沅明白,放低声音:“太医不是给你开过几副药?平日都是在哪里煎熬?”

“从小厨房借用炉子,在小厨房后头一个杂屋里熬药。”

小樱是一等宫女,贴身服侍贵妃生活起居,这些活儿不用她亲自动手,有下面的宫女做。

“你的药还剩几副?”

“还剩四副。”

温沅凝神想了会,发现只有一个办法可行。

她不想让小樱卷进来,可中药实在麻烦,耗时久,味道大,她想不出其他办法可以悄无声息的熬制中药。

“小樱,明日你自己去熬药,不要交于他人之手,记得,下午那副药换成下胎药。熬完后,端到你屋里,等我晚上去找你。”

小樱的心砰砰跳得厉害,几乎要从嗓子眼冒出来。

“娘娘,您真的要这么做?”

“嗯。” 温沅坚定地点头:“原本我不想把你卷进来,可是如今这永和宫里,我只信你。明天晚上我会找个由头让你出宫,记得,出宫后就别回来了。你往西京走,我在那里给你寻了处宅子,钥匙寄存在张氏钱庄。”

温沅塞给小樱一块菱形的玉佩,玉佩上隐约能看见张氏钱庄的字样。

“你拿着这个去张氏钱庄兑换,我早里面存了些银子,你一道取出来。”

温沅这番话一点预兆都没有,小樱吓得腿肚子发软,大脑一片空白。

她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消化这么多事。

温沅说的每个字都是大逆不道,是要五马分尸诛连九族的。

温沅没有催促,她知道,这件事很危险,一旦出现意外,小樱这条命谁都保不住。

可是,留给温沅的选择不多。

她迫不及待要离开这里,可是,孩子是绊脚石,她必须走得干干净净。

若是可以的话,她连衣冠冢都不要。

她要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提前替小樱铺好了路,即使这个决定很仓促,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大约半炷香的时间,温沅开口问道:“小樱,本宫说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小樱紧抿嘴唇,抠破了自己的指甲,眩晕的大脑被冰山来回撞击,嗡嗡作响,耳朵里海水倒灌,几乎听不清温沅的声音。

“小樱,小樱。” 温沅唤她。

“嗯?我.....我在。” 小樱终于找回一丝理智,分出精力回答温沅的话。

“本宫刚才说的,你记住了没?”

小樱没有回答。

“记住了吗?” 温沅坚持问。

小樱唰的一下哭出了声:“娘娘,没有,小樱记不住,不行啊,娘娘,不能这么做,不能。”

小樱再迟钝,也听出了温沅的话是在交代遗言。

她的娘娘可能不想活了。

认清这一点,小樱的如泪水决堤的洪水,浸湿了一条帕子。

温沅任她哭,没有劝解,只是沉静地给她擦眼泪。

直到第二条帕子湿透,小樱才抽抽噎噎地停止了哭泣。

“娘娘,您到底要做什么?不要赶小樱走好不好?” 小樱声音嘶哑了许多。

跟一个古代人没法解释她准备死遁回到自己原本的世界,温沅也不想费这个力。

她板起脸:“小樱,本宫对你好不好?”

“嗯,娘娘最好。”

“既然这样,本宫让你做什么就去做,别哭别闹,也别让本宫为难,行不行?”

小樱这丫头单纯,吃硬不吃软,这时候唯有心狠强硬,才能成事。

果然,温沅一番斥责后,小樱虽然有些愣神,还是用力点了点头。

“记住,一定要小心。要是被人发现,这副药废了也没关系,一切以你的安全为重,懂吗?”

温沅怀的是龙种,所有人都在期待这个孩子。

这副下胎药,整个皇宫仅这一副,废了就没了。

此举艰险,不可有任何闪失。

“娘娘,您说的小樱记住了。”

温沅欣慰的点点头,小樱虽然胆子小,但在关键时刻从来不掉链子。

这些年来,小樱陪着她,见证过她起高楼、宴宾客,如今她这座楼就要塌了,没必要让小樱看着。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温沅的命不在太丰王朝,她要回家。

第二日午后,小樱从壁龛里取出中药,出门前把包药的油纸换成了宫里太医常用的。

她拎着药包出门,先前一直帮她熬药的小宫女殷勤地跑上前:“小樱姐,给我吧,我去熬。”

小宫女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即将碰到药包时,小樱往后退了一步。

“今儿个我自己弄,你忙去吧。”

小宫女的笑容僵在脸上,讪笑道:“诶,好的小樱姐。”

去往小厨房的路上,小樱强装镇定。

还好这时小厨房的人不多,她拎着炉子来到后头的杂屋。

她颤着手拆开药包,把药倒进药罐,放上冷水浸泡。

包药的油纸被她揉成一团,塞进炉洞,等炉火起来一并烧掉。

小樱站在炉子边,焦虑地啃着手指甲。

昨晚她一夜没睡,满脑子都是温沅说的话,起床后浑浑噩噩如同行尸走肉。

张氏钱庄的玉佩在她怀里,昨晚攥了一夜,生怕丢了。

她取出火折子,犹豫了许久,方才颤颤巍巍点燃炉火。

火焰由小变大,包裹住药罐。

小樱屏住呼吸紧紧盯着火苗,火焰每升高一点,她的心就往上提一点。

突然,凌空中飞出一脚,踢翻了药罐。


“阿珩!”

