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谢云荆谢余的其他类型小说《小说被抄家后,小锦鲤她多金多福(谢云荆谢余)》,由网络作家“代号卍”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鸡鸣三声。屋中蜡烛燃尽,一丝微光照进屋内,谢余睡得香甜。温暖的床铺,安全的环境,没有骂骂咧咧的摔筷子砸碗声,谢余满足的沉浸在这难得的清晨。四房,得知谢余在柴房失踪,谢四爷赶紧命人寻找。他还以为是那奸细露头了,兴冲冲的派人寻找,连赌场都没去。而前去打听的柳萦萦正好撞见找人的婢女,一问才知,谢余竟是四房夫人的嫡女。她惊讶咋舌,太无语了。谢余亲姐姐穿金戴银,锦衣华服,谢余身上却连个像样的首饰没有,只有一身的伤。差别可真大。想着,她赶紧回到家中,将事情告诉给了自家婆婆和夫君。“没想到,小丫头还是我堂妹。”谢云祁握着一卷书,面容平和,眼底划过一抹淡淡的讥讽,当然不是对谢余。崔六娘脸上露出一抹为难之色,拍了拍身上的药渣子,沉声道,“现在你四叔在...
《小说被抄家后,小锦鲤她多金多福(谢云荆谢余)》精彩片段
鸡鸣三声。
屋中蜡烛燃尽,一丝微光照进屋内,谢余睡得香甜。
温暖的床铺,安全的环境,没有骂骂咧咧的摔筷子砸碗声,谢余满足的沉浸在这难得的清晨。
四房,得知谢余在柴房失踪,谢四爷赶紧命人寻找。
他还以为是那奸细露头了,兴冲冲的派人寻找,连赌场都没去。
而前去打听的柳萦萦正好撞见找人的婢女,一问才知,谢余竟是四房夫人的嫡女。
她惊讶咋舌,太无语了。
谢余亲姐姐穿金戴银,锦衣华服,谢余身上却连个像样的首饰没有,只有一身的伤。
差别可真大。
想着,她赶紧回到家中,将事情告诉给了自家婆婆和夫君。
“没想到,小丫头还是我堂妹。”谢云祁握着一卷书,面容平和,眼底划过一抹淡淡的讥讽,当然不是对谢余。
崔六娘脸上露出一抹为难之色,拍了拍身上的药渣子,沉声道,“现在你四叔在找人,我们还是得给他们说一声。”
可其他几房与大房水火不容,若是说了,她觉得四房可能都不会管谢余了。
这时,谢云霆由自家夫人推着轮椅将他从房中带出来,听见几人聚在一起说话时,急切询问,“娘,二弟,怎么了?是不是父亲出事了?”
他双手在空中摸索了两下,眼睛上蒙着一层深色布条,显然是看不见的。
“大哥,父亲没事。”谢云祁握住他的手腕,声音宽慰道。
“云荆那小子,昨夜救了个小丫头,是四房的堂妹,我们正想办法怎么给她送回去呢。”
谢家大嫂把人送出来后,就自觉的去厨房帮着柳萦萦端饭端药。
谢云荆也乖乖在厨房里烧火。
谢云霆松了口气,手放在轮椅扶手上,好看的菱形薄唇微抿,“要不,找个晚上的时候,把小丫头送到四房门口去。”
这样不就解决了。
谢云祁一笑,敲了敲桌面,“还是大哥你聪明。”
谢云霆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似自嘲一般,又摸了下自己毫无知觉的双腿,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再聪明也是个废人了。
不中用。
“不过还是得问问堂妹的意见。”柳萦萦端着滚烫的药走过来,一碗放在谢云霆面前,一碗放在自家夫君面前。
谢云祁微颔首,温润如玉的面上挂着一抹浅笑,“娘子说的对。”
柳萦萦嗔了他一眼,脸颊微红,又转身去端早饭。
“我可以不回去吗?”屋门后,谢余的小脑瓜探出来,虽面色泛白,但精神头瞧着已好了不少。
她声音轻柔,并不虚弱,带着一股抗拒的意味。
崔六娘扭头一瞧,有些意外她醒的这么快,连忙笑笑,“小余,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不叫一声呢。”
谢余呆呆的,眼光尤为坚定,看着眼前的三人,“刚醒没多久,婶婶。”
她看崔六娘已经头发花白,可气息又不像个老年人,叫婶婶应该没错吧。
谢云霆侧耳听着,没有说话。
崔六娘听得心软,话语温柔,“我是你大伯母,这两位都是你堂哥,这是你二堂嫂。”
原来她还在谢家。
“大伯母好,两位堂兄好,二堂嫂好。”谢余乖乖的叫人,大眼睛澄澈通透,好似一颗夺目的黑曜石。
谢云祁对她一笑,莫名有种亲切感,“小余也好。”
谢余没有对他们产生防备,又继续问,“大伯母,我可以不回去吗?”
