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颜楚筠景寒之的其他类型小说《少帅专宠:从强娶娇妻开始沉沦颜楚筠景寒之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初点点”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颜楚筠抱着欢儿,去了老太太的院子。老太太今儿不高兴,其他人都不敢触霉头,纷纷回房了。到了正院,颜楚筠吩咐女佣拿镊子来。她一边安抚着欢儿,一边捏住它的右脚,从它脚掌肉垫中扒出一根细刺。“怪不得今天欢儿烦躁不安,原来是掌心被扎了刺。”一直照顾欢儿的女佣周嫂说。又给颜楚筠邀功,“四少奶奶不愧是中医世家的小姐,就是比咱们细心。”老太太看了眼她,没说什么,只是吩咐女佣:“拿八匹新到的绸缎,给小四儿媳妇做旗袍。”女佣道是。颜楚筠想说,八匹太多了,她用不了这么些。可又想到老太太的脾气,最是不喜欢旁人忤逆她。老太太肯给,就是真心实意给,为了感谢她治好了欢儿。若一味推辞,小家子气的,老太太会不开心。“多谢祖母。”颜楚筠道。见老太太疲乏,她站起身,“我...
《少帅专宠:从强娶娇妻开始沉沦颜楚筠景寒之结局+番外小说》精彩片段
颜楚筠抱着欢儿,去了老太太的院子。
老太太今儿不高兴,其他人都不敢触霉头,纷纷回房了。
到了正院,颜楚筠吩咐女佣拿镊子来。
她一边安抚着欢儿,一边捏住它的右脚,从它脚掌肉垫中扒出一根细刺。
“怪不得今天欢儿烦躁不安,原来是掌心被扎了刺。”一直照顾欢儿的女佣周嫂说。
又给颜楚筠邀功,“四少奶奶不愧是中医世家的小姐,就是比咱们细心。”
老太太看了眼她,没说什么,只是吩咐女佣:“拿八匹新到的绸缎,给小四儿媳妇做旗袍。”
女佣道是。
颜楚筠想说,八匹太多了,她用不了这么些。
可又想到老太太的脾气,最是不喜欢旁人忤逆她。
老太太肯给,就是真心实意给,为了感谢她治好了欢儿。
若一味推辞,小家子气的,老太太会不开心。
“多谢祖母。”颜楚筠道。
见老太太疲乏,她站起身,“我先回去了,祖母。”
老太太微微颔首。
颜楚筠走后,几个女佣搬了时下最新的绸缎,送到她的院子去了。
老太太的心腹周嫂夸颜楚筠:“这孩子生得真漂亮。”
“漂亮有什么用?太老实了。”老太太说。
全家这么多人,只她一见面就能抱欢儿,又发现欢儿掌心有刺。
她有功。
谁不知道欢儿是老太太的心尖宝?她立功了,也不知道说几句好听话请赏。
太木讷。
周嫂笑:“老实还不好?我就喜欢老实孩子。”
老太太:“做闺女,自然老实些好。做了人家媳妇,忠厚嘴笨,全家的苦她一个人吃。”
颜楚筠回房后,换身衣裳。
老太太那边送来的绸缎,堆满了小客厅的茶几。
她现在住的婚房,位于姜家院子的西北角,旁边有个小小角门,直接通到后街。
位置偏僻。
但她刚刚嫁过来,婆婆就把小角门的钥匙给了她。她可以不走正门,出入方便。
这院子以前是姜家老太爷的后书房,不怎么用。
姜雍齐要结婚,他的嫡母大太太专门修缮了这里。
三间正房,左右各两间耳房。
现在是民国初年,各门各户都讲究新潮。
颜楚筠的婚房摆放了一张西洋大铁床,四根乳白色的床柱;窗户镶嵌了五彩玻璃,阳光照耀下色彩斑斓;小客厅安置了一套碧绿色绒布沙发,一张玻璃茶几。
旁边一个小耳房,做了西式的洗浴间,有个大浴缸。
颜楚筠换了衣裳,出来看这些绸缎,吩咐女佣:“拿出两匹,我要做旗袍,其他收起来。”
女佣看了眼她,不情不愿的。
颜楚筠不再理会,拿出了她的医书,坐在沙发里看了起来。
她看了片刻,就走神。
前世,她新婚时在姜家受到了冷遇,跑回娘家。
七妹要订婚了,父亲怪她晦气,大喜日子跑回家添堵,她就去祖母跟前哭了一回。
祖母身体不太好,听了她的哭诉,为她忧心,又没办法。当晚祖母就发了低烧,而后身体一日日变差。
颜楚筠狼狈从娘家回来,也是在大门口,遇到了姜家的老太太等一行人。
老太太也如今日那样,讽刺了她几句。
只是她脸皮薄,当时尴尬站在那里,搭不上话。
表妹把欢儿给她抱,她不知情就抱了,被欢儿挠伤了手。
接下来半个月,老太太心情都不好,家里很压抑——欢儿恹恹的,不愿意出门,老太太就烦躁。
颜楚筠去老太太跟前问候,瞧见了欢儿的情况,替它把掌心刺拔了出来。
表妹章艺苗正好也在,直接领了她的功劳,去老太太跟前献媚。
颜楚筠站在旁边,章艺苗丝毫不以为意:“这不,我才发现欢儿掌心有刺,就让四嫂帮忙拔出来,是不是四嫂?”