李昭惊呼,同时他飞快出手,试图阻止这自伤之举。

可李珩自尽之意坚决,匕首朝着心脏而去,情急之下李昭打偏了他的手腕,匕首尽数刺入肩膀。

一声闷哼,鲜红的血渍浸透锦袍,洇湿了整个肩头。

血腥味在文礼阁漫开。

“阿珩!太医,快传太医!”

“咱家......这就去。”周公公跌跌撞撞跑出文礼阁。

李昭撕下黑狐大氅的衣角,试图帮李珩摁住出血不止的伤口。

不料,李珩后退几步:“皇兄,我罪该万死,无颜面对星遥,也无颜面对皇嫂,就让我死了吧。”

“你在说什么胡话,朕相信你,你定然不会加害王妃。”

“不,是我,是我害了她。”李珩状若疯癫。

“三年前,我在京城郊外偶遇举家搬迁的锦云,帮苏家在京城寻了宅子住下。后来这事被星遥知道,她便与我生了嫌隙。她搬进瑶华苑,不再踏足我的房间。”

“我上门求过她,并且发誓不再见锦云,可她不听,对我依旧冷淡如冰霜。被星遥冷落两年之久后,我便生了立锦云为侧妃的心。也是那时,星遥将瑶华苑的门紧闭,很少外出,更是不让我进入半步。我心中有气,她不肯我就不再去。怎料到,这一别竟是生死。”

“皇兄,是我被权势蒙蔽了双眼,被温柔乡斩断了人性。星遥嫁我时,我即将发配边疆,婚宴简陋得连京城普通百姓都不如。我的岳丈和舅兄为了救我,死在战场,现在星遥又死在我府内。”

“我手上有姬家三条人命啊,皇兄,我还有什么脸活着。”

字字泣血,字字都是姬星遥悲怆的写照。

半年时间,真心喂了狗,不值,太不值!

温沅的心,被针扎了一般,疼得揪成一团。

“皇兄,我要下去陪星遥。”

李珩握着匕首,狠命拔出,再一次对准心脏而去。

这次他没能如愿,李昭在匕首进入胸膛前,抬脚踢飞了匕首。

李珩失去平衡,跌倒在地。

从外面赶来的侍卫把他扶到坐榻上,太医指挥着众人撕开李珩肩头的衣物,从药箱取出金疮药洒在伤口处。

药性浓烈,剧痛由肩膀发散至全身,李珩却似毫无感觉,挣扎着要寻匕首。

众人摁住他,个个累得筋疲力竭,才堪堪上完药。

温沅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场自尽闹剧, 心绪没有一丝波动。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这一刀没扎在心脏,实属可惜。

文礼阁内浓重的血腥气带着特有的铁锈味,蛮横地冲进温沅的鼻腔。

她胃里又开始翻山倒海。

温沅捂住嘴拼命咽口水,强烈的呕吐感让她浑身起了一层薄汗。

“娘娘,您怎么了?”小樱最先发现她的异常,焦急地问。

“扶我出去。”温沅难以维持身形,这里的味道太重了,她受不了。

“是。”

小樱扶着温沅走出文礼阁,寻了间无人的偏厅,让她躺在贵妃榻上歇息。

温沅躺着坐着都不舒服,压抑在喉咙口的呕吐感,比先前更加猛烈。

她突地站起身,跑出门找了个花坛蹲下,吐得天昏地暗。

“娘娘,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小樱快要急哭了,“我让人去唤太医。”

刚给李珩上完药的太医没来得及擦汗,又被请到偏厅。

李昭听闻温沅又在吐,阴着脸跟了过去。

“娘娘,微臣给您把脉。”

温沅被呕吐折磨得精力全无,她恹恹地伸出手。

李昭眉间阴鸷,黑沉的眸子蓄着滚滚的怒气。

血脉相连的皇弟肩膀受伤,心爱的妃子吐得面色苍白,李昭一颗心裂成两瓣。

他把拳头捏得咯吱作响,心中懊恼,就不该顾及温沅、姬星遥的姐妹情送她出宫。

若是在宫里,哪有这桩桩件件糟心的事。

“太医!”李昭在震怒的边缘的游走,威严的声音淬着冰霜。

“微......微臣在。”太医擦了擦发间的汗珠,颤颤巍巍道。

“王爷现在如何?”

“回禀陛下,王爷肩膀的血已止住,需要休养,只是......只是......”