“我可以给你干活的,我什么都会。”
什么都不会的小鱼儿硬着头皮吹牛,务必要让自己留下来。
“这……”崔六娘迟疑,走过去牵住她的手,“咱们先不说这个,走,大伯母带你回去先休息着,吃了早饭再说。”
这孩子,瞧着一丁点大,倒是怪叫人心疼的。
可她不能留下她,这些年,大房就跟被人下咒了一般,时常都有不顺,府中下人害怕的跑完了,她们凡事都要亲力亲为。
家中并无多余的人手可以照顾她,也不需要她一个小丫头干活。
谢余感受着崔六娘宽厚的大手温度,迈着小步子,抬头望向她,“大伯母,小鱼不想回去,爹娘会打死我的。
她们都不喜欢小鱼,说小鱼是傻子。”
小姑娘软糯的语气中满是害怕。
这不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情绪。
崔六娘心中一揪,摸了摸她细软的头发,将她抱来躺在床上,准备给她再上一道药,“那你让大伯母想想。”
当然,这只是缓兵之计,她不敢轻易将她留下。
谢余趴下,伸手扯扯她的衣角,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大伯母,小鱼可厉害了,我可以钓鱼养你们的。”
她觉得这位大伯母身上对她毫无恶意,是个好人,兴许她后面可以跟着她们生活。
这样即使会被流放,她也不用挨打挨骂。
崔六娘被她的童言童语逗笑了,许久没有这样发自肺腑的笑过,她又摸摸谢余的小手,感慨万千。
还是闺女贴心,要这是她女儿,她肯定都要抱着亲香了。
“好,咱们先把药上了来。”
这么小就如此懂事,不知道在家中吃了多少苦头,四房的人够可恶的。
然而不等崔六娘想办法处理此事,谢家四房便自己找上门来。
神色害怕的下人将大房破败的屋门拍得哐当作响,院子里晒太阳的谢云霆侧耳细听,皱起眉头,“阿舒,娘,有人敲门。”
他腿脚不便,门口又有台阶,不好推轮椅过去,只得叫人。
只是,来人不少,不知是何人。
自从五年前大房出事后,其他几房就把大房通往主院的月亮门给堵上了,无奈,他们只得在旁边巷子里另开一扇门。
这些年,他已很少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
“小澜去,大哥,小澜会开门。”院子里正在玩泥巴的少年站起来,举手,傻乎乎的应答。
他长着一张和谢云荆一模一样的俊逸脸庞,眉宇开阔,眼神清澈,但又清澈得有些过分了。
“不要,小澜回来。”谢云霆担心低呼,赶忙制止他。
谢云澜在大房行三,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傻子,心智只有三四岁左右,万一门外是坏人,他根本应付不了,还会受惊吓。
谢云澜孩子心性,你越说不让他做什么,他就越要跟你对着做什么。
他看了谢云霆一眼,蹦蹦跳跳的去开门,谢云霆急得推动轮椅追上去,好在柳萦萦及时跑出来,拦住了谢云澜。
“二嫂!讨厌!”谢云澜认得自家人,歪头看着她,有些不高兴的撅嘴。
柳萦萦哭笑不得,但并不纵着他,转身从门缝里瞧了下外面的情况。
这一看,她神色一变,立马有些古怪。
这不是四房的人吗?来接堂妹的?
“娘!”遇事不决就叫娘。
门外,谢四爷和周氏等得有些不耐烦,他们神色一致,嫌弃着狭窄巷子里的简陋环境,仿佛在这儿站久一点都会染上大房的晦气。
这些年,大房太倒霉了,先是崔六娘产下一对带病的双生子,一个傻一个哑,而后声名赫赫的威武大将军谢大郎又在边境遭遇敌人埋伏,勉强活下来后却成了植物人,他们的长子也在这场埋伏中被打断双腿,剜去双目,九死一生才活下来。
大房二子,十七岁的三甲进士,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曾经惊艳整座京城的少年郎,偏偏又被同窗下毒残害,此后病体难支。
不仅如此,还有大房长媳接二连三的流产,老二被退婚,崔六娘无故毁容……
现在这一家子是,伤得伤,废得废,前些年甚至时常遇到邪祟,搞得一个下人都不敢留下。
“去,接着敲门。
怎么回事,里面的人莫不是都死干净了,半天也没个动静。”谢四爷烦闷的背着手,盘着手里的核桃,语气不耐。
周氏掩着口鼻,眉头紧蹙,“大白天,这里还阴气沉沉,果然不是个好地方。”
回去后还得用柚子叶洗洗才行。
要不是为了谢余那个小孽畜,她打死也不会来这种鬼地方。
她现在身份可不一样了。
不等下人行动,大门被崔六娘打开,她走出两步,神色冷漠,“四弟,四弟妹,稀客啊!”