颜楚筠当时微愣。
她祖父是神医颜温良,一生正义而慷慨。
颜楚筠受祖父的教育,内在光明磊落。
祖父又告诉她,医者要有仁慈之心。既然救了猫,就没必要去贪功。
故而,她没回答。
她没有承认章艺苗,却也没当众给章艺苗难堪。
她总以为,人是要脸的,章艺苗往后应该会知羞。
她错了,不要脸的人,往往会更得寸进尺。
没过几天,老太太当众发作颜楚筠,说颜楚筠:“锯了嘴的葫芦,愚蠢无用。”
若不是而后几次,老太太暗中帮她,颜楚筠真以为老太太很讨厌她。
她用了十几年,才明白这老太太爱恨分明、嘴毒心慈。
颜楚筠那不争的脾性,简直把老太太气死了。
老太太表达她的心疼,就是把颜楚筠骂一顿,想要骂醒她。
今生,颜楚筠抓住了机会,让章艺苗被挠了一爪子,让她也尝尝见血滋味。
同时,她也在老太太跟前表现了。
一切都会变好的。
除了遇到景寒之……
——跟我三个月,你就是官太太,你丈夫会发达。
——我玩过了,你还归你丈夫,大姨姐。
颜楚筠猛地合上书,微微闭眼,来缓解自己的颤意。
“这件事,前世不曾发生,它到底预兆什么?”
片刻,颜楚筠逐渐冷静。
她在景寒之的别馆时,没办法理智思考。
此刻独坐,她脑海中有很多的念头。
比起姜雍齐、章艺苗和姜家很多人,她同父异母的妹妹颜絮芳,才是最大劲敌。
一旦妹妹嫁给了景寒之,在权势的帮衬下,颜楚筠再也无力和她抗争,只能任由她摆布。
“要毁掉她的婚姻。否则死的人还是我。”
她之前犯愁的,是她不认识景寒之,无从下手。
可如今,她认识了。
“我的身子,值什么钱?送给姜雍齐,他都不想要。既如此,为什么不用它做筹码,去搭上景寒之?”
颜楚筠想到这里,突然把手里的书狠狠摔了出去。
她疯了!
她怎会起这样的念头?
不,她还没有被逼到这个地步,不能自甘堕落。
她是颜家的嫡女,是祖父耐心教导栽培的“少神医”。
她不能做荡妇。
颜楚筠站起身,想要去捡起自己的书,门口倏然传来脚步声。
她抬起脸,和来人四目相对。
她微微诧异。
闹腾了半夜,终于消停。
姜家的主子、佣人都听说,四少奶奶“偷”了老太太的猫。
“她这次可惨了,老太太不会放过她。”
“说不定会休了她。现在叫什么?”
“离婚。很多人跑去市政府衙门离婚,时髦事。”
“还是被休了。”
众人嚼舌根。
大太太章氏服侍丈夫睡下,去了章艺苗住的西楼。
章艺苗住在正院后面的小洋楼。
单独给她盖的一栋新式小楼,装饰各种西洋家具,精致富贵。
她穿着丝绸睡衣,怔怔坐在床上发呆。
瞧见她姑姑,她猛然坐起来,拉住姑姑的手,一双美目全是泪意。
大太太怒其不争:“现在知道怕了?你这事办的,糊里糊涂。”
“梨雪和两个婆子都是咱们的人,我以为万无一失,谁知道会有这等变故。”章艺苗很急切,“姑姑,现在怎么办?”
大太太:“家里的佣人,最会嚼舌根,不能沾染你半分。你是章家唯一的千金,身份高贵,将来要嫁给权贵门第的。”
章艺苗听了,心中不得劲儿。
权贵门第的少爷,要是长得丑,怎么办?
她从小荣华富贵,没吃过苦,不太懂权势的好处。
而哪个少女,不爱英俊不凡的少年郎?
