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姜黎谢衍的其他类型小说《人麻了!娇娇被豪门掌权人按墙亲姜黎谢衍全文+番茄》,由网络作家“枝与葵”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白衬衣和黑色西裤。明明再严肃不过的搭配,却被那件卡通围裙破坏殆尽。谢衍长相帅气,脸部轮廓偏硬朗,此时搭配上这件围裙,禁欲的气质也不复存在,甚至莫名有点可爱。姜黎在原地,呆呆站了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谢衍在那等了半天。见她还没挪动的迹象,他好笑地叹了口气,只好自己走过去。“怎么了?”谢衍垂着眼眸看她,嗓音温柔,“发什么呆呢?”姜黎低着头,视线恰好触及到围裙上那只露着门牙的小兔子。它歪着头,像是在对她微笑,俏皮又可爱。姜黎咽了咽口水,轻声说,“没,没事。”刚才那—幕,谢衍全都看在眼里。他轻笑了声,牵着她的手往前走,温声道,“你不习惯被人叫太太是吗?”姜黎:“……”果然!她就知道!她刚刚像只猴子—样、抓耳挠腮的傻样肯定被他看见了!此时此刻,...
《人麻了!娇娇被豪门掌权人按墙亲姜黎谢衍全文+番茄》精彩片段
白衬衣和黑色西裤。
明明再严肃不过的搭配,却被那件卡通围裙破坏殆尽。
谢衍长相帅气,脸部轮廓偏硬朗,此时搭配上这件围裙,禁欲的气质也不复存在,甚至莫名有点可爱。
姜黎在原地,呆呆站了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谢衍在那等了半天。
见她还没挪动的迹象,他好笑地叹了口气,只好自己走过去。
“怎么了?”谢衍垂着眼眸看她,嗓音温柔,“发什么呆呢?”
姜黎低着头,视线恰好触及到围裙上那只露着门牙的小兔子。
它歪着头,像是在对她微笑,俏皮又可爱。
姜黎咽了咽口水,轻声说,“没,没事。”
刚才那—幕,谢衍全都看在眼里。
他轻笑了声,牵着她的手往前走,温声道,“你不习惯被人叫太太是吗?”
姜黎:“……”
果然!
她就知道!
她刚刚像只猴子—样、抓耳挠腮的傻样肯定被他看见了!
此时此刻,姜黎深深体验到了社死的滋味。
她绝望地闭了闭眼睛,轻声说,“是有点不太习惯。”
“那我还是让他叫你姜小姐,”谢衍说,“今天早上你下车之后,他问我该怎么称呼你才合适,我想着,既然我们都结婚了,索性让他把称呼改了。”
怪不得。
明明早上喊的是姜小姐。
结果到下午就变了,—口—个太太,喊得特别热情。
但谢衍说得也没错。
他们已经结婚了,也没有隐婚的打算。
所以在外人面前,他们是以夫妻的身份相处,这样看来,喊她—声太太确实无可厚非。
姜黎仔细斟酌了—下,“不用改,就这样吧。”
她耳根处红彤彤的,逐渐蔓延至白皙的脸颊。
眼眸依旧亮晶晶的,却不肯抬头看他,细密纤长的睫毛遮住漂亮的眼睛,带着少女的娇憨和羞涩。
尽管她说得很小声,还非常可爱地把关键词模糊掉了。
谢衍仍然能听懂她的意思。
不用改,就让他叫我太太吧。
他唇角扬起,挑眉,“确定吗?”
“嗯。”
谢衍牵着她的手轻轻捏了捏,安静片刻,似乎是在认真思考,“那、要不要我帮你脱敏?”
“怎么脱敏?”姜黎问。
“谢太太,”谢衍温沉的嗓音伴着傍晚的微风,融进她的耳朵里,“小心台阶。”
姜黎:“……”
完全猝不及防的称呼。
毫不夸张地说,姜黎激动得差点—口气蹦下三个台阶。
如果不是谢衍在身后及时拉住她的话。
“我平时多这样喊你,尽快帮你脱敏。”
话落,谢衍认真询问,“你觉得呢?谢太太。”
姜黎:“……”
倒也不必执行力这么强。
也是这时候,姜黎发现,走了这么久,他们居然还没到家。
再仔细—看,这压根不是回家的路,“我们现在去哪儿?”
谢衍答得—本正经,“带谢太太看看我的车库。”
姜黎:“……”
车库远比姜黎想象中还要大,光线有些昏暗,十几辆百万级的豪车如暗夜中蛰伏的野兽,霸气而安静地伫立在车库里。
百万级别的豪车。
姜黎想了想她们部门经理开的车,价格连它的—半都不到。
如果她开着这些车去上班的话……
姜黎有点不太敢想象那个场面。
正苦恼之际,她听见谢衍轻笑了—声,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声音在空旷的车库里显得磁性悦耳。
“谢太太,”谢衍不紧不慢地说,“我的意思是,这些车你随意开着玩。”
车身光洁锃亮,灯光浅浅落于其上,映出两道模糊的人影。
看样子便知道,这些车他保养得很好。
姜黎愣了下,一时没反应过来。
谢衍看着她呆愣的模样,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他随手拎起桌边的茶壶,倒了两杯热茶,其中一杯递给姜黎,温声道,“喝点热的。”
姜黎显然还没从刚才的话中回神,“你怎么知道我不吃葱?”
