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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贵妃娘娘对你彻底死心了全文

藤原豆腐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迷迷糊糊间,她又发现—桩前世今生的不同。那就是这人似乎更为强势了些。前世的他,很少有这样喜怒无常,近乎逼迫的急切模样。难道是她死后,他帝王生涯经历的女人多了,对待妃妾们就更随意了?姜翎月无从得知,但她不喜欢被他这样捏着下巴亲吻,总觉得姿态过于轻慢,便试着去扯下颌的手。祁君逸很好说话,任由她握住,还很快反客为主同她十指相扣。他停下动作,将唇移开了些,垂眸看着底下的姑娘,眼底雾蒙蒙的,全是欲色。“想明白了吗?”姜翎月微微睁着眼,闻言愣了下。他笑了笑,哑声道:“朕心绪有些不畅,爱妃说几句好听的,顺顺朕的意。”“……臣妾愚钝。”姜翎月都快散架了,脑子混混沌沌的,只想着这人如今喜怒无常,多说多错。祁君逸轻啧了声,没在说话。只是扣住她腰的手,紧...

主角:姜翎月祁君逸   更新:2024-11-12 16:0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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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姜翎月祁君逸的其他类型小说《皇上,贵妃娘娘对你彻底死心了全文》,由网络作家“藤原豆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迷迷糊糊间,她又发现—桩前世今生的不同。那就是这人似乎更为强势了些。前世的他,很少有这样喜怒无常,近乎逼迫的急切模样。难道是她死后,他帝王生涯经历的女人多了,对待妃妾们就更随意了?姜翎月无从得知,但她不喜欢被他这样捏着下巴亲吻,总觉得姿态过于轻慢,便试着去扯下颌的手。祁君逸很好说话,任由她握住,还很快反客为主同她十指相扣。他停下动作,将唇移开了些,垂眸看着底下的姑娘,眼底雾蒙蒙的,全是欲色。“想明白了吗?”姜翎月微微睁着眼,闻言愣了下。他笑了笑,哑声道:“朕心绪有些不畅,爱妃说几句好听的,顺顺朕的意。”“……臣妾愚钝。”姜翎月都快散架了,脑子混混沌沌的,只想着这人如今喜怒无常,多说多错。祁君逸轻啧了声,没在说话。只是扣住她腰的手,紧...

《皇上,贵妃娘娘对你彻底死心了全文》精彩片段


迷迷糊糊间,她又发现—桩前世今生的不同。

那就是这人似乎更为强势了些。

前世的他,很少有这样喜怒无常,近乎逼迫的急切模样。

难道是她死后,他帝王生涯经历的女人多了,对待妃妾们就更随意了?

姜翎月无从得知,但她不喜欢被他这样捏着下巴亲吻,总觉得姿态过于轻慢,便试着去扯下颌的手。

祁君逸很好说话,任由她握住,还很快反客为主同她十指相扣。

他停下动作,将唇移开了些,垂眸看着底下的姑娘,眼底雾蒙蒙的,全是欲色。

“想明白了吗?”

姜翎月微微睁着眼,闻言愣了下。

他笑了笑,哑声道:“朕心绪有些不畅,爱妃说几句好听的,顺顺朕的意。”

“……臣妾愚钝。”

姜翎月都快散架了,脑子混混沌沌的,只想着这人如今喜怒无常,多说多错。

祁君逸轻啧了声,没在说话。

只是扣住她腰的手,紧了又紧。

等—切平息,姜翎月伏在枕上,急速喘息,就像—个重见天日的犯人,手脚终于不被缚住,能随心意动弹,却失了力气。

将她贴在脸上的鬓发拨到耳后,祁君逸道:“还好吗?”

声音温柔轻和。

他似乎很喜欢在这样的时候问她‘还好吗’。

姜翎月抿了下唇,没有说话。

她累的要命,实在提不起精力去应对他,恼了就恼了吧,正好如今她圣眷过浓,冷冷更好。

—连两日被摁在榻上强势索取,姜翎月本就不多的上进心,已经生出破罐子破摔的想法。

反正这人也是重生的,有着前世的记忆在,这点子冒犯,他总不会真的冷待她太久。

毕竟她前世更不敬的时候也有过,还曾冷声质问过他,后来不照样盛宠不衰。

可就这—副生了气的模样,却好似无意间让身侧的人心情好转,他眉梢轻扬,低声哄道:“恼什么?”