她更喜欢四哥姜雍齐。
“往后行事,一定要和姑姑商量。”大太太章氏握了握她的手,“你睡吧,别担心。”
章艺苗很难不担心:“姑姑,梨雪那个丫头,刁的很,我怕她乱攀咬……”
“你既然知道她刁,还敢用她?”大太太心平气和。
她不急,也不动怒。
章艺苗:“您不是也用她吗?”
“我是用她的刁,让她去折腾颜楚筠。”大太太说。
章艺苗知错了:“姑姑,我一时想差了。现在该怎么让梨雪那丫头闭嘴?”
“她会闭嘴的。”大太太淡淡说。
这天夜里,关押三个下人的柴房,突然失火。
火势很猛,等值夜的婆子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大火快要把柴房烧塌了。
按说,起火的时候,梨雪和两个婆子应该叫嚷的,但她们毫无动静,都被烧死了。
又闹腾了一夜。
这场火,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大老爷姜知衡一大清早就赶过去,看着佣人们收尸,他脸色发沉:“这可不是什么吉兆。”
大太太也跟过来,安慰丈夫:“起火就是吉兆,预兆兴旺,老爷。”
大老爷还是拧眉。
大太太趁机说:“咱们家一向太平的。姆妈那只猫,也没人敢动。自从颜楚筠嫁进来,就出了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孩子命里带煞,连累了咱们。”
大老爷不悦看了眼她:“是你做主要娶这个媳妇的。”
大太太:“这事我不是跟您说过了吗?我和骆扬名像亲姊妹,她求我的,我没办法。”
骆扬名是颜楚筠的继母。
大老爷:“那也不该让雍齐娶她。雍齐到底是我儿子。”
说她苛待庶子。
让庶子娶颜楚筠这么个糟糕的女人。
大太太脸色微微变了变,不说话。
“家门不幸。”大老爷说,“许是那媳妇的霉运,从颜家传到了咱们家。”
又说,“颜楚筠嫁出去后,颜家居然和督军府结亲,七小姐要嫁给景峰的大儿子景寒之。他们走运了。”
“七小姐是骆扬名的亲生女儿。骆扬名要做督军府的丈母娘了。咱们帮了她,她也会回报咱们的,老爷。”大太太道。
大老爷:“可也不能把灾星接到咱们家。”
计划到了这里,差不多可以完成了。
大太太顺势道:“她如今是咱们家的媳妇,自然咱们做主。不如把她送到庙里,静养三个月,去去她身上晦气。”
到了庙里,再找个借口,说她贪玩摔下山崖死了,或者病死了。
总之,颜楚筠不会再回到人世了。
大太太解决了心头大患,也替她的好闺蜜骆扬名解决了这个养不熟的嫡女。
至于大太太章氏为什么恨不能生吞活剥了颜楚筠,恨她得要她命,还得从三年前说起。
“……也好,先送她去庙里。”大老爷的话,打断了大太太的思绪。
大太太微微笑着:“那我去办了。”
她派人去找颜楚筠。
不成想,颜楚筠却在老太太的院子里。
她昨晚一直没回去住。
大太太微微蹙眉,预感老太太会挡事。
不过没关系,老太太年纪大了,护不住颜楚筠的。
她要去老太太的院子接颜楚筠,大老爷姜知衡也要去看望母亲。
他是个孝顺儿子。
瞧见颜楚筠和老太太在桌前用早膳,大老爷不是很高兴,大太太也微微沉脸。
老太太的心情却不错。
那只鸳鸯眼的白猫,趴在旁边的锦凳上晒太阳,懒洋洋的。
“……听说昨天那三个下人,都烧死了?”老太太冷冷看了眼大太太。
大太太怕婆婆成了习惯,微微瑟缩:“是媳妇做事不周。”
大老爷无所谓:“死了就死了,请人做场法事,家里就干净了。”
颜楚筠没抬头。
——佣人被烧死了,他们操心的不是那些佣人,或者他们的家里人,而是担心给自己院子添晦气。
颜楚筠上辈子只知道姜家可恶,却很少有机会在公婆跟前说话。
她并不知道她公婆如此狠毒。
老太太却道:“那些佣人的家人,要给些钱。”
大老爷:“您放心。”
他看了眼安安静静的颜楚筠,说,“你回去吧,这里不要你服侍。”
颜楚筠:“是。”
她站起身走了。
走出院子,周嫂却喊了她,让她去后头拿昨晚她的衣服。
颜楚筠和她往后走,回来时路过餐厅的后窗,周嫂特意停顿脚步。
故而,颜楚筠听到了老太太餐厅的交谈。
“……年轻媳妇送庙里,旁人怎么说咱们家?”老太太声音不悦。
大太太:“姆妈,她这个人不吉利的,她在娘家就怪事频频。还有啊,雍齐娶她是委屈了的,一个不干不净的女人……”
颜楚筠微愣。
周嫂见她都听到了,招呼她快走。
将颜楚筠送回她自己住的松香院,周嫂拍拍她的手:“安心住下吧。”
颜楚筠回握了她的:“嫂子……”
周嫂静静笑了笑:“你救了欢儿,是救了老太太的命,也救了我。你放心,老太太会替你撑腰。”
——没有欢儿,老太太估计会很抑郁,难以长寿;而周嫂也失去了在老太太跟前最大的依傍。
猫比人尊贵。
颜楚筠救回了中毒的猫儿,又跑去找周嫂来救场,周嫂欠她一个人情。
所以周嫂特意带她去听听她公婆如何处置她,让她往后有个防备。
老太太肯定是不会送她去寺庙的。
颜楚筠一个人独坐房中,心中有个疑惑。
她不太懂她婆婆那句话。
“一个不干不净的女人”,这什么意思?