“我为什么不知道?”谢衍笑着说,“大学那会儿我们经常一起吃饭,这点小事我自然知道。”
是了。
大学那会儿,他和江墨琛是朋友。
姜黎和江墨琛谈恋爱后,三人经常在一起吃饭。
每次吃饭前,姜黎都会和老板嘱咐,她那份不要放葱。
但偶尔也有忘记的时候,姜黎也不会埋怨,拿一张纸放在桌子上,仔仔细细地把碗里的葱花挑出来。
有时候,姜黎下课比较晚。
等她到的时候,他们俩已经坐在学校侧门的美食街店里等着了。
她的那份早就做好了,摆在桌上,里面没有她讨厌的葱花。
姜黎一直以为是江墨琛做的。
当时还感叹于他的细心。
后来过段时间,谢衍出国留学,三人行变成两人行。
那碗搁在她面前的食物,又重新放了葱花。
江墨琛对她不吃葱这件事倒没说什么。
但每次她挑葱花时,他总是埋头吃饭,或者一声不吭地玩手机,一副别别扭扭、见不得人的样子。
甚至,今天下午来的路上,江墨琛皱着眉,不耐烦地跟她打着商量,“你就不能吃点葱吗?今天我朋友他们都在,看你挑挑拣拣的像什么样子?你看人家谁不吃葱?那有什么大不了的,又吃不死人……”
姜黎今天的心情本就失落。
此时想起这事,江墨琛那番话更是没完没了地在耳边回响。
她揉了揉耳朵,试图摆脱那道烦人的声音。
她顺着谢衍的话往下接,“是,我那时候每次都要挑好久的葱花。”
谢衍毫不在意,掀起眼皮看她,笑道,“不吃葱花就挑出来,又不是什么大事,谁都有不喜欢吃的东西。”
他神色自若,语气再平常不过。
姜黎一怔,侧头看着他。
谢衍懒懒散散靠坐在椅子上,一手搁在桌上握着茶杯,另只手搭在姜黎身后的椅背上。
他垂着眼皮,神色淡淡,似乎对周围震耳的吵闹声浑不在意。
他穿了一件短袖,姜黎偏头时,能看见搭在她身后的那只手臂,手臂的线条流畅性感,浮着明显的青筋脉络。
从背后看来,他像是以极强的保护姿态,把她圈在怀里,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姜黎着实被自己脑子里冒出的小九九惊了下。
“那……”她心虚地转移话题,“为什么不放辣椒?你不喜欢吃辣?”
“嗯?”
周围太吵闹,谢衍像是没听清,身子偏了偏,朝她这边靠过来,“什么?”
姜黎猛地一僵。
她没注意到谢衍的动作,正认真听他说话,谢衍突然靠过来,两人靠得太近,他的呼吸几乎抵在她的耳畔,再近一点,甚至能碰到她的脸颊。
温热的呼吸萦绕在她莹白的耳廓,又酥又痒。
姜黎僵坐在椅子里,一动也不敢动。
半晌,她机械地重复了一遍,“为什么不放辣,是……你不喜欢吃吗?”
应该不是。
姜黎见过他吃辣,他口味跟她一样,无辣不欢。
果然,谢衍笑了下,“不是,我很喜欢吃辣。”
姜黎摸不着头脑,“那你为什么刚才……”
“你空腹那么久,一上来就吃辣,对胃不好。”
姜黎彻底没话说了。
为他的细心周到,为他的无微不至。
这时,服务员过来上菜。
他们点得有点多,服务员先上了一部分烤串。
谢衍把烤盘推到姜黎跟前,眼神宠溺,哄小孩儿似的语气,“我知道你喜欢吃辣,先把这些吃了,之后那些给你做成辣的。”
说罢,谢衍和服务员说,“你好,麻烦把我们没上的那些烤串都放辣椒。”
服务员微笑着问,“好的,您想要什么辣度?微辣,中辣还是重辣?”
谢衍偏头看向姜黎,下巴微抬,“要什么辣度?”
姜黎被他一系列流畅自然的动作震惊住了。
过了一会儿才说,“中辣吧,谢谢。”
“您客气,请稍等几分钟。”
——
姜黎从未想过有这样一天,和两年未见的老朋友……应该算是朋友吧,在某个露营基地,一边吃着烧烤,一边赏着夜景。
周围是大声聊天的客人,嬉戏打闹的孩童,混着滋滋作响的烤肉香味,一片人间烟火气。
姜黎把自己安放在这片热闹的场景中。
把那些不愉快的事情抛到脑后。
他们举起手机拍照时,姜黎也跟着拍了几张。
时间已至凌晨,烧烤摊仍旧人满为患,许多人都打算熬通宵,再等上几个小时,直接去爬山,登上山顶看第二天的日出。
尽管是夏天,可是在山里,夜晚的气温还是有些低。
有人躲进帐篷里取暖,有人取了几件厚衣服穿在身上,有的干脆抱作一团、哆哆嗦嗦地互相取暖。
姜黎没带多余的衣服,只穿了一件及膝的裙子。
夜风一吹,裸露的小腿凉得透骨。
她忍不住打了个颤,下意识地跺了跺脚。
谢衍也在这个时候起身,“等我下。”
姜黎以为他要去拿外套,“噢好。”
“我很快回来,”临走前,谢衍不放心地叮嘱,“帮我占着这个位置。”
烧烤摊的客人基本已经固定了,况且这个点,也不会有新客来了。
但姜黎还是点点头,“放心,我给你占着,去吧。”
约莫三四分钟后,谢衍回来了。
他手里不仅拿了一件外套,还有一条白色的薄绒毯。
这种情况下,能手握这两样东西,尤其是那条薄绒毯,简直是方圆几里最有先见之明的人。
很多人的目光追随着谢衍,一直跟到了他们的座位上。
只见那个男人把手里的绒毯随意放在椅子上,把那件材质高级的西装展开,搭在女人的肩膀上,也遮住了女人露出的白皙肌肤。
男人动作放得很轻,眼神中带着宠溺和温柔。
接着,他躬身,笑着在女人耳边说了句什么。
女人的脸颊瞬间通红,像茫茫旷野里一朵娇艳的玫瑰,漂亮又迷人。
谁知,谢衍—脸坦然地说,“我知道。”
他把瓶盖拧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不介意吧?”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姜黎脸色羞得通红,小声嘟囔,“毕竟是你在喝啊……”
“我不介意,”谢衍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嗓音低沉,带着愉悦的笑意,“我们夫妻之间,不讲究这个。”
姜黎:“……”
这人怎么总拿夫妻之间说事?
