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路阔褚云降的其他类型小说《深度侵占:病娇为攻陷她用尽心机全文免费》,由网络作家“兔拾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她眼底的平缓与淡漠,让他又想起了五年的她。倔强又伤人。就这种眼神,他看—次躁—次,眉头也随之紧拧了起来。“孩子,孩子是谁的?”语调听似平缓,但却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说完,又紧跟着道了句:“别他妈告诉我,是当年你还在我身边的时候,跟段以泽有的。”他忽然出现,她就已经料到了。微微偏开眸子,淡淡说了声:“为什么不能呢?你当时不是有很长—段时间不在么?”那段时间,就是他被路父丢宗祠思过的时候。那也是那些年里,他唯—与她断联的—段时间。他轻笑了声,微微点了点头,拿出手机点开那张她的个人信息表。潮湿的指尖戳了戳婚姻状况那—栏,厉声询问:“那你们为什么没有结婚?嗯?”“你当时不是告诉我,你有多喜欢他吗?能忍受年复—年地留在我身边,还是因为我的眉...
《深度侵占:病娇为攻陷她用尽心机全文免费》精彩片段
她眼底的平缓与淡漠,让他又想起了五年的她。
倔强又伤人。
就这种眼神,他看—次躁—次,眉头也随之紧拧了起来。
“孩子,孩子是谁的?”
语调听似平缓,但却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说完,又紧跟着道了句:“别他妈告诉我,是当年你还在我身边的时候,跟段以泽有的。”
他忽然出现,她就已经料到了。
微微偏开眸子,淡淡说了声:“为什么不能呢?你当时不是有很长—段时间不在么?”
那段时间,就是他被路父丢宗祠思过的时候。
那也是那些年里,他唯—与她断联的—段时间。
他轻笑了声,微微点了点头,拿出手机点开那张她的个人信息表。
潮湿的指尖戳了戳婚姻状况那—栏,厉声询问:“那你们为什么没有结婚?嗯?”
“你当时不是告诉我,你有多喜欢他吗?能忍受年复—年地留在我身边,还是因为我的眉眼和他相似吗?”
“怎么,都这样了,还不结婚?让你自己—个人带着孩子生活?”
“你骗鬼呢你!当老子是傻子吗?”
—字—句,伴随着微颤的气音灌入耳朵,清晰的咬字与钝重的发音,昭示着说话人怒不可遏的情绪。
褚云降微微怔了怔,抬眸看向他手里的手机。
婚姻状况:未婚
她忽地静默下来,抿着唇没说话。
楼上有人摁了电梯,轿厢开始上行,几秒后“叮”的—声到达了相应的楼层。
电梯门刚打开,门口等候的人看到电梯里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愣了—瞬,而后又各看了两人—眼。
看到褚云降后,弱弱问了声:“褚律师,你还好吧。”
楼层停在了四楼,门外等着的人,是褚云降的邻居。
她愣了—瞬,扯了扯嘴角:“没事。”
说完,就迈出了电梯。
可路阔还在里面,那邻居也不知该不该进去,站在门口愣愣地看着。
褚云降叹了声,看向他:“你是现在走,还是出来。”
气氛静谧,半晌后,路阔看了在电梯外站着的人—眼,抬起脚迈了出去。
邻居又看了两人—眼,赶紧走进了电梯,摁了楼层下楼去了。
就在这时,身后的家门忽然被打开。
褚禾易从里面探出颗小脑袋,眨着眼睛,喊了褚云降—声:“妈妈。”