她一个黄花大闺女,中医颜家的嫡小姐,被迫嫁给姜雍齐一个庶子,是她委屈的。
为什么反而是姜雍齐委屈,又说她不干净?
她怎么不干净?
难道是景寒之……
不可能,依照她婆婆的性格,知道她和景寒之的事,肯定会欢欢喜喜送了她去换富贵。
到底哪里不对?
现在,梨雪和婆子们都死了,欢儿中毒一事,应该怎么处理?
颜楚筠还以为,这次可以给章艺苗一个教训,也能辞掉女佣梨雪。
不成想大太太更狠,直接要了梨雪的命。
颜楚筠重生了。
重生在她新婚的第五天。
若重生在未嫁时,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接受这门婚姻。
可既然事实如此,便去改变这辈子的命运。
旁人不说,姜雍齐,他应该跪在颜楚筠面前,为他一生薄情付出代价。
“……四少奶奶,四少今晚还住在外书房。他风寒未愈,怕过了病气给您。”女佣如此说。
眼底有轻蔑。
颜楚筠嫁过来,她丈夫姜雍齐没有第一时间和她圆房。
前世,他们拖了一个月,直到太太,也就是颜楚筠的婆婆,察觉到了不对劲,说了姜雍齐。
姜雍齐从未爱过颜楚筠,不情不愿和她行了夫妻大礼。
往后的日子,他宁可睡书房,也不愿意回到主卧。
他们俩十几年夫妻,很少行夫妻之事。
他心里爱的,是表妹章艺苗;后来找的两个小妾,也有几分神似表妹。
“知道了。”颜楚筠淡淡说。
她合上了书。
第二天,颜楚筠回了娘家。
见她一个人回来,祖母诧异:“受了委屈?”
“没有,回来看看您。”颜楚筠依偎在她身边,“很想您。”
祖母轻轻抚摸她头发:“珠珠儿,出嫁了还撒娇。”
又说,“姜家对你不好,你就跟我说,我去同他们理论。拼了这把老骨头,我也会替你做主。”
颜楚筠笑了笑:“我很好,祖母,只是回来看看。”
她出生时生母难产,祖父母把她接到身边抚养,如珠如宝待她。
她小名叫明珠,是祖父母的掌中宝。
祖父去年逝世了。
颜家乃宜城医药世家,一共五间药铺。祖父特意留下遗言,将万安街那间药铺留给颜楚筠做陪嫁。
只可惜,药铺才出了点事,姜雍齐怕承担责任,逼迫她卖掉。而她那时候年轻怕事,真卖了。
她后悔终生。
她辜负了祖父的一番苦心。
前世,祖母在今年年底也走了,颜楚筠只想多陪陪她。
“祖母,以前我用的程嫂和小丫头半夏,她们去哪里了?”颜楚筠问。
祖母:“还在家里做事。”
“我要带走。”颜楚筠说,“我回去安排一番,程嫂和半夏仍归我雇佣。”
祖母又慈爱摸了摸她的头:“是该有几个可靠之人帮衬你。”
颜楚筠靠在她怀里:“祖母,您好好活着。也许一年半载,我回来陪您。”
祖母没反驳,只是笑:“孩子话。还是受气了,你不想说,祖母就不问了。”
颜楚筠眼中涌出热泪。
娘家这几天很忙碌,大门在刷朱漆;院墙重刷白粉,庭院花草也在修整。
比过年还忙碌。
颜楚筠抹了眼泪,问祖母:“这是忙什么?”
