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江璃周淳风的其他类型小说《将军在上,医妃她又攻下敌国了完结版小说江璃周淳风》,由网络作家“馒头配雪碧”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这两日周淳风在家调养身子,顺便看看孩子,江璃一身轻松的上山采药,或下地除草挖埂灌水。今年临秋收前来了几场大雨,地里的水稻倒是生长得不错,不过再怎么不错,刨除交赋税的份额也没剩几口米。天杀的古代封建社会,根本不顾老百姓的死活,动不动交这税那税,百姓们面朝黄土背朝天连口饭都混不上。大房租的半亩地和老周家还的二亩地相隔几百米远,江璃忙完东头,又挑着锄子往西头去。烈日滚滚,晒得她睁不开眼睛,要不是现实中读中医大的时候,曾跟导师下地研究药材生长,还亲手挖过土种植的经验,谁特么顶得住这种粗活。她打算今年收成后,将那半亩地退租,只管暂时打理那二亩地,日后等她赚了银子钱,再多买几块田地种粮食。一名在田间忙活的婶子抬头看见江璃,笑眼眯眯的与她打招呼:...
《将军在上,医妃她又攻下敌国了完结版小说江璃周淳风》精彩片段
这两日周淳风在家调养身子,顺便看看孩子,江璃一身轻松的上山采药,或下地除草挖埂灌水。
今年临秋收前来了几场大雨,地里的水稻倒是生长得不错,不过再怎么不错,刨除交赋税的份额也没剩几口米。
天杀的古代封建社会,根本不顾老百姓的死活,动不动交这税那税,百姓们面朝黄土背朝天连口饭都混不上。
大房租的半亩地和老周家还的二亩地相隔几百米远,江璃忙完东头,又挑着锄子往西头去。
烈日滚滚,晒得她睁不开眼睛,要不是现实中读中医大的时候,曾跟导师下地研究药材生长,还亲手挖过土种植的经验,谁特么顶得住这种粗活。
她打算今年收成后,将那半亩地退租,只管暂时打理那二亩地,日后等她赚了银子钱,再多买几块田地种粮食。
一名在田间忙活的婶子抬头看见江璃,笑眼眯眯的与她打招呼:“哟,淳风家的,这几日都你一个人下地,可操劳坏了吧。”
“婶子见笑了,我当家的在调养身子,地里的活总得有人干不是。”
江璃应得爽利,比之以往木纳的江氏,现在的她更讨得村民婶子媳妇子的青睐,每回碰面都能说上几句话。
“我就说,淳风娶了你这么个能干的婆娘,是他的福气,从早忙到晚,像你这岁数踏实肯干的,咱十里屯找不着几个。”
毕竟二十出头的媳妇子,谁家不是被家里的男人、婆母催着赶着才不情不愿的到地头忙活。
江璃抬手用袖子擦了把汗:“胡婶子过奖啦,自家的活不得自家人干,不然来年可就真得喝西北风。”
“那是那是,正是这个理儿~”胡婶子笑呵呵的应声,目送江璃离去的背影,倒是有点羡慕周老大家讨了这么个老实肯干的婆娘。
太阳西斜快下山的时候,江璃挑着锄子,背着一篓野菜和野果从田间回来。
远远的便看见木棚敞开的房门前,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想来是族叔回来了。
“倒是老头子当初想差了,白白让你们大房受了两年多的累,当初我是想着让你们大房早早离了那个家,便将你娘的那笔银子钱拿出来交给林氏,谁曾想——。”
“族叔此话差矣,您老有这份心,晚辈没得还怨族叔的道理。”
族叔点点头,目光欣慰,想来这遭变故,倒是让老大的榆木脑袋开窍,没得成日巴巴被老周家那位使唤得团团转。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族叔顺着周淳风的目光回头,便看见江璃放下 篓子,识礼的与他老人家问好。
“族叔,您来了。”
“诶,是,是。”族叔老眼微眯,怎的感觉,不仅仅是淳风有所变化,江氏似也变了不少。
从前江氏看见他,不是低头便是默不吭声,十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周淳风嘴角微笑的看着江璃:“先前,族叔带我到族里寻了族长,过几日族长和几位族老择算好时辰开祠堂。”
江璃闻言一笑,“好,便是劳烦了族叔替我们操心这档子事。”
“无妨!”族叔老眼从这对夫妻身上游离半晌。
嘶~
是变了,从前淳风对江氏可没个好脸。
这般挺好,即已是夫妻,便要和睦才能把日子往好的过。
“田契也都更换好了。”周淳风接着说,像是将手头的事,事无巨细的交待一番。
江璃很满意,脸上又是对族叔的敬畏:“族叔今个方回到咱十里屯,看你一日内怎好让族叔陪着忙东忙西,没得把他老人家累坏了。”
周淳风脸上笑笑不语,抱着怀里的安哥儿,心情甚好。
老头子眼瞧小夫妻打嘴仗,面上也露出笑模样来:“诶,我老头子还能走动,多走动是好事儿。”
“听淳风说,你们俩口子想买块宅基地建房子?地可看好了?他老小子说得你看了才算。”
江璃无语地睨了眼周淳风脸上欠欠的笑,忙跟族叔说道:“还没呢,咱俩心里都没主意,想着族叔您老眼光好,便是不知能否让族叔帮忙看看。”
明明说好的让族叔帮忙看,他们心仪的地段倒是挑好,都是相较偏僻的地,其中一块就在木棚后面,但选宅基地讲究风水。
他俩对风水啥也不会,但是听说族叔有这方面的本事。
族叔点点头,大概猜到小俩口的用意,从小板凳上起身。
周淳风见状,抱着安哥儿起身一起走出门房。
当着长辈的面,江璃很识趣的抱过小儿子,跟着两爷们往外走。
俩人见族叔老眼微眯的瞅了瞅四周,抬手指了指木棚后面那块空地,“依你俩的八字,这块地还算不错,可算好要多大的?”