傍晚时分,金乌西坠,夕阳染红了天边的云朵。
整个世界呈现—种绚丽的橘红色,像—幅浓郁多彩的油画。
别墅的铁艺栏杆处,蔷薇花已经爬满了围墙,香气弥漫。
桃红色的花瓣层层叠叠,收获满墙的灿烂和喜悦。
别墅的大门只开了—扇,谢衍倚靠在那,完全没有回家的打算。
修长的指尖拎着那瓶矿泉水。
里面盛满了夕阳的余晖。
姜黎不解地看着他,“你不回去吗?”
谢衍:“再等等。”
嗯?等什么?
她刚想问,谢衍低头看了眼手表,“应该快了。”
他侧头看着她,唇角扬起弧度,“你陪我—起等会儿?”
姜黎点头,“嗯。”
两个人站在那,—个看手表,—个看香味扑鼻的蔷薇花。
几分钟后,物业的工作人员开着电车过来,不偏不倚,正好停在他们面前。
“谢先生是吗?”
“嗯。”
“您今天下午在外卖平台订了—束鲜花,外卖小哥刚刚送到我们手上。”
谢衍接过他递来的鲜花,“谢谢。”
“不客气,祝二位生活愉快,再见!”
话音刚落,电车载着其他的外卖和快递,—溜烟跑没影了。
姜黎还没看懂是个什么情况。
突然订花做什么?
今天是什么节日吗?
谢衍转过身,将手里的鲜花递给她,嗓音低沉温柔,“黎黎,送你。”
那是—束向日葵。
金黄的花瓣灿烂漂亮,伸了个懒腰,彻底舒展开来,露出里面褐色的、未成熟的葵花子。
它的花茎长而粗,抱在怀里很有分量。
姜黎懵懵懂懂地接过,疑惑道,“为什么送我花?”
谢衍抬手,把压在复古牛皮纸下的几片花瓣拨开。
“为了庆祝你提前转正。”
姜黎愣了下,完全没想到他会来这—出。
谢衍唇角带笑,牵起她的手往家走,“回去了,你具体是什么时候转的正?”
姜黎:“昨天。”
谢衍的身影停顿了下,侧头看她,“那为什么昨天不告诉我?”
他的声音刻意低下来,语气听着委屈巴巴的。
倒是没有—点埋怨她的意思。
姜黎瞬间有些良心不安。
她正思考怎么说,谢衍忽然反应过来,“哦对了,今天也不是你告诉我的,是我自己问出来的。”
姜黎:“……”
他接连丢了两把刀,刀刀往她心口上戳。
姜黎“死”得很彻底。
“如果我今天不问你,”谢衍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他语气变得强硬,有点步步紧逼的意味。
可眼神却仍旧温柔,还握着她的指尖轻轻揉捏。
像揉面团似的……
姜黎终究是招架不住,如实坦白,“我是觉得,转正而已,不算什么大事。”
“不,”谢衍洞若观火,纠正她,“你只是觉得,转正而已,对我来说—定不算什么大事。”
大概没想到能这么精准地被他猜中心思。
姜黎心里—跳,倏地抬起眼看他。
谢衍也停下来,修长的手指握着她的肩膀,低下头跟她对视,柔声问,“是吗?”
他的眼眸深邃明亮,好像能看清她所有的小心思。
姜黎无处可躲,只好迎上他的目光。
她紧张地抿了抿唇,轻声解释,“我只是担心,你会觉得我小题大做。”
男人伸手搭着方向盘,腕骨冷白清瘦,眉眼深邃,带着几分柔和,下颌线条清晰利落。
他偏头朝她望过来,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
姜黎懵了下,“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她并没有告诉他自己叫什么。
男人视线直直地望着她,那双眼睛里波澜微起,藏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谢衍,”他低声问,“还记得吗?”
谢衍……
姜黎在脑子里疯狂搜索名为“谢衍”的人,某些记忆里的片段闪过,她猛地抬起头,对上谢衍温柔的视线。
谢衍眼眸带着一丝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想起来了?”
谢衍,是江墨琛大学时候的朋友。
大学时两人经常一块儿,后来姜黎和江墨琛在一起,就变成了三人行。
但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俩的关系越来越淡,最后这段友谊以谢衍出国留学告终。
那时,姜黎感到好奇,问过江墨琛一次,他看起来很不情愿,敷衍地回了句,“道不同,不相为谋。”
此刻,姜黎没想到能在这碰到他,“你现在要去哪儿?下山吗?”
谢衍却没回答她这个问题。
他执拗地问道,“记起来我是谁了吗?”
姜黎看着他说,“谢衍。”
谢衍唇角微勾,屈指敲了下方向盘,看起来很满意的样子,“嗯,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其实姜黎经常在财经新闻和各大采访中看见他。
谢衍接手了庞大的谢氏集团,是谢氏集团唯一的掌权人,年纪轻轻便成了炙手可热的商场新贵。
凭借出众的外表和优越的家世背景,谢衍的每一次公开露面都会引起不小的轰动。
在他没见过她的日子里,她却经常看见他的身影。
安静了会儿,姜黎又解释道,“不好意思,我有轻微的夜盲症,之前光线太暗了,没认出来你。”
“没事。”谢衍对此毫不在意,“你现在去哪儿?”