说着,他的手落在她腰上,轻轻按揉起来,语气愈发轻柔,“累着了?”

“……”姜翎月半晌沉默,不答反问:“陛下气可消了?”

“这不挺聪慧的,还能瞧出朕生气了,”祁君逸轻笑,问她:“那月月可知朕生的什么气?”

真是喜怒无常,怒时唤爱妃,喜时就是月月。

姜翎月眼都没抬,道:“陛下既然相问,臣妾答了,陛下可不许又恼。”

祁君逸好脾气应下。

姜翎月便道:“臣妾猜您许是在惠妃姐姐那受了气,到臣妾这儿发作来了。”

话音落下,是良久的寂静无声,适才还和煦的氛围变得有些凝滞。

姜翎月心头咯噔—下,肩头便横现—只手,将她身子转了过去。

她抿了下唇,小声道:“臣妾是不是猜错了?”

祁君逸看她许久,忽然道:“月月如何会认为,有人敢给朕气受?”

这话给姜翎月问住了。

她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祁君逸无奈叹气,“朕去惠妃那儿,是告诉她日后不用管着你,宁安宫—应事物都不归后宫统管。”

“……”姜翎月瞳孔渐渐放大。

见她这副模样,祁君逸眼底生出些许波澜,凑近了些,低声问她:“你说,自你入宫以来,朕待你如何?”

姜翎月道:“……陛下待臣妾甚好。”

祁君逸轻轻嗯了声,似笑非笑睨她—眼:“待你这般好,可朕今日去了韶光宫,瞧你似乎更高兴了。”

“您看错了,”姜翎月总算弄明白他生的什么气,心中—言难尽,面上却还是认真道:“臣妾是强颜欢笑呢。”

强颜欢笑…

祁君逸轻声重复了遍,低笑出声,“这么说,月月其实并不高兴?”


不过几日未见,年轻帝王威仪愈重,淑妃一时讷讷,竟不敢言语。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能感觉到他周身疏冷的气息,仿佛她再多说一句,就会受到责难。

“既然有了身孕,那就好好养着,”祁君逸淡淡道:“不要出了差错。”

这样的关切叫赵美人受宠若惊,娇羞应诺。

祁君逸又看向三妃,道:“往后每日的请安也都免了罢。”

惠妃身子几不可见的僵了一瞬,笑着颔首,“臣妾正有此意呢,赵妹妹……”

祁君逸抬手打断,“朕的意思是,所有妃嫔的请安都免了。”

惠妃这回是当真愣住了,“陛下…这是为何?”

祁君逸淡淡道:“都是妃妾,请安的事,等中宫有主在说。”

姜翎月心头咯噔了下,几乎要怀疑自己听错了。

‘都是妃妾’这样堪称刻薄的话会出自御下素来宽厚的男人口中,更重要的是,他何时有了立后的打算?

无端端就将登基三年来定下的规矩改掉,这是在当着众人的面打三妃的脸。

莫非是谁惹了他不喜?

难道真是为了赵美人肚子里的孩子出头,连带着也看不惯请安?

可前世,根本没有这遭。

底下众妃对这样突然的决定也有些吃惊,原本因他亲临而紧张激动心思,愈发活泛起来。

孙贵嫔率先反应过来,笑道:“如此臣妾就替诸位妹妹多谢陛下恩典了。”

她也识趣,没有提及中宫之位属意何人这样敏感的问题。

祁君逸无可无不可的嗯了声,目光落到坐在最末尾的姜翎月身上,站起身道:“无事就都散了罢。”

他一发话,谁还能说有事,就连韶光殿的主人惠妃都只能僵笑着恭送。

好好的晨省就这样被他搅了。

姜翎月走出韶光殿,昨夜下了一夜的雨,这会儿铺了石砖的宫道上还是湿漉漉的,无数残红落在上面,她看也不看一脚踩上去,沾湿了长及脚踝的裙摆。

跟随她来请安的锦书见状提醒道:“小主仔细脚下。”

姜翎月沉默了会儿,语带迟疑:“你说…”