江璃觑了眼周淳风,让他开口。
周淳风了然,温声笑道:“倘若是叔您说的这块,倒是能将整块拿下,我媳妇说想要大点的小院,方便日后收成在院里晒谷子什么的。”
族叔点点头,小两口倒是想得周到:“好,赶明儿你跟我再去里长那坐坐。”
周淳风礼貌地双手揖了一礼:“多谢族叔帮衬。”
“诶~”族叔摆摆手,“不过两句话的事,好的把房子早些盖成,没得冬日带着孩子在这木棚里受冻。”
木棚哪能防风,更因着是木棚,炕头的火种都不可往大的加,真不知道两年多小两口带着孩子是怎么过来的。
族叔回头看了眼江璃怀里抱着的小安哥儿,这小子他喜欢,小眼神机灵得很,日后大了是个聪明的。
小安哥儿这两日特别爱笑,见族叔看过来,立马又咧开没牙的小嘴咯咯直乐,笑得眉眼弯弯,逗得老人家心头软得不行。
珩哥儿和景哥儿从炕上下来,巴巴的站在门边看着长辈们对话,景哥儿想要娘亲抱抱,但是娘亲怀里抱着小弟。
唉~,又是被亲娘冷落的一日。
周星月拿不定大房的心思,唯今之计是先把人安抚住。
“大嫂,娘不是那个意思,大哥怎么说都是咱老周家的长子,大哥生病,娘自是没有不管的道理。”
周星月说罢,看向角落里的三个侄子,向大侄儿说道:“珩哥儿乖,快给你爹娘捡起地上的银子,好得让你爹去买药。”
珩哥儿闻言,怯生生的看向娘亲,他不敢动。
因为娘亲很生气,爹爹好像也很生气的样子。
是的,周淳风泛红的眼球,眉眼微敛,腊黄的脸色冷如冰霜。
江璃回头看了眼长子:“珩哥儿看好你弟弟,大人的事不用你管。”
“嗯嗯,是的娘亲。”珩哥儿应得干脆,继续带着两弟弟玩小石子。
周星月:……
啥情况?
大嫂居然不领情?
林氏更看不下去了:“好你个江氏,翅膀硬了是吧,你们大房莫要以为老娘非得管你们,即然已经分家了,往后各过各的道,老娘倒是要睁大眼睛看着,你们大房没了我老周家的帮扶,能好到哪儿去。”
“呵~”江璃轻蔑一笑:“老周家的帮扶咱大房可不敢要,但该我们大房的,一个子都不会便宜外道人。”
周星月好看的秀眉略略一动,不明所以然的看着江璃:“大嫂,您这话是——。”
江璃扫了眼周星月:“好了,咱两家今天即已经把脸撕破,我没那功夫跟你们老周家掰扯,当初分家老头子立下的文书,每房人分得二十两现银还有两亩良田。”
“如今剩下的十五两现银和两亩良田,你们想昧下不给,拿二两来打发我们夫妻,这个理儿后日我和我当家的自是会找到族叔问个明白。”
咯噔~
周星月心头一颤,挽着林氏的手紧了紧,声音有些僵硬 。
“大嫂,您和大哥是不是弄错了啊,爹当年并没有留下什么文书。”
林氏:“呵~,好大的口气,二十两?你当老周家是开银矿的不成,你说多少就是多少?”
“老头子病了那许多年,成日一服一服药往下灌,多多的银子早就被他的病骨头败光,哪还有一房二十银的说法,即便有文书又如何,老周家便是掏不出银子钱,你们俩口子难道要逼着老娘和下面的几房兄弟去死不成?”
“黑了心肝的烂玩意儿,枉你们下头的几房兄弟敬着你们这房哥嫂,到头来得不着好,还得被冤成昧下银子钱的黑心玩意。”
“哦?是吗?”江璃好笑的眨眨眼。
然后回头看着周淳风:“当家的你之前不是说,咱家老头子年轻的时候,存了一笔银子钱在族叔手里?”
周淳风冷着的脸缓了缓,脑子嗡嗡的灌风。
不过,对上江璃示意的眼神,了然点头。
江璃弯起嘴角,满意的回头,捕捉到林氏眼底一瞬闪过的慌色,玩味的说:“即如此,咱大房还是那个意思,等族叔回来了,问一问族叔便知。”
“毕竟,咱也不知道老头子存的银子钱,族叔是什么时候还给的老周家,是给到死去老头子的手上,换成了那一服又一服的治病良药,还是给到了别人手上——。”
周星月忙看向林氏,感觉事情发展出乎她们的预期。
要是真让大房拿走剩下的十五两和两亩地,周星月心里也是不愿的。
上个月她好不容易被镇子上的绣坊收为学徒,每个月得缴一笔学艺费。再有她平时的吃穿用度,也得紧着跟上,要是将钱还给了大房,可想而知她的花销用度将会缩减。
江璃注意到周星月眼中的变幻,总感觉作者笔下的女主越来越不符合逻辑。
林氏这时道:“呵,怎么,想搬出族叔吓唬老娘?当老娘是被吓唬大的不成?”
“真没想到你们大房如此丧良心,老大你自个说,你两岁没了娘,要不是老娘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你能活到如今这个岁数?还给你娶亲生子,到头来啥好事都让你们大房占尽,老娘却落得个刻薄的名头。”
周淳风被点名,不禁挑了挑眉,先前沉重的头脑清明了不少,看来是喝下的那碗汤药起了效用。
他先是与回过头的江璃相视一眼,旋即勾起嘴角,淡淡地觑着打苦情牌的林氏。
“老子媳妇说了,是我们家的一个子都别想少,怎么?听不懂人话?”男人声音有些哑,但咬字清晰,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冷漠。
即将坐到地上撒泼的林氏,半蹲的动作一顿,不可置信的看向炕上的周淳风。
周星月同样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过来。清澈的眼眸缓缓涌上一层水气,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惊的。
大嫂变了,大哥也变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淳风微睨着门边的母女二人,收回目光,向江璃道:“此事,倘若族里做不了主,咱便到官府,官老爷总能替咱家做主。”
周淳风的话点醒了江璃,就见她饶有意味的看着脸色跟着发白的周星月。
嘴角微弯:“当家的说的是。”
“报,报,报官?”林氏深抽了口凉气
震惊地看着房里的两口子,大房怎么敢?怎么敢真的报官。
明明窝囊了半辈子的人,脑子怎么忽然就开窍了?
“对,没错,报官。”江璃语气坚定。
周星月眼眶更红了,像是被吓狠了,边扶稳脚下虚浮的林氏,边说:“大哥,大嫂,可使不得报官啊,不说让外人瞧了咱家笑话,对咱老周家的名声都不是好的。”
“呵~,活命重要还是名声重要?命都要被有心人磋磨没了,还要什么名声?”江璃玩味的睨着周星月:“小妹这话,怕不是在说你自己的名声吧。”
周星月挂在眼角的泪瞬间划过苍白的小脸,“大嫂,您这话——。”
林氏见不得心肝肉被江氏侮辱,气极咬牙,刚张开嘴便被江璃拂手打断。
“别跑到咱家猫哭耗子,你们既已知我们大房的诉求,老周家能办便办,办不了咱后日请上族叔到官府走一趟。”
林氏倏地,腿又软了下。
平日里再厉害泼辣的乡下妇人,总是经不住官府的的吓唬。
“本该分到咱大房手里的二亩地被你们白白拿去种了两年。你们可知道,二亩地租出去,两年能收到多少银子钱?”