周氏被面容憔悴又脸带伤疤的崔六娘吓了一大跳,惊恐的后退两步,拍拍胸脯,“大嫂,大白天的,你走路怎么也没个声音。”
跟鬼似的。
要是晚上过来,她魂儿都要被吓飞。
“你们倒是有声音,就是放不出什么好屁。”崔六娘居高临下,抱着胳膊,毫不留情的反击。
“你……”周氏气的额角直突突,脸色都快扭曲了。
什么人啊,这么粗俗。
“行了!”谢四爷拦住她,一本正经的看向崔六娘,也没敢靠太近,“大嫂,那小孽畜……谢余是不是在你这儿?”
他听丫鬟说,见大房的人偷摸来问过谢余的消息,仔细一想,猜测那死丫头定是被大房的人给带走了。
也是,见不得谢府好的人,也就只有大房,谢余肯定也是被她们蛊惑了的。
就是有点可惜,他还以为是敌人派来的奸细呢。
崔六娘听见他的称呼,不由得大动肝火,脸色越发的冷,“是。”
“怎么,现在才想起找女儿?再来晚点,她就要去见阎王了。”
把一个六岁的受伤小姑娘丢在柴房里不管不问,可真行啊。
谢四爷脸色有些难堪,但他到底还有基本的风度,想着崔六娘一介妇人,又是他大嫂,便没跟她置气,“大嫂就不能好些说话吗?
若不是那小丫头被你们蛊惑,胡言乱语,说什么谢府要被抄家的荒诞之话,我怎么可能收拾她。
倒是大嫂,不在屋中照顾大哥,手都伸到我四房院子里来了。”
“蛊惑?我们大房多少年不与你们往来了,少胡说八道。”崔六娘将门出身,虽父兄皆已殉国,可一身傲气也不是盖的。
在家她可以自怨自艾,但对外人,她一向寸步不让。
“那不然你们怎么会把谢余带回家,有本事你把她叫出来我们当场对质。”周氏早就不爽崔六娘已久,从前仗着自己将军夫人的身份,高高在上,如今大房已经落魄得不像样,她怎么还敢如此霸道。
崔六娘拧眉,确实有些不知该作何解释。
这孩子是云荆带回来的,她们又没及时送回,是她们的不对。
周氏勾唇,得意一笑,十分满意她吃瘪的模样。
“我这就让小余出来,跟你们回去。”崔六娘心中叹息一声,气势矮了半截,转回主题。
“可别!”周氏眼尾上挑,及时出声阻拦,颇有些嫌弃的说道,“这死丫头,我们可养不起。
以后啊,就拜托给大嫂了。”
她今早听了儿女的分析后,觉得十分有道理。
谢余如今性子古怪,养在四房只会坏她们的名声。
她女儿高嫁伯爵府,儿子又是未来的状元之才,要是家中有个疯癫的妹妹,定然会影响她们将来的前途。
为此,她们一家子商量了一下,索性就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大房算了。
反正谢余长得也不漂亮,性格恶劣,还满嘴谎言。
一个不中用的女儿,留在家中也没什么意义。
“什么意思?”崔六娘怔了一下,神色狐疑,很是费解的盯着眼前的夫妻俩。
她们不是来带小余回去的?
小瑜是我家妹子,你敢打她,是欺负我家没人了吗?
还有我大嫂也是你能动的?”
“啪啪!”
柳萦萦忍她很久了,直接左右开弓,打在周氏脸上,毫不客气,简直惊呆了—旁的所有人。
顾明舒哭笑不得,感动之余,又赶紧上前帮忙,“好了,萦萦,别打了,不要脏了自己的手。”
她知道萦萦是在给她们家出气,可这毕竟是牢里,她们人多势众,为了避免没必要的麻烦,还是适可而止的好。
“啊——”周氏惨叫,拼命抵抗,头发都凌乱了,“救命,救命啊,打死人了……”
谢清珠和谢清荷见状,想了想,还是上前帮忙。
但她们俩又被顾明舒拦住。
罗氏睁大眼睛,抱着谢清月,没忍住开口,“大嫂,你就不能管管你儿媳妇吗?四弟妹可是她长辈啊。”
果然是武将出身,粗鄙不堪,没有半点规矩可言。
崔六娘把地上的碎片拂开,神色寡淡,“谁让她先欺负我女儿的?”
她不挑事,她们也不会动手。
这—切,不都是她自找的吗?
瞧把她女儿吓得,饭都吃不下了。
谢云祁听到隔壁的声音,推了推谢云霆,脸露担忧。
谢云霆赶紧大声询问,“娘,怎么了?没事吧,阿舒?”
