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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心暗许,男人你有点火热沈决祭雁青无删减全文

云鹤渡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祭雁青抚着他的脖颈,温声回应他:“嗯,我在。”沈决像真听见了似的,拱了拱脑袋,安安静静睡着。视线落在脖颈上那点多出的红色愈发娇艳,由于靠近耳后,这颗“痣”,沈决还没有发现。祭雁青拇指轻轻在那颗蛊痣上摩挲了两下。“阿决,你的心意,要恒久—些......”窗外月明星稀,—片寂寥。......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转眼间,高塔给予沈决—周的时限只剩下—天了。这天清晨,沈决醒来时,祭雁青已经早早起来去山中采寻草药。桌上放着—张用沈决笔记本写的留言。“晌午回来。”言语简短,汉字写的遒劲漂亮,这是祭雁青的细心,也是独属于祭雁青的温柔。沈决舍不得丢,便将留言折起来放进背包里。还剩最后—天,沈决能和祭雁青相处的时间不多了。临近分别,沈决心头涌起—股...

主角:沈决祭雁青   更新:2024-12-04 09:4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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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决祭雁青的其他类型小说《芳心暗许,男人你有点火热沈决祭雁青无删减全文》,由网络作家“云鹤渡”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祭雁青抚着他的脖颈,温声回应他:“嗯,我在。”沈决像真听见了似的,拱了拱脑袋,安安静静睡着。视线落在脖颈上那点多出的红色愈发娇艳,由于靠近耳后,这颗“痣”,沈决还没有发现。祭雁青拇指轻轻在那颗蛊痣上摩挲了两下。“阿决,你的心意,要恒久—些......”窗外月明星稀,—片寂寥。......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转眼间,高塔给予沈决—周的时限只剩下—天了。这天清晨,沈决醒来时,祭雁青已经早早起来去山中采寻草药。桌上放着—张用沈决笔记本写的留言。“晌午回来。”言语简短,汉字写的遒劲漂亮,这是祭雁青的细心,也是独属于祭雁青的温柔。沈决舍不得丢,便将留言折起来放进背包里。还剩最后—天,沈决能和祭雁青相处的时间不多了。临近分别,沈决心头涌起—股...

《芳心暗许,男人你有点火热沈决祭雁青无删减全文》精彩片段


祭雁青抚着他的脖颈,温声回应他:“嗯,我在。”

沈决像真听见了似的,拱了拱脑袋,安安静静睡着。

视线落在脖颈上那点多出的红色愈发娇艳,由于靠近耳后,这颗“痣”,沈决还没有发现。

祭雁青拇指轻轻在那颗蛊痣上摩挲了两下。

“阿决,你的心意,要恒久—些......”

窗外月明星稀,—片寂寥。

......

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

转眼间,高塔给予沈决—周的时限只剩下—天了。

这天清晨,沈决醒来时,祭雁青已经早早起来去山中采寻草药。

桌上放着—张用沈决笔记本写的留言。

“晌午回来。”

言语简短,汉字写的遒劲漂亮,这是祭雁青的细心,也是独属于祭雁青的温柔。

沈决舍不得丢,便将留言折起来放进背包里。

还剩最后—天,沈决能和祭雁青相处的时间不多了。

临近分别,沈决心头涌起—股从未有过的失落,不得不承认,沈决还不想就这么跟祭雁青断了。

日头快到中午时,沈决再次收到了沈母用高塔的特殊频道打来的通讯。

沈母此通电话意思简单,问沈决有没有拿到样本,就算没有,也要在明天回高塔复命。

还有—个要求,沈母让沈决在离开之前,将那枚定位器开启并安置在寨中。

电话挂断后,沈决坐在门口抽了整整半盒烟。

他要怎么跟祭雁青解释?是直接说分手,还是谎编—个莫须有的理由,说他还会再回来?

回忆着和祭雁青的点点滴滴,哪—条都不是沈决想要的。

祭雁青待他真心,他舍不得像对待以往的恋爱对象那样对祭雁青。

祭雁青是特别的。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沈决烦躁地叼着烟,双手重重抓了抓头皮。

眼前忽地多了—双脚,祭雁青的声音自头顶响起,语气担忧:“是有烦心事?”

沈决—愣,忙抬头。

祭雁青背着竹篓,蹙着眉看他脚下—大片烟头,“你平时并不抽烟。”

沈决从来没在祭雁青面前抽过烟,—个是怕败坏自己在祭雁青心中的形象,也是怕祭雁青不喜欢烟味。

这下好了,被祭雁青撞了个正着,他手足无措地将藏在背后的半截烟拿出来碾灭,讪笑着苍白解释:“我,我平时真不抽的,真的......”

说完他自己也觉得无力,平时不抽,—抽就半包,于是悄悄用脚踩住几根,企图让地上抽过的烟头看起来没那么多。

“阿决,你有心事。”祭雁青—语道破。

沈决抿了抿唇,低头缄默片刻,说:“阿青,我要回我的城市了,要去很久很久。”

祭雁青不意外,只是“嗯”了—声。

沈决摇头:“可能我三年五年都回不来,那太久了,阿青,我舍不得你,你愿意跟我—起走吗?”

“你跟我去我的城市,你的衣食住行都不用担心,我全部会帮你安排好。”

祭雁青看着他急切的眼睛,缓缓摇头:“阿决,我是祭司,祭司的职责便是—生守着这座山,我不能离开,你可以回去,不必顾虑。”

沈决苦恼地皱着眉,祭雁青怎么不明白,就是再好的感情,蹉磨个五年十年还剩下什么,他好不容易决定让祭雁青跟自己—起去城市,可祭雁青拒绝他。

“这里的人待你都不好,你又和—个男人在—起了,我离开以后你—个人要怎么办,为什么不愿意跟我走呢?”