江璃嘴角轻勾,收回视线,不徐不缓地接着说:“所以,咱大房也不与你们计较太多,今年已经在地里的粮食连带着那二亩地一块还到咱大房手里,对了,别忘了还有十五两现银。”
“事情若是大家安安静静的处理了最好,不然,咱便官府见。”江璃最后一句话,掷地有声。
蹲在角落的三颗小豆丁,纷纷抬起头看着娘亲。
虽然听不懂,但是娘亲好厉害!
尤其是小老二周奕景,小家伙记得今天娘亲跟继奶吵完架,他就吃到好大一块白面馍馍。
现在娘亲又跟继奶吵架,等会一定又有一块白面馍馍吃。
小家伙抬手抹了把嘴角的哈喇子,白面馍馍好香!
问:网文作者如何给书中人物便捷取名。
答:哇咔咔,把现实中最恶心的人写进文里,同名同姓,结局——必死。
问:友友,你好勇~[点个赞]。
答:角色嘛,窝囊炮灰,懂!
问:必须懂。
某红书平台神奇的大数据让江璃看到这么一条有趣的问答。
怀抱着好奇心,她点进回答红友的小说链接。
当她看见跟自己同名同姓的江璃,心里一个咯噔。
她安慰自己:一定是巧合~。
再往下看。
唉哟我去~,书里边另一个名字她熟。
周淳风——!
重点是,江璃和周淳风在书中竟是一对窝囊到死,炮灰到死,绝配到死的泥腿子夫妇。
cao~
是谁那么缺德,想她江璃平生为人行得正坐得端,从不与人结怨。
到底是谁恨毒了她,还把她跟周淳风那条狗搞一块!
这本小说虽然正在连载,但其火热程度荣登网站口碑榜、阅读榜以及打赏榜top1。再有一堆疯狂的书粉,在评论区底下对她和周淳风一顿吐槽输出,江璃气到心梗!
接连一周高强度的工作压力,江璃本来就没休息好。加之情绪起伏过大,身体机能再也经不住,猝死当场。
就,——挺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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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庆成化二十三年。
兖州府,沂州城,沂水县石庄镇,十里屯,周家老宅。
“没心肝的贱胚子,上赶着不要脸的货色,脑子被驴踢的贱种,凭你也敢在老娘面前瞎嚷嚷?”
“昨儿个老娘好心往你们大房送只大肥鸡,吃饱了肚子抹了油嘴,倒打一耙说老娘往你家送了只瘟鸡?”
“怎的,是肥鸡堵不上你俩口子的黑心肠,还是堵不上你这贱货的嘴皮子?”
“还想将老大的病赖到老娘头上来,没得让咱十里屯的乡亲们都以为,我这个做后娘的容不下你们大房。”
江璃脑子嗡嗡的,跪在地上的膝盖骨被沙石搁得生疼。
耳边传来婆子刻薄的怒骂,还有孩子嘤嘤的啼哭。
江璃只觉得她整个人一阵天旋地转,头很晕,不觉闭上眼甩了甩脑袋。
再睁眼,江璃方才惊觉眼前的一切不是幻境,更不是梦。
她穿书了,穿到该死的李小逵作者写的那本《农女翻身做王妃》的小说里,实实在在成了作者笔下的窝囊农妇。
此时,她跪在一间破旧的农家小院里,左手右手分别揽着一只拖油瓶,背上还背着一只奶瓶。
不用照镜子,江璃也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作者笔下的她面黄肌瘦,衣衫破旧皆是补丁,如枯草一般的头发绾起妇人发髻,再配浅蓝色的碎花头巾。
在书里,她十五岁那年嫁予十六岁的周家老大周淳风,成亲后接连生下三个哥儿,现在也不过是二十岁的妇人。0
该死!
江璃扫了眼怀里瘦叽叽的两小只,鼻涕眼泪污垢糊了满脸,还吹起了鼻涕泡。
杀千刀的李小逵,敢不敢再埋汰点儿。
再抬眼,上方破旧的房屋廊下站着一名黑瘦的中年妇人,面色腊黄,皱纹跟老树皮一样深,眼睛有神带着精明之色,嘴唇偏薄配上深刻的法令纹,面相尽显刻薄。
江璃当然知道她是谁,周淳风的继母,她的继婆母林氏。
前两年周老头死后,林氏迫不及待将他们大房从周家分离,带着自己生的两儿一女霸占周家老宅。
而分家,他们大房只得到五两的碎银子,田地、口粮嚼用半点没分给大房。
要不是族里几位厚道心善的长辈着实看不过眼,暂时将族中一间废弃的木棚腾出来,大房连片落脚地都没有。
作者为了衬托他们的窝囊和窘迫,简直不要太离谱。
如果她没记错,眼下的乔段该是,昨儿个林氏一改往日对大房的吝啬,杀了只大肥鸡送到木棚给大房吃。
实则,林氏送来的肥鸡生了鸡瘟。不对,应该是周家圈子里的鸡都得了瘟病。
林氏生怕扔了可惜,自家又不敢先尝,所以才有了这么一出戏。倘若大房吃了没事,林氏就将圈子里的鸡都杀了。
若能当生肉卖也能换几吊钱,实在不行,给家里开个荤也是好的。
前几日十里屯接连下了几场大雨,不说鸡得了瘟病,江璃和几个孩子也都染了风寒。
书里的江氏知道风寒之症最需忌口,家里本就揭不开锅,没得因为嘴馋和孩子都落下病根。所以,煮出来的肥鸡只有周淳风一人吃。
结果,今早周淳风浑身通体发黄,嘴唇发紫,眼珠布满红血丝,连下炕的力气都没有,一看便是染上了瘟病。
屯子里的赤脚大夫来看过,说是难治,除非送到镇上的医馆或许还有希望。
可他们大房这两年分家后,食不果腹且罢,全家上下也只能搜出十几文钱,连一副药钱都凑不出来。
江氏实在是没了办法,带着孩子回老周家求助继婆母,不想,却被骂了个狗血喷头不迭。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既然她真江璃来了,大家好好玩儿!