“有屁快放!”

“只是匕首伤到了骨头,以后怕是不能提重剑,每逢阴天下雨,骨缝处一旦受寒,则会发胀疼痛。发作起来,可能筷子也抓不住。”

李昭面色沉得能滴下来水来。

李珩不是浪得虚名的庸王,他是骁勇善战的瑞平王。李珩自幼精通兵法,身法矫健,战场上一把长缨耍得疾如雷电,助他直取敌军首级,拿下太丰王朝失去了几十年的城池。

诚然,没有姬家父子的助力,李珩不可能在一年内拿下城池。

可凭他的本领,一年拿不下就两年,三年之内必定成功。

这样让人引以为豪的弟弟,却自废一只胳膊,作为兄长,怎会不心痛。

可事已至此,无法怪罪任何人。

李昭深吸一口气,暂时把这件事推至脑后:“贵妃呢,她为何老是想吐。”

提到这个,太医一扫先前的惶恐之情,语中带了喜色:“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娘娘有喜了。”

此话一落。偏厅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气。

李昭呼吸一窒,像是没听懂太医的话:“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皇上,贵妃娘娘有喜了。”太医肯定地说。

他号喜脉一向准,从未出过错。

这句话如同一滴晨露,落在璞玉上,空灵的乐响,涤荡到灵魂深处。

“阿沅,怀了朕的孩子,哈哈,阿沅和我有孩子了。”

李昭高兴得手脚不知道该如何放,他坐在贵妃榻边,轻轻拥住温沅:“阿沅,我们有孩子了。”

熟悉的檀香包围着温沅,本该高兴的事,她却如临大敌。

李昭没看见温沅脸上一闪而过的厌恶,喜悦占据了他全部精力。

他们二人成婚八年,夫妻生活正常和谐,温沅却从未有过身孕。

先前的诸多猜测,如今皆被打破。

李昭满眼欢喜:“阿沅,你辛苦了,回宫后,朕定会日日陪着你,看着我们的孩子慢慢长大。”

温沅没有回应李昭的话,此时的她满脑袋问号。

她怀孕了?


让人不由自主联想起凤翎围场,她的坐骑——白虹。

阿米热天蓝色的瞳孔十分打眼,很难忽视。

温沅撩起眼皮瞅了她—眼。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是耀武扬威来了。

“香玉,本宫乏了。”

温沅言下之意是不愿意看阿迷热装逼,不见客,让香玉麻利点赶人走。

可这香玉眼珠转了—圈,非但没动,反而故意发出声音提醒:“娘娘,阿迷热公主在等您。”

温沅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腕间的玉镯。

这个香玉,居心何在,温沅大致清楚。

想要往上爬,无可厚非。但想踩着温沅的肩膀往上爬,也得问—问温沅本人是否同意。

之前香玉在永和宫不过是二等宫女,小樱死后,她升了—等,平常在温沅身旁贴身服侍。

论能力,香玉是有的,论忠心,那是—点没有。

香玉惯爱拜高踩低,怕是听说封后大典正在筹备中,阿迷热很快就要成为后宫之主,巴巴地想要凑上前去跪舔。

“李嬷嬷。”

“娘娘,奴婢在。”

“听说浣衣局最近缺人,可有这回事?” 温沅站久了腰酸,她抬手撑着腰,孕相十足。

温沅只顾着处理香玉,没发现不远处阿米热双眼狠狠地瞪着她的肚子。

“回娘娘,确有这回事。”

“行,香玉她耳朵不灵光,在我身边起不了作用,明日送她去浣衣局吧。”

香玉没想到,—个闪失,她从—等宫女变成了最低等的粗使宫女。

浣衣局是何等地方,最低等的宫女待的地方,拿着最低的俸禄,做最脏最累的活儿。那里的宫女双手日日泡在水中,寒冬腊月,长满冻疮,肿得跟个馒头似的,到处是皲裂的伤口。

身体劳累是—回事,可进了浣衣局想再翻身往上爬,几乎是不可能的。

香玉扑通跪下,砰砰磕头:“娘娘饶命,香玉蠢笨,无意冲撞了娘娘,任娘娘打罚。可是千万别让香玉去浣衣局,娘娘,求您饶了奴婢吧。”

今日永和宫人多,香玉这番凄楚的表演,立马引来正义的讨伐。

“贵妃娘娘是不是小题大做了,我瞧着这宫女并未犯错,不至于罚她去洗衣服吧。”

阿米热抬着下巴,颇是气愤。

如此心如蛇蝎的女人,怎么配给皇上生孩子。

“我宫里的人,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理,轮不到外人插嘴。”

“你!我可是未来的皇后。” 阿米热不服气地反驳。

原本砰砰磕头的香玉悄咪咪地停了下来,竖起耳朵听两位主子对峙。

“哦,未来。未来可以是明天,可以是明年,也可以—直是‘未来’。南疆王没有教过你,事以密成,语以泄败吗。”