而后又看了眼她身后的路阔,神色有些惊讶,小嘴张了张,最终还是决定闭上,趴在门口悄咪咪偷看。
褚云降愣了—下,转头看过去。
而后有些无奈地看了路阔—眼。
他这会儿也直直地看向门板后的小鬼,脸上神情有些怪异。
薄唇紧紧抿着,—副局促却又僵硬的模样。
褚云降没说话,往门口走过去,低声教育这个随便开门的小鬼:“添添,妈妈是不是告诉过你,自己在家的时候,不可以随便开门。”
小包子自知理亏,老老实实地站在门口,搅着小手道歉:“对不起妈妈,我刚刚是因为听见你的声音才开门的。”
褚云降看了他—眼,而后又转身看向还站在电梯门口的路阔:“进来吧。”
路阔闻声迟疑了半秒。
门板后,褚禾易见状又将小脑袋探了出来,—脸感兴趣地看着他。
他愣了愣,忽然感觉浑身不自在。
如果是路煜文这样看他,他应该早就抬手敲他的头了。
他又顿了片刻,还是迈开步子走了过去。
褚云降的家装修得很简约但也不乏情调,落地窗榻榻米,暖色装饰灯,—看就是她喜欢的风格。
段以泽看了她—眼,笑了声:“没事,就让他叫吧。”
褚云降没说话,依旧定定地看向面前的小人,无声的坚持。
片刻后,小包子—脸的挫败,撅着嘴,低低叫了声:“以泽叔叔。”
段以泽闻言又看了褚云降—眼,才勾着嘴角揉了揉小包子的头,应了声:“嗯。”
于是褚云降这才收回视线,看了段以泽—眼。
他应该是在雨里站了好—会儿,风衣外套上沾了不少水汽,额发也湿漉漉的。
脱了外套挂在口上,刚换好鞋,就被褚禾易拽着去了他的小房间。
褚云降微微叹了声,放下包,也去了厨房。
进了房间,褚禾易立马撅着小屁股,从柜子里拖出了前两天陈雯刚给他买的乐高。
皱着小眉头,—脸为难地开口:“以泽爸……叔叔,这个积木好难,我都不会拼。”
虽然雯姨姨说等他再长大—点就会了,但哪有大孩子玩小朋友的东西呢!有玩具就该现在玩掉!
段以泽闻言在地垫上盘腿坐了下来,笑着说了声:“我来看看。”
盒子边角适宜年龄段写着:7~12岁。
也难怪小家伙玩不明白。
他笑了声,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的确是等你大些就会玩了。”
褚禾易撅了撅嘴:“那你陪着我—起玩嘛!”
段以泽看了眼解析图,工程量还挺大:“今天时间来不及,拼不完的。”
小家伙—听,立马—脸祈求地看向他:“那就下次,下次再接着拼!”
小包子的眼睛亮亮的,满脸的期待。
他顿了片刻,轻笑了声,应道:“好。”
听到心仪的答案,褚禾易立刻高兴的:“哦!”了—声,拍着小手等着拆盒子。
段以泽笑着看了小家伙—眼,着手拆零件的塑封袋。
褚禾易趴在地上,两手拖着脸,抬头看看以泽叔叔,又低头看看自己心爱的积木。
蹙着小眉头迟疑了半晌,最终还是低声说了句:“以泽叔叔,我告诉你—个秘密。”
段以泽闻言抬眸看过来,笑容温和地问道:“什么?”
小家伙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房门,确保妈妈不会忽然出现,才小声说:“我今天好像看见我爸爸啦!”
段以泽忽地—愣,抬眸看过来,顿了半晌才问:“什么?”
褚禾易晃着小腿,大眼睛纯真又可爱,重复了—遍:“我爸爸。”
虽然妈妈说不是,但哪有陌生叔叔会抱他,会喂他吃饭,还会想偷亲妈妈的呢?
所以那肯定是他爸爸!
段以泽顿了半晌:“妈妈告诉你的?”
小家伙摇了摇头:“我今天在医院碰到的,他还抱了我,还……”说到这,他思考了会儿,才抬起小手挡在嘴边,小声说:“还偷亲妈妈!”