锦书没有听清,正待细问,却见皇帝的御辇不知何时停在了她们前方不远处。

内监总管刘榕小跑着过来,躬身施礼:“姜小主,陛下有请。”

姜翎月神情一顿,抬步走过去。

明黄色的车辇内,年轻帝王坐姿端雅,脊背挺直,春日的阳光透过浅浅纱帘洒在他的身上,模糊了他的面容,又让他周身疏冷的气息都柔和起来。

姜翎月只看了一眼,便低眉垂眼,福身行礼,“见过陛下。”

“朕记得叫你无需去请安。”上方传来的声音清冷,语气淡淡,听不出丝毫情绪。

姜翎月弄不清他此话的用意,谨慎道:“臣妾初入宫廷,不敢无礼。”

祁君逸垂眸静静的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多时,朝她伸手道:“上来说话。”

面前这只手,指骨修长,线条流畅,肤色白皙,掌心宽阔看着十分有力,姜翎月知道他武艺其实不错,但虎口处却没有一丝薄茧,好看到让人失神。

姜翎月仅仅迟疑了一息,便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毕竟,比起她同皇帝同乘一辇的事传遍六宫,当面抗旨更为可怕。

于是,銮驾上两人十指交缠,掌心贴着掌心,并肩坐在一起。

这样的殊荣,也不知道要引得多少人艳羡。

还好,从今日起不用再去韶光殿晨省。

祁君逸捏了捏她的纤指,问:“走路来的?”

“回陛下,是的。”姜翎月道。

他似乎笑了下,“也不嫌腿酸。”

“……”

姜翎月半晌沉默,他难道不知道,八品宝林是没有辇轿坐的吗?

此言跟何不食肉糜有什么区别。

“早晨不是还好好的,这会儿怎么又拘谨起来了?”他垂眸去看她,嗓音柔和了些:“封号给你选好了,‘宸’字你觉得如何?”

又是同前世一样的字。

姜翎月神情自若的笑道:“甚好。”

“哦?”他眉梢微挑,好奇道:“好在何处?”

“……”姜翎月黙了默,垂眸羞涩道:“陛下选的都是最好的。”

他又笑了一下,“这不是挺会讨朕欢心吗?”

姜翎月叫他笑的面上发烫,手不自觉的想缩回来,却被他牢牢扣住。

知道小姑娘这会儿面皮还薄,他不再逗她,而是道:“收拾东西,准备搬宫吧。”

姜翎月并不吃惊,毕竟承宠后的秀女是该搬出储秀宫。

前世,她做才人时,是住在贤妃的颐香宫偏殿,等到后来晋封为正三品婕妤才有了属于自己的宫殿,成为一宫主位。

……她唯一的孩子也是在颐香宫没的。

即便已经相隔一世,想起那个无缘的孩子,姜翎月心头还是发闷,她自然的压下所有情绪,平静颔首。

祁君逸瞧出她兴致不高,挑眉道:“不好奇搬去哪里?”

“一切有娘娘们做主,臣妾听从安排。”姜翎月轻轻摇头,将自己当日初逢盛宠时诚惶诚恐的模样演绎出来。

低位妃嫔的住所,当然是由手握风印的惠妃,跟协理六宫的淑妃、贤妃她们安排。

她哪里会好奇搬去哪里,她好奇的是他眼下的态度。

满打满算,她才入宫不到两月,他这态度怎么就……就跟她入宫几年差不多了呢。

而祁君逸闻言,眉头却是一蹙。

“要她们做什么主,”他轻嗤了声,忽然道:“宁安宫如何?”

姜翎月恍然一惊,还未待说话,他却似反应过来,“差点忘了你初入宫,想必也不知道宁安宫在哪儿,算了,这事朕给你做主,就搬去宁安宫住着吧,”

说到这儿,他停了一停,解释道:“那儿离朕近,来看你也方便,今日就搬过去,如何?”

如何?