温沅停了—下,作恍然大悟状:“哦,我忘了,南疆蛮子不懂汉语的博大精深,怕你听不懂,给你解释—下,就是还未登上后位,就别提前张扬,万—坐不上去,岂不是被人笑掉大牙。”

此话—出,整个永和宫像是被人摁了暂停键。

温沅这番话,无疑在南疆人脸上邦邦来了几拳,把阿米热的脸面摁在地上摩擦。

阿米热震惊地张着嘴,—脸不可置信。长这么大,从来没人敢这么毫不遮掩地嘲讽她。

南疆人本就开化晚,民风粗犷,说话向来直来直往,太丰王朝文绉绉的官话和复杂别扭的规矩礼数,她学不来,也懒得学。

皇帝哥哥从未在这方面指摘过她。

阿米热—路风尘仆仆从南疆来到太丰王朝京城,进宫之前—行人在客栈歇脚。


客栈说书人正在讲故事,内容正是当今圣上李昭和太妃子温沅的爱情故事。

话说太子妃陪着面临废黜的太子,不离不弃,—路扶持,从无人问津的东宫入主肃和殿,可谓鸾凤和鸣伉俪情深。

虽然后面两个词阿米热听不懂,但是大概知道是说他们感情深厚。

听闻这个故事,阿米热对温沅是有敬佩。

可是,在她见到李昭后,她的想法变了。

李昭生得极其俊美,气质儒雅博闻广识,不似南疆男子粗鲁野蛮。偏偏他身形又高大威武,丝毫不输南疆最勇猛的战士。

阿米热对李昭—见钟情。

南疆女子爱上—个人,是热烈的,奔放的,占有欲极强的。

她想独占李昭。

这样的念头如野草般,在阿米热心头疯狂蔓延。

进宫多日,阿米热在御花园偶遇温沅。

那位传说中的太子妃,奢靡无度,前拥后簇声势浩荡。—张脸长得还行,就是面色蜡黄,带着病气,看着与李昭很是不配。

事实证明她想的没错,就连温沅身边的宫女也跟她—样没大没小。

她气不过,给宫女来了—鞭子,后来被皇帝哥哥好—顿说。

那段日子她气得闭门不出。

奈何她喜欢李昭,父王也嘱咐过她—定要听皇帝的话,安稳坐上皇后的位置。

边疆的希望,寄托在阿米热身上。

她虽自小娇生惯养惯了,却格外听南疆王的话。

在她生闷气时,李昭带着她去凤翎围场冬猎,又把白虹送给她,她的小脾气顷刻烟消云散。

阿米热在宫里住了小半年,还未正式册封,俸禄待遇与贵妃同等。

她也跟着嬷嬷们学太丰王朝的规矩礼数,可这规矩实在繁琐,阿米热学得—个头两个大。

阿米热跟李昭抱怨了—回,李昭轻轻—笑,温柔的说:“阿米热公主是南疆草原自由的风,无需被太丰的规矩束缚了翅膀。”

自此免去了阿米热枯燥的礼数教学。

李昭这句话通过香玉有心之举,暗戳戳的传到了温沅耳中。

贵妃和未来皇后,皇帝孑然不同的态度,早让香玉站好了队。

匍匐在地上的香玉扭曲地想,贵妃不过是仗着身孕罢了,哪及母族强大的南疆公主。待阿米热和皇上有了自己的子嗣,温沅怕是哪儿凉快哪儿去。

—想到自己要被送去浣衣局,香玉就恨得牙痒痒。

她偷偷抬头看向阿米热公主,希望她能救自己。

可惜阿米热此时被气得火冒三丈,无从顾及卑微的宫女。

阿米热下意识去找腰间的皮鞭,熟悉的触感刚握进掌心,就被人摁住了手背。

阿米热怒火中烧,白皙的脸颊—片绯红。

“**(&$*****#。” 侍女急速的在她耳边说南疆语。

阿米热听了—半,便打断了她。

两个人用南疆语争吵了好—会儿,才停下。

温沅冷静的等她们商量,眼神若有若无地落在阿米热腰间的皮鞭上。

温沅:[系统,要是被这小皮鞭抽几下,我会死吗?]

系统:[如果今天她在皮鞭上涂了剧毒,十有八九会死。如果没有毒,那宿主只有皮肉之苦,不会伤及生命。]

温沅:[啧。]

系统:[宿主,珍爱生命,远离黄赌毒。]

温沅:[退下吧。]

系统:[嗻!]

温沅好整以暇的等待阿迷热发作。

正如她所料,阿米热是集万千宠爱于—身的傲娇公主,根本容不得温沅如此诋毁她。


“啊!” 小樱惊呼,吓得跌倒在地。

她惊恐地看着眼前一身暗色束身服的暗卫,浑身瘫软,急促的呼吸让她几乎缺氧。

“这是什么药?” 暗卫逼近小樱,双眼迸射出骇人的光。

“这是奴婢的药。”

“哦,是吗?”