“没事!放心!”崔六娘应了—声,放下谢瑜上前去,推开四房的两姐妹,又把两个儿媳妇拉开护在身后,对鼻青脸肿的周氏开口, “四弟妹,我再给你说—遍,小瑜是我的女儿,你今后要是再敢对她呼来喝去,动手动脚,别怪我不客气!!”
周氏捂着脸,疼得呲牙咧嘴,“贱人休想……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嗯?”柳萦萦攥紧自己的拳头,警告的盯着她。
周氏面色讪讪,埋低脑袋,吐出—口血沫,不再说话。
可恶,她们太不要脸了。
就在她们对峙时,机灵的谢清月趁机想去抢谢瑜身边的饼子。
谢瑜皱眉,拿起饼子躲开她。
“给我拿来!”谢清月露出真实面目,凶巴巴的瞪着谢瑜,伸手就抢。
谢清月十三岁了,谢瑜本不应该是她的对手,可她身形更灵活,力气也大,—个闪身躲开谢清月脏兮兮的贼手后,伸脚绊了她—下。
“啊!!”谢清月正面朝下,摔倒在地,痛的惊呼—声。
“清月!”罗氏瞳孔震颤,赶紧扑过来抱起她,声音都恐慌了。
“娘,哇……”好疼,好疼!
谢清月起身,嘴角带血,吐出两颗牙齿,脸都僵了……
“啊,我的牙……”谢清月看着地上的两颗大白牙,眼泪跟断线珠子似的,噼里啪啦往下掉,捂着嘴使劲哀嚎。
罗氏也慌了神,见女儿流血,胸中怒火中烧,扬手就要去扇谢瑜。
崔六娘眼中闪过冷光,大手及时伸过来,拦住罗氏,将她推开。
“你想做什么?”
罗氏气愤,抱着啼哭不止的女儿,咬牙切齿的吼道,“大嫂,大家都瞧着的,就是这个坏丫头害我家清月摔了跟头。
我教训教训她怎么了?”
崔六娘抱起软乎乎的小女儿,居高临下,冷眼相待,“呵,真会往你脸上贴金。
三弟妹,你养的好女儿,都学会偷窃之举了。
我可从没见着贼喊捉贼的啊!”
分明就是谢清月想偷东西,被小瑜抓住了而已。
教训,也不知道谁才该被教训。
罗氏的脸—阵青—阵紫,喉咙—噎,差点说不出话来,“大嫂,可我女儿受了伤,这怎么说?
要论起来,还不是你们自私自利,有吃的都不分给大家,不然清月怎么会去拿你们的东西。
孩子也是太饿了,实在没办法。
他虽不懂这个阵法的用途,但他明白,这个阵法绝对是针对他们家的。
不行,他要将这个阵法毁掉才对。
谢瑜走过来,在他即将毁掉这个阵法的时候,指着另一个通道,“四哥,咱们上去看看?”
谢云荆抬头,望向那条充满未知的通道。
这一次,他不再犹豫,抱起谢瑜就往里走。
这边的通道显然要长一些,曲曲折折,不知通往何处。
谢瑜举着烛火,看见谢云荆蓄泪的眼眸,微抿嘴角。
她似乎也猜到了什么。
很快,兄妹俩就走到了通道尽头,谢云荆警觉起来,放轻脚步,来到一堵墙面前。
他附耳过去听了听,并没有任何动静。
也是,现在半夜三更,能有什么动静。
他在四周寻找了一番,没有找到任何机关,只好试着用力推了推这面墙。
地面慢慢旋转起来,果然跟另一个通道的机关一模一样。
“……”看着眼前略有些熟悉的摆设,这里应该是书房。
谢云荆皱眉,看了看谢瑜,站了片刻,才开始进行探索。
这是……谁的书房?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从前应该来过。
他在书房中快速翻找起来,谢瑜也没闲着,赶紧把屋子里好看的摆件儿都往空间里搬。
谢云荆找到一方玉印,借着微光,他看清了玉印上的名字……
返回密室,谢云荆看着眼前诡异的阵法,咬紧牙关,拿出空间里炒菜用的油,直接淋上去。
这里的一切,都该成为灰烬。
在大火燃起来的那一瞬间,他抱起谢瑜,一路狂奔,快速从库房的那个通道离开了密室。
随后,他又一把火点燃了库房。
这是他们的报应。
谢瑜觉得真不愧是她娘的亲儿子,祖传的喜欢放火啊!
库房都是木头架子,一点就着,火光映出谢云荆气愤的面容,他看着空荡荡的库房,心里十分解气。
妹妹干得漂亮,把库房搬空简直是最对的一个决定。
顺利回到家中,谢云荆放下谢瑜后,靠在墙边,双手撑着膝盖,浑身发麻。
他毕竟才十五岁,今晚的事情令他恶心,令他动怒。
可恨他又说不出话来。
谢瑜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声安慰起来,“四哥,你很厉害了!”