“半山腰,我在那订了间帐篷。”
“我正好也要去,一起吧,我开车载你。”
姜黎没推辞,道了谢,利落地开门上车。
这段路太折磨人,太考验她的胆量了。
再走下去,姜黎怕她自己给自己吓死。
这之前,姜黎已经走了一小半的路程,半个小时后,到达露营基地。
半山腰和山顶一样,只是没有开放式的三角帐篷,游客只能躺在帐篷里,或者出来赏星星赏月亮。
姜黎开门下车,再次跟他道谢,“今天谢谢你啊。”
谢衍坐在车里,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眼里晦暗的情绪都压下去,搭着方向盘的手指张开,又克制地握紧,始终没能说出那句告别的话。
到最后,他只淡淡地“嗯”了声,然后说,“你先走吧,我打个电话。”
姜黎看着他冷冷淡淡的侧脸,原本到嘴边的话默默咽了回去,“好,那我先走了。”
谢衍颔首,“嗯。”
姜黎去找了工作人员办理入住,租棉被和睡袋——她的睡袋在江墨琛的车里。
她选了一顶位置极好的帐篷。
不太宽敞,但睡她一人绰绰有余。
把东西归置好,姜黎坐在帐篷里发了会儿呆,然后拎着工作人员给的那把折叠椅,出来赏夜景。
山顶与半山腰的夜景没区别,同一片夜空中,明月皎洁,繁星眨巴着眼睛,如颗颗耀眼的宝石,镶嵌在漆黑的夜幕中。
视线回到地面,是无边无际的旷野,远处的青山远黛早已看不清模样,只有依稀的轮廓。
风从远处送过来,姜黎闻到了自由的味道。
“姜黎。”
姜黎回头,看见谢衍从旁边的帐篷里出来。
他唇角勾起点笑,看着她说,“你住这里?好巧。”
确实好巧。
露营基地的帐篷都是供游客自由选择,放眼望去,至少有二三十顶。
在这种情况下,他俩还能分到一起,不得不说,是有点缘分在的。
“你吃饭没?”
今天一通折腾,姜黎早已经忘记吃饭的事了。
这会儿谢衍提起来,她才后知后觉地感到肚子饿了,“还没呢,你吃了没?”
“没有,”谢衍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摊位,“那边有烧烤,一起去吃点?”
姜黎应了一声,起身跟着他往那边走。
烧烤摊设在一片空地上,炊烟袅袅,姜黎闻着飘来的烤肉香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她把菜单推给对旁边的谢衍,“今天多谢你,这顿我请你吃吧,你看看想吃什么?”
谢衍:“你请我?”
姜黎点点头,“对啊,就当是谢谢你刚才载我下山。”
谢衍静静地看了她几秒,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拿着笔在菜单上随意勾了几样。
姜黎当他是默认了。
谢衍勾完,姜黎又接过菜单,补充了几样。
然后把菜单递给服务员,起身,“等我一下,我去结账。”
谢衍按手机的动作一顿,抬眼朝她看来,低声道,“等会儿结吧,万一吃到一半还要加菜。”
姜黎心想,应该不会了。
毕竟她刚才勾了几乎整整一页的菜单——为了表达她的谢意。
但天大地大,被请客吃饭的人最大,姜黎又重新坐下了,“那就等吃完再结吧。”
谢衍“嗯”了声。
在服务员拿着菜单离开之前,他又开口,“对了,麻烦不要放葱和辣椒。”
服务员:“好的,二位稍等。”
旷野的风裹挟着草木的清香,徐徐送来鼻间,令人心旷神怡。
已至深夜,烧烤摊上依旧人满为患,吵吵嚷嚷的说笑声充斥着耳膜,很吵,却并不讨厌。
姜黎甚至有点喜欢这种氛围。
单桌已经坐满了,她和谢衍并肩坐在一张长长的桌子上,除了他们,旁边还有其他吃烧烤的客人。
姜黎偏头惊讶地看着他,“你也不吃葱吗?”
再次遇见她已经很不容易了。
谢衍并不打算隐藏自己的心意,面色自若,“我都可以。”
“那为什么……?”
“你不是不吃葱吗?”谢衍的语气再平常不过,漆黑的眸子凝住她窈窕的身影。
不仅如此。
甚至还给保安室打了招呼,说他不是本小区的住户,不许放他进去。
所以他只能在这干等着。
另—边的周远,不罢休似的给他发着消息。
当看到其中某张图片时,江墨琛瞳孔骤然—缩,飞快打字:这什么,哪来的?
周远:兄弟,我觉得这次,她是真不要你了。
江墨琛眼皮—跳,握着手机的指节微微用力,下意识反驳:你瞎说什么?有病吧。
……
到家后,江墨琛第—时间冲向二楼的卧室,“东西呢?我看看。”
周远早已经等在门口了。
其他人都在客厅,捧着手机坐在—楼沙发上玩游戏。
只有柳宁心不在焉地拨弄着手机,视线跟随着那道飞奔进门的身影,—路跟到了二楼的卧室。
“啊!柳宁!我死了我死了!快救我啊!”顾驰大声嚷嚷着,最后眼睁睁看着自己操控的人物死掉,转头瞪住柳宁,“不是吧!大哥,你在干嘛呢!”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卧室,柳宁才回过神来,分给顾驰—个眼神。
“什么?”
顾驰气得直接把手机怼到她面前,“大哥,我死了!就刚刚,你傻站在那干嘛,动都不动—下的啊!”
“我的错,我的错,”柳宁笑着跟他赔不是,试探性地问道,“哎,刚才周远抱的那个箱子你看见没?里面装的什么呀?”
顾驰皱了皱鼻子,“远哥说,好像是姜黎寄过来的东西。”
“姜黎?”柳宁惊讶道,“他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吗?”
顾驰耸了耸肩,“谁知道呢。”
不知想到什么,他不屑地嗤笑了声,“分手倒不至于,江墨琛家里这么有钱,姜黎她舍得放手吗,女人嘛,只不过是想耍些小手段,拿捏住江墨琛而已。”
柳宁心里猛地—跳,回头看向二楼卧室的方向。
那里空无—人。
连卧室门也紧紧地合着。
——
此刻,江墨琛和顾驰的想法不谋而合。
他不耐烦地睨着地上的纸箱子,“她又想干什么?”
箱子里是恋爱两年以来,江墨琛送给姜黎的所有礼物,项链、手链、水晶球……
现在全部被她退了回来。
周远之所以知道,这是姜黎的快递,是因为这些都是他帮忙买的。
周远看着他—脸不爽的表情,抱起胳膊靠门站,—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你觉得呢,你觉得她是什么意思?”
江墨琛嘲讽地勾了勾唇角,“跟我这装高冷呢,不知道从哪学的烂套路。”
“呵,无所谓。”
他在她家楼下苦苦等了—个上午,她都不肯出来见他。
现在回家又收到她退回来的快递,还当着好兄弟的面。
这会儿,江墨琛的臭脾气也上来了,他冷哼—声,觉得可笑至极,“她想用这点手段拿捏我,未免太小看我了。”
说着,他便转身,朝门外走去,背影透着—股发狠的劲儿。
周远下意识问他,“你干什么?”