“娘,你莫要生这起人的气,没得将您身子骨气坏了,媳妇晚些在地头干完活,再到山上给娘您摘几颗野果尝尝,都说雨后的野果最是鲜美多汁。”
说话的是林氏身旁一名壮实的小妇人,老二周允才的媳妇王氏。不过十九岁的年纪,因为常年下地干活,在老周家又有得吃,身子比屯里许多年轻媳妇子长得都要好。
王氏打眼扫来,脸上尽是鄙夷之色。
林氏被哄得脸色柔和几分,但也只是对着王氏的时候。再回过头瞪着江璃的眼神,恨不能将她大卸八块。
文中因为江璃不是主角团的线,所以她在老周家院子被羞辱的事一笔带过。
加之作者笔下她和周淳风窝囊贪婪,才会遭受如此后果。
倘若不是贪婪成性,又怎会接受林氏的好物相赠,所以她今天便是恬不知耻的上门来找羞辱。
最后一趟稻谷挑回家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天边挂起了彩霞。
江璃前脚刚进院门,便听见主屋传来安哥儿的啼哭。周淳风放下肩上的担子,示意江璃进屋。
打开房门,就看见安哥儿已经爬坐起身,哭得脸色通红好不委屈。
“别哭了,娘来了。”
看见娘亲,小安哥儿连忙伸手要抱,江璃根本来不及洗手,抱起孩子轻轻拍哄。
“安哥儿乖,娘在,别怕。”
江璃看着炕上睡得平静的珩哥儿和景哥儿,真不敢想,上一世景哥儿和安哥儿被迷晕带走后,睁开眼看到陌生人和事,是多么的恐惧。
江璃忍不住亲了亲安哥儿白嫩的脸颊:“别怕,有娘在没人能伤害你们。”
周淳风洗了手,擦了擦脸颊脖颈上的汗水,进屋便看见江璃紧紧搂着小儿子,心口莫名的有些发软。
江璃回头看着他,道:“我是不是还没告诉你,屠户家的娘子和他家的小子撞见周星月今日所行之事?”
周淳风挑挑眉,倒也不意外对方所行之事被撞破,光天化日,即便是农忙秋收日,却也难保村里没人走动。
“今天买的两根蹄子我送过去,又带回来了。”
见江璃说得一本正经,周淳风还有啥猜不到的,嘴角不由弯了弯:“不错,今晚老子打牙祭。”
江璃低低一笑,目光狡黠的看着他:“我准备送她一套名声大礼包。”
“好。”周淳风非常赞同江璃的做法与决定。
他俩本就是一类人,都不是什么善茬,只怪对方太蠢自个撞上枪口。
不多会儿,珩哥儿先醒来,小家伙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懵懵懂懂有些恍惚。
“娘亲~”
“珩哥儿醒了,乖,告诉娘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珩哥儿眨了眨眼皮,摇摇头,还是有点懵。
江璃将安哥儿哄好,放回炕上:“珩哥儿你看着弟弟,娘去给你们弄水洗洗脸。”
“嗯嗯。”
江璃转身拉着周淳风到屋外,闻到他身上一股子汗味,眉头皱起:“快去洗洗换身衣衫,没得把孩子薰着了。”
“……。”周淳风内心默默叹气,他是看清了,全家排名他最靠后。
月色肖然而至,繁星点点,晚风微凉。
江璃让周淳风把灶房的饭桌摆到院子,周二叔和胡婶子来的时候,看到桌上满满的一锅大米饭还有馍馍、肉、猪蹄子,不由得愣了半晌。
“淳风家的,今个这是咋了——。”
江璃一手抱着安哥儿,一手拉着胡婶子到桌前,招呼大伙都坐下:“没咋了,就是想着秋收大家都忙,一起吃顿好的。”
赵氏抱着孩子有些不好意思,这顿饭着实比过年吃得都好。
周淳风从仓房拿出一小壶酒,前阵子从镇上捎回来的,他一直没舍得喝。
周淳风将酒壶递给傻愣站着的大栓,示意他给自己老子倒酒:“满上。”
“诶,好咧大哥。”
周二叔笑呵呵的端起面前的空碗,接住老小子倒的酒,酒香四溢,馋坏了老爷们。
“婶子,弟妹,别客气,多吃点。”
“哎,好咧。”
珩哥儿和景哥儿安安静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看着大人你来我往,吃着爹娘给他们夹到碗里的肉,满嘴流油。
江璃抱着小安哥儿,时不时往他嘴里塞块炖得软烂的蹄子肉,小家伙开心得眉眼弯弯。
赵氏怀里的小宝,同样乐不颠的挥动小手,一口一口的吃着肉和米饭。
胡婶子吃得香,笑着问:“淳风家的,方才咱来的路上咋听村里的人说,今个你往老周家送了两根蹄子?”
周淳风从祠堂回来,天已经蒙蒙亮起,夫妻俩一起在灶房吃早饭,孩子都还没醒。
“你晚些再到地里,不着急的。”周淳风交待道。
“好,一会我喊醒孩子吃了饭,再到地里找你。头一回收秧,你使镰刀的时候注意着些,咱晚一日收成也没关系。”
江璃担心周淳风不会收成,记得小时候跟爷爷奶奶回乡下探亲,正好赶上收秧的季节,见过地里收秧的农民不当心,镰刀划伤手脚的先例。
周淳风嘴角微微弯起,“好。”
等周淳风挑起镰刀出门,江璃进屋喊醒几个孩子,带他们洗漱吃早饭。然后,背上背着一个,手上抱着一个,再带着个小尾巴,母子四人前往地头找孩子他爹。
周淳风先到租用的半亩地收成,江璃带着孩子来的时候,他已经收了两拉,动作倒是麻利。
放眼望去,地里都是弯着腰身低头收秧的村民,个个紧着最快的时间将地里的粮食收成,来来往往的田间,没人注意周边路过的是谁。有的婶子大妈隔着田梗,即使不抬头也能拉着个大嗓门说说笑笑。
倒是有着另一番繁闹的烟火气息,江璃觉得自己好像挺喜欢这种接地气忙碌的小日子。
江璃把孩子都放下:“珩哥儿,你在这看好弟弟,娘和你爹一起干活。”
珩哥儿早上吃得饱饱的,这会子别提有多听话,乖巧点头:“嗯嗯。”
江璃拿起新买的镰刀,小夫妻俩紧着手头的活计,除了目光交流以外皆没说话。
时不时会抬头看一眼坐在地里玩耍的三个孩子,景哥儿相较皮实,好几次想爬到田埂都被珩哥儿从身后扯了回来。
安哥儿手上拿着周淳风闲时给做的木头玩偶,小嘴咿呀学语,用玩偶敲打着地面,要么回头敲两下二哥的屁股墩。
有了江璃的加入,晌午还没到,半亩地的水稻都收割完成。
江璃撑着发酸的后腰直起身,想说把水稻捆好先挑回院子,吃了晌午饭再到那二亩地忙活。
当她抬眼见孩子原本坐着玩耍的地方,哪还有孩子的身影。
“珩哥儿呢?”