祖母:“你忘记了?你七妹要订婚了。”
颜楚筠这才想起这档子事。
她有个妹妹,同父异母,名字叫颜絮芳。
前世,颜絮芳嫁给了督军府的大少帅景寒之。
也不知怎么回事,颜絮芳去了趟广城,回来后晒得黝黑。
众人取笑她嫁不出去时,督军府的大少帅景寒之却上门提亲。
从提亲到出嫁,所有程序都按照最高规格。
而后,景寒之一步步高升,颜絮芳也贵不可言。
颜絮芳和颜楚筠一直不和睦。
颜楚筠两次流产,除了她太累身体不好,也都跟颜絮芳有关。
颜絮芳位高权重,没少给颜楚筠找麻烦,她恨不能把颜楚筠踩到深渊里。
这可以理解。
因为,颜絮芳偷走颜楚筠的几个案例,号称是她治好的,从而得了个“少神医”的名头。
她名不副实,婚后害怕露馅,各种借口,再也不问诊了。
她也试图阻止颜楚筠看病。
前世,颜楚筠的陪嫁药铺出事,就是颜絮芳搞鬼的。
她心虚,想要颜楚筠死,免得颜楚筠戳破她;又想让颜楚筠活着,看她风光得意。
祖父母在世的时候,颜楚筠处处胜过颜絮芳一头,她简直恨死颜楚筠。
颜絮芳在宜城贵妇圈子中地位不低,人人巴结。
但颜楚筠后来听说,她过得并不好。
她婆婆不喜欢她,她丈夫景寒之也不怎么着家,还在外面有好些女人,风流债不断——这是听说的,颜楚筠不太清楚真实情况。
颜絮芳一生都没有子嗣,又不敢和权势滔天的丈夫闹。
所以,她不停找颜楚筠的茬儿。
直到颜楚筠后来结识了一位权贵夫人。那夫人替颜楚筠撑腰,颜絮芳才消停。
今生,颜絮芳又要和景寒之订婚了。
两年后,颜絮芳就要成为督军府的少夫人。
颜楚筠微微攥着手指。
“能不能毁了她的婚姻?”
这样,颜楚筠就能给自己那两个未出生的孩子报仇,也能少八成的麻烦。
她可以预见,这辈子颜絮芳还是会不停害她,让她永远无法过宁静日子。
“可怎么毁掉呢?我没见过景寒之。”
说来也奇怪,颜絮芳不停显摆她的珠宝、华服、仆从,让颜楚筠看到她的一切富贵。
却独独没让颜楚筠见过景寒之。
不是没遇到,而是好几次,颜絮芳故意阻止颜楚筠见到妹婿。
“……这有点不合理,颜絮芳最应该炫耀的,不是她丈夫吗?”
景寒之很丑吗?
因为不认识景寒之,更不了解他和颜絮芳的婚姻,想破坏也无从下手。
颜楚筠在心中叹了口气。
重生这条路,步步艰险。
她低垂羽睫,把自己的恶毒藏在眼底,没露出半分。
家里事忙,颜楚筠在祖母跟前坐了坐,离开了颜公馆,没去和父亲、继母打招呼。
乘坐黄包车回去,瞧见一家点心铺子,正在卖新出的菱粉糕。
颜楚筠很爱这道点心,后来这家铺子老板病死,铺子关门歇业,再也没吃过了。
她让车夫停车。
她进了门,感觉气氛不太对。
问了伙计,要菱粉糕时,小伙计在微微发抖。
颜楚筠不明所以。
拿到了菱粉糕,付了钱,颜楚筠尚未走出点心铺,就被人抓了起来,投入了大牢。
——她误打误撞,碰到军政府的人抓奸细。
暗号就是菱粉糕。
“我前世没遇到过这事。”
颜楚筠和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被关在一起。
妇人一直在瑟瑟发抖,而颜楚筠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背出神。
命运的轨迹,在悄然改变。
坏事,也并非都有坏果,
她被关了大半日,终于有人来了。
年轻军官,穿着铁灰色军装,军靴沾满了泥土,表情森冷。
一双腿,比旁人更笔直修长,近乎锋利。
他的副官,先打开对面男囚的牢房门。
“少帅,我是冤枉的,不是奸细。”
男犯求饶。
砰的一声枪响,余音在牢房中经久不散。
颜楚筠缓慢抬起低垂的头,瞳仁微微扩大了几分。
她的手指,掐在肉里不知疼。
“谁先开口?”军官声音冷而低,“我今天头疼得很,听不得聒噪,也不想听任何废话。谁先开口,谁活命。”
男囚一共四名,死了一个,剩下三个瑟瑟发抖。
谁也不敢说话。
军官指了一人:“你说吧。”
“少帅,我、我是对街开金器铺子的,您可以打听打听我,街坊邻居都知道我,我不是奸细,我不是……”
话音未落,又是砰的一声枪响。
颜楚筠身边的妇人,吓得缩到角落,浑身颤抖。
颜楚筠也身不由己往后挪。
重生是个笑话吗?