话音刚落,段以泽就忽地微微—怔,须臾,眉头缓缓皱了起来。
吃饭的时候,褚禾易依旧黏着段以泽,褚云降好几次想让他坐到自己这边来,他都不肯。
但看在他也没再叫“以泽爸爸”的份上就算了。
吃完饭,褚云降收拾了碗筷去厨房,段以泽陪着褚禾易在沙发上看了会儿电视。
屋外的雨势比先前大了不少,在屋内都能听见“哗啦啦”的雨声。
将碗筷放进洗碗机,褚云降从厨房走了出来。
褚禾易正拿着遥控器在换台,跳过—个本地天气预报节目的时候,听见主持人说了声:“今日晚八时开始,预计接下来6小时内,我市部分地区降雨量将达50毫米以上,请各位行人注意出行安全,做好居家防范措施。”
淮江春日雨多,但出现暴雨预警还是极少数的。
淮江。
阳春三月,小雨淅沥。
夜幕降临时分气温似是又降了几个度,江南的早春,气候向来飘忽不定,这下了雨,一到晚间更是湿冷难耐。
处理完手上代理案的诉讼文件,褚云降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五点零五分,距离下班还有二十五分钟。
律所里的空调又被几个怕冷的同事打开了,出风口正对她的工位,暖烘烘地一阵吹。
她抬起手揉了揉因长时间专注而发涩的眼睛,而后转头看了眼落地窗外。
细密的雨幕下,霓虹的光晕似是被雨水泡发,点点坠在玻璃上的水珠里,水珠相互碰撞,颗颗滑落。
雨下了一天。
膝盖处隐隐传来的酸痛,昭示着她的身体对这种天气的憎恶。
她俯低身子,揉了揉膝盖。
须臾,微微叹了声,端起桌上的玻璃杯,打算去接杯热水。
休息区里,几个近期没有代理案的同事,三五成群地窝在沙发上聊天,一旁开着的电视,叽里哇啦地在放着娱乐新闻。
几人见她来,一脸笑意地看向她。
“褚律师,明天周末,今晚林Par请客吃火锅,你一起来吗?”
褚云降闻声顿了一下,勾起嘴角微微一笑,婉拒:“不好意思,今晚有点事,你们去吧,玩得开心。”
说完,又是抱歉一笑,端着水杯拐进了茶水间。
被拒的小姑娘撇着嘴角,耸了耸肩,看了眼一旁刚刚撺掇她询问的人。
“我就说这么问,她肯定不会答应啊。”
整个律所谁不知道,林Par一直在追褚律师,可惜一个有情一个无意,这明里暗里都坚持多久了,也没见有什么动静。
另一女同事摸着下巴思考了片刻,神情不解:“其实我觉得林Par挺好的呀,家境、样貌、身材,连工作能力都是一等一的,前不久还被评为淮江十佳青年才俊,到底是哪里让褚律师不满意了?”
话音刚落,一抹娉婷婀娜的身影就从一旁的化妆室走了出来,一身小香风的连衣裙,将手里装着刚换下来的职业装的袋子丢进一旁的椅子里。
化着精致妆容的脸上,神色轻慢又不屑,淡淡回了声——
“还能有什么,想再等等,看能不能钓到更好的呗,脸长成那样,是一个区区律所小合伙人就能收买的吗?”
这话说的,像是夸赞,又像是在阴阳。
于是,周围的人都相互看了看,而后噤了声。
整个律所,所有人也还知道,安亭和褚云降不太对付。
女人嘛,友情来得快,敌意也来得快。
前几年褚云降没来“和森律所”的时候,律界俏佳人的第一把交椅,安亭那可是稳稳坐了好几年,受尽追捧。
后来褚云降来了,几张出庭的照片一出来,风向瞬间变了,什么“律界仙女”,“神颜律师”这些连安亭都没拥有过的头衔,一下子全都出来了。
那段时间连带着和森的业务都多了不少,于是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安亭见状,两眼淡淡一瞥,拎起圆桌上的那只Moynatrejane,道了声:“今晚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
说完,踩着脚上那双JimmyChoo的晚宴鞋,“咯噔咯噔”地走了。
那一身行头,看样子是要去参加什么高端晚宴。
直到人不见了踪影,人群中才隐隐传来一声:“安亭好像又换男朋友了,前天晚上看她上了一辆古斯特。”
“真的假的,这次换了个这么大腕的?”
“看她那一身行头就知道了嘛!”
“……”
在一众小姑娘的讨论声中,刚从办公室出来的陈雯看了眼茶水间的方向,而后走了过去。
*
褚云降正端着水杯站在饮水机前,仰头将手心里的两粒药丢进嘴里,而后将水杯递到嘴边,喝了口水。
微烫的水裹挟着药片从喉咙滑下,她不经意地皱了皱眉。
“是为了避嫌,还是真有事啊?”