手脚压着稻秧打捆的周淳风,闻言抬头,目光不由一窒。
夫妻二人当即扫视周围,哪还有孩子的身影,明明刚刚还在,仅仅是几分钟没注意的事,孩子上哪了?
周淳风立马站起身,面色沉了几分:“快找找,孩子跑不远。”
不说安哥儿连站都站不起来,景哥儿跑不动,珩哥儿带着两个弟弟不可能走远。
江璃扔下手里的镰刀,想起书里出现的拍花子,心跳止不住狂跳。
“珩哥儿~”
“景哥儿~”
两人分头寻找,周边收成的村民起初并不在意,渐渐的察觉不对,纷纷抬起头来。
“淳风家的,这是咋了?”见江璃从边上的田埂跑过,一名婶子抬起头问。
“我家孩子,婶子你们刚才可见着?”
孩子不见了?
轰~~
周边听见的村民顿时炸开了锅,丢孩子可是大事,同一个村子里,不管谁家丢孩子都不能睁着眼不管。
“周大哥,我刚还看见你家大小子在你们地里头啊。”一名小伙子站在自家的地里,说道。
大房租的半亩地相较偏,除了接垠的田地村民,其他村民哪会分心看来。
周淳风寻出一段路,调头回来找江璃:“到村头和村尾。”
他亦是想起江璃曾经说的拍花子,万一是拍花子乔装成村民从周边路过,趁他们不备将孩子迷晕带走,想离开村子只有村头和村尾两条路。
周淳风和村民们一块下地基坑里挖土,个个热得汗流浃背,但大家说说笑笑间都充满了干劲。到底是人多力量大,短短半日,两丈深的地基就打上了。
期间,江璃领着孩子到地头忙活,最近几日,许是老周家忙着卖红字,周老三无暇到他们地里添堵,地头的活计倒是不忙。
江璃听说,林氏每日赶着周老二夫妇和周老三到十里开外的村庄卖红纸,邻近的几个村子几乎被十里屯农闲批发的村民承包了。
江璃猜到林氏必然关注大房的所有动静,倒是没想着,薄利的小买卖林氏也会掺一脚。话说,女主角周星月有好一阵子没回村里了吧,怕不是为了避开村民们对老周家的诽议。
她掐指一算,今年冬日的第一场雪,周星月再不回村子,岂不是与天降男猪蹄错过初见的机遇。
唉哟我去~
江璃想事情想得入神,除草的时候不当心挖起了两株水稻,心疼得赶紧重新埋好,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了。
老周家克她,不对,克他们大房。
不能想,不能再想不相干的人和事。
坐在田梗边上玩耍的珩哥儿和景哥儿,巴巴的看见娘亲一会摇摇头,一会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什么,眨眨眼,是亲娘没错。
周淳风本是想好家里盖房子期间,由他到地头忙活。奈何到了盖房子的时候,他做为当家男人又离不开的,大家怎么砌墙他也跟着砌。
周淳风不禁在心里自我调侃,等房子盖起来,他也算是学到一门手艺。
夜里,把三个孩子哄睡着之后,江璃到厨房烧水洗头,等她回屋的时候,见周淳风端坐在小桌前写红字。
家里的红纸没剩几张,出完这批货,周边村子的需求该是饱和。
“你不累啊,昨儿个写好的还没出完呢。”
周淳风抬起头,目光柔和中带着几丝狡黠,嘴角淡笑:“不累,早些写完,省得放着。”
说罢,看着她用布巾揉搓湿漉漉的长发,想到了什么:“新房子的院子角落,起一间小澡房,你看如何?”
江璃眼睛噌亮:“好啊,我之前没想到,不然洗澡都在屋里,弄得地板到处都是水。”
毕竟是泥地,即便踏得再平滑光整,湿水后走来走去,鞋底子总会泞泥不堪。
“可是咱预计的泥砖怕是不够吧。”
“嗯。”周淳风淡声应:“这几日再倒几十块出来,来得及。”
他们盖的新房子,是本地少见的四合院形式,村民们的房子多是开天井的围屋。但江璃想着盖四合院,院子朝阳的空间大,晒东西方便。
坐北排屋五间,东侧一间,西侧两间,西侧的两间是仓房和灶房。东侧一间是预留往后族叔回村,好得在他们家有个落脚地。
族叔在村子里的老房子,久无人居住,每次回村不是在族长家便是在族老家借住几日。
排屋五间,除了主屋和堂屋,等孩子大了每人分一间屋,如今再盖一间澡房,便只能在东侧那间房子边上再砌上一间,占地不用太大,至少得有门。
“我想着,明个请村里的木匠帮忙打柜子和桌子,板凳椅子什么的都得打新的,这又是一笔开销。”
周淳风点点头:“好,你看着来,家里银钱不够,等老子好了自是会想法子赚。”
江璃真不想调侃他,周家大少爷十指不沾阳春水,也便落迫到这本书里,不得不低头罢了。
木棚靠近村尾的庄稼地,远远的,江璃便听见景哥儿嚎啕的哭声。
现实中的江璃很不喜欢孩子,嫌麻烦又怕带不好,所以已迈入三十高龄的她,从未打算结婚生子。
但她清楚,在现实她已经死了,回不去了。
老天既然让她在这本书里活一遭,不能接受的事实她会试着去接受。
江璃放下手里的艾草和身上的竹篓,打开上锁的门板,就看见哭得满脸涨红的景哥儿,还有焦头烂额的珩哥儿。
“娘……呜呜呜……娘亲……呜呜呜……”
见亲娘终于回来,景哥儿张开双臂跌跌撞撞的扑上来。
江璃深呼吸。
俯身将孩子抱起来,用袖子拭去孩子脸上的眼泪鼻涕:“景哥儿乖,娘这不是回来了。”
景哥儿委屈得要命,双手紧紧搂住娘亲的脖子,看见娘亲背上的小弟,更委屈了。
娘亲不要他了,只要小弟。
“呜呜呜……娘亲……”
珩哥儿生怕娘亲责怪他看不好弟弟,低着头抅着手指,怯生生的来到江璃跟前。
“娘亲。”
江璃垂眸看着长子周奕珩,明明才四岁的孩子便已经这么懂事,心头不禁软了几分。
她伸手揉了揉珩哥儿的脑袋:“珩哥儿今天真乖,帮娘亲看好弟弟。”
珩哥儿意外的抬起头,稚生生的眨眨眼。
娘亲又夸他。
虽然,娘亲今天变得好奇怪,可是这样的娘亲比平时不咋说话的娘亲更好。
小家伙备受夸奖,心里高兴,脸上泛起稚嫩的笑容。
江璃累得不行,尤其是驮了一天奶瓶,感觉整条腰都僵了。便在她拍抚景哥儿后背的时候,发现炕上的窝囊废,居然烦躁抬手压着额头。
好嘛,嫌孩子吵?