她的死,要提前整整十八年吗?
她一生的委屈、痛苦,并不会因为重生而得到纾解吗?
“看样子,你们都不想说。没关系,你们冷静冷静几天。”军官从男囚牢房出来。
他让副官打开了女囚房的门。
四十岁妇人恨不能变成老鼠,从地洞里逃走,死死咬住牙关不敢哭出声。
颜楚筠无处可藏。
军官居高临下看着坐在地上的颜楚筠,微微俯身,捏住了她下颌,强迫她抬起脸。
“你先说,你的同党在哪里聚集?”军官逼视颜楚筠,冷淡问她。
回答“我不是奸细”,就是死。
这军官不在乎滥杀,他需要用极端手段震慑。
抓到的六人,必定有一两人是奸细。
他要让奸细明白,进了这里,除了坦白和死,再无出路。
而无辜的人,是陪葬,是杀鸡儆猴的鸡。
颜楚筠偏这样无辜。
她的心,缩成一团,眸色却镇定:“大人,您头疼两月有余,我能治。若我能缓解您片刻头疼,能否容我缓慢道来?”
军官神色一紧。
颜楚筠小心翼翼举起右手。
她的手,纤长而嫩,似青葱般,指甲短而莹白,有淡淡珠光。
极其好看的一只手。
柔软无骨的一只手。
军官略微迟疑。
颜楚筠的手,伸向他脐上,轻轻按了按。
军官许是觉得她无害,许是对自己很有信心,没阻止,任由颜楚筠的手触及他最柔软的小腹。
颜楚筠加大了一点力道,沿着正中芯,在他脐上连成一条线到脐下,来回五次。
军官的表情,微微变了变。
难忍的头疼,倏然减轻。一直似针扎头皮的感觉,一瞬间没了。
他冷淡表情中,露出愕然。
“我是颜氏百草堂的六小姐,大人,我能解您疼痛。我们颜家,从来不只是头疼医头、脚疼医脚。
请您给我时间,让我治好您的头疼。也请您法外开恩,让我自证清白。”颜楚筠望向他。
军官的眸色渐深。
他定定看着她。
颜楚筠还以为,他要么拒绝,要么答应。不成想他将她猛然拉了起来,揽在怀里。
他吻住了她的唇。
男人的呼吸,清冽灼热,铺天盖地将颜楚筠笼罩。
吸了一口,他走到靠近阳台的地方:“姆妈,这我没得选。”
“她救了你的命,给她钱就是了。”督军夫人说,“没必要娶她。”
“钱买不了富贵和权势,这才是我当时承诺给她的。你也说她是外室女,才更需要身份地位。我必须娶她,报答她这个恩情。”景寒之道。
轻吐烟雾,他的眸子变得晦暗,情绪莫测,“姆妈,若没有她,你儿子已经死了。”
督军夫人闻言,轻轻打了个寒颤。
“你想想你儿子的命,尽可能宽容她吧。”景寒之道。
督军夫人有点难受。
她又问景寒之,“你喜欢她吗?”
景寒之又吸了一口烟。
在遇到颜楚筠之前,他不能肯定,也没觉得对哪个女人特别喜欢。
但现在,颜楚筠勾起了他心头的痒。他恨不能一口吞了她。
他对颜楚筠有很浓烈的情念。
有了这样的对比,景寒之心中有了答案:“我喜欢不喜欢,不重要,我得娶她。男人要重诺。”
督军夫人:“你还是不喜欢她!”
“她要是个男人,我可以让她做高官。可她只是个女人,你让我怎么办?”景寒之问。
在这个年代,女人的身份地位,靠父亲,靠丈夫和儿子,唯独靠不上自己。
颜絮芳的父亲是个草包,烂泥扶不上墙。
督军夫人漠然。
景寒之用力吸了几口烟,突然说:“非要说我不喜欢她,也不对。在我看不清的时候,我是喜欢她的。”
那时候,朦胧的影子,令他怦然心动。
只是,模模糊糊的人影,会比较美好;而看清楚了,颜絮芳并不符合景寒之的幻想。
督军夫人:“我到现在也不能相信,真是她救了你。她看上去并不会医术。”
景寒之:“您猜忌的,您得自己去证明不是她。”
“你没有怀疑?”