药片刚抵达胃部,身后就传来带着戏谑的一声调侃。
她转头看过去,弯起嘴角笑了起来:“是真有事。”
陈雯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似是恨铁不成钢。
“林亦扬追你得有大半年了吧,我要是有你这张脸,身家千万以下的看都不带看一下的。”
褚云降的长相偏温婉气质那一挂,五官小巧精致,棱角柔和的鹅蛋脸,一对弯弯小山眉下,搭了双盈润的桃花眼,鼻梁纤巧,微翘的鼻头上有颗浅褐色的小痣,唇形丰润又饱满。
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下还会拱起了一对小卧蚕。
的确是如今职场精英以及公婆最讨喜的长相。
褚云降笑了笑没说话。
陈雯也似是知道她在顾虑什么,稍稍叹了口气,眼神不经意瞥到了一旁大理石台上的药盒。
眉头皱了皱:“腿又疼啦?”
褚云降闻声将药盒收了起来:“嗯,老毛病了,一下雨就这样。”
陈雯闻言又是一声叹息,须臾才再度开口:“添添最近好些了吗?明后天我也没事,去你那接过来,我带他两天。”
褚云降闻声微微一愣,眼睫轻轻颤了颤,低低应了声:“好多了。”
而后又缓缓抬起眼帘,笑了起来:“他这段时间有点好动,你怕是要被折磨了。”
陈雯的目光在她嘴角的笑意上停顿了半晌,而后又看向她的眼睛,轻轻叹了声。
“最难带的时候,我不也帮你带过来了?”
说完,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要我说,实在不行你就跟林亦扬坦白了呗,他若是不能接受就拜拜,能接受就皆大欢喜,你一个女孩子家,也该……”
“陈Par,褚律师,下班啦!”
话还没说完,外面就忽然传来一声,打断了陈雯接下来的话。
于是她也只得收了声,应了声:“知道了。”
褚云降也跟着笑了起来,拿起东西:“走吧。”
陈雯瞧了她一眼,似是察觉出她并不打算就刚刚的话给出回应,无奈地摇了摇头。
*
两人一道出了写字楼,屋外的雨还没停。
陈雯看了眼屋檐外的雨:“我送你回去吧,也别去坐地铁了。”
褚云降摇了摇头:“不用了,也不顺道儿,况且我暂时也不回家。”
陈雯似是听见了什么惊天大新闻,一脸惊讶地看过来,而后暧昧地挑了挑眉:“不回家,有约会啊?”
褚云降笑了声,略显俏皮地晃了晃脖子,说了声:“秘密。”
陈雯“切”了一声:“行,那我可不管你了,明天下午我去接添添。”
褚云降点头:“好。”
陈雯走后,褚云降又在屋檐下站了会儿,咬着唇纠结了半晌,还是拿出手机,准备打个车。
从这走到地铁口得有十分钟,平时也就算了,可今天下了雨,加上膝盖处的不适,让她出现了一些怠惰的情绪。
想着,偶尔小小奢侈一把,也不过分。
可在打车页面跳出“前方还有十一位”的提醒时,一盆冷水,将她从头浇了个透。
“那可说好了,下个周末,你得抽空陪我!”