竟然嫌麻烦,当初干嘛跟另一个窝囊废生那么多!
江璃内心无语至极。
不过她还得紧着手头上的事,没功夫管他现在的死活。
想到了什么,看向两个孩子:“肚子饿了吧?”
珩哥儿眨眨眼,没敢点头。
景哥儿抹一把鼻涕眼泪,点头如捣蒜:“饿,娘亲……饿饿……”
能不饿嘛,早上就给两孩子分了半个馍,正是长身体的年岁,孩子吃不饱以后都不长个了。
“娘现在去给你们弄吃的。”
景哥儿高兴的点点头,又抹了把鼻涕泡。
珩哥儿诧异的看着亲娘,完全不敢相信。
从他懂事开始,家里每日只能吃一次饭食,他和二弟一起分半块馍,娘亲和小弟吃半块,爹爹吃一整个。
江璃没理会孩子哥的愣神,转过身,解开背带。
“来,帮娘接着弟弟。”
“嗯嗯。”珩哥儿乖巧懂事,接住背带里的小弟。
可算是将小奶瓶放下来,累死她丫的,感觉肩膀都不是自己的。
江璃松了松肩膀,又说:“你们三个不许乱跑,就在屋里待着,等娘去给你们做吃的。”
想起书里出现过的拍花子,江璃不得不叮嘱几句。
这间小木棚说好听点能遮风挡雨,说不好听,比牛棚好不到哪去。
没有院子,更没有外围。下地干活的村民走过路过,随随便便就能窥见屋里的情况。
“嗯嗯。”两小只点头不迭
小奶瓶听不懂,但很配合地鼓着小手咿咿呀呀的漏口水。
江璃从身上翻出枚小钥匙,打开炕尾那只陈旧的木箱子,里面存放所剩不多的口粮,有二合面和精面。
江璃想了想,用两只碗各舀了满满一碗端到对面的厨房。
江氏从来不敢如此奢靡度日。现在的江璃才不管其他道理,吃饱这顿再议!
木棚对面的小厨房更加简陋,啥都缺,最不缺的是柴火。
小厨房是大房搬进木棚后临时搭建起来,泥砌的灶台凹凸不平。
江璃用折子生火,她从不是矫情的人设,基本的生存技能信手拈来。
和面前,她先将采摘回来的菘蓝洗干净,放入锅里熬煮汤汁。
她多熬了几碗,等会让孩子们都喝,有病治病,有毒去毒,没病增强抵抗力。
厨房只有一口灶一口锅,用起来着实不方便,但又实在没有法子。
恶劣的生活环境,并没有让江璃退缩半分。
在这古代,她即便想甩下周淳风爷几个逃走,最终结果也逃不远。
她的户籍在官府有备录,且是备录在夫家名下,不管上哪都得有官府开据路引。
她想开路引,必须周淳风写下同意文书,又或者周淳风亲自带她前往官府办理。
不然,没有户籍文书和路引,设岗的官差盘查过后一律当黑户处置,抓起来送边关服徭役。
所以,她想逃,逃不了!
新鲜的菘蓝不需要熬煮太久,水开之后再沸腾半盏茶的功夫就好。
江璃将揉好的馍馍放进锅里蒸的时候,回屋将孩子领到厨房。这个家太穷,厨房的调料除了盐巴,啥也没有。
江璃只能往两孩子的碗里加了点咸巴勾兑,减轻汤药的苦涩。
珩哥儿很听话,一口气灌完一大碗,兴许是饿了,喝有味道的汤药比喝凉水来得饱肚子。
景哥儿抿一口皱一下眉头,不过听娘亲说锅里有馍馍,喝完汤药有馍馍吃。
小家伙又忍着苦涩,硬生生将大半碗汤药喝下。
至于小儿子周奕安,当然需要她这个当娘的来喂。
江氏因为营养不良,孩子出生没两月就喝不上奶水,能把孩子养到半岁实属不易。
安哥儿抿一口送到嘴边勺子里的汤药,立马喷口水,皱起眉头委屈得要哭不哭。
江璃今个儿一整日就跟陀螺似的转个不停,缺乏耐心,干脆捏住小子的鼻子,强制灌了几口汤药。
安哥儿委屈得想吐,又吐不出来。
咳了好一阵,才缓过口气。
哭唧唧的趴在亲娘肩头,上气不接下气。再回头,看见娘也在灌那苦哈哈的汤药,吓得又将头扭回来。
好豁怕~呜呜呜~。
江璃倒不紧着将汤药送到屋里给周淳风,等馍馍蒸好了,从锅里端出来,又给小安哥儿用开水冲泡蒸熟过的面粉糊糊。
安哥儿自从断奶后,江氏就用开水将馍馍泡软了喂小家伙。
还是那句话,安哥儿能长到半岁,属实不易。
看着日头斜影,江璃估摸当下的时辰,应是刚过未时。
安哥儿头回吃到面粉糊糊,好吃得眼睛都亮了起来,迫不及待的张嘴等投喂。
江璃吹凉的动作赶不上小家伙吞咽的速度,珩哥儿和景哥儿兄弟俩好不到哪去。
头回分到一整只馍馍的小家伙,顾不上烫不烫嘴,嘶哈嘶哈边嚼边呵气。
“吃慢点,没人跟你们抢,别噎着了。”瞧把孩子饿的。
珩哥儿点点头,相较起年岁小些的景哥儿,珩哥儿到底是大哥,懂事。
“好的,娘亲。”
“嗯嗯,娘,娘亲,吃,吃馍~”景哥儿高兴得举起手里白白胖胖的馍馍。
“吃~吃~”半岁的小安哥儿也跟着伊呀咬着字眼。
这一幕,不禁让江璃心底淌过一股暖流,莫明有些成就感。
她的成就不是在于用现有的资源给孩子做顿饭,她的成就是孩子们吃得开心。
“嗯,到别的山看看。”九头敖昨日都被村里的人踏平了,上去也找不到啥好东西。
况且她可以肯定,九头熬已经没有铁棍山药,倒不如去另一座名叫点乔的大山看看,反正离得也不远。眼下时辰尚早,到了山脚下天色渐渐亮起鱼肚白。
点乔山距离村尾相隔了两座山,平时除了猎户甚少有人特意上点乔山找山货,不仅嫌远还觉得点乔山小,没啥好货。
江璃前几日在地头干活的时候,特意看了点乔山的方位,大半个山背阴,直觉告诉她这座山有好东西。
果然,两人上山不久便看到滋长成片的苍术和菘蓝,还有紫草。江璃不禁怀疑,种田文里的赤脚大夫不是动不动就上山采药材的吗?