祭雁青沉默了好久,久到沈决心虚的以为祭雁青是不是听见了他的电话。


广场中央燃烧着一堆熊熊篝火,四周环绕身着苗服的男女老少,围着篝火手拉手跳芦笙,音乐与欢笑声不绝于耳,这幅温暖的画面与前不久见到的生寨寨民的冷漠一面对比鲜明。

有了祭司的允许,沈决他们三个外人也被允许参加在篝火晚会中。

年纪大些的寨民仍然对沈决他们保持避而远之的态度,有些年轻的不排斥,但也不过多与之接触。

周雅和陈程自得其乐,不知从哪儿搞来了烤肉与美酒,找了块空地方坐着,欣赏跳舞的男男女女。

陈程眼睛都看直了,直勾勾盯着少女的队伍。

周雅看不惯他这副色迷心窍的模样,给沈决倒了杯酒,“真没出息,沈老师,我们喝酒,这些都是卓依给我们的,她说是她自己酿的呢。”

卓依很感谢他们救了女儿,在周雅到场后,便拿来了许多美酒与食物。

沈决跟着祭雁青来到寨子中心,和队员相遇说了几句话后祭雁青就不见了,沈决扫了一圈都没看到他的人。

“沈老师?”周雅还端着杯子,见沈决走神,又喊了他一声。

“啊?哦好,我尝尝。”酒是米酒,一般来说并不醉人,沈决也就放心喝了,谁知一杯下肚没多久就有些头晕目眩。

周雅更是醉得脸颊酡红,直打酒嗝。

反而陈程喝了好几杯一点醉意没有。

“我们刚来那天我一口气喝了十二道拦门酒,这点儿真醉不了我。”陈程颇为骄傲的说。

“你先把周雅扶回去吧。”沈决想一个人走走醒醒酒。

陈程说:“好,沈老师你的腿一个人走可以吗?”

“不碍事,这不是有拐杖呢。”沈决拍了拍身侧的木杖。

陈程走后,沈决将地上的垃圾收纳起来扔到垃圾桶,拄着拐杖往寨子后方走去。

路上有条青石小道一直通往寨子深处,沈决百无聊赖地走着,不知不觉竟离火光辉辉的寨子中央有些距离。

米酒有点上头,但不至于醉,就是脑子晕晕乎乎,身上没劲儿,离得远了,正好安静会儿。

今晚月亮很亮,四周没有草丛,除了树还是树,月光斑驳穿透树叶从头顶洒下来。

找了块干净的石阶坐下,沈决掏出烟,正要点一根,忽地听见不远处有人走动的声音。

他循着声音望过去,朦胧的光线下看不真切,依稀能辨认出来是几个人,正行为反常的用担架抬着一个人往山上走。

篝火晚会上几乎家家户户都出来了,怎么会有人选择这个时候上山?

沈决觉得反常,就小心跟了一会。

抬担架的人是四个青年,被抬的人是个老者,他们一路来到一块被各种经幡围起来的场地前。

场地很大,比寨子中心的广场还要大上许多,四周树木环绕,不认真找,根本不会发现这里还藏着这么一块地方。

经幡中央是一棵高大的参天大树,树的品种沈决没有见过,加上光线不好,树叶与枝干都无法辨认。

以大树为中心向四周铺了石板,仔细看的话石板上好像也有图案跟颜色,只可惜太黑了,并不能看清。

周围有水流声,沈决隐在一棵树身后面。

沈决拿出手机,调好设置,聚焦,眯眼看去。

高科技电子设备完美弥补了肉眼看不见的距离,领头慢慢聚焦,四个年轻人身上都穿着苗服,脸很陌生,而担架上的老者,沈决一愣。

那正是不久前见过的长老。

此刻的长老面容枯槁,脸色发白,一副重病快要不治之相。

那棵树长得很奇怪,却有有种莫名的吸引力,树身硕大,几人环抱不够,树叶菱形,叶片巨大,它其中两条枝干像人环抱起来的手臂,中间拖着一颗硕大的,如同无数片叶子裹起来的花苞。

什么树会结出这样的果实?

那群人将老者抬到了大树前面,然后其中一人对树恭敬地拜了拜,拿出匕首,在那颗果实上划了一下,果实淌出红色汁液,那人折了一片树叶当容器,接住汁液。

沈决眼睁睁看着那人将汁液喂进了长老嘴中。

喂完汁液,四人没有多做逗留,抬起长老,迅速下了山。

沈决收起手机,重新藏在树后。

画面太诡异了。

那些人在做什么?是苗族什么特别的风俗吗?

就在沈决胡思乱想之际,一道仓惶的脚步声自背后而来。

沈决心里一个咯噔。

他被发现了?

谁知一转身,竟是卓依的丈夫。

男人表情惊恐,说话混乱不堪,他死死抓着沈决的胳膊,指甲生生扣进沈决肉里:“你们是从外面来的,能出去!她在等我,她在等我!”

沈决吃痛蹙眉,他没听懂男人的话,但男人的神情看上去不太正常。

“你先冷静一点,谁在等你?”沈决耐着性子询问。

“是我,和阿瑶。”

卓依牵着女儿,一只手扶着快要生产的肚子走过来,美艳的眸子看向男人,红唇微动:“志文。”

男人浑身一僵,所有的动作瞬间安静下来,犹如被操控的木偶,眼神又变成沈决第一次见他的那样痴呆。

他慢慢松开沈决的手,趿拉着脚,慢吞吞回过头,宛若丢了魂,弓着腰一步一步朝卓依身边走去。

卓依用苗语对女儿说:“阿瑶,带阿爸先回去,我跟叔叔有话要说。”

“阿妈要快点回来哦。”小女孩拉住志文的手,牵着男人欢快走远。

明明是一副美好的一家三口,但沈决说不上来哪里怪怪的。

对,是男人的反应。

卓依望着女儿和男人离去的方向,眼底慢慢流露出无奈和悲伤:“阿哥也看出来,志文,有点,不正常。”

“我的丈夫死后,我认识了志文,我们,很快相爱。”

卓依说,志文曾经是个地质学家,像沈决一样,带着一支队伍来到寨子勘察自然环境不幸迷路流落寨子被卓依所救。

两人相处间很快相爱,志文为了卓依放弃了外面的一切留在寨子与卓依结了婚。

可婚后不久,志文在一次采药的过程中不幸跌落山崖,摔到了头,这一摔就把头给摔坏了,成了傻子。

卓依眼底隐隐泛起泪光,她擦了下眼角,一笑置之,“都过去了,现在,也挺好的,就是偶尔志文,会找不到家,但没事,无论他去到哪里,我都能把他找回来。”

这无异于是个悲伤的爱情故事。

“阿哥,怎么会来这里?这里是,祭祀禁地,平时不能随便进人。”

沈决想说,他看到了卓依的父亲被人抬到这里,但生寨的习俗他并不了解,长老上山时看上去状态很差,万一是什么特别的风俗,随便问会显得不礼貌。

“你们苗家的米酒太好喝了,我贪了几杯,喝的有点上头就随便走走,我也不知道这是哪儿,走着走着就走到这儿来了。”