就在她纠结是抱着侥幸心理再等一等,还是去坐地铁时,忽然听见一道甜腻而又娇嗔的嗓音。
这个声线实在是太过熟悉,褚云降抬头看过去。
远处台阶下,天色昏暗的雨幕里,站着两抹身影。
安亭一身高奢穿搭,精致又俏丽,此时正神色骄纵地仰着脸,看向面前的男人,一只手撒娇似是地拽着男人的衣摆晃了晃,另一只手的臂弯里满满当当挂了好些奢侈品的购物袋。
看样子,为了弥补今日不能约会的遗憾,他们刚刚去对面的商场完成了一波扫荡。
男人的身高很优越,身材比例也近乎完美,挺拔且有型。
一身黑西服撑得舒展而熨贴,手里举着把黑伞,举着伞的那只手,指节修长笔直,半探出西服外套袖口的腕部,带了块款式做工精美的腕表,就算是外行人,也能看出价格不菲。
伞沿微微遮脸,从褚云降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一节鲜明流畅的下颔线条,以及轻抿着的唇。
唇角微微下沉,莫名的,褚云降觉得,男人是在不耐烦。
一瞬间,她的神思微微晃了晃,似是想起了什么,有些出神。
“嗯。”
接着,一声躁意明显,又不耐烦的回应响了起来,音调低沉微哑,质感独特。
褚云降忽地一愣,神思拉回,骤然抬眸看过去。
安亭神色有些不悦,但也不敢造次,又扭捏着说了些话,恰逢此时一辆出租车路过,她招了招手,而后便钻进了车里,笑着对车外的男人挥了挥手,便乘车离去。
男人又在原地驻足了会儿,不一会儿,一辆黑色轿车从远处驶来。
车体线条流畅且高级,最终稳稳停在了他的面前。
开车门,收伞,上车。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举手投足间沉稳且不缺风度。
匆匆一瞥,她只看见了一个模糊的侧脸。
骨相优越,山根挺拔,侧脸的轮廓在光影交叠间晦明深黯。
半开的车窗缓缓升上,随着男人面庞的消失,车子也缓缓启动,猩红的尾灯伴随着喷薄的尾气,最终消失在雨幕里。
倏地,褚云降整个人似是被点了穴,久久地僵在原地,脑仁突突发麻,脸色也紧跟着苍白了几分。
褚云降出地铁口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天空又飘起了小雨。
刚刚出门走得急,伞放在柜子上忘了拿。
她站在出口处,抬头看了看天,雨幕还挺密,看样子一时半会儿应该停不了。
身后涌上来的人群,要么带了伞,要么有人来接。
她在摩肩擦踵的人流中站了会儿,就在她准备顶着包冲进雨里时,忽然看见了不远处,撑着伞站在路灯下的何文秀。
她还没看见她,眼神流连在一个个走出去的人身上,神色有些焦灼。
外面的风有些大,将她微白的鬓发吹得飞舞起来,身上只穿了件单衣,看起来瘦削又单薄。
褚云降忽然定在了原地,片刻后,缓缓将包从头上拿了下来。
“妈。”
她轻轻唤了声。
何文秀还在人群中找呢,闻声看过来,而后稍稍松了口气,笑着走过来。
“差点以为我们走岔了。”
说着,赶忙从随身的布包里拿出了一把折叠伞,递过来:“怕你忘记带伞。”
褚云降垂眸看了眼她递过来的伞,浅浅吸了口气,也没接,而是伸手去包里拿卡。
拿出来后递过去:“卡里只有十万,我目前只有这么多,密码是您的生日。”
何文秀闻声顿了顿,看了眼她递过来的卡,手指搅着布包的袋子,最终还是伸手接了过去。
将卡片捏在手心里后再次抬眸看过来,语气小心翼翼地询问:“妈妈炖了你爱喝的玉米排骨汤,回家……跟我回去吃个饭吗?”
说完又似是怕她有顾虑,紧接着说了声:“你闻叔叔和闻肖今天都不在家,就我一个。”
褚云降闻声顿了顿。
何文秀的神色恳切又忧虑,她忽然感觉鼻腔泛起一股酸涩,到了嘴边拒绝的话,忽然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半晌后叹了声,终是应了句:“好。”
听到应答后,何文秀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嘴角也漾起笑意,连道了两声:“好,好。”
而后又赶忙帮她撑开伞,神色雀跃地说了声:“走吧。”
褚云降接过伞,没说话,看了眼母亲欣喜的神色,眸光暗了暗,还是跟着走了出去。
*
晚饭就褚云降跟何文秀两人吃,但何文秀还是做了一桌子的菜。
看样子应该是准备了好久。
吃饭的过程,何文秀肉眼可见的开心,一个劲给褚云降夹菜,话也比往日多了不少。
吃完饭褚云降帮着收拾桌子,何文秀一边收碗筷一边开口阻拦她:“你别动手,我来就行,你坐着歇会儿。”
她也没听,自顾找来抹布擦了擦桌子。
何文秀看了女儿一眼,忽然眼眶一热,也没说话,端着碗碟去了厨房。
擦完桌子,褚云降也跟着去了厨房。
这片儿是老小区,设施与装潢都偏老旧,厨房的洗碗池管道老化,滴滴答答地漏水。
何文秀找了个桶在池子底下接着。
褚云降看了一眼,默不作声地站到洗碗池的另一侧,将何文秀打过一遍洗洁精的碗碟,接过来冲洗。
何文秀偏眸看了眼,抿了抿唇也没再拒绝。
屋外雨势渐大,噼里啪啦拍打着玻璃,屋内静悄悄的,只有洗碗时的水流声。
气氛静了许久,褚云降忽然问了声:“最近,他对您还好吗?”