姜翎月呆呆点头。

何止是近,简直抬脚可到。

宁安宫曾是孝懿皇后的寝宫,孝懿皇后乃太祖发妻,太祖攻打天下时,孝懿皇后便是他最佳贤内助,他们夫妻情分非比寻常,大瀚王朝建立后,太祖也未曾选秀纳妃。

夫妻两人同居一殿,育有四子二女,那是能记入史书的恩爱夫妻。

孝懿皇后薨逝后一年,太祖也随之驾崩,至此这座巍峨皇庭历经多位帝王,可宁安宫再未有过女主人。

也就是说……


闻言,姜翎月也没客气,当即褪了外衫仅穿—件小衣趴在软榻上。

钱嬷嬷净了手,挖了—勺香膏在掌心抹开,认认真真给她缓缓按揉起来。

见她腰间明显的指印,面露笑意。

姜翎月并不是真正的十七岁小姑娘,却还是被笑不好意思的抿唇。

“得陛下这般喜爱,是后宫多少女人盼都盼不到的好事,您无需觉得不自在,”钱嬷嬷微微—笑,轻声道:“娘娘才入宫不久,许是还不知道,咱们陛下性情有多冷,您受到的又是何等的青睐。”

姜翎月头枕在自己的肘弯处,半眯着眼,并不说话。

那人有多冷情,她亲身领教过,又怎么会不知。

只是……

昨夜的那句‘若朕去其他女人那儿,你该不高兴的’话,姜翎月确实不懂了。

在最爱他的那—年,她尚且不曾对他生出独占欲。

皇帝临幸后妃,乃天经地义的事。

莫说她只不过是他的妃妾之—,即便她是他的皇后,也没有资格不高兴。

甚至为了子嗣着想,皇后更要劝着皇帝雨露均沾,不可偏宠—人。

他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怎么听都是在叫她……拈酸吃醋?

这个结论得出的瞬间,姜翎月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引来钱嬷嬷的关切问询,“娘娘可是冷?”

“不冷,”姜翎月摇头,想了想,试探性道:“依嬷嬷看,本宫眼下是否该同贤妃交好—二?”

帝王的宠爱是—柄双刃剑,不知会招来多少嫉恨,—不留神就会伤了自己。

经过昨日,淑妃和惠妃算是得罪了个透,三妃只剩贤妃面上还过得去。

算起来她们还是表姐妹,在这深宫之中,倒是可以结成同盟。

钱嬷嬷道:“贤妃娘娘出身永乐侯,是娘娘的表姐,不知未入宫前,您同她姐妹情谊如何。”

“算不上多熟稔,”姜翎月坦然道:“话都没说过两句。”

贤妃—贯不喜欢她这个生而克母不得将军府看重的表妹,也连带着不满意嫡亲弟弟同她的亲事。

说起来,她跟舅家表兄指腹为婚的亲事黄了,这位彼时已经嫁入东宫的表姐也是横插了—手的。

前世她初入宫时位卑言轻,受了许多挤兑,贤妃不曾帮扶—把,姐妹同居—宫感情也是不冷不热。

后来她成为宠冠后宫的贵妃,贤妃却也已经诞下了祁君逸唯—的皇子,有皇嗣傍身,关上宫门安心过自己的日子,自然不需要上来巴结笼络。

现在想来,大皇子—个才四岁的孩子,能在元宵宫宴上当着众人的面指着她骂,活该她生不出孩子这样的话,背后没人教,也是没可能的。

想到前世自己被个黄口小儿骂的死,姜翎月满脸厌色,“罢了,还是不上赶着同她交好了。”

“娘娘宽心,”钱嬷嬷笑着安慰道:“奴婢瞧着陛下待您不同寻常,您若是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不如直接问陛下。”

她说的不错,皇帝这段时日俨然将宁安宫当成了自己的寝殿日日过来,不愁没有说话的机会。

可姜翎月闻言心头却猛地—动,微微眯起的眸子陡然睁开,看了她—眼。

钱嬷嬷被她看的神情微怔,手上的动作也不自觉停了下来,谨慎道:“可是奴婢说错了?”

“……没有,”姜翎月微微—笑,收回视线,道:“继续罢。”

这些天她—直在想钱嬷嬷是谁的人。

当日她晋封婉仪又匆匆搬宫,短短半日功夫,内廷分配的仆婢们其他妃嫔没有能力插手。


“月月…月月!”祁君逸低低唤了两声,见她丝毫没有回应,便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慌乱欲要传太医,怀里的人终于掀开了湿漉漉的眼睫,攥紧他的衣襟,低低喊了声‘疼’。

“哪里疼?”他面上的心疼不加掩饰,伸臂将人抱紧,手去捂住她小腹,“肚子疼吗?”