“山上晚上会有蛇虫,阿哥,快快回吧。”

“好,你怀着孕,也快些回家吧,女儿等着你呢。”

卓依浅笑点头。

沈决走后,卓依眼底的笑意慢慢冷了下来,她回头看了那棵大树,然后意味深长盯着沈决离去的方向。


“把人给我吧,别让他吐你身上了。”

队中的一名女孩一边嫌弃的把醉的不省人事的男同伴交给沈决,一边吐槽道:“他活该,谁叫他用手接拦门酒的。”

拦门酒是苗族的文化,进寨子时,门口有十二个年轻貌美姑娘,每个姑娘都头戴银饰,身着苗族盛装,手里端着一盏用牛角装满的米酒。

姑娘们唱着山歌儿,劝着客人酒,客人不能用手去接牛角,如果接了就要全部喝完,更不能碰到姑娘的手。

沈决来之前提前了解过一些苗族文化,但他还没来得及提醒队友,其中一个男同伴见着漂亮姑娘就走不动道了,飘飘然在姑娘环绕的歌声中接了牛角。

这下好了,十二道拦门酒,一道没躲掉,生生把人喝到吐。

沈决看了一圈周围,问:“阿布呢?”

阿布是他们的导游,会说一些汉话,是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孩子,负责翻译跟带着他们去苗寨中的一些地方选定写实景点。

沈决此行的团队加上阿布一共八个人。

其中一个队员说,“导游说刚好路过他家,他回家送趟东西就来。”

沈决点点头。

进入寨子以后,入目便是各式各样的吊脚楼,还有很多现代化的招牌和店铺。

如今正是盛夏,大山里蚊虫叮咬,温度也高,正是旅游淡季,寨子里游客只有平时的三分之一。

沈决略微有些失望,他一开始还以为能见到个淳朴浓厚民族特色的苗寨,没想到这里也被发展成了景点,尽是披着苗寨皮子的商业化店铺。

赶了一天的路,大家都有些口干舌燥,沈决说:“大伙辛苦了,先把东西放一放,原地休息一下吧,我去给大家买杯奶茶。”

沈决来到一家打着苗族特色的奶茶店,给队里的每个人都点了一杯。

奶茶杯身用竹编的杯套套住,中间缀了一串很有苗族特色的银色小铃铛,迎着风叮铃铃很是好看,对得起50一杯的价格。

七八杯奶茶拿在手里实在是有些困难,沈决拎得手酸,低头换手的功夫,忽地迎面和一个人撞上了。

好几杯奶茶哗啦一下全掉在地上,沈决肉痛的同时连忙给人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

然而一抬头,沈决愣住了。

面前站着个身形高瘦的少年,一身无袖交领绛紫色苗服,露出的手臂、手腕处皆戴有银环,苗服上绣有繁杂重工的图案和银饰。

少年一头乌黑长发披在身后,额间系着一条紫黑相间的细长银链,胸前垂落的几缕发丝编起。

精致到过分的丹凤眼冷淡如霜,眼尾下方有颗泪痣,瞳仁黑如曜石,皮肤白皙,沈决甚至看到少年白皙手背下,脉络清晰的青筋。

每一处银饰点缀都恰到好处,将少年衬托的愈发脱尘。

沈决近乎呆滞地盯着少年,呼吸都忘记了。

他呆怔好几秒,直到少年漂亮的眉头微微不耐烦皱起,他才恍然回神。

“实在不好意思,我刚刚没看到你,奶茶没溅到你身上吧?”

少年没有说话,视线落在沈决的脚边。

沈决顺势看去,地上还掉落一只银色面具,那面具做工精致,耳朵两边各垂着长长的银穗,看不出是什么动物的拟像,倒是异常栩栩如生。

撞到人的时候是听到脚边叮啷一声,像什么银饰掉在地上的声音,大概是他不小心把少年的面具碰掉了。

沈决赶忙捡起来,细心擦掉面具上的灰尘还给少年,“对不起啊,你看看摔坏了没有,我可以赔给你的。”

沈决长相随母亲,一双桃花眼看人的时候总是给人一种无辜又纯情的错觉,但了解沈决的人都知道,这只不过是他伪装自己的一种方式。

少年平静地看了沈决一眼只字未言,他从沈决递过来的手中接面具时,修长如玉的指节碰到了沈决,沈决讶异他腰间的银色饰品在阳光下突然动了一下。

以为是错觉,沈决又看了一眼,只是这一眼让他汗毛炸立。

只见那少年的腰上挂着的哪里是什么饰品,分明是一条会变色的蜥蜴,还没等一口气缓下去,又见少年乌黑发丝间缠绕的装饰又动了一下。

那是一条细长的银色鳞片的蛇,吐着信子瞪着圆圆的眼睛看着沈决,不注意它吐出的信子,只会把它当成一根蛇形发簪。

沈决眼睁睁看着蜥蜴的皮肤从银白变为赤红,“蛇形发簪”从直扭动着变弯,自己塑造成另一种“饰品”造型。

除了蛇,少年肩上还趴着一只蜈蚣,蜈蚣被头发挡住,那条蜈蚣并没有一开始就让沈决发现。

他的脸色一白,猛地收回手倒退两步。

他知道景区里有寨民养着毒蛇虫类用来表演给游客看的习惯,眼前少年随身带着蛇,自然被沈决认为也是表演的寨民。

但是这么近距离亲眼所见还是吓了沈决一跳。

这种颜色的蜥蜴和蛇他从未见过,看起来可不是没毒的样子。

这少年,竟然这么年轻就干这行了......

睨着沈决胆怯的样子,少年指节微曲,微不可察点了赤红蜥蜴脑袋一下,蜥蜴像是收到了什么指令,和银蛇,还有蜈蚣一起乖乖从少年腿上一路爬下去,沈决眼睁睁看着那蜥蜴扭着红红的身子一直爬到远处的草丛消失不见。

沈决瞪大了眼,“它,它们走了?你让它走的,它们能听懂你的意思?”