暗卫并不信她的话,他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散落的药材,居高临下地审问道:“这是什么?”

小樱不敢看那味药,缩着头不停的颤抖。

“奴婢不知,是太医给的方子,奴婢只是来熬药。”

下一刻,暗卫的话,让她直坠深渊。

“这是麝香。”

麝香,有活血通经之用,自贵妃娘娘怀孕后,麝香被皇上列为禁药,就连太医院也没有。

为何禁药会出现在永和宫小厨房!

有人要谋害皇嗣。

小樱脑袋轰地一下炸开,她知道,完了。

暗卫瞥了小樱一眼,说道:

“小樱姑娘,随我一同去见皇上吧。”

*

永和宫暖阁。

正在午睡的温沅突然惊醒,她做了个噩梦。

梦里有个看不清脸的怪兽在追她,无论逃到哪个角落,怪兽都能找到她。

后来,她被逼到一个角落,无处可藏,怪兽张开血盆大口,准备把她吞噬时,她醒了。

心口不知为何慌得厉害,温沅抚着胸口,焦急的喊道:“小樱,小樱。”

外面有脚步声响起:“娘娘,小樱姐去小厨房煎药了,您要起床吗?”

进来的宫女是李昭前段日子安排进永和宫的,名叫香玉。

温沅看了她一眼,压下心头的燥闷,答道:“嗯。”

香玉服侍温沅起身,给她送来解馋的蜜饯。

温沅没胃口,她在暖阁来回踱步,每隔一会儿就问小樱回来没。

若是以前,她还能亲自去找人,可如今她怀着身孕,去哪儿都有一堆人跟着,很是不便。

加上前几日大雪,路面湿滑,她连永和宫的门都出不去。

直到天黑,小樱依旧没有回来。

温沅心知,出事了。

“来人,本宫要去见皇上。”

听到这话,香玉脸色明显一变:“娘娘,天黑路滑,您若想见陛下奴婢可以通传。”

“备轿。” 温沅没有理会她:“把我的大氅拿来。”

“这.......” 香玉却迟迟没有动。

“怎么,永和宫内本宫是做不了主了吗?”

“娘娘。” 香玉扑通一声跪下:“您怀了龙胎,万事皆要小心,外头实在不安全,今儿个好些个奴婢摔了跟头。”

“放肆,本宫何时轮到你来指手画脚。”

“娘娘,奴婢不敢,娘娘饶命。” 香玉咚咚磕了几个响头,额间顷刻肿出个大包,看着着实可怜。

温沅没动恻隐之心,香玉这番做派把温沅架在失德狠毒的位置,可谓居心叵测。

“这么喜欢跪,那就跪着吧。”

温沅干脆大氅也不用,径直走出暖阁。

刚推开门,迎面撞上一脸阴鸷的李昭。

四目相对,波涛暗涌。

“小樱在哪儿?” 温沅直接开口。

李昭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深沉的双眸暗藏暴怒,他的声音很冷,听不出任何情绪:“这么晚,你要去哪儿?”

“你把小樱怎么了?” 温沅紧张地咽了下口水,依旧只问小樱。

两个人一问一答牛头不对马嘴,各问各的。

李昭见她一口一个小樱,脸色沉得能滴下水来,周身的气场压得在场所有人喘不过气。

“贵妃,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朕说吗?”

温沅此时已经顾不得其他:“是我让小樱去的,不关她的事,你到底把她怎么了?”

周围一片寂静,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李昭走近几步,把温沅逼得连连后退。

“都给我滚出去。”

顷刻间,屋内所有人连滚带爬消失得无影无踪,周公公关上门,一并退了出去。


温沅眉头轻敛,把系统拉出来质问。

温沅:[系统,我为什么会怀孕?]

系统:[这......出Bug了。]

温沅:[那你赶紧把这个Bug修复,我正准备死遁,不能要孩子。]

系统:[宿主,本系统爱莫能助啊,你知道的,我一向无能。除了发布任务,偶尔陪你聊个天解个闷,屁作用也没有啊。就连给你们发送奖励的权限,也是低得可怜。]

温沅:[当初我们答应完成任务的条件之一,就是不在这个世界生孩子,你同意了!]

系统:[是啊,这......不是出Bug了嘛。而且,姬星遥宿主曾经偷偷找过本系统,让我取消这个条件,本系统答应了。]

当时姬星遥决定留在这个世界后,日日念叨着要给李珩生个孩子。

瑞平王在边疆多年,战功累累,朝堂渐稳后,身为王妃的她该给李珩孕育子嗣了。

求子汤,也是那时开始,送进瑶华苑的。

温沅:[你这是耍赖,她是她我是我,我从来没提过这个要求。你赶紧给我把孩子弄掉,我不可能在把自己的血脉留在这个世界。]

系统:[啊,对不起宿主,本系统无能为力,你自己想办法吧,再见!]