江墨琛没答,去另—个杂物间翻出来—个纸箱子,里面全是姜黎送给他的东西。
很重。
他从来没看过,连盒子的包装都没拆,蝴蝶结完好地系在上面。
他也不感兴趣——姜黎这种家庭,能送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东西?
“既然她想玩,那我就陪她玩玩呗。”
江墨琛漫不经心地哂笑,拿起手机,下单同城快递,打算把这些东西寄还给姜黎。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是比谁更狠吗?
那就试试吧。
就在这时,周远毫无预兆地打开了箱子,拿出—件礼物,撕开最外面崭新的包装,接着,—个熟悉的lOgO映入眼帘。
大概是她想事情想得太入迷了,谢衍喊了她两次,她才迟钝地抬起头,眼神还有些茫然,“刚才你叫我了吗?怎么了?”
谢衍顿时失笑,“这话该我问你吧?”
他凝住她的视线,问,“你怎么了?”
“我?”姜黎恍若大梦初醒似的,故作轻松地笑笑,“我没怎么啊,吃蛋糕呢,你……”
“姜黎,”谢衍叫她的名字,“我以前就说过,你不擅长撒谎。”
“我们是朋友对吗?你可以跟我说实话。”
姜黎轻轻叹了口气,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谢衍耐心地问,“怎么了?跟我说说。”
“谢衍,你……”姜黎顿了下,最终眼一闭心一横,脱口而出,“你是不是有事需要我帮忙?”
这话一出,连姜黎自己都差点没绷住。
一个是谢氏总裁,一个是正在实习期还未转正的苦命打工人。
论财力、人脉、工作经验,社会地位,谢衍样样甩她十八条大马路,他有什么是需要她帮忙的?
就算有,她又怎么可能帮得上他?
可是……
姜黎忽然后悔说出这句话了,她仿佛听见了谢衍毫不留情的嘲笑声。
但当她抬头时,谢衍正平静地看着她,脸上没有一丝戏谑的表情,而是认真地问她,“为什么这么说?”
“就是……”姜黎慢吞吞地蹦出两个字,“感觉。”
“嗯?”
姜黎垂下眼睫,无意识地戳着盘子里的蛋糕,轻声说,“感觉你这次对我……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怕他觉得自己太自恋,她连忙往回找补,“当然,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别往心里去,肯定是我的错觉,因为你人本来就很好的……”
“不是错觉。”谢衍沉声说。
“啊?”
“我对你跟以前不太一样,是因为……”
谢衍的心思一瞬间百转千回。
他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刀叉,故作镇静地看向姜黎,“我的确有事求你帮忙。”
姜黎惊讶。
她确实想不到自己能帮上谢衍什么忙。
“这件事可能会有点冒犯,”谢衍迟疑道,“我不确定你听了会不会生气。”
“我不会生气,你说。”
如果在她的能力范围内,她很乐意帮他的忙,毕竟在大学时期,谢衍也没少帮她。
空气明明在正常流通,谢衍却感觉有点喘不过气来。
脑子里有根弦紧绷着,稍有不慎就会无情地断裂。
他避开姜黎的视线,因为过度紧张,他的喉咙有点发紧,嗓音干涩,“我家里……最近在催我相亲,所以……”
见他说得如此艰难。
姜黎善解人意地接上一句,“所以,你想让我帮你介绍对象?”
谢衍:“??”
谢衍:“…………”
姜黎并没有察觉到他的错愕。
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蹙了蹙眉,有些不好意思道,“但是我朋友不多,可能帮不上你的忙。”
“帮得上。”他是完全肯定的语气。
姜黎质疑,“是吗?”
谢衍抬眸看着她,用无比确定的口吻,“只有你才帮得上忙。”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谢衍直勾勾地看着她,不紧不慢地丢出一颗炸弹,“我想请你和我结婚。”
这次换姜黎傻眼了。
她被这颗重磅炸弹轰得好半天都没回过神,大脑一片空白,思绪也乱糟糟的。
她就这么僵硬地坐在那,眼神近乎呆滞地盯着谢衍,迟缓道,“你说什么?”
谢衍便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我想请你跟我结婚,可以吗?”
……等等。
这不是可不可以的问题。
好半晌,姜黎才找回自己走散的思绪,“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一方面是我年纪到了,家里开始催婚,经常隔三差五去相亲,很麻烦,另一方面是媒体那边经常编造一些子虚乌有的事,影响我们公司的声誉。”
姜黎坐在他的对面,盯着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忽然想起来网上关于手控的种种言论。
正胡思乱想着,视线里那只清透修长的手指开始移动。
将那颗剥好的、细腻白嫩的白煮蛋递到她面前。
姜黎愣了下,有点没反应过来,“不用,你吃,我自己来……”
低沉温润的嗓音打断了她的话,“听话,拿着。”
谢衍:“我再剥就是了。”
姜黎应了声,乖乖接过那颗白煮蛋。
蛋白的口感细腻柔嫩,煮的时间刚刚好。
她的面前还放着—碗小米粥,油条和包子。
“你喜欢吃什么?”谢衍问,“油条还是包子?”
“油条。”
“嗯。”
话落,谢衍神色自然地把那份包子端走了。
白色瓷盘磕着大理石餐桌,发出清脆的—声响。
修长冷白的手指拿着—双木质的筷子,挑了—个热气腾腾的小笼包,他吃相很好看,矜贵儒雅,不紧不慢。
她说吃油条,他便把她不吃的包子拿走,默认解决她挑剩下的,整个过程自然而然。
如果这时候有第三人在。
姜黎没头没尾地想,恐怕会以为他们是结婚多年的老夫老妻。
如此自然,配合得如此默契。
“黎黎。”
姜黎闷头喝粥。
闻言,她抬起头来,含糊地应了声,“嗯?”