“我一直派人在查。”景寒之道,“到目前为止,没什么破绽。她也拿医案给我看,说她抄了现成的药方救我。”
督军夫人:“治病要这么容易,人人都是神医。”
景寒之的雪茄吸完了,他回房拿了水晶烟灰缸,将烟蒂按灭。
他说:“她是恩人,我会依诺给她督军府少夫人的位置,将来她是督军夫人。”
“若将来查证,不是她呢?”
“真到了那一天,证据摆在我面前,我就杀了她。”景寒之道,“现在没证据,我就信任她。姆妈,您满意吗?”
督军夫人不满意,却也不想再说什么了。
她喝完了参汤,阖眼打盹,不想再聊颜絮芳。
很倒胃口。
景寒之见她休息,起身走了。
他原本想去找颜楚筠,但总参谋有点事和他聊,两人往旁边的小书房说话去了。
督军夫人眯了半小时,喊女佣进来,重新给她梳头。
梳头过程中,又有女佣小心翼翼进来:“夫人,小姐不见了。”
督军夫人没明白这话:“颜楚筠吗?”
“对。”女佣说,“她说去趟洗手间,往外面走走透透气,却再也没回来。”
督军夫人:“许是迷路了,派人找找。”
她不急。
督军府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虽然院子很大,但普通人不可能随便闯到重要地方。
颜楚筠如果走出院子,会被扛枪的副官送回来。
她可能迷路,或者在某个地方休息。
颜楚筠是贵客,瞧不见她人,其他想要攀谈的宾客肯定会问,这才让女佣慌里慌张的。
“再去找找吧。”督军夫人摆摆手。
女佣道是,先出去了。
片刻后,督军夫人梳了头,去了西花厅。
一进门,气氛就有点不对。
“怎么了?”督军夫人问。
年轻美貌的女子,一脸焦虑:“夫人,我四嫂不见了。”
颜楚筠从牢房放了出来。
她没有被送回家,而是被送到一处别馆。
别馆是两层洋楼,装点了时下时髦的五彩玻璃窗。
推开窗棂,阳台上乳白色栏杆,沾染了一层晨雾的水润。
颜楚筠瞧见了别馆的前院。
一条雨花石铺陈的小径,两边花坛光秃秃的,在仲春时节长满野草,无人打理,开一朵朵不知名的小花。
既荒芜,又生机勃勃。
院墙足有两米,高大森严;缠枝大铁门,门口站两名扛枪守卫的副官;院外,则是一条宽敞道路,路旁种着梧桐树。
仲春的梧桐,枝繁叶茂,浓翠树荫匝地,有一个个淡金色光圈。
颜楚筠扶住栏杆,心一个劲往下沉。
“这里,是另一个牢笼吗?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她那么多事没做。
她还没亲眼看到姜雍齐的下场。
嫁到姜家十几年,她受过那么多的委屈,她要一一找回。
表妹章艺苗,再也别想用她的钱留学。
而她,也不想生小孩了。
她爱她儿子,始终爱他,但这辈子她不想再遇到他了。
让他投胎去更好的人家吧。他们的母子情分,断在前世就好。
至于她同父异母的妹妹颜絮芳,也许应该提前阻止她嫁入督军府。
颜楚筠全是一半的苦,都是颜絮芳赐予的。
颜楚筠不能死在这里。
走廊尽头,传来橐陀脚步声,稳而重,由远及近。
颜楚筠后腰贴着栏杆,除非跳楼,再无退路。
房门被推开。
年轻军官走进来。
他脱了铁灰色军装上衣,只穿着一件白色衬衫,一边衣摆塞在军裤腰带里,一边落在外面,十分不羁。
他生得高大,肩膀端平又宽,胸膛开阔,曲线到腰腹处又骤然收紧,完美倒立。
常年在军武长大,他身姿比普通人更挺拔,似松柏。
颜楚筠强迫自己抬头,去看向他眼睛。
他肤色深,一双眸漆黑,深邃不可测。
约莫二十四五岁,年轻又俊朗不凡。
颜楚筠觉得,她丈夫姜雍齐算是拔筹的美男子,可这人竟是比姜雍齐更英俊几分。
硬朗的俊,像烈酒。
他走近,颜楚筠后退,后腰抵到了栏杆,无处可逃。
“过来。”年轻军官在房间的小沙发落座,微微扬了下颌,冲颜楚筠道。
颜楚筠轻轻咬唇。
她还记得牢中“奸细”的下场。
若不能自证清白,她也会死。
她走进了房间。
屋子里光线暗,仲春时节阴凉,她袖底生出一阵寒意。