少年还是一言不发,不过沈决自己倒是很快接受了动物能听懂少年指令的事。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苗族人本就擅长与蛇虫相处,懂点什么特殊的训蛇训蜥蜴技巧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

那些头皮发麻的动物一走,沈决胆子又大了起来。

从头到尾少年都没有跟沈决说一句话,沈决也不恼,反而觉得这少年清清冷冷的模样更让他喜欢了。

他想少年可能是听不懂他说的话,毕竟苗族有他们自己的语言。

且少年身上的干净气质是与生俱来的,与他在城市里见到的那些故作高冷的人全然不同。

少年拿回自己的面具欲走,沈决忙跑到他面前叫住他,“等一下。”

生怕少年拒绝,沈决跑回刚刚的奶茶店,点奶茶的同时问店员要了根笔。

他在奶茶杯壁上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快速小跑到少年身边,将奶茶塞到了少年手中。

少年背对太阳,眉眼藏在阴影里,沈决迎着太阳笑容灿烂,“这是我弄脏你衣服的赔礼,希望我们可以再见面。”

沈决向来知道见好就收,他重新去给队员买奶茶,站在店门口冲少年远远挥了挥手。

笑容明媚,眉目动人的像是要融化冰川。

祭雁青微微眯着眼,静静看着沈决的身影欢快走远,继而转身离去。

沈决回到队伍时,阿布已经回来了。

阿布年纪不大,20出头,皮肤被太阳晒出很健康的小麦色,身上穿着普通黑色的对襟苗服,身上没有任何银饰,长相敦厚老实。

他跑到沈决身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卡博生病了,路过家就回去看了看,没耽误你们的事吧?”

见众人怔愣,阿布连忙解释,“卡博就是外婆的意思。”

“你外婆还好吗?”沈决关切地问了一嘴。

“挺,挺好的。”阿布一跟沈决说话就脸红。

几天前,阿布接到一个导游的订单,说是有一支画画写实团队要来寨子里采景,要他带着在寨子里走动。

等沈决带着队员来的时候,阿布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耀眼的沈决。

那天的沈决一身白衣黑裤,倚靠在竹门边上姿态慵懒的抽着烟,细长好看的手指夹着烟与队员们说笑,烟雾模糊了沈决的侧脸,接到通知赶到的阿布呆呆看着沈决,沈决听到身后的动静,转头看见来人后朝阿布粲然一笑。

阿布现在还记得当时整颗心脏过电一般的感觉。

“那麻烦你继续带我们去寨子了。”

阿布骤然回神,脸上更红了,眼睛都不敢对视沈决,结结巴巴道:“沈老师,不...不麻烦的,这是我,我应该做的。”


沈决又做那个噩梦了。

会食人血肉的藤蔓、能让人长寿,高大神秘的神树、四楼蛊屋密密麻麻的蛊虫,以及被虫子吃掉半个脑子,变成傻子的寨民。

窗棂半开着,吊脚楼外是树连着树一片死寂寂的黑,连声虫鸣都听不见,只有裹着寒夜湿气的冷风潮漉漉吹进来,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不记得过去多少天了,也不记得被那个人用他身体里情蛊日夜折磨了多少天。

窸窸窣窣,是爬虫坚硬鳞片在地板上摩挲的,让人不寒而栗的声音靠近了房门。

屋内漆黑一片,那声音穿过了门缝,一点一点,朝着床的位置靠近,沈决甚至能感觉到那爬虫细长的身子缠着床柱向上爬来的感觉。

沈决神经紧绷到极点,整个人不可遏制地战栗起来,他抓起枕头,拼命砸着床脚,“滚开!滚开啊!!”

爬动的声音没有了,沈决屏住呼吸,用手小心翼翼摸着床铺,没有任何虫子。

就在沈决稍稍松一口气时,腰腹一凉,一条冰冷的蛇身缠上了沈决的腰,耳侧忽地一痒,蛇信子“嘶嘶”在沈决耳边。

“阿决。”

明明是蛇,却吐出了人的声音,那声线清冷好听,如同潺潺的溪水般悦耳。

可沈决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

是他为了拿到样本,千方百计哄着骗着接近的人,祭雁青。

那蛇一圈一圈,慢慢地缠住了他的脖子,沈决一动不敢动,他忽然有种这蛇要把他绞死的错觉。

恐惧和绝望让他身体抖如筛糠,眼泪决堤,沈决跪在床上,双手合十向着虚空磕头,声音带着哭腔:“祭雁青,雁青对不起,我不该骗你偷走圣果样本,求求你,求你...不要再用虫子折磨我了......”

不知道是不是过于恐惧导致的幻觉,脖子上缠着的力道好像紧了些,让他呼吸不畅。

蛇没有再继续说话,“嘶嘶”声像催命的钟,每一下都穿透胸膛敲击在沈决心上。

半晌,祭雁青好听的声音再次穿透耳膜,传到了沈决耳朵里。

“你没有骗我,我知晓你的目的,神树认可过你,圣果你当然可以拿走。”

“可是阿决,既然你的心是石头做的,那我便让蛊虫吃掉它,再用蛊重新给你长一颗。”

这不是吓唬,沈决知道祭雁青这个疯子是真的会让虫子吃了他的心!

冰冷的触感到了他心脏的位置,毒蛇的尖牙隔着皮肤,下一秒,用力咬了下去。

剧烈的疼痛刺激了沈决的求生欲,肾上腺素骤然飙升。

他要活下去!他不要永远留在这里!

强烈的求生欲让他一把扯掉脖子上的蛇,滚下床,拔腿就要往门外跑。

然而沈决忘了,他身体里有祭雁青下的情蛊,只要祭雁青想,他根本离不开这个吊脚楼一步。

扑通一声,沈决疼得栽到了地上,死死捂着腹部。

那里面,五脏六腑翻搅着,被万只虫子疯狂啃食一样的痛。

那蛇窸窸窣窣,再次出声。

“阿决,你离不开的。”

你离不开的。

这句话像个魔咒,一遍遍在沈决脑子里回放。

“啊!!!”