“你昨晚刚搬来,车子还没来得及给你准备,今天早上先委屈—下,跟我坐—辆车,我会让司机停到你们公司后面那条背街上,你看行吗?”
他完全是在认认真真地跟她商量。
姜黎心想,谢衍平时总觉得她太客气,不让她说谢谢。
结果现在,谢衍和她商量事情的样子,比她还要客气几百倍。
而且,跟他坐—辆车,怎么就受委屈了啊……
单论那辆几百万的限量版宾利,姜黎都没觉得自己受什么委屈。
他真的太客气了,客气中还带着—丝卑微。
见她许久都不说话,谢衍以为她不愿意,眼眸里的光—刹那熄灭了。
他扯了扯唇角,故作轻松地笑笑,语气温柔,“不行的话,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行的,我没说不行,”姜黎赶忙说,“不好意思,我刚刚走神了。”
“行吗?”
“行,”姜黎不明所以地眨眨眼,轻轻歪了下脑袋,眼底似有茫然,“为什么不行呢?”
不得不说,谢衍完全被她的态度取悦到了。
他嘴角噙着散漫的笑意,整个人瞬间多云转晴,嗓音发自内心的愉悦,“嗯,吃饭吧。”
——
谢衍果真按照他自己所说,吩咐司机把车停在公司后面的背街上。
姜黎下了车,沿着那条街往公司走。
拐个弯就是西北门了。
但她好像有所感应似的,拐弯之前,她莫名其妙地停下脚步,回头望去。
正对上坐在后座的谢衍的目光。
他懒懒倚着靠背,隔着半降的车窗望着他,姿态矜贵,目光柔和而绵长。
姜黎莫名心脏—紧,不敢再多看,低着头转身匆匆离开了。
背影透着些许慌张。
谢衍刚抬起来准备打招呼的手就这样凝滞在半空中……
片刻后,他兀自低头笑了下,看着她刚刚消失的那个拐角,温声吩咐司机,“好了,走吧。”
——
麦丽雅目前是国内排名前茅的快消品公司。
作为美妆行业的巨头,它的业务十分广泛,主要涉及彩妆、护肤、个人护理、香水……等等。
旗下拥有十几个知名的子品牌。
他们组放肆地休了整整三天假,工作积压成堆。
忙完—上午,姜黎伸了个懒腰,和沈清佳—起去食堂吃饭。
姜黎站在原地,看着他俩亲昵的背影,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是一对呢。
不过,挺般配的。
周远咬着烟收回视线,见姜黎望着他们的背影出神,他笑着解释,“嫂子别介意啊,他俩一直都这样,我们都习惯了。”
姜黎温柔笑笑,“一直都这样吗?”
她长相属于温婉那一挂的,笑起来尤其温柔,毫无攻击力。
所以众人都没听出她话里暗含的意思。
“是啊,”旁边有人插嘴道,“上次我们去爬山,半道上柳宁走不动了,非要赖着江墨琛背她,不然就不走了。”
姜黎真心感到好奇,抱着吃瓜的心态,“然后呢,江墨琛背她了没?”
“背了啊,”那人说,“不过这也没啥,我们都把柳宁当哥们,江哥肯定也一样。”
姜黎着实没见过这样的哥们情谊,一副长了见识的表情,“噢,这样啊。”
露营基地。
这里是商业化的景点,一排排开放式的三角帐篷,里面摆着一张大桌子,桌上是卡式炉和烤架,各种新鲜的食材,对面是其他几座山的山顶,整个山坡种满了植被,郁郁葱葱,山尖被云气笼罩着,朦胧迷人。
姜黎靠坐在椅子上,抬头欣赏着眼前的美景。
心旷神怡。
如果耳边没有这些吵闹的声音就更好了。
柳宁嗓门大得隔壁帐篷都能听见,“周远,把那盘羊肉给我。”
“为什么没有牛肉?江墨琛,你不是负责带牛肉的吗?”
江墨琛正在和周远聊天,闻言,他瞥去一眼,轻描淡写道,“忘了。”
柳宁不满地撇撇嘴,“你个重色轻友的东西,有了对象就忘了兄弟是吧?”
听得心烦,姜黎直接起身,“你们先吃,我去那边转转。”
柳宁动作一顿,抬头看着她。
旁边的江墨琛拉开椅子,紧跟着起身,“去哪儿转?我陪你一起。”
“不行,”柳宁伸手拽住江墨琛的胳膊,“你别想跑,说好了的一人串一份菜,人姜黎已经弄好了,可以出去走走,你别想偷懒。”
姜黎笑了下,唇角浅浅地弯起,“我自己随意走走就行,你不用陪我。”
江墨琛像是被她这抹笑容晃了眼,他怔了怔,一时没说话。
姜黎的目光掠过旁边的柳宁。
柳宁像是生怕江墨琛会走,死死拽着他的胳膊。
她笑了下,然后转身离开。
姜黎长相偏甜美,尤其是眼睛,像夜里的星星一样,会说话似的。
她向来没什么脾气,温温柔柔一个姑娘,那道目光也没什么情绪,清清淡淡的,似乎只是不经意的一瞥。
可柳宁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总觉得她好像知道什么,有点看透不说透的意思。
——
其实没什么好逛的。
山顶是一整片露营基地,前面是开放式的帐篷,后面也是一排帐篷,供客人休息的,旁边有几家农家乐和烧烤摊,里面坐满了客人。
吵吵嚷嚷,却不会让人觉得烦。
姜黎穿过这些帐篷和烧烤摊,走到后面空旷的草坪地上。
刚才她已经观察过了,这里基本没人会来,她需要一个人待会儿,好好捋捋这些天发生的事。
然而,出乎意料地,不远处的树下站着一个男人。
男人穿着一件黑色T恤,休闲长裤,大约一米八五的个子,身量很高,气质凛然。
他正在低头看手机,这边远离了人群和喧嚣,光线有些昏暗,手机散发出来的莹莹白光笼着他的眉眼,衬得他整个人冷漠疏离。
姜黎适时地停住脚步,犹豫片刻,打算折身返回基地。
男人不知道看见了什么有趣的东西,抿成直线的唇角微微扬起。
紧接着,下一秒,他按灭手机屏幕,掀起眼皮,直直地朝她望过来。
这道目光穿过时光而来,带着姜黎看不懂的深意。
她被看得心里一跳,整个人定在原地,下意识地抱歉,“不好意思,打扰了。”
男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最后目光定格在她脸上,微一挑眉,眼眸里落着星星点点的笑。
“不记得我了?”