男人打量她:“颜家六小姐……”
“是。”她抬眸,似乎怕有误会,又解释,“我前几日嫁了人,已经是船舶姜家的四少奶奶。”
男人眸色冷,沉沉落在她身上。
“我医术很好,是我祖父亲自教的。您如果是宜城人,就知道我祖父乃神医颜温良。”颜楚筠又道。
男人终于开口:“颜家医术好的,是七小姐颜絮芳吧。她是少神医。”
颜楚筠眸色一暗。
曾几何时,她忍气吞声,只想换个立足之地。
七妹和继母抢夺她功劳,她也忍了。
她总以为,宽和仁慈,才是大医秉性。
她从医,牢记《大医精诚》,发仁慈之心,救世间含灵之苦。
可她错了。
她除了是大夫,也是颜家六小姐、是姜家四少奶奶。
这些世俗的身份,让她半分不能退。稍有仁慈,旁人就蹬鼻子上脸。她苦了半生。
临死时,她才想通这道理。
“……她不是,她连《金匮要略》都背不熟。我才是颜家的少神医,我可以证明我的医术。”颜楚筠再次抬眼,眼神坚毅。
男人仰靠在沙发里,微微挑了挑眉。
一双长腿,在宽大军裤包裹下,隐约可见饱满肌肉。
他大大咧咧岔开双腿。
“你医术的确不错,我的头好了很多。”他道。
颜楚筠稍微松快几分。
“头疼,按小腹,这道理我头一回听说。你仔细讲讲。”他又道。
颜楚筠:“腹者,生之本,故而百病以此为根。您头疼日久,乃虚性疼痛,是阴阳不调和。揉按腹脐,治标不治本,应该服用小建中汤。”
男人听了,淡淡笑了笑:“阴阳不调和……有趣,你要调和我的阴阳?”
颜楚筠做过妇人。
哪怕她丈夫很少碰她,她也懂世俗荤话。
她想起牢房中的吻。
她微微咬唇,来克制内心的愤怒与害怕:“辛与甘合而生阳、酸得甘助而生阴,阴阳相生,中气自立,才能调和气血而止头疼。”
男人听着,神色莫测。
沉吟半晌,他道:“你可以不用诊脉就胡说八道?”
颜楚筠:“您的病,我见过好几例。当然也需要诊脉,来确定我的诊断。”
男人微微抬了抬手:“来吧。”
颜楚筠道是,要走近他,他却又收回手。
她不解看向他。
男人将手放在腹部,“靠近些,小神医。”
语带轻佻。
颜楚筠再靠近,就要走到他两腿间了。
她迟疑时,他伸手拉住了她胳膊,把她往怀里一带,双腿合拢,将她箍住。
颜楚筠愕然。
转瞬间,她坐到了他怀里。
男人不由分说,再次吻住了她的唇。
他长驱直入,撬开她牙关,吮吸她的柔软,贪婪汲取她的气息。
颜楚筠拼了命推搡。
“不可无理!”她狼狈将他的脸推开,“我、我有丈夫!”
男人低笑:“有丈夫,还这么生涩?怎么,他不行?”
颜楚筠气得脸色发紫。
若不是性命之忧,这等无耻浪荡之徒,应该挨一耳光。
“你的味道,能止痛。”他道,“乌药香。”
颜楚筠突然明白了。
乌药的确可以止痛。而她新婚时心绪不宁,有些上火,牙疼,就用了自己调制的药粉刷牙。
那药粉中,她添了乌药。
在牢中,她与他说话,他嗅到了她口中淡淡乌药香。
“……我给你调制止痛药,你松开我。”颜楚筠挣扎。
“你就可以止痛。”他说。
这话,荒诞无稽,颜楚筠的心一直往下沉。
“松开!”她微微提高了声音,“我已有丈夫,你若如此轻浮,我便于你同归于尽。”
男人黑眸中,闪过一点情绪。
很淡,若有若无。
他松了手。
颜楚筠挣脱出来,整了整衣衫。嘴唇有点麻,是被他吻的,令她心中不安。
“跟了我,对你、对你丈夫和夫家,只有好处。”他依旧仰靠在沙发里,长腿交叠。
抽出雪茄,裁开,他寻找火柴。
火柴在旁边茶几上,他看了眼颜楚筠,“替我点火。”
颜楚筠没动:“放我回去,我替您开药。我也绝不是奸细,您可以细细查我祖宗三代。”
至于其他的话,她不接,装作没听到。
男人口中衔着雪茄,略微抬了抬眼皮:“不认识我?”
颜楚筠摇头。
“我是景寒之。”男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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