沈决崩溃尖叫,猛然从沙发上惊醒过来。

他身上的实验室白大褂被冷汗浸透了,匆惶往四周看去。

入目是现代风卧室与墙壁,落地窗外繁星点点,还有对面楼房,未睡的人家亮着暖黄色的灯。

他因为不舒服提前离开了高塔回家,吃了药后便昏昏沉沉睡下。

沈决咽了口唾沫,惊魂未定,慌张跑到卫生间,镜子中的人脸色苍白,衣服湿哒哒黏在他身上,他扯下锁骨处的衣服,只见锁骨下方,靠近心脏的位置,赫然有两个流着血的蛇牙印。

就像是刚刚才咬上去的一样。

梦境与现实重叠,沈决竟一时分不清自己到底在哪。

猛地倒退两步,沈决用力揉了揉眼再去看镜子。

心口处的牙印没有流血,早已愈合成粉色的疤痕,好像上一秒只是他的幻觉。

沈决脱力的滑坐到地上。

他不在苗寨。

他回来了,成功拿到样本,回到城市,回到新人类居住的高塔,这里再没有那个人。

可从生寨回来以后,沈决精神恍惚到以为自己得了精神病,每天都会做那个噩梦。

梦魇已经影响到他的生活他的工作,沈决心脏跳的太快,他跌撞跑到客厅,跪在地上,从茶几中翻找出镇静药,拧开盖子抖着手倒出几颗,水也不喝生生干嚼咽下。

他闭着眼就地而坐,靠在沙发边缘,狂跳的心脏终于慢慢平静下来。

落地窗吹进来一阵风,窗帘猎猎作响。

茶几大开,里面的东西被风吹乱,露出一抹赤红。

余光里。

一条红色的,血一样曳曳发光的水滴挂坠静静躺在药瓶边。

就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一瞬间,那些被他强行遗忘的,无数的苗寨记忆,疯狂涌入沈决脑海。


沈决也不甚在意,自己蒙住眼睛,被寨民带着回了生寨。

他们走过的地方,沈决脚下印下一点白色粉末,那粉末接触到空气,很快变成无色。

那是高塔研究出来的特殊标记粉末,他只带了一点,同样是非必要不使用的珍贵东西,且长时间不会消散,原本是打算在他们一开始迷路的时候用的,好在他们很幸运遇到了祭雁青。

这个东西也就省了下来。

回到寨子后,眼罩被摘下来,强烈的阳光刺的沈决睁不开眼,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睁眼。

那些人将他带回寨子便各自散去,沈决一看周围,刚好在后山。

周围没人,沈决不想错过这个好机会,掉头走向那棵巨树。

然而天不遂人愿,沈决这次的标本采集又要泡汤了。

因为那棵巨树前,跪着边哭泣边磕头的苗民,那苗民头上戴着白色的麻孝布,这身行头沈决已经看过很多次了。

近日,很多寨民家都连接有人去世。

寨中到底发生什么了?为何会短时间内有这么多人死去。

是他们饮用的水源出了问题?还是又是人为的。

这样下去,他什么时候能拿到那棵树的样本。

沈决打算回去问问祭雁青,说不定阿青知道寨中发生了什么。

路上又顺手摘了一些枇杷,沈决快步回到祭雁青家。

让沈决意外的是,祭雁青家里,站着七八个长相靓丽的苗女。

这场面不知道的还以为在选秀。

祭雁青目光沉静站在木桌旁,木桌上放着一个花纹奇特,外形古旧的瓮,瓮中放置着一根刚冒出嫩芽的树枝,树枝用一节红绸缎捆起,尾端打结。

那树枝跟嫩芽瞧着眼熟,尖尖的菱形,似乎是‘神树’上折下来的。

只见卓长老递给苗女一杯酒,苗女喝下,然后长老拉过苗女的手,用银针刺破她的手指,挤出血,滴在树芽上。

之后又扎破祭雁青的手指,同样滴了一滴血在树芽上。

卓长老双目瞬也不瞬静待那嫩绿的树芽发生什么变化,但是可惜,并没有任何变化。

卓长老失望地摇摇头,对那苗女摆摆手让她走,之后又有另一个苗女上前。

沈决想走到祭雁青身边,长老一挥手挡住沈决,表情很严肃,嘴里叽里呱啦说的什么沈决也听不懂。

猜意思是不让沈决过去打扰祭雁青。

沈决看向祭雁青:“阿青。”

祭雁青对长老说了一句话,长老不情愿放了沈决进去。

沈决问:“这是在做什么?”

祭雁青语气很轻,眼睫低垂看不清瞳中情绪,“验证祭司的伴侣,树芽若是生长,则被神树认可。”

沈决当头一棒,难以置信:“什么?”

伴侣?往那树枝上滴两滴血就挑选出祭雁青的伴侣了?

这是什么玄幻故事,太荒谬了。

让沈决不爽的是,祭雁青从没说过当可祭司还要挑选伴侣,祭雁青明明知道自己喜欢他。

沈决将这么多日来心血付诸东流的不快变成演技,他眼中满是委屈,“祭雁青,你要跟这些女孩中的一个结婚?”

说着眼圈泛起红色,声音也哽咽了:“你怎么能这样......”

沈决转身跑走。

望着沈决离去的背影,祭雁青眸色微黯,蜷了蜷袖中手指。

卓长老道:“大祭司,寨中近日频频有人因瘴毒去世,神树迟迟不开花,寨中便无花粉可解毒。您必须尽快找到神树认可之人催开树花,待圣果成熟后诞育新的祭司后人!只有这样,寨中子民才能得救。”


额前忽然多了只微凉的指腹触感。

沈决茫然抬头。

祭雁青撩起他额头前的碎发,露出他双眼皮褶皱间那颗红色的小痣,声音如窗外的微风一样轻:“你的头发长了。”

沈决有些受宠若惊,不自觉脸红,“啊,啊是有点长了。”

“过几日我帮你剪。”

沈决一度以为自己在做梦。

祭雁青怎么待他这样亲近了,但他很欢喜,忙应下:“好。”

“对了阿青,我有件事要告诉你。”沈决还没有将自己要留下的事告诉祭雁青。

祭雁青静静听他说。

沈决笑着说:“之前的画给老板看了,老板很满意,他的意思想让我留下多画几张,阿青,你想让我留下吗?”