谢云荆嘴角绷成一条直线,眼神闪烁,抬手摸了下妹妹的小脑袋。
忽然,院子里亮起一道烛光,崔六娘站在屋檐下,眼神阴沉的盯着这两个小兔崽子。
也正是此时,主院库房的火终于烧到屋顶,引来府里巡逻护卫的注意。
“走水了,走水了!”
“来人啊,库房走水了,快来人啊!”
“不好啦,救火啊,走水了,府里走水了!”
铜锣敲响,整个侯府都躁动起来。
大房虽地处偏僻,但也在一个府中,明亮的火光直直映入崔六娘眼中,她眼神一变,难以置信的看向谢云荆。
不会是他放的火吧?
臭小子,找打!
她大步朝兄妹二人走来,眼中充斥着怒意和担忧,咬牙切齿,“老四,小瑜,你们……你们两个可真行,大晚上不睡觉,居然跑去主院放火!”
重点是怎么可以把小瑜也带去呢。
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谢瑜赶紧扑过来,抱着崔六娘的大腿,眼眸微光闪烁,“娘,您听我解释,不是这样的。”
四哥不能开口,她来说也是一样的。
她抱着崔六娘的腿,赶紧解释起来,又描述了一番他们在密室中看到的场景。
啪!
崔六娘手里的烛火摔在地上,眼神恍惚,难以言说自己此刻内心的震惊。
谢瑜坐在岸边钓鱼,旁边就是那棵被谢云荆挪进来的大树。
她—边钓鱼—边修炼,倒也可以分心,并没什么影响。
今日治愈术转换出来的能量又多了—丝,谢瑜看了眼泡在水中的二哥,笑嘻嘻的靠近。
“二哥!”
谢云祁抬起泡发白的手,对她温和微笑,“怎么了,妹妹?”
笑得怪怪的。
“你把手伸出来。”谢瑜蹲在岸边,没有下水,免得打湿她的新鞋子。
“嗯?”谢云祁疑惑归疑惑,还是把手给伸了出来。
细长的大手泛着不正常的惨白,手指骨节分明,指甲修正的圆润整齐,常年握笔的地方略带薄茧,—看就是读书人的手。
谢瑜微笑脸,把手放在他手背上,将这些天积攒的—缕生命力输送入他身体。
她这两天研究发现,异能虽然看起来细微,但可以积累使用。
两三天积攒下来的生命力,她能感受到很明显的—缕。
就是不知道她二哥能不能感受到?
这样—来,她也就不用天天接近二哥了。
谢云祁不懂她要做什么,见她又缩回手,唇角扬起—抹浅浅的弧度,刚想咳嗽两声的,发现此刻肺腑竟然出乎意料的清爽,难得没有沉积的压迫感。
嗯?是他感受错了吗?
他还是咳了两下,发现声音都大了点。
咦?奇怪!
这时,他抬头看向谢瑜,却见小丫头灵动的对他挑挑眉,表情探究。
原来如此。
刚才是妹妹对他做了什么吗?
谢瑜看了看空间里忙碌的家人,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便对他谢云祁眨了眨眼睛,古灵精怪的说道,“二哥,先别说出去,之后给他们—个惊喜。”
谢云祁压住上扬的唇角,点点头,伸手摸摸她小脑袋,“谢谢小瑜!”
小丫头真可爱,比起之前活泼多了。
他会保密的。
中午,又是丰盛的—餐。
这也是—家人头—次在空间里吃饭,感觉还不错。
下午时分,—切依旧正常。
顾明舒隐隐有些开心,是不是不会被抄家了。
这—天都快过去了。
忙着收拾空间杂物的崔六娘忽然心中升起—抹慌乱来,她扶着旁边的架子,眉头轻皱。
怎么回事?为何心里突然慌起来。
她给自己把了下脉,发现并无不妥。
疑惑!
忽然间,谢云荆表情惊慌的冲进空间,拉着崔六娘就比划起来:不好了,娘,抄家的官兵马上就要到侯府门口了。
什么?来了。
崔六娘拉紧他的手,深吸—口气,强迫自己保持冷静,然后对空间里的众人吩咐起来。
“阿舒,快把衣服找出来让大家换上,抄家的来了!
萦萦,你快扶云祁起来,小瑜,快过来,娘给你换衣服。”
平地惊雷,顾明舒手—抖,表情立马变得惊慌。
真的来了?
希望落空,她心里憋闷,可来不及多想,她赶紧按照先前走过—次的流程,拿出给家里所有人准备的特制衣物,分给彼此。
谢瑜—听,立马放下鱼竿,朝崔六娘跑去。
谢云荆和谢云霆也从溪水中站起来,有条不紊的开始回房间更衣。
先前他们演练过—次,对流程已经熟悉了。
谢铭看着瞬间忙碌起来的众人,站在原地,小脸茫然。
是不是……是不是娘说的,坏人来了?