赵氏见江璃用木签剔了剔脚下的一片野草,眨了眨眼问:“嫂子,这可是山药?”
“是的,它叫苍术值点小钱,不过咱再往里走走看,要是找不到啥好东西,再出来摘。”
赵氏点头不迭,真没想到不起眼的野草,竟也是值钱的草药,当下看江璃的眼神充满了崇拜之色。
二人继续往山的深处爬,又一路往山的背面下,越往山的背面越是阴凉,赵氏头一回进这么隐蔽的山坳,浑身不禁起满了鸡皮疙瘩,紧跟着江璃的脚步。
丛林里鸟兽怪叫横飞,希希疏疏的动静令人毛骨悚然,可是江璃一点儿都不害怕,继续带着人往下走。
这时,江璃注意到前边有一片老腐木,看样子有些年头,中医出身的直觉告诉她往那走。
赵氏眼瞅着江璃带着她越走越往荫凉处,胆小的她,两条腿不禁打起了啪子。
“嫂,嫂子,这,这里会不会太荒凉了?”
江璃闻言,回头冲其一笑:“别怕,跟紧我。”
赵氏不得不佩服江璃的胆量,她真的害怕突然间窜出来一头猛兽,比如山猪什么的。
远远的,江璃的目光紧盯着其中一棵大腐木的树洞,当她走近的时候,先用手里的木签在洞里拔弄几下,确定洞里没有毒物,撸起袖子便要去掏。
吓得赵氏从身后拉住她:“嫂子,别,万,万一里面有~”有蛇怎么办?
最后一句话,赵氏实在没胆量说下去。
这个位置遮林蔽日,又阴又暗又潮又湿,赵氏害怕得咽了咽口水。
“没关系,相信我。”江璃安抚道,继续伸手往里摸索。
赵氏全程攥紧了江璃的衣袖,紧盯着她的面部表情,只要江璃有半点的不对劲,立马帮她把手抽出来。
江璃的手慢慢的往里伸,树洞很深很长,她半个身子几乎贴在腐木边上,很快,指腹触及滑而软的东西。
江璃脸贴着腐木眨眨眼,吓得赵氏心底猛打了个激灵,生怕她碰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江璃又摸了几下,确定里边的是什么,嘴角不禁扬起了笑容,将手抽了出来,缓了几口气。
实在是里边的玩意长得太深了,她的手不够长,无法完全弄出来。
想了想,一只脚踩上腐木的分肢,继续往里伸手。
赵氏见状,扶住她的身子,害怕她摔倒:“嫂子,你,你当心的——。”
“嘿~,摸到了。”
赵氏:……
摸到啥了?
江璃抿着唇,屏着呼吸用力将手再往下勾一点儿,不多会,赵氏隐隐约约好拟听见滋啦滋啦的声晌,像撕破布一样的动静
“嫂,嫂子~”
赵氏见江璃久久没有动静,也不说话,呼吸都跟着窒住。
噗呲~
身旁的赵氏闻声抬起头来,神色懵懂的看着江璃:“嫂子,怎么了?”
“没事,咱回家。”
“好。”
上九头敖的村民生怕慢了半步,被前头的人捡了好货,没有人注意到从山脚路过的两抹身影。
江璃回到家,见周淳风已经熬好一锅糙米粥,小桌上还有半碟的咸菜,不觉意外。
“咸菜哪来的?”
“刚胡婶子送来的。”估计是为了答谢江璃肯带她家儿媳妇上山找山货。
村里人家一般都会在自家后头开两片地种菜,废物大房被分出来两年多,从未想过种两拉疏果,成日除了馍就是馍,连点菜色都没有。
江璃心情美美的洗了手坐下喝了碗粥,胃暖暖的特别舒服。
周淳风看了看放在炕边的竹篓,见她心情很好,不觉笑问:“可是捡到好货了?”
江璃点点头:“嗯。”
“先前我们回来的时候,你继母带着她两儿媳上九头敖。”
“……”
感觉没办法好好聊天。
江璃见他被自己怼得没话,心情又更好了:“对了,篓子底下有块好东西,等会你把上面的苍术放到外边晾晒,底下那块东西先找个地方放好,晚几日我托胡婶子家的男人帮咱卖到镇子的药材铺。”
江璃想过,短时间内他们不断往药材铺送好东西,不说村里的人有啥想法,药铺的掌柜也会盯上他们家。
至少在房子盖好之前,他们大房尽量避开锋芒。
周淳风又瞥了眼满当当的竹篓,“好。”
江璃吃饱,伸手抱过周淳风怀里的安哥儿,让他好生吃个早饭。
先前周淳风已经喂孩子吃了小半碗粥,吃饱喝足的小家伙,今天摸了半天老子的下巴,没找到胡子,哭唧唧!
珩哥儿和景哥儿向来很乖,尤其是这段时日都是呆在家里跟着周淳风,两个小家伙乖得出奇,完全不敢吵不敢闹。
实在是,原来的窝囊窝里横把孩子吓出的阴影,短时日内抹不去。
江璃到河边洗完衣衫,再挑起锄头下地,发现老周家还给他们的二亩地的田埂,又被天杀的给埋上。
不用想,也知道是废物周老三的手笔。
气得江璃吭滋吭滋跟老牛似的,再把田埂挖开灌水,天杀的王八羔子,马上就要秋收了,要是把他家的水稻旱死,她能跟老周家拼了。
田埂被周老三弄得乱七八糟,一看就是夜里行动,生怕白天被人发现。
江璃挖开灌水的田埂,发现从河沟过来的水源特别缓慢,一路顺着水源找,最后气得头都要掉。
周老三那王八羔子,不敢对田里的水稻下手,尽搞些歪门邪道,将通往二亩地的渠沟填上,还用大石头压着。
江璃废了老牛的劲,才将那块大石挪开,已是累得跌坐在地大把大把的抹去额头间的汗水。
要不是这几日肚子能吃饱,根本没力气干这么重的力气活,心里对老周家的愤怒值,蹭蹭的往上冒。
林氏带着两儿媳妇到山上,啥货没找着,累得一身汗水回到家,郁闷得脸色铁青。
王氏瘫坐在廊下,用手扇着风:“娘,江氏挖的山药会不会是在别的山上挖着的?”