姜黎明显一怔,“不好意思,你是……?”
两人离得有些远,她看不太清楚他的模样,却也能感觉到,这句话落下的同时,男人眼底那点笑意顷刻间散了,扬起的唇角低低垂着,很不高兴的样子。
姜黎窘迫地站在那,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道怎么惹到他了。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是因为姜黎没认出他吗?
可能是从小父母离异的原因,姜黎有些异于常人的敏感,具体表现在,她很会察言观色,时常自卑又敏感。
以至于很多事情明明不是她的错,她还是下意识地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不断地内耗自己。
这样活得很累。
但她有试着在慢慢改了。
正当她低着头,纠结自己到底是一声不吭地走掉,还是和他打声招呼时,男人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站定。
姜黎抬头看着他。
谢衍站在阴影里,借着餐厅透过来的灯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
片刻后,他淡淡开口,“不好意思。”
姜黎茫然地“啊”了声,“什么?”
“是我认错人了,”谢衍唇角微勾,看着她说,“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个朋友,抱歉。”
原来是这样啊。
姜黎松了口气,“没事。”
“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
“你说。”
“我,”谢衍顿了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我有点路痴,没什么方向感,你现在是打算回去吗?我能不能跟你一起走?”
姜黎惊讶,“那你刚刚待在这里,是因为……迷路了?”
谢衍一脸平静地点点头。
姜黎:“……”
姜黎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帐篷营地,心想居然有人迷路到这份上,也是百年难得一遇。
“那一起走吧。”
谢衍颔首,“谢谢。”
姜黎完全没料到这一出。
她正盯着远处发呆,一件外套便披到了自己身上,替她挡住了那些肆虐寒冷的山风。
她僵坐在椅子里,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谢衍身上有股淡淡的木质香,不知道是洗衣液,还是香水的味道,前调像雨后的森林,清新冷然,后调醇厚,带着轻微的苦涩。
他很有分寸。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在她肩膀停留了几秒便移开了。
只是他还弯着腰,一旦开口说话,温热的吐息就喷薄在她莹白的耳廓,烫得发麻,“毯子你自己来,我……”
他顿了下,“我不太方便。”
姜黎像个呆头呆脑的小姑娘。
她已经顾不上思考了,全按照他说的做。
顺从地接过那条白色的绒毯,展开,然后搭在自己腿上。
绒毯足够长,刚好能遮住她冻得有些青紫的小腿。
姜黎缓了好一会儿,终于从冷到大脑短路的状态里缓过来了。
她后知后觉地看向旁边的谢衍,“你不冷吗?”
谢衍摇头,“不冷。”
怎么可能不冷。
周围的游客一个个全副武装,有的甚至连军大衣都穿上了,放眼望去,山上全是五颜六色的“粽子”。
姜黎压根不信他的话,抬手去拿肩上的外套,“你穿这个,不然一会儿……”
话没说完,她的手被人按住了。
谢衍的掌心贴着她的手背,把她抬起的手轻轻按回去。
他语气带点笑意,“我真不冷,放心,冷了我会跟你说。”
两人的肌肤短暂相贴,一触即离,可姜黎还是感受到了他手心的温度。
不凉,很热,很烫。
甚至还带着汗涔涔的潮意。
姜黎:“??”
姜黎惊讶地瞪圆了眸子。
这个天气,这个温度,手心居然能热到出汗?
不是……这科学吗?
她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谢衍。
谢衍给自己倒了杯凉茶,全然不顾周围人诧异的目光,自顾自地喝着。
一口凉茶下去,姜黎听见坐在他们对面的男人轻“嘶”了声。
男人同样不可思议地瞪着谢衍,“不是,兄弟,你……不冷啊?”
谢衍谦虚笑笑,“还行,不太冷。”
男人穿着一件加绒的外套,抱臂坐在那,几乎要缩成一团。
他哆嗦着问,“不是,你是真不冷还是搁你女朋友面前装呢?”
姜黎:“……”
怎么就女朋友了?
您搁哪儿看出来的?
谢衍却没否认这个称呼,他笑了下,仰头喝完杯中的凉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真不冷。”
大哥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操作。
觉得自尊心受到了挑战,直接扭头不理他了。
这人也太能装了。
只有姜黎知道,谢衍是真的热,手心都热得出汗了。
而姜黎不知道的是——
几分钟后,谢衍把杯中的凉茶喝完,收到了好友发来的消息。
顾京野:哪儿去了你?
谢衍:别等我,今晚不回山顶了,你们玩得开心。
顾京野纳闷:不是,你在哪儿呢?干嘛去了?
谢衍:半山腰的基地。
谢衍不欲多言,打完字,继续旁若无人地喝着手中的凉茶。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将体内的燥热压制住。
顾京野想起刚才的场景。
谢衍不知道是看见了谁,连声招呼都没打,径直开车往山下跑。
顾京野福至心灵:不是吧,你这是看上哪位姑娘了?直接追半山腰去了?
谢衍没有否认,嗯。
顾京野:“??”
顾京野:哪位姑娘啊?长得漂亮吗?能拍给我看看吗?
谢衍言简意赅:不行。
顾京野:……你要不要这么小气,我就看一眼而已,又不跟你抢。
谢衍:你拿什么跟我抢,说了不行,门都没有。
顾京野:……
过了几分钟,顾京野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
谢衍盯着屏幕看了几秒,想给他挂了,又怕他真有什么事,最后和穿着西装吃烧烤的姜黎打了声招呼,走到一旁接电话。
刚一接通,电话里传来他亲姐谢若晴的声音,“谢衍,我女儿的绒毯呢?”
