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后面有一口枯井,此刻兄长的手下都在原地站着,风吹过,这地界显得更加凄凉了。
我的那张脸皮被放在一侧,上面还有没清理干净的蚁虫,被啃食得不成样子,但任楚余一眼就认出是我。
兄长踉跄着往前,他也看到了,我脸皮上还画着他不耐烦给我画的一朵花钿,簪着的是比不上他给江青梅画的,那时京城女子争相效仿的妆容。
而我的花钿,使用最廉价的红漆画上去的,洗不掉,我的面皮经历了这样大的劫难,这花钿还是完好无损地印在上面。
“是芳菲。”
任楚余的身子止不住地抖,我这才发现他满身是伤,在按照老道排列的阵法找到卦位上的枯井,是任楚余下去井里将我的脸皮带上来的。
“不,不可能的!
江芳菲本事通天,她怎么会死?”
兄长跪倒在我的脸皮前,攥着那只鎏金白玉蝴蝶簪。
他在哭,泣不成声,我突然不明白了,哥哥一向恨我,现在我死了他不是更应该释怀了吗?
身后江青梅激动地上前,她的脸上露出惊愕的神色。
“是芳菲吗?”
“不是的,不是的。”
兄长低声喃喃,突然吐出一口血来。
吓得江青梅急忙上前,她想去搀扶兄长,却被男人无情地推开了,兄长跟跄着走到枯井边,他说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但他想到了那具尸体脖颈后面的胎记还有断掉的第六根手指。
兄长突然又疯了一样起身跑出去,江青梅在身后追着,一个不小心险些摔了。
她穿得华贵,与四周格格不入,“哥哥,青梅好疼。”
江青梅摔疼了,若是换做从前这时候,兄长一定万分心疼地将她抱在怀里,细声呵护。
但此刻,兄长冷声道:“疼就找大夫,我还有事。”
他丢下一句话之后便去了义庄,他要印证自己的猜测,我纳闷了,之前含在嘴里怕化了的青梅妹妹,兄长现在却连多余一个眼神都没了“楚余哥哥,哥哥是不是在怪我?”
江青梅又将脸皮转向任楚余。
但任楚余不惯着她,他情绪几近崩溃:“芳菲死了,被凌虐致死的是芳菲,那是他的亲妹妹!”
我的眼底酸涩难耐,心口也是闷闷的,我好难受啊,我在空中飘啊飘,飘到了义庄。
我的尸体就摆在那儿,兄长却顿住了脚步,他不敢上前,真相就在前面了其实他心中早就有答案了。
芳菲。
兄长已经许久许久不曾这样唤过我了,他几乎疯了一样抱住我的尸体,嘴里喃喃着“芳菲,哥哥错了。”
我那骄傲的兄长,终于低下了他高傲的脸皮,他说哥哥错了,可是我却再也没有机会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