外头守着的刘榕听见里头动静,神情一肃,叩了扣门,“陛下?”

祁君逸喝道:“去传太医!”

被他的声音惊扰,姜翎月终于从梦中清醒过来,急忙握住他的手臂,“用不着传太医。”

祁君逸看着她,“不是疼?”

他的手还捂在她的小腹上,姜翎月浅浅吸了口气,迟疑道:“臣妾好像来了……葵水。”

祁君逸沉默了一瞬,手顺着小腹就要往下。

姜翎月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死死握住他的手腕,面色涨红,“您…别…”

心头震惊极了,她怎么不知道他还有这癖好!

像是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祁君逸浑身僵了一下,将手缓缓收了回来,抿唇道;“还疼吗?”

他面上闪过几分不自在,但姜翎月根本没看见,她尴尬的要命,“…也不是很疼。”

只是她梦见了前世,小产时的痛意似乎传递过来,叫她难以忍受。

也是自那次后,她落下了腹痛的毛病,喝了无数汤药,都无济于事。

那之前,她身子是很好的。

姜翎月收回思绪,欲赔罪叫他回避一下,毕竟女子天葵是污秽之物,可一抬眼却见面前男人不知道想些什么,竟然在出神。

烛光下,他的半边侧颜隐没在阴影里,流畅的下颌线条没了白日里的温润,略显出几分冷硬。

察觉到她的目光,祁君逸微微垂眸,对她轻轻一笑,掀开锦被站起身,喊了锦书锦玉进来伺候。

收拾妥当后,天色已经大亮,太医也到了。

连着盛宠四日,一大早就宣太医,用脚脖子想,都能想到宫中会传出什么样的流言。

被迫出了回名的姜翎月半靠在榻上,伸出手腕。

太医扶脉许久,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满脸纠结之态,让姜翎月心中忍不住暗赞。

果然是专门为皇室服务的,瞧瞧这凝重的模样,她都要信了自己真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祁君逸已经换下寝衣,端坐一侧道;“如何?”

愁眉不展的太医略微顿了下,恭声答道:“娘娘脉象平滑,只是略有些气虚宫寒,食补即可。”

“去开方子,”祁君逸挥手叫太医退下,又吩咐刘榕,“让御膳房拨几个厨子过来,往后宁安宫的吃食,自个儿做。”

设立专属小厨房,是一宫之主才有的待遇。

非正三品以上的位份,不可享。

这又是破例了。

刘榕躬身应诺,浸淫深宫多年,他这个做奴婢的对这些争宠手段都已经习以为常,倒是没想到,他家陛下这才竟然纵容了。

可祁君逸又仅仅只是这点纵容。

等宫人都退下后,殿内再度只剩他们二人,他垂眸望向榻上的姑娘,深邃的目光直直的看着她,“你在姜家究竟过的什么日子,还不肯跟朕说实话吗?”

谁家的贵族小姐不是自出生起就当成府里的娇客,金尊玉贵的养着,吃穿用度无一不细致,只要不是从娘胎里便带来的痼疾,那就算底子再薄弱,十几年的调养下来,也能养出一副好身子。

可她竟然会宫寒。

素来冷清的男人,开始关心起了她在家中的光景,姜翎月却垂着眼皮,心底丝毫没有受宠若惊之色。

她手攥紧身上的寝被,道:“陛下误会了,臣妾父兄皆在,继母也慈和宽宥,姜家上下无人敢怠慢臣妾,只是臣妾出生时不足月,身子自幼就比旁人要差些,却也并无大碍。”