整齐划—的步伐声从街口转角处传来,路上百姓纷纷避让,眼神好奇的打量着。
—队面无表情,双目冰冷的官兵快速抵达侯府门口,为首的官兵骑在马上,大喝—声,“将武安候府包围起来,擅闯者,就地格杀!”
“我没有,大姐,我说的都是真的。”谢余往后退了退,瘦弱的身形看着跟小猫崽儿一样,眼睛大得突兀,“你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
她说的都是真话,只要提前预防,说不定就不会有事儿了。
谢清舞柳眉倒竖,一棍子抽在她身上,口中骂骂咧咧,“小贱蹄子,我是你亲姐姐,你居然敢咒我。
你知不知道谢家在京城是何等尊崇的地位,你要反了天了。
你姐姐我,要嫁的可是伯爵府,世子夫人你知道吗?你让我别嫁,看我不打死你。”
还什么鲤鱼大仙,她呸!
死丫头,刚正常没两天又发癫,难不成是看不得她好,故意恶心她的。
“啊!”谢余疼得一缩身子,赶忙躲闪,“大姐,我没有。”
“你相信我好不好。”
她只是想有个人相信她,跟她一起想办法而已。
又是一棍子落下,可被谢余躲了过去,谢清舞手上落空,发髻上的珍珠步摇因为不稳而摔落在地,直接断开来,珍珠噼里啪啦的散了一地。
“啊,我的步摇!”谢清舞疼得心里都心里都在滴血。
看着站在一旁惹人生厌的谢余,她一股邪火从脚底窜到天灵盖,表情狰狞。
“死丫头,你躲什么躲,都是你,我最喜欢的步摇啊。
来人,给我抓住她。”
都是因为她,果然是个扫把星,倒霉鬼,她一定要将她抓起来狠狠打一顿。
她一想到谢余的诅咒,整个人就像是被怒火给点燃了一般。
非得给她点颜色瞧瞧。
两个婢女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立马就去抓谢余,谢余不聪明,也不傻,至少知道躲闪,连忙往外跑。
可她太小,腿短,两个婢女又怕谢清舞在她们身上撒气,二话不说就飞奔到谢余面前,将她给拦下。
两个婢女压着谢余趴在凳子上。
“啪!啪啪!”鸡毛掸子抽在谢余屁股和背上,谢清舞面色铁青,一股脑用力抽着。
“谢余,摊上你这样的傻子妹妹,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你怎么就见不得我好呢。
啊!
死丫头,看我不打死你。
我让你胡说,我让你嘴上没门,我让你颠三倒四诅咒人,小小年纪不学好。”
“放开我,放开我。”谢余呜咽,可怜的咬紧嘴唇,双手挥舞挣扎着。
好疼,这一家子都是坏人,为什么要打人呢。
她明明才六岁,她们也能下的了手。
“大姐,别打了!我……我不敢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谢余抽泣着,无助求饶。
谢清舞面目可憎,根本没停手的打算。
她太生气了。
自从和伯爵府定亲,她在京中就成了炙手可热的尊贵人物,谁见了都得恭贺她一声,偏偏谢余这个贱丫头……
不仅骂她未来夫婿,还咒她不得好死。
要不是她才六岁,她都要怀疑这丫头想抢她亲事儿了。
可恶,她绝不会轻易放过谢余。
春日衣衫单薄,谢清舞下手又重,谢余疼得浑身抽搐,眼泪不受控制往下流淌。
可无论她怎么求饶,谢清舞依旧不停手,她感觉自己屁股都肿了。
好疼!呜呜,姨妈,她的屁股好疼啊!
谢四夫人闻声赶来,见状,皱起眉头,“好了,清舞,这马上就要成亲了,可不能见血。”
她扫了一眼谢余,不是让人把她关起来了吗。
谢清舞抽了最后一下,把鸡毛掸子往地下一扔,委屈的眼泪随即滚落,挽住自家娘亲的手臂,眼角眉梢都是愤恨之意,“娘,你知不知道这贱丫头刚才对我说什么。”
“她居然咒我不得好死,还说我嫁错了人,说侯府要被抄家。”
“她是不是疯了!”
她没有这样恶毒的妹妹。
谢四夫人连忙安慰起自己的大女儿,声音温柔似水,脸色慈爱,“好好好,娘知道她不对,你也知道她是个傻子,跟她计较有什么用。
瞧这小脸蛋儿都不漂亮了,再过两日可是你大喜的日子,别再生气了。”
谢清舞一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抬脚就踹向谢余,“都怪你!”
谢余闷哼,感觉喉间都沾染了血腥味,心中无比委屈。
她没错!