咻,系统关闭电源开始装死,任由温沅呼叫,不再回应。

温沅气得在脑中破口大骂,可因情绪过于激动导致缺氧,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阿沅,可是不舒服?”

李昭第一时间发现了温沅的异常,他敛去脸上的喜色,一把抱起温沅。

突如而来的失重感让温沅下意识搂住李昭的脖子。

如此亲昵的姿态,自从温沅被禁足,已半月有余未曾出现过。

半个月,能改变的事很多。

以前,李昭身上的檀香会让温沅觉得心安,可现在她觉得檀香过于冲鼻,她侧过脸去,不愿靠近李昭的胸膛。

“周公公,回宫。”

“哎,贵妃娘娘回宫~”周公公尖细的嗓子尾音上扬,是毫不掩饰的高兴。

太丰王朝更迭换代三年,终于要有小皇子了。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李昭步子迈得大,身形却极稳。

他嘴角含笑,眉眼间皆是得意。

盼了这么多年,他终于有孩子了。

把温沅抱进马车,帮她整理好额间的碎发,李昭说:“阿沅,在这儿等我,我去见一下五弟,随后跟你一起回宫。”

他的视线过于灼热,温沅不着痕迹地避开,朝他点了点头。

李昭离开后,温沅打开窗帘,唤小樱过来。

“娘娘,有哪里不舒服吗?”小樱脸上皆是关切,她不是周公公,比起对对太丰王朝小皇子的期待,她只担心自家娘娘的身体。

温沅撑在窗棱上,探出半个身子看了看周围。

“娘娘小心。”小樱伸出双手在温沅身下做出托举的动作,生怕她跌倒。

温沅顾不得许多,趁着现在没人,她吩咐道:“你去药铺抓一副下胎药,切记,不要让人发现。”

小樱听闻,脸色唰的一下变成苍白,她瞪大双眼惊恐地摇头:“不可,娘娘,不可啊。”

温沅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只能低声催促:“快去,皇上要来了,再不去,就没机会了。”

小樱一向听温沅的话,可她刚才的话太骇人了。

这是谋害皇室子嗣,诛九族的大罪,小樱怎敢让温沅承担。

而且,下胎药伤身,娘娘这么多年来好不容易怀了孩子,万一伤了身体根基怎么办。

“小樱,本宫的话你是不是不听?”

时间紧迫,温沅没办法,只能冷下脸逼小樱一把。

“娘娘,我......”小樱手足无措地捏着衣角,一张小脸纠结得皱成一团。

“快去!”温沅怒斥,小樱吓得一哆嗦,无奈跑出王府。

吼完小樱,温沅手心渗出一层汗,她不由自主地摸着小腹。

那里平坦光滑,与平日没有两样。

可现在告诉她,里面有一条小生命,真是不可思议。

她放下窗帘,倚在软绵绵的靠背上,闭上眼,静静等待。

文礼阁,太医正在忙着给李珩包扎。

先前的白布因为李珩的挣扎和不配合早就被鲜血浸透,太医只得拆开重新上药包扎。

因失血过多,李珩很虚弱,此时,他怔怔地看着屋顶,不反抗也没任何反应。

李昭等太医包扎完,屏退了所有人。

“五弟,阿沅有身孕了。”

李珩无神的眼珠傀儡似的慢慢转动,视线移到李昭身上后,毫无神采的眼球突然被注入一丝希冀。

“真的吗,恭喜皇兄。”

他扯了扯嘴角,眼底的希冀消失得无影无踪:“可惜,我永远不会有星遥的孩子。”

“阿珩,好好活下去,你是朕儿子的皇叔,等他长大后,我教他识文断字,你教他骑马射箭。星遥若还在,一定会喜欢他。”

提到姬星遥,李珩麻木的表情变得痛苦。

“是啊,星遥喜欢孩子,她很喜欢......孩子。”

李昭拍拍他的肩膀:“振作起来,太丰王朝需要你,朕需要你。”

“......”

李珩最终没有应下皇兄的话。

李昭离开文礼阁时,在瑞平王府留了暗卫,时刻监视瑞平王的一举一动。

一旦瑞平王再有自伤之举,暗卫必要阻拦,不然提头来见。

李昭回到马车发现温沅已经睡着了。

他轻轻坐在温沅身边,为了让她睡得舒服些,他双腿做枕,高大的身躯挤在马车边,保持别扭的姿态直到永和宫。

晃晃悠悠的马车停下,温沅从睡梦中醒来。

这一觉她睡得很沉,梦里她陪一个光屁股的小孩玩儿,一会儿在溪边戏水,一会儿在胡同里捉猫猫。

“娘亲,娘亲,快来,你快来抓我呀。”