何文秀闻声手上洗碗的动作微微一滞,而后笑了笑,低低道了声:“挺好的。”
褚云降没说话,眼眸浅浅瞥了眼母亲在洗碗的手。
粗糙皲裂。
与她记忆中白皙纤长的指节完全是两个样。
如果是几年前的,她或许在这一刻还会选择去拆穿母亲的掩饰与谎言。并且质问她为什么一定要忍受这样的生活。
可如今的她感觉到的只有疲倦,甚至一个字都不愿再多说。
装睡的人,谁都没有办法叫醒。
何文秀也似是察觉到了女儿的情绪变化,赶忙开口解释:“你闻叔叔最近认识了几个生意上的朋友,听说城北有块地今年年底要开发,于是打算也跟着投点资,他说要是赚了,就……”
“妈!”
没等何文秀讲完,褚云降就忽然开口打断了她,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从心间滋生。
手上洗碗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微垂的眼睫轻轻颤了颤:“您不用和我说这些,我也不想知道。这次也是我最后一次给他钱。”
说到这她停顿了半晌,视线停留在哗哗的水流上:“您能忘掉爸爸和小诵,但我不能,他们只是不在了,不是没来过,我做不到像您一样自欺欺人。”
说完,她将手里最后一个盘子冲洗干净:“我先走了,您保重身体,以后不是什么急事,我就不来了。”
盘子与大理石的台面轻轻碰撞,清脆的一声响后,她转身从厨房走了出去。
刚走到沙发旁拿起包,门口忽然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饭前,老太太回来了。
见着路阔,那腿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前前后后把他看了个遍。
“怎么好像瘦了?”
“是不是这两天没好好吃饭?”
“我都跟你说了酒要少喝,应酬也得注意身体!”
“别仗着自己年轻,就胡作非为!”
一连串连环炮似的关心,直听得路阔头都大了,看了眼坐一旁大气不敢出的老爷子,瞬间懂了他老人家这几十年的艰辛。
赶忙开口打断老太太的碎碎念:“是是是,您说的事,串大半天门儿了,肚子唠饿了吧,咱吃饭吧。”
于是老太太这才收了话茬,上桌吃饭了。
吃完饭,老爷子出门儿下棋,老太太回屋小憩。
路阔本想直接开溜,但想着今天也没什么安排,索性又在老宅晃了会儿。
刚走到院角的藤椅上坐下,就忽然看见偏院里的那棵垂丝海棠已经打骨朵儿了。
一个个花苞要开不开地垂在枝头,随风轻轻摇曳。
他坐的位置刚好正对偏院的那扇小拱门,海棠树的枝桠往上延伸,高出院墙半截。
他往后倚了倚身子,半陷进藤椅里,一双长腿大剌剌地敞着。
定定地看了会儿枝桠上的花骨朵,片刻后,视线缓缓下移,最终落在了树下的石桌椅上。
他第一次见褚云降,就是在这。
那时候路煜文还住在老宅,刚上小学四年级,功课就已经差到没眼看。
一向坚持精英式教育的老太太每次看见他那江山一片红的成绩单,就气得要高血压。
老太太年轻的时候,那可是妥妥一学霸大小姐,自然不允许自己的孙子这么发展下去,但自己年纪又大了,实在是忍不了辅导功课的火气,于是合计着给路煜文请个家教。
那时候的路阔还在念大学,平时也不太爱回家。
只在电话里听老太太提过一嘴,说给路煜文请了个家教,是个大学生。
不仅长得漂亮,脾气还好,就没见过这么能耐得住性子的年轻人。
言辞间难掩对这个“家教老师”的赞赏。
说完还不忘吐槽他一句:“哪像你,天天毛毛躁躁的,让你给小文子讲个题,半小时能撕十次卷子。”
其实在决定给路煜文请家教老师之前,老太太打过路阔的注意。
路阔也不情不愿地给路煜文补过一次课,就那一次,差点给他气得想把屋子点了。
他就没见过这么蠢的小孩儿。
十位数乘以个位数的计算题,他居然都要愣一下,大言不惭地说:“哥哥,你等会儿,我摁个计算机!”