祭雁青微不可察捻了捻沈决柔软细腻的发丝,继而松手不语。

没等到祭雁青的回应,沈决有点失望,不过很快一扫而空,

冲祭雁青对他的态度来看,沈决觉得自己在时间充足的前提下,拿下祭雁青势在必得。

几日后,祭雁青能下床了,沈决拿着把剪刀端了盆水就来找祭雁青。

沈决膝盖的伤只是看着严重,其实结痂以后也没多大事,比上次扭着脚踝可好多了。

祭雁青正在穿衣服,他胸口有伤不方便,有些扯到伤口,眉头微微皱着。

“阿青,我帮你。”沈决放下东西跑过去,替祭雁青穿衣服。

祭雁青皮肤白得不像真人,瘦却肌肉匀称,并非骨感,穿衣服时偶尔肌肤相碰,手下触感冰凉滑腻,像玉一样让人爱不释手。

尤其是他身后那只满背蝴蝶刺青,莫名给沈决一种祭雁青爱并非人类,而是某种会蛊惑人心的精怪妖类幻化成人的错觉。

沈决借着穿衣服,光明正大揩了好几把油。

苗服的穿法复杂,沈决穿了好几次都没穿好,祭雁青有些抖的手忽地按住他,说:“我自己来。”

沈决当然察觉祭雁青的异样,他装作不知道,左右还剩几个扣子沈决扣不好,他便放了手,看着祭雁青修长灵活的指节翻舞,很快扣好扣子。

沈决眼神下瞥,瞅着祭雁青的伤,犹豫地说:“要不,头发我自己剪吧?阿青你还伤着呢。”

虽然沈决很想要这个和祭雁青亲近的机会,可万一把祭雁青伤口弄裂了就不好了。

最后还是祭雁青给他剪的,沈决时不时就叮嘱他,小心一点,别扯到伤口,随便剪剪就行。

祭雁青微凉的指尖穿过沈决额前的碎发,剪刀响着剪断头发咔嚓咔嚓的清脆声音,一缕缕黑发掉在地上,还有几根被风吹到祭雁青衣服上。

沈决伸手捏起,开玩笑说:“阿青啊,你是不是也有一点喜欢我啦?”

祭雁青并不言语,专注帮他剪头发。

这次沈决是真的感受到祭雁青待他的态度变了,虽然还没有亲耳从祭雁青嘴里听到祭雁青也喜欢他这种话,不过沈决已经不急了。

早晚他都会让祭雁青亲口说出来的。

没想到祭雁青手艺还挺好,剪的利索又干净,没有沈决想象的狗啃刘海。

他一开始还下定决心,就算祭雁青给他剪成狗啃他也心甘情愿。

“阿青,你真厉害。”沈决照着镜子欣赏祭雁青的手艺。

祭雁青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沈决,沈决通过镜子看到祭雁青将手中刚刚剪掉的一撮稍长的头发放在了一旁的木桌上,随后用扫帚扫去地上的碎发。


祭雁青手艺简直好到爆。

—想到—个星期后就要跟这个人分别,沈决心里就—阵惋惜。

“山中枯燥,长久待着可会觉得烦闷?”祭雁青忽然没由来地问了沈决这个问题。

山中没有信号,也不能玩手机,烦闷是肯定的。

但信口拈来甜言蜜语向来是沈决的长项,“有阿青在,我不会无聊呀。”

沈决将空碗两只手推到祭雁青面前,像只意犹未尽的小馋猫,睁着无辜的桃花眼可怜兮兮地问:“阿青,面还有吗?我还想吃......”

祭雁青失笑,又替沈决盛了半碗,“吃太饱会撑,最后半碗。”

“够啦够啦。”沈决笑着接过碗。

吃完饭,祭雁青要出门,沈决问他去哪儿,祭雁青并未说明,只说出去的时间要长—点,下午才能回来。

祭雁青走后,望着祭雁青离去的背影,沈决目光渐渐黯淡下去。

他转身来到行李前,从中拿出折叠成手掌大小的样本存储箱,去了后山。

后山花瓣飘零,整座山头犹如披上了—层带着香气的淡黄色花瓣纱衣,美极了。

四周没有寨民,沈决顺利来到‘神树’下。

‘神树’挺拔,除去那朵挂在沈决头顶,紧闭的绿色花苞外,所有花朵尽数绽放。

那朵绿色的苞,看起来似乎跟前几天有些不太—样。

绿色变淡了,像正在慢慢舒展瓣叶,慢慢成熟生长—样。

沈决不耽误,掏出样本存储箱,拿出工具,利落干脆地切下—小部分绿苞、‘神树’汁液、叶子等—系列样本。

完成任务,沈决心中并不轻松。

和之前取到泉水样本的心境—样,他在为了即将到来的分别惆怅。

沈决甩了甩头,不让其他想法干扰自己手上的活。

样本保存完毕,沈决回到寨子。

回到吊脚楼时,已过了下午1点,祭雁青还没回来。

又等了—会,听见门口有脚步声。

祭雁青回来了,手中却拿着—套刺绣精致,隆重繁华的深紫苗服。

那苗服看着便不像日常穿的衣服,更像是某种重要的场合才会穿的款式。

而看身形,显然祭雁青是穿不下的。

他心中疑惑,问祭雁青:“阿青,这身衣服是谁的?”

祭雁青:“你的。”

沈决—愣,“我的?”

祭雁青:“你的婚服。”

等等等等,他没听错吧,祭雁青说什么?婚,婚服??

结婚???

“这是寨中的阿喜婆婆做的,寨中每对新人结亲,都要去阿喜婆婆那里定制—套苗婚服,阿喜婆婆是神鼓赐福过的人,经她手的苗婚服被新人穿上,会—辈子和和睦睦,相守到老。”

“你与我已在神树验证,你是我的伴侣,我们应当结亲。”

沈决抚摸着那件华丽的苗婚服,苗服的对襟处是苗族特色的手工刺绣,—针—线栩栩如生,如此重工的衣服,非—两天就能做出来的。

“阿青,你,怎会突然要与我...结婚?”

沈决心里打鼓,沈母给了她—周的期限,他是—定要走的,怎么能留在寨子跟祭雁青结婚?

而且祭藤寨的习俗,外人若想跟生寨的人通婚,就必须放弃外面的—切,—辈子留在这座大山。

他的情绪变化都被祭雁青收入眼底,祭雁青见他—直盯着苗婚服,解释道:“阿喜婆婆眼睛不好,我的那件没有让她绣。”

“阿青,我们就这么...就这么结婚?是不是进度有点太快了?”沈决有点不知所措。

“被神树认可过,自然是要与祭司结亲的,今日只是让你试—试衣服。你可是有所顾虑与我结亲后,必须—直留在寨子?”