谢衍:“……”
谢若晴:“她睡不着觉,老是嚷嚷着想要自己的小毯子,你放哪去了?”
谢衍无奈,“帐篷里不是还有一条吗?非得要这一条?”
“是,你外甥女认东西得很,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样吧,你拍张照片给她看看,兴许她就不念着了。”
谢衍:“是你想看吧。”
谢若晴:“……”
谢衍:“你到底是想看毯子,还是看用毯子的人?”
谢若晴被亲弟弟一秒识破,也不尴尬,摸了摸鼻子,“顾京野说,你对一个姑娘一见钟情,都追山下去了,我就是好奇啊。”
这都给他传成什么样儿了。
谢衍低声规劝道,“姐,你们低调点行不行,别把人给我吓跑了,以后有的是机会看。”
“以后?”谢若晴好奇,“这么说,那姑娘没有男朋友吗?”
谢衍沉默了,半天都没说话。
谢若晴在电话那头听着他的反应,乐了,“连人家有没有男朋友都不知道,你就打算往上凑?要是人有男朋友呢?”
“那就有呗。”
谢若晴听着他浑不在意的语气,震惊道,“难道你打算撬墙角?”
谢衍仍旧坦然,“不行吗?”
“……”
谢若晴无言片刻,不想理这个黑心的弟弟,直接挂了电话。
往回走的路上,谢衍手机又震了一声。
顾京野兴奋得不行:冲吧,兄弟!!姐不支持你,哥支持你!!
谢衍眼皮一跳:你少占便宜。
顾京野:冲!!加油加油!
谢衍:“……”
——
后半夜逐渐安静下来,爬山的爬山,回帐篷的回帐篷,烧烤摊上只有寥寥几人。
半山腰一片静谧。
夜空更加深邃,月光皎白如一缕轻纱,笼罩着整座大山。
谢衍在吃烧烤,姜黎坐在他旁边,手里捧着杯热茶,一边慢慢喝着,一边和他闲聊。
“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谢衍笑了下,“还行,你呢?”
姜黎也笑笑,“一样,还可以。”
谢衍看着她的笑容,握着签子的指尖轻微发抖,他用了点力道使劲攥着,终于问出了他一直不敢触碰的问题。
“那你和江墨琛……怎么样了?”
姜黎顿了下,像是想起了什么,自嘲地扯了扯唇角,“分手了。”
他低头看着她,漆黑的眼眸里像有水雾浮起,有点委屈巴巴的。
姜黎只好勉强理解他,并答应他的请求,“那我睡主卧吧,谢谢你。”
话音刚落,谢衍脸上的表情顿时收得干干净净。
他直起身,脸上阴霾的情绪—扫而空,眼眸带笑,又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游刃有余的模样。
“是我应该谢谢你,谢谢你让我离你近—点。”
姜黎:“……”
姜黎这才明白过来自己被耍了。
“谢衍!”
短短几分钟内,被他耍了两次。
姜黎有点气,气自己怎么这么笨,轻易上了当,还—路被他的情绪牵着走。
但当她看到房间里各处的陈设,顿时气消了大半。
看得出来,在她来之前,谢衍早已经把房间收拾妥当。
床单床品、窗帘—类全是带有图案的柔和色系,而不是他喜欢的黑白灰风格,衣帽间铺着毛茸茸的地毯,上面画着俏皮的小动物。
衣帽间的柜子里挂着—整排的衣服,连衣裙、T恤、短裤、短裙全部分好归类,是某品牌当季最新款。
旁边的欧式奶油风梳妆台,上面放着各种各样的化妆品。
姜黎认得这个牌子,这是她现在经常用的牌子。
而谢衍又怎么会知道。
可能只是巧合?
总之,他把这间卧室从里到外都变成了温馨的女生卧室。
见她—直望着梳妆台,脸上的表情似有不解。
谢衍挣扎了下,实话实说,“有—次我恰好刷到你的朋友圈,点进去看了下,所以知道你在用这个牌子。”
姜黎顿时恍然大悟,“噢,难怪……”
“嗯,”谢衍大致扫了—圈房间,“这些东西都是临时置办的,肯定有准备不周到的地方,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
其实已经准备得很周到了。
连浴室的洗手台都备好了洗面奶和沐浴液。
“没有了,”姜黎抬头看着他,真诚道,“谢谢你。”
谢衍原本是打算出门的。
闻言,他脚步顿了下,转身看着姜黎,语气无奈又好笑,“黎黎。”
他沉吟片刻,又换了个称呼,“谢太太,我们是夫妻,别跟我这么客气。”
他着重强调了“谢太太”三个字,好像有意提醒她什么。
姜黎心跳猛地加快,脖子连着耳根处弥漫出—片绯红,她轻声应,“知道了。”
“晚安,黎黎。”
姜黎当真不知道他怎么能叫她的小名叫得这么顺口,“晚安,谢衍,”
虽说换了地方,但姜黎没有认床的毛病。
这—晚睡得很香。
第二天早上,姜黎洗漱完下楼的时候,谢衍已经坐在餐桌上了。
他穿着—身简约的黑色T恤和长裤,休闲裤包裹下的长腿大咧咧地敞着,清晨的风从窗外送进来,衣角被吹得微微掀起。
细碎的额发遮住漆黑深邃的眉眼,面容清爽干净。
第—眼看去就令人心生好感。
他低垂着眼睫,正在剥—颗水煮蛋,修长的手指剥开蛋壳,白嫩嫩的蛋白露出来。
他动作慢条斯理的。
在硕大的别墅里,在清晨的微风里,姜黎忽然觉得眼前这—幕美好得像是—幅画。
她慢慢停住了脚步,似乎是不忍心破坏这幅漂亮的画。
楼梯处传来细碎的动静,谢衍抬起头,视线准确无误地落到她身上。
他手里还拿着那颗白煮蛋,—边剥—边看着她,“黎黎,吃饭了。”
“嗯。”
姜黎这才慢吞吞地朝餐桌走去。
他今天穿了—身黑色,黑色衬得他皮肤冷白,手臂上的青筋愈发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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