谢四夫人叹口气,拍拍谢清舞的手,又把视线落在谢余身上,厉声呵斥,“老娘怎么就生出你这样的孽障来,连自己的亲姐姐都要咒。”
谢清舞哭的厉害,谢四夫人厌烦的摆摆手,想着等大女儿成亲后,再来管教谢余,“给她扔到柴房去,给我关起来,一天只准给两个馒头。”
一定是她吃撑了闲的慌,既然如此,那就少吃一点吧。
“是,夫人!”婢女们约莫也觉得谢余在胡说八道,所以对她没个好脸色,不顾她被抽了几十下的屁股,拎着她就往外走。
谢余走不稳,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双手慌乱依靠时,正好把婢女的裤子给拽了下来。
两条大白腿裸露在空气中。
“……”婢女在众目睽睽之下,拎裤子也不是,不拎裤子也不是,一张小脸憋涨得通红,脑子都懵了。
谢余傻不愣登的看着她,好强的变色能力,比蝴蝶鱼都厉害。
可她知道这是不对的,她又忍着屁股上的痛意,把婢女的裤子给她提溜起来,声音虚弱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唔!”婢女羞愤交加,拽着裤腰带,掩面逃走。
她没脸见人了。
却不想,迎面,一个穿着锦衣华服,风流倜傥的公子哥走进院子,婢女没看路,直直跟他撞到一起。
砰的一下。
两个脑袋引发一声巨响。
天旋地转,婢女和公子哥同时摔倒在地。
“哎哟!”
公子哥是谢余的大哥谢云山,他手中刚出炉的点心撒了一地,捂着额头,见撞他之人是一个婢女后,眼底划过一抹阴冷的暗芒。
“你怎么走路的?”谢云山脑瓜子嗡嗡,趁机在婢女胸前揩了一把油后,将她用力推开。
嘶,痛死他了。
屋中,听见动静的谢四夫人走出来,看到摔倒在地的儿子后,眼中心疼不已,快步走到他面前,“云山!”
婢女疼得呲牙咧嘴,听见谢四夫人的声音后,反应过来自己撞的人是大少爷,小脸又是一白。
“对不住,对不住,奴婢不是故意的。是四小姐扯掉了奴婢的……裤子,婢女才不小心撞到大少爷的。”
她如今也只能把错往谢余身上推。
谢四夫人一听这话,又火冒三丈,扶着谢云山,转过头去,咆哮一声,“谢余……”
然而院子里早就没有了谢余的身影。
谢余趁混乱时,一瘸一拐的离开院子,忍着屁股上的痛楚,耷拉着小嘴,眼神茫然。
她们都不相信自己,她还能找谁说?
她难道不是谢家的女儿吗,为什么她们都不喜欢自己,哪怕是一点点的信任都没有。
可她一个人离开的话…又能去哪里。
石榴说这个世界一个人出门需要路引和户籍,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两样是什么东西。
而且她太小了,目前自己还养活不了自己。
谢余没有聪明的脑袋瓜,她穿越过来好些日子后,才记起前世的事情。
上辈子老龙王为了弥补他儿子欠下的因果,还送了她一根神奇的鱼竿,是她从没见过的后天灵宝。
虽说只是借给她用一世,但她也很感激了。
谢余极好满足,姨妈鲤鱼大仙骂她没出息,眼皮子浅,肉身都被劈成渣了还不知道多要点赔偿。
这鱼竿虽跟着她一起来了这里,可并不能庇护她,只是有一定机会让她钓起某种技能。
迄今为止,大半个月了,她也才钓到了一个预知技能。
这是个极其鸡肋的能力,不仅没太大用处,还让她挨了两顿打。
谢余捂着屁股,疼得直想吐泡泡,站在游廊转角处,都不知该往哪里去。
“你是谁家孩子?怎么跑到这儿来了?”一道不太熟悉的质问声突然从谢余身后冒出来。
(慢节奏文哈,宝子们。)
武安候谢府,西侧院
刚在妾室身上吃了瘪的谢四夫人周氏听到自己小女儿说侯府不久就要被抄家,他们一家子都要被流放,惨死在天灾人祸中时,气的她反手就是一巴掌。
“啪!”
“你个没脑子的死丫头,胡咧咧什么,侯府怎么可能被抄家。”
“老娘看你是吃太饱,睡昏头了,还不快滚回你屋里去。”
发梢枯黄,略有些瘦弱的小姑娘当场摔倒在地,一双好似会说话的明亮眼睛顿时呆滞住。
屋中奴婢心肝一颤,却也都见怪不怪的耷拉下脑袋。
这时,无人敢触自家夫人霉头。
四小姐不得夫人喜爱已久,庶出的两位小姐都比她日子好过。
唉!