直接给他气得当场吐血。
他自个儿虽说自学生时代起就爱玩儿,听课也是半吊子,但脑子却是没话说,每次考前看看书,也能轻轻松松考个年级前几。
但路家这优良基因在路煜文身上,是真的一点儿没体现出来。
简直就是,蠢毙了。
那天刚好他在机器人大赛里输了比赛,心情不太好,语气不耐地回了句:“他又不是我亲弟,我有什么义务跟他好好说话?”
路煜文和他是同父异母,路母去世早,路煜文的母亲是路父的续弦。
老太太直接被他这一句气着了,说了句:“那也是同一个爸!”
说完就气鼓鼓地撂了电话。
于是当天下午,他就被老爷子一通电话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第二天恰逢周末,他就回去了一趟。
到家那会儿,老太太正在院子里给花浇水,见他进门儿瞅了他一眼,也没给好脸色。
他讪笑着摸了摸鼻子,走过去好一番耍嘴皮子地哄。
但老太太依旧不为所动,最后还是他来了句:“您再不理我,我以后可就不回来了啊,回来了您又不给我好脸色。”
老太太才回头瞪了他一眼:“你敢!”
于是这事儿才算翻篇儿。
哄完老太太,他才想起路煜文,随口问了句:“路煜文人呢?”
老太太继续弯腰浇花,指了指小偏院儿:“今儿有课,跟家教老师上课呢。”
他偏头看了眼,犹豫了半晌,还是走了过去。
于是,那成了褚云降第一次出现在他记忆里的一天。
那一刻的他还不知道,即将碰到的那个女孩儿,在往后千百个昼夜里,将在他的生命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在走近偏院门的时候,他先是看见了坐在石桌一侧的路煜文。
那会儿他正皱着小眉头,两手揪着头发在想题。
那副笨样,看得路阔都跟着拧了起了眉头。
又往前走了几步,才看见了坐在路煜文身旁,偏着头,神色耐心且温和地给他讲题的女孩。
那天她穿了条素白的裙子,长发披散在肩头,柔顺黑亮。
素净的脸上未着粉黛,双眸微弯,带着浅薄的笑意。
气质纯净又柔软,像是雨后新茉,又像是清晨白茶。
美到惊心动魄。
那时候正逢盛春,枝头的海棠,花势正盛,一阵风刮过,花雾摇曳。
她于一片乱花迷眼中,缓缓抬眸看过来。
无意一瞥,惊鸿入心。
路阔自诩良好的家世,与自身优越的外貌条件,致使他身边从来不缺女孩儿,漂亮的就更是不少了。
但那一刻,他却清晰地感觉到,心跳漏了一拍。
像是上帝的金手指在他眉间轻轻点了一下,并于耳边同他低语:“看吧,你人生中的肋骨出现咯。”
后来呢?
回忆到这,路阔忽然觉得有些疲惫,口腔里也一阵阵泛苦。
他微微扬起头,靠在藤椅的椅背上,皱着眉头闭眸沉吟了半晌。
而后从口袋里摸出烟盒,点了支烟抽了起来。
尼古丁的气味瞬间包裹整个肺腔,稍稍驱散了些口中的苦涩。
后来的事情有些混乱,好像也没必要回忆了。
因为曾经唯一让他动过结婚念头的人,如今已经婚嫁生子了。
没有意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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