“阿青,你能保证你现在愿意等我,假如我工作很忙,七八年都没空再回来,你能等我七八年吗?你看啊,感情都会随着时间变淡的,没有谁会空头等谁七八年,七八年我说不定都不记得你叫什么了。”

沈决企图用现实理论让祭雁青看清,他如果留在寨子,那他们两个人就基本没可能了。

祭雁青漆黑的双眸如—潭深不见底的湖,平静表象之下暗藏波涛汹涌。

他终于开口了,却是让沈决心头—颤。

“我若不跟你走,你就忘了我吗。”

沈决怔住。

他的迟疑似乎成了默认,祭雁青不再看他,转身离去。

被戳破心虚的沈决,在原地傻站了—分钟才反应过来拔腿去追,然而—分钟的时间,祭雁青已经不见人了。

—直到晚上,沈决都没再看见祭雁青。

他想了—下午,才忍痛做出决定。

祭雁青不愿意走,那他也没办法了,他对祭雁青已经足够特殊足够耐心,甚至想着让他跟自己—起去城市也不想祭雁青独自留下伤心。

可是祭雁青坚持要留在这座大山。

他是喜欢祭雁青不假,但他的工作交际全部都在城市,他不可能为了—个祭雁青,消磨自己的—辈子留在这座深山。

或许别人会说,沈决只要闲暇的时候过来见—见祭雁青不就行了,两人也不用走到分手这—步。

不行。

祭藤寨远离城市,光是来的途中便要花去三天,不提在山中徒步来到寨子也要两天的时间。

沈决想,既然无法改变局面,那就好好珍惜接下来的时间吧。

想通以后,沈决起身打算去寻祭雁青。

明日—过,沈决便要彻彻底底离开这里,他不愿最后的时间还和祭雁青闹不愉快。

下了楼,园子中亮着—盏灯笼,暖黄色的火光照着祭雁青清瘦的身影。

这么晚了,祭雁青还在园子里。

估计他下午的话让祭雁青不高兴了。

沈决在心里叹了口气,祭雁青只要答应跟他走,两人不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吗,他想不通祭雁青偏要留下的理由。

此刻也没必要想了。

沈决打开篱笆门走进去,夜风很凉,他只穿了—件薄衬衣,被冷风吹得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祭雁青专心忙他的事,半眼不看沈决。

沈决心想,果然生气了。

他走过去,扯了扯祭雁青的衣服,牙齿打着颤,脖颈怕冷地缩着,“阿青,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回家。”

祭雁青不说话。

沈决咬着唇,又拽了拽他,“阿青,你别生气,对不起,我跟你道歉。”

“我不会七八年都不回来的,那只是夸张的说法,我想让你跟我—起走也是因为我太舍不得你了,可是,我有我的工作,我的家人,他们都在城市,我不能随随便便想过来就过来,你不跟我走,那我见你的机会就会很少了。”

沈决说得可怜,头低着,肩膀不知是冷还是哭泣微微发抖。

祭雁青终于看他了。

沈决欢喜的正要说话,周身—阵夜风刮过,喷嚏先打了出来。

肩膀上多了件苗服外袍,祭雁青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披在他身上。

沈决去抓祭雁青的手,鼻头红红,眼睛也红,声音带着鼻音,听起来很是可怜:“阿青,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祭雁青定定望着他:“阿决,即便你真的离开七年,我同样会等你。”


在阿布的带领下,沈决一行人入住进寨子里的一个旅店。

旅店不大,位置却很好,房间布置也是当地苗寨风格的木门木床。

站在窗边,推开窗户就可以看见被群山环绕绿意盎然的苗寨。

一行人奔波一天,早已累了。

沈决先将醉酒的陈程扶到房间里,然后跟着阿布一一安排好其他队员,沈决才回到自己房间休息。

阿布临走前,沈决叫住他:“阿布。”

阿布回头。

沈决回想今天遇到的那个昳丽俊秀的少年:“你们寨子里有没有用毒虫噱头吸引游客表演的节目?”

“有啊,很多呢,外面的人对大山好奇,觉得神秘,我们这儿养蛇养蜘蛛用来表演的人很多。”

沈决接着问:“那你知不知道是谁用一条会变色蜥蜴表演的人,他长得很好看,也很高,哦还有一条蛇,那蛇颜色奇特,是银白色鳞片。”

这蛇毕定不常见,若是阿布知道,说不定能了解到那个少年更多信息。

阿布认真想了想,“我们寨子里每个姑娘都很漂亮,沈老师要找谁吗?”

这倒是不假,姬滕寨水土养人,这里的男男女女个赛个的靓。

“不是女孩。”

阿布更摸不着头脑了,“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沈决叹了口气,那少年听不懂他的话,连句话都没跟他说,他上哪知道他的名字。

“没事,谢谢你阿布。”

阿布挠挠头,很是憨厚:“我回去问问我阿爹,说不定我阿爹知道你要找的人。”

“好,谢谢你。”

阿布走后,沈决洗完澡坐在窗边把玩着手机。

天黑以后,寨子外便起雾了,将远处的山头和树林朦朦胧胧遮盖住,湿漉漉的雾气飘进窗内,有些凉。

窗台摆了一盆吊兰,雾在花瓣上凝聚成水珠。

沈决用手去戳那摇摇欲坠的剔透水珠,倏地,一只通体墨色的蝴蝶翩翩飞上窗沿,在吊兰上盘旋了一会儿,最后停在沈决指尖上,缓慢扇动着翅膀。

沈决惊讶这么晚寨子里竟然还有蝴蝶,还是这么漂亮的一只,颜色和花纹都很少见。

怕有动作惊飞走它,沈决只静静观察着那只蝴蝶。

待蝴蝶在沈决指尖上停了一会儿,沈决小心翼翼将手指伸向窗外,那蝴蝶翩翩飞进黑夜。

寨子里店铺还在营业,相连不一亮着五光十色的灯,游客三三两两结伴散步。

傍晚时他把电话号码写在奶茶上了,那个少年如果也对他有兴趣,他看到号码应该会联系自己。

但是沈决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信息和电话。

他有些失望,难得遇到这么个独特绝色的。

早上吐槽陈程的女队员敲响沈决的门。

她进来,直入主题问:“沈博士,咱们明天打算怎么办?上头光让我们装成什么写实团队来寨子勘察,但是我们一头雾水,什么线索都没有,总不能漫无目的瞎溜吧?”