前世她倒是将自己在继母手底下受到的磋磨诉说了几句,他也确实替她出了气,姜家被他一贬再贬。

她的父亲手中的兵权被夺,后来只在兵部挂了个五品闲职,求到她头上时,她避而不见。

知道这个女儿到底还是跟家里离了心,仕途上彻底绝望,姜邵便开始寄情于酒色上,景泰七年的冬日,春风楼酒醉后失足落水,溺亡于护城河。

皇帝明显要收拾姜家,虽然没有直接罢官,但她大兄在军营的日子同样不好过,景泰八年的秋猎上,被不知是谁放出的箭矢射中小腿,自此跛了足,断了振兴姜家的希望。

对她最为亲近的二兄,死的比谁都早,他是死在景泰七年的春日大比上,受几个世家子挑唆两句,想要靠自身实力,得到皇帝的看中,便主动向前来献礼的北狄使臣挑战,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北狄人一掌击碎了心脉而死。

至此,姜家满门,只剩跛足的大哥跟三个年幼侄儿,继母沈氏也没有笑到最后,在景泰七年冬日跟随父亲而去。

她跟姜翎馨两个入宫的姜家女,说起来宠冠后宫,实际上却连一个家人都没有护住。

过往的教训还近在眼前,姜翎月又还怎么敢跟他说实话。

她从出生时就没了母亲,父亲痛失爱妻,怒骂她生而克母,娶了沈氏生下姜翎馨后,对她这个女儿就更是不待见。

大兄跟母亲感情极深,母亲因生她而死,对她也格外迁怒冷淡,比起她,他对姜翎馨更像是一母同胞的妹妹,关怀宠爱。

二兄则不同,他们兄妹只相差了两岁,幼年又都没有母亲的庇佑,两人很是相依为命了几年,可到底是儿子,二兄十岁时就被父亲送入军营历练,逢年过节都甚少回来,只留下八岁的她在姜家后院受着冷遇磋磨。

那些年她受了不少委屈,吃穿用度上被不断克扣,冬日没炭,夏日没冰,一顿一顿的冷饭喂进嘴里时,姜翎月是有想过,日后自己若是发达了,一定不让姜家人沾她半点光。

但她从没想过要让他们都不得好死。


锦书看着她颈侧的红痕,笑道:“恭喜小主。”

姜翎月一愣,就听她又道:“陛下一连三日宠幸,昨夜还亲自驾临储秀宫,这般盛宠已是新人里头独一份的存在,足以让六宫侧目。”

一旁的锦玉面上也满是难以压抑的欢喜。

她们都是姜翎月的贴身婢女,主仆三人一起长大,一起进宫,感情深厚。

她们也是真心为主子欢喜,可姜翎月面上却毫无喜色,甚至在听见‘足以让六宫侧目’时,眼底泛起几分凉意。

真是好大的恩宠啊,确实足够让六宫视她为眼中钉了。

前世不就如此吗?

各种明争暗斗,层出不穷的手段全部冲着她来,被害小产,身中奇毒,落了个不能生育的下场。

她登临高位,成为宠冠后宫的贵妃,最后却在元宵宫宴上,被他的皇子指着鼻子骂她姜家姐妹二人专宠于后宫,蛊惑帝心,乃飞燕合德第二,活该一辈子生不出孩子。

孩子是姜翎月最不能触碰的逆鳞,被一个黄口小儿指着怒骂,让她当场气急攻心口吐鲜血,薨然而逝。

忆起前世种种,姜翎月闭了闭眼。

良久,她压下翻涌的情绪,绕过屏风走入内室。

熟悉的气味溢满整间屋子,迈向梳妆台的脚步一拐,朝着香炉走去。

燃烧一夜的香炉里面只剩焚烧殆尽的残灰,但姜翎月只需要轻轻一嗅就能从里面闻到刖麝独有的味道。

那是让前世的她最痛不欲生的味道。

原来,这样早就给她用上了吗…

所以,她的孩子保不住并不仅仅是惠妃和淑妃故意刁难的原因。

罪魁祸首其实是他,他不想让她有孩子,夜复一夜燃上掺了刖麝的焚香,就算怀上了也保不住。

姜翎月漫不经心的笑了下,将香炉的盖子合上。

没事,她早已经傻过了劲儿,如今清醒回来,也根本不想再给他生孩子了。

是将她当成聊以慰藉的替代品也好,还是不带一丝真心的宠爱也罢,她既入了宫,就没有离开的路可以选。

只要她不继续蠢到去奢望帝王之爱,乖乖当一位宠冠后宫的贵妃,权势地位,荣华富贵,皆唾手可得,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比起深宫里的其他女人来说,她已经极其幸运了。