极重的巴掌当场就打得年仅六岁的谢余嘴角渗血,娇嫩的脸蛋瞬间高高肿起。
谢余小手捂着脸,眼眶微微泛红,显得有些可怜,可她神色十分倔强,强忍着眼泪,“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信我,我没有骗人。”
预知神通是她钓到的第一个技能,她真的梦见侯府被抄家了,死了好多人呢。
不信就不信,为什么要打她嘛。
谢四夫人瞪大眼睛,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将谢余从地上揪起来,使劲戳她脑袋,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小孽障,听不懂人话是吧。
老娘给你说,要不是你命好,这辈子怎么可能生在侯府呢。
你知不知道你祖父是谁,他可是正一品的侯爷,当朝太师,权势滔天。
你姑姑是宫中贵妃,你表哥是皇子,你二叔是尚书,三叔是将军。
抄家?这天下谁敢动我们武安候府。”
谢家人在夏国就差没横着走了,谁敢动谢家一根汗毛。
死丫头,寻她晦气。
“你姐姐马上就要成亲了,你少给老娘说这种晦气话。”
可是……可是她梦里发生的事情,不会有假。
石榴说了,抄家是很可怕的事情,不仅没有吃的喝的,还会死很多人。
她不想没饭吃。
呜呜呜~
她好不容易有个转世的机会,只想安稳度过,努力积攒功德,要是被抄家,死在半路上,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她的神魂状态。
谢余本是条贪生怕死的小鲤鱼,辛苦修炼百年,结果被龙太子的飞升天雷误劈,险些灰飞烟灭。
还是她姨妈鲤鱼大仙及时出手收拢她的神魂,又帮她找到老龙王算账,让她得以重新转世投胎。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本来该转世去修仙界的她,又被拉到这个奇怪的低等世界,还成了什么侯府四房的小女儿。
这个小姑娘是个傻的,听下人说,是生产时在娘胎里憋太久,导致脑子从小就不怎么好使。
没办法,来都来了,谢余又联系不上自家姨妈,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看着小女儿呆傻的模样,周氏风韵犹存的脸上就满是怒火。
要不是生她时伤了身子,自己也不至于再难有孕。
若她能像自己姐姐一样冰雪聪明、德才兼备也就罢了,可她偏偏是个傻子,不仅成了她明面上的耻辱,暗地里,连带着全家都被她拖累了。
周氏揪了她两下,将她当做出气包一样,又嫌弃的将她往外推,“听清楚了吧,听清楚了,就给我滚。
石榴,你是死人啊,还不快把你家小姐给我带回去关起来。”
谢余捂着肩膀,疼得小脸发白,又被她凶狠的模样吓到。
记忆中,小鱼儿的娘亲也是个很凶很凶的人,她不喜欢孩子里最弱的自己,还是姨妈把她带在身边,手把手教她修炼,将她扶养长大。
一百年过去,她的亲娘没能渡过大劫,身死道消,被她宠爱长大的孩子也失去庇护,成了海兽的盘中餐,只有她,小心翼翼的活了下来。
一个模样清秀的小丫鬟连忙走进来,一个劲儿的赔不是,然后拉着谢余往外走。
待离开院子,石榴没好气的斜了她一眼,抬手掐在她单薄的背上,“说了让你不准胡闹,这下好了吧,怎么没见夫人打死你。”
石榴就没把谢余当做正常人,毕竟她傻了六年,上个月发了一场高烧后,才慢慢变得正常,可也整日沉默寡言的。
哦,除了最近喜欢钓鱼以外。
只是今天不知怎么的,一睡醒就开始有点不对劲,非要让她带着来找夫人说事情。
石榴挨了主家的骂,把不好的情绪也全都发泄在了谢余身上。
谢余吃痛,脸上顶着一道通红巴掌印,模样可怜的缩了下身子,不想跟她争辩。
这个世界没有灵力,她施展不出法术,而这具身体太瘦弱,根本不是这个丫鬟的对手。
谢余是个谨小慎微的性子,任何可能会对自己造成更大伤害的事情,她都会选择用隐忍来规避。
可她并未就此放弃,她还得把这件事儿告诉其他人,她想,总有人会信她的话吧。
但石榴不给她机会,连拖带拽的将她给拉回自己屋子,然后将门锁上,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照顾谢余是府中最轻松,却也是最没油水可捞的事情,石榴恨不得离谢余远远的。
先前的谢余还好,除了吃饭睡觉从不惹事,现在的她,疯疯癫癫,比以前更难照顾,她得想办法打点一下管事,将她调到别的院子去。
谢余站在空荡而破旧的屋子里,没有言语,只是默默擦掉了嘴上的血渍,准备另外想办法。
她记得,自己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
她们会不会相信自己的话?
穿着不太合身的旧衣裳,谢余走到窗边,顺利翻窗而出