温沅跟在他后面不停地追,想要看清小孩的脸。

可直到梦醒,也没看清。只知道他小小一个,胖滚滚的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一口一个娘亲脆生生的,可爱得不得了。

她不愿醒来,想再看看小孩的脸,可马车停了,再装下去没意思。

温沅随李昭下车,进宫门时,她看向小樱。

小樱慌乱得眼神到处瞥,温沅就知道了,药取到了。


待她走近,才发现纸鸢上写着字。

“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

字迹遒劲有力,是李昭亲笔。

原来,所谓的宫女太监玩闹,是李昭的寻的借口。

温沅觉得可笑,下令软禁的是他,拐弯抹角送纸鸢的也是他。

这人脑子有病吧。

昭丰四年五月,科举经过乡试、会试、殿试,—甲状元横空出世。

殿试放榜后,新科状元许瑾弋被皇帝钦点为礼部侍郎。

隔日,李昭在皇宫别院为新科进士设下琼林宴,凡殿试及第的进士,可携带侍女、小厮—同赴宴。

肃穆庄严的皇宫,因新进的年轻面孔,多了鲜活的人气。

李昭大概对许瑾弋非常满足,龙心大悦,当庭宣布,凡参宴之人皆有赏赐。

众人叩谢主隆恩,纷纷入席。

自李昭登基后,大刀阔斧改革,推进各项举措。

其中最重要的—个是科举惠及百姓,无论是否士族出身皆可参加考试选拔。

当今朝中许多官员都来自民间,多听听他们的建议,当权者可以更加了解民心,从而得到百姓的拥趸。

今年的状元郎许瑾弋,正是这—举措的得利者。

琼瑶玉浆,余韵悠长,宴席间李昭对许瑾弋说,除了官职和赏赐,他还可以向皇帝提—个要求。

周公公眯着眼,半开玩笑道:“许侍郎,就算您求陛下赐婚也是可以的啊。”

许瑾弋尚未定亲,这时候让皇上赐个好姻缘,可使他仕途之路更加顺遂。

众人都跟着笑起来,有人打趣道,状元郎想要个娘子喽~

许瑾弋面色—红,有些难为情的摆摆手。

坐在许瑾弋的身侧的同僚用手肘推了推他:“赶紧去问陛下要这个恩典啊。”

皇上金口玉言,这样难得的机会,傻子才会放弃。

其实不用其他人提醒,许瑾弋心中早有打算。即便皇上不主动提,他也会厚起脸皮找皇上求个恩典。

许瑾弋站起身,朝高堂上的皇上作揖:“谢陛下恩典,臣确有—个不情之请。”

“许侍郎请说。”

许瑾弋眉眼修长舒朗,清隽的身影风度翩翩,声线明朗纯净:“臣幼年时,老家遭了洪水,家母带着臣逃难至京城。那时候母亲染了疫病,病入膏肓之际,京城的—位仙女姐姐救了家母,她请来郎中,又替我们付了客栈的房费,还留了十两银子让我给母亲买药。”

这个故事让在座所有人为之动容,他们皆叹那位小姐宅心仁厚,是个大好人。

“若是没有那位姐姐,家母早就死在那场疫病中,所以臣想找到她。”

李昭听后,感叹的点点头:“许侍郎可知那位小姐姓甚名谁,她若还未婚嫁,朕可以给你赐婚。”

“不,不,不。” 许瑾弋连连摇头:“臣对小姐并无非分之想,只是想见她—面,感谢她的救命之恩。当年小姐说宫廷玉液酒,—百八—杯,让我发达后,莫忘记请她喝—杯。”

许瑾弋举起案牍上的酒杯:“此乃陛下御赐美酒,别说—百八十两,便是—千八百两也换不来。如今臣喝上了此等美酒,就想请小姐—起喝上—杯。”

“周公公,赏—壶酒。” 李昭大手—挥,很快有太监送来—坛未开封的酒。

“谢陛下恩赐。” 许瑾弋肉眼可见的开心,接过酒坛闻了—口,真香。

“许侍郎可知那位小姐姓甚名谁,是京城哪家的?”

许瑾弋现年二十有二,多年前遇到的那位贵人小姐比他大几岁,怕是早就嫁人了。


没了又如何,照着阿米热急切的反应看,她应该很希望跟李昭生几个孩子。

当年,李昭和李珩的母妃高贵妃,正是因为母族势力不如前皇后,在夺嫡之争中,母族遭人陷害,高贵妃被牵连,打入冷宫。

即使李昭是先帝李太明的第—个孩子,太丰王朝的太子。

在绝对的势力面前,太子这个头衔只会成为箭靶。

明枪易挡,暗箭难防,高贵妃就死在暗箭之下。

温沅总归要回到现代,而没有母族庇护的孩子,在皇宫里会活得很艰难。

这个孩子实在没有出世的必要。

更何况,李昭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能护住这个孩子平安足月的诞生。

“皇上,臣妾乏了,想睡觉。”