这是姜翎月前世一直到临死前才想通的事,如今老天既然真的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便好好享受这荣华富贵,不再付出一丝真心。

她想了许多,落在锦书锦玉眼里就是对着香炉发呆。

两个婢女对视一眼,福身道:“小主该梳妆了,若是误了请安的时辰,叫人拿捏住了错处就不好了。”

她们家主子这几日盛宠不衰,委实惹眼了些,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在这深宫大院,规矩多的很,以她们如今的身份,稍有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姜翎月轻轻嗯了声,转身回到梳妆台前坐下,一个抬眸看见铜镜中那张鲜艳欲滴的脸,眼神就有些怔愣。

原来,十七岁的她生的这样好看。

她抬手抚向自己眼尾那一粒曾经恨不得剜出来的红痣…

如今只觉得庆幸。

有这颗痣在,她何愁没有权势地位。

上天待她不薄,让她重新回到花一般的年纪,如今的她身轻体健,容颜如玉,不再是缠绵病榻时那张苍白泛黄的脸。

至于真心?

那是最不要紧的东西。

锦书瞧出她情绪有些不对,一边挽发,一边小声道:“小主心里可是有什么事不痛快,不妨同奴婢说说。”

“哪里有什么不痛快,”姜翎月笑着道:“我啊,痛快极了。”

说着,她指了指自己颈侧的红痕,吩咐道:“多盖几层粉,遮严实了。”

眼看着要入夏,衣裙愈发轻薄,可没有领子来遮这儿。

待会儿要去韶光宫请安,如今的她只是个谁都能踩上一脚的小小宝林,这样明晃晃的仇恨还是先不要拉了。

韶光宫乃惠妃的寝殿,……说起来,后宫其实并没有真正的女主人,祁君逸也不曾迎娶过妻子。

他十岁被立为太子,十七岁监国,十八岁时先皇下旨将陈国公府嫡长女陈月儿赐给他为太子正妃。

按理说这就是未来皇后了,只是在十九岁成婚前夕,这位陈姑娘染上急症去世,当时先皇已经缠绵病榻,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的嫡长子另选佳妇便驾崩。

祁君逸二十岁登基为帝,原本天子守孝以月代年,但他同先帝父子感情极深,坚持守孝三年,如今三年孝期已过,才大选了一批秀女入宫,只是皇后的人选却还是空悬。

姜翎月还知道,皇后之位会一直空悬下去,一直到景泰九年的元宵节她死,后宫依旧没有真正的女主人。

后宫所有女人都对着那个位置垂涎欲滴,望眼欲穿,却不知道祁君逸从未打算要立后。

在他心里,正妻的位置,独属于那位早逝的陈姑娘。

至于后宫的其他女人,不过是为了诞育子嗣的嫔妾之流罢了。

而她,甚至连诞育子嗣的资格都没有。

本朝皇后之下,设立贵、惠、贤、淑,四位一品妃位,如今四妃有三,仅剩贵妃之位空悬。

惠妃出身安国公府,是祁君逸的表妹,两人算是青梅竹马,在他眼里情分又有所不同,眼下手握凤印,摄六宫事,位同副后。

而贤妃跟淑妃她们皆出身官宦世家,祁君逸未登基前一个便是太子侧妃,另一个也是太子良娣,都是跟在祁君逸身边的老人,有着协力后宫之权,

其他后宫妃嫔,每日早上都要去韶光宫向这三位娘娘请安。

姜翎月到时,里头已经很热闹了,就连几日没有露面的淑妃都来了。

她容色极盛,而今双十之龄正是花期最艳的时候,身穿一袭绯红色轻薄宫裙,坐在惠妃右手边,正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底下人说话。

见姜翎月进来,淑妃面上的笑意淡了些,将手中才端起的茶盏搁下,里头略有些喧闹的声音顿时一停,所有人的视线都转了过来。

都是些老熟人,就是年轻了几岁,姜翎月脚步不停,顶着各色目光稳稳走到正中间,朝着上首三妃深深福礼,低眉垂头道:“臣妾参见惠妃娘娘,淑妃娘娘,贤妃娘娘,三位娘娘大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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