女队员叫周雅,和陈程同是沈决在高塔研究院的同事。

他们此行是为了找到姬滕寨大部分村民长寿的秘密回去研究。

时代光速发展,科技在进步,可是人类的健康却在退步,城市中人类到达中年以后的平均寿命都在减少,能活到65都算高龄,而这个与世隔绝的景寨中,每个村民寿命平均竟然在150岁以上。

高塔是为了人类服务的,而作为高塔顶尖研究院博士之一的沈决,就被派遣来到寨子里寻找村民长寿的各种因素,并采集包括但不限于任何能够帮助研究延长人类生命的动植物样本回去。

夜风凉了,沈决关上窗户。

“别着急,上头这么着急派我们来肯定有他们的道理,我来之前查了些资料,寨子里的人们长期饮用的水源都来自于一处天然的山泉,他们世世代代喝着这里的水,或许水中有什么特别物质,等明天让阿布带我们去山泉看看。”

周雅才进入高塔工作不久,性子直爽,她起初以为上头只是随便给他们找个劳心劳力的活惩罚他们,听沈决这么一说才定下心来。

沈决自小在高塔长大,从小便继承父母衣钵,当成下一任研究员培养的,他在高塔工作最久,呆的时间最长,在队伍中话语权自然也最大。

“早点回去睡觉吧,明天一早我们就要出发呢。”沈决笑笑让周雅回去休息。

周雅走后,沈决最后看了眼没有任何讯息的手机,笑着摇摇头,而后关了灯上床休息。

姬滕寨深处。

一处隐于竹林中的吊脚楼亮着孤零零的一盏煤油灯。

远处的寨子灯火通明,此处孤寂黑暗。

二楼卧室窗沿,祭雁青面前的木桌上摆着一个瓷瓮,瓮中盘着一条银白的小蛇和赤红蜥蜴,瓷瓮旁边有一杯与室内风格格格不入的奶茶。

一只墨色蝴蝶飞了进来。

祭雁青抬手,那蝴蝶得了召唤似的,乖乖落在祭雁青手指上。

祭雁青低着眼睛看了它一会,将它放在瓷瓮边缘,蝴蝶安然立于瓷瓮。

一条小蛇从瓮中爬出半截身子,凑上去讨好地蹭着祭雁青的手腕,祭雁青垂着眼睛,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

他不轻不重点了下小蛇的脑袋,声音如窗外冷白潮湿的浓雾:“你今天吓到他了。”

小蛇吐吐信子,又蹭了蹭祭雁青。

祭雁青拿出一把匕首,割破手指,将血滴进了瓮中,小蛇与蜥蜴像闻到了什么美味一样,一头扎进了瓮中畅饮起来。

祭雁青将几滴血滴在瓷瓮边上,那只蝴蝶反应同样如银蛇般激动,迫不及待伸出自己的喙,吸食花蜜一样吮吸血液。

片刻,银蛇与蝴蝶饱腹,蝴蝶飞走,小蛇又从瓮中爬出来,将自己的身子一圈圈缠上祭雁青手腕,充当起装饰品来。

祭雁青瞥着它们,警告道:“下次不许。”

小白装死。

祭雁青眯眼望着蝴蝶飞走的方向,低下头,垂目似自言自语,又像戒告小蛇:“他的确很特别,可是他心思不纯,你们不该对他感兴趣。”

小蛇“嘶嘶”两声,似在反驳祭雁青。

祭雁青不再出声,抚着手心的蜥蜴。

他的目光倾斜,落在那杯写着一串号码的奶茶上。


“卓长老,请回吧。”祭雁青踏步出门。

卓长老在后面跺了跺拐杖,“大祭司!”

祭雁青脚步微顿:“我自会解救寨子。”

祭雁青的身影走远,卓长老精明的眼神落在桌上瓮中的树芽。

难道祭雁青发现了什么,所以才不肯配合他,那个外人总是坏他的好事,偏偏祭雁青不让寨中人驱逐沈决。

长老闭了闭眼。

不可急,他蛰伏这么久,不可因急躁毁了一切。

寨中女孩那么多,他亦在树芽上做了手脚,树芽上有母蛊,苗女喝的酒中有子蛊,那蛊是他一辈子练就的心血,与情蛊相似,但并非情蛊,就算是祭雁青那样的巫蛊师也不一定会发现。

那么多女孩,总有一个是不排斥酒中子蛊之人,只要找到那人,做出被神树认可的假象,祭雁青再与那女子生下祭司血脉的孩子,他的目地就达到了。

寨子中心的广场上。

沈决坐在那尊偌大的铜鼓边。

祭雁青竟然真没来找他?

他气得用小树枝戳地上的泥,戳出一排排小洞来。

其实祭雁青不会跟来也很正常,毕竟祭雁青从头到尾都没有表露过对他的心意,全靠沈决自己自作多情的猜。

谁知道祭雁青心里怎么想的。

话是这样说,沈决心里却有点说不上来的烦闷。

他更加使劲戳地。

直到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清冷声音,“沈决。”

沈决一愣,很快入戏,他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眼泪瞬间疼出来。

扔掉木棍,眼中含泪转身看向祭雁青,“做什么?”

祭雁青盯着他睫毛上晶莹透亮的泪珠:“找你。”

“不用你找,随便你和哪个女孩结婚,我明天就走!”

祭雁青蹙了蹙眉,不喜欢沈决的话。

沈决声音带着哭腔,眼睛恨恨地盯着他:“我追你那么久,你一直都是这副冷冷淡淡的样子,我安慰自己,只要我再努力一点,你总有一天会对我笑的。”

“但是我今天看明白了,祭雁青你根本就没有心!”

祭雁青一言不发,眉心越蹙越紧。

沈决越说越哽咽,一只手遮住眼睛:“你要是不喜欢我就干干脆脆拒绝我让我死心,干嘛吊着我,我当初就不应该选择留下,我还留下干什么,留下眼睁睁看着你跟别人结婚吗?祭雁青,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

祭雁青一言不发,拉住沈决带他走。

沈决挣扎:“你带我去哪?我不去!”

不管沈决怎么甩,祭雁青的手像把钳子一样牢牢攥着他。

沈决被一路带着来到了后山神树下。

再次近距离见到这棵树沈决还是会被震撼。

微风吹过,翠绿的树叶簌簌作响,树枝上长着许多淡黄色的花苞,奇怪的是,没有一朵花苞是绽放的。

那之前见过,硕大的绿色花苞被树干托着,与周围的淡黄色花苞格格不入。

祭雁青表情沈决有些看不懂,他向来情绪平淡,很少笑,也不见他生过气,然而此刻的祭雁青,眉心紧蹙,眸中似有冰霜凝结,让人看一眼就仿佛会被冻伤。

这样的祭雁青有点古怪,沈决挣扎的声音也弱了下去,“你...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祭雁青抬手折下一片树叶,璞玉般的指节灵活将其叠成碗状,然后掏出腰间随身携带的小匕首,动作利落干脆,在两人头顶之上的绿苞上轻划出一道口子,最后用叶子叠的碗接住淡绿色的汁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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