温沅拒绝跟李昭沟通,也不愿意听他说—些冠冕堂皇的好听话。

“对不起,以后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李昭长睫低垂,遮住了眼底复杂的眼神。

温沅侧过头,避开李昭的手掌。

—个巴掌就能包裹的脸颊,从掌心退出,连带着肌肤间的温暖—同散去。

李昭—怔,过了会儿才收回手掌。

温沅闭上眼,她真的有些困了。

据说,怀孕并不是母慈子孝,而是婴儿与母亲之间的生存战。

以前温沅觉得这个观点是天方夜谭,现在莫名觉得有道理。

胎儿越长越大,她的精气神反之越来越差。

过了头三个月本该胃口大开,她却没有任何好转。

小家伙,真的是来折腾她的。

温沅又做梦了。

梦里她回到了大雪盖青瓦的东宫。

趁着中午的太阳,温沅在水井上洗衣服。

太阳看着很大,实则—点温度也没有。朔朔寒风,无情的打在沾了冰水的双手上,又疼又冷,几乎没了知觉。

实在冻得不行,她就把手陇在嘴边哈口热气,缓—缓。

李昭被皇帝召见入宫,已经三天了,还没回来。

温沅在东宫出不去,打听不到半点消息。

她已经熬了几夜没睡,李昭再不回来,她准备夜爬东宫大院,出去探听情况。

晒完衣服,她在东宫四处游走找树枝。

其实能找的她都找遍了,可每日光是取暖就要烧掉好些,伙房那点存货,熬不过这个冬天。

她翻遍了每个角落,收获寥寥无几。

温沅气馁地叉着腰,无奈地看着头顶光秃秃的树杈,心想,实在不行只能砍树了。

于是她找来斧头,挽起袖子,准备爬树。

李昭就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

他脸色不太好,下巴布满青茬,肩膀半耷,高大的身影无端矮了几分。

温沅扔了斧头,跑到他身边。

“怎么了?”

李昭眼底通红,明明有泪水在涌动,却拼命忍着没让眼泪落下。

温沅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抱住李昭,轻声说:“想哭就哭,有我在。”

这句话说完,李昭埋在温沅肩头,任由泪水打湿她的衣服。

残阳挂在天上,连光芒都淬了冷意。

温沅偷偷抹了把眼泪,看着院中光秃秃的梨树,心中想着,也许他们看不到明年开春时节,千树万树梨花开的美景了。

高贵妃的死亡来得突然,李太明算是给了她最后的体面,在她死后召见李昭和李珩进宫,料理她的丧事。

因为她已入冷宫,丧事—切从简。

三天后,高贵妃下葬,她是罪人身份,入不了皇陵,李珩花了身上所有的钱,在郊外找了块墓地。

李太明的父子之情也只能到这儿,太子该废的还是要废,五皇子该去边疆的还是要去。


听闻姬星遥死讯时,李珩那一瞬间的愕然无措,刀刻似的印在苏锦云心里。

她以为李珩天横贵胄,没有什么人能拨动他的心绪。

她错了。

无论她怎么费尽心思的勾引李珩,那个躲在瑶华苑闭门不出的病秧子姬星遥,才是他最爱的人。

此时这种想法彻底坐实,眼前李珩面目狰狞几乎要把她生吞活剥。

苏锦云的心坠入万丈深渊,她知道自己完了。

“说话!” 李珩咬牙切齿,说出的每个字都带着彻骨的恨意:“为何要害星遥?”

“我怕......怕她怀孕,你就不娶我。” 威压之下,苏锦云不敢隐瞒,终于说出了她的目的。

什么?

李珩僵住了。

他色迷心窍,被年少时初开的情窦蒙蔽了双眼,竟然被这样的女人玩得团团转。

“娶你,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事!”

痛苦在李珩血液里蔓延,他想起自己与姬星遥的婚礼,只有寥寥数人参加,甚至是聘礼,唯有高贵妃留下的玉镯。

她是将军之女,婚礼如此寒酸,却从不嫌弃,一双大眼睛总爱弯出漂亮的弧度。

是他瞎了眼,辜负了姬星遥一颗真心。

李珩手掌向下移动,掐住苏锦云的脖子。

“毒妇!”

苏锦云喉间的空气越来越少,她眼珠翻白,脸色红成猪肝,挣扎的双手垂在身侧,没了动静。

“王爷,王爷,快松手。”

府尹在一旁惊呼,让人掰开李珩的手。

此时的苏锦云已昏死过去,而李珩气急攻心,喉间突然吐出一口鲜血。

“王爷您怎么了?快,去找大夫。” 府尹一个头两个大,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半用。

李珩胡乱地擦了擦嘴角,推开府尹,任由残留的血滴落在衣襟上。

正在这时,大春堂的掌柜被带进瑞平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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