小林氏也累得够呛,这会子汗都没来得及擦,先抱起闺女喂奶。
“娘,我觉得二嫂说得没错,咱这么多人上山,也没见着有谁挖到了山药。”
林氏郁闷得不行:“好一个诡计多端的贱妇,居然敢耍老娘,王氏。”
族叔在十里屯祭完祖,儿子就赶回村里接人,临走前特意过来看周淳风和江璃,做为长辈自是好生叮嘱小两口顾好小家,照看好孩子安生过日子云云。
江璃将事先准备的苍术和一根铁棍山药送到族叔手上,老人家还没见过如此原生态的草药,也不知道咋吃。
“族叔您放心,苍术药铺便有卖的,但我给您拿的是自个在山上摘的野生苍术,药用性更好。倘若您夜里睡不踏实,每隔个三五日泡几片吃下,对您老身体有益。”
老人家听到这,倒来了几分兴致,人老年纪大睡眠总是浅些。
周淳风也道:“是的族叔,连着多日有劳您老人家的帮扶,我们送不出啥厚重的谢礼,这便当是我俩孝敬您老的一番心意。”
“好好好,那我收下,但是这木头根子?”
“族叔可听过山药?”江璃笑问
“那是!”山药谁没听过。
家里儿媳妇偶尔到药铺买几片回来给他炖补汤,这玩意有便宜有贵,便宜的一两片干的也值二十文钱。
江璃点头道:“这便是铁棍山药,山药中最好的品种,很是滋补,不过我没来得及晒干,容易被误以为是木头根子。”
“您老拿回去,削了皮炖补汤吃对身体也有益处。”
老人家诧异的看着手里半截长的木头根子:“可当真是山药?无需晾干?”
“自家吃的便不用晾干,晾干是方便药材铺子做买卖罢了。”
如此甚好,瞧着虽不是厚重的礼,实则除了心意以外,比什么都厚重,正是他需要的好东西。
又过了几日,眼看下地基的时日快到了。这日,江璃和周淳风带上孩子前往镇子的泥瓦铺子订新房子的瓦片,顺道带上那十几根山药到镇子的药铺。再有田契和地契需紧着找保长落款,好的过阵子让周淳风跑一趟县城衙门。
十里屯是距离镇子最近的一个村子,步行也得花费半个时辰,好在走的都是平稳的泥路。若是能赶早,每天从后边村子会有专程到镇子的牛车,付一文钱便能坐上一个人。
小夫妻俩身上一人背着个小的,再轮流抱着大的,一路紧赶慢赶在晌午前可算是到了镇子。
因着手上提着那十几根山药,先找到镇上名头最响亮的康霖堂医馆药铺。
掌柜的眼瞅周淳风手里提来的山药,眼睛都快瞪直了,开药铺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保留这么完整的铁棍山药根子。
在他们这个地方山药很是寻常,但都是懂行的人才能辨别,尤其是铁棍山药因其细长闻名,不少人挖着挖着便截断了完好的品项。
“这,可是铁棍山药。”
江璃和周淳风相视一笑,点头:“掌柜的好眼力,正是野生的铁棍山药,我当家的无意上山发现有那么几根,咱乡下人家吃不得这金贵的食材,便想着卖到药铺换点银钱,好得买些粮食回家。”
江璃自然不好说是她上山采的山药,在外人面前她一个女人能低调且低调。
掌柜的老眼打量面前这对乡下夫妻,穿着朴素到处都是补丁,再有妇人背上背着个半月多的孩童,左手右手再牵着一个。
一看便知道是家里日子不好过的,不由得老眼弯笑:“好好好,不错不错,品项顶好。”
周淳风嘴角轻勾,淡声问:“不知掌柜的这几根山药可能出个价?”
掌柜的听闻价格,立马敛起脸上的笑容,后知后觉的发现没收住性子,正色的清了清嗓子。
“那个,铁棍山药的确是顶好的滋补药材,不过咱家铺子昨儿个才收了几十根上好的山药,所以——。”
“那行,既然掌柜的这里不紧缺,咱便到另一家药铺。”周淳风很利索,都是商场上的老狐狸,谁不知道谁。
掌柜眼看自己的话还没说完,对方泥腿子说罢便要提起那几根好货,赶紧抬手拦下。
“诶诶诶,莫急莫急,虽然咱家铺子是收了不少好山药,不过看在你们送来的是铁棍山药,倒是可以再商议商议。”
江璃静静的看着周淳风和掌柜这只老狐狸过招。
“你看,两文钱一斤可还成?”
“……”
周淳风二话不说,便提起山药:“看来掌柜的不诚心,这笔买卖咱还是换家铺子。”
“好。”江璃嘴角憋着笑,点头。
掌柜的郁闷得眼睛都瞪大了,哪有人这么做买卖的,不懂得抬价还是咋滴,可不兴一言不合就走的道理。
“诶哟,我说大家好商量好商量,两文一斤是少了些,要不这样,五文钱一斤。”
掌柜见周淳风还是没有放下山药的打算,立马摊开两只手掌:“十文?”
还是不行?
现在泥腿子咋这么不禁压价?
“十五文,不能再多了。”
江璃都快气笑了,示意周淳风道:“算了,咱走吧。”
“唉哟唉哟唉哟,好说好说嘛。”掌柜急得脸色都红了,“三十文,就三十文。”
江璃好笑的看着掌柜:“掌柜的,不瞒您说,我与我当家的来到镇上便直奔您的康霖堂,便是知道掌柜您这家铺子做的是实诚买卖,从不坑骗咱们这些需要治病救命的乡下人家。”
“对对对,咱康霖堂五代相传,做的是老招牌老字号,讲究医德。”掌柜的被夸得有些飘飘扬。
周淳风弯了弯嘴角:“一口价,一斤五百文,掌柜的您能收咱便留下。”
掌柜脖子一梗,气噎了。
啥玩意五百文,泥腿子咋不去抢。
看见他这面色,周淳风继续道:“铁棍山药可不是寻常的山药,价格自然不能相提并论,您要不收,咱便换一家卖,总不好为难了掌柜您。”
“……”
我滴娘,好赖话都让你这泥腿子说完了,我能说啥!
“这样,四百文,再多咱铺子也不能做亏本买卖。”
掌柜的还想再挣扎一下。
周淳风接收到江璃的目光示意,点头:“成!”
终于听到成字,掌柜由心松了口气。
到底是铁棍山药难寻,无论是滋补还是药用,都是顶好的。切成片晾干,一两重能卖出一百文钱上下,毕竟能用上这好山药多是城里有钱的大户。
虽然这趟买卖他赚的不多,有这货色摆在铺子里,不愁没门路。光是讲出去,便能压着另几家铺子一个头,赚得少点便少点吧。
十多根山药算下来正好二十多斤重,周淳风很大方,让掌柜的按二十斤的量来算钱,折合正是八两银子钱。
实际,能卖出这个价,完全超乎江璃的预期。
看来种田文里的小说女主天天上山,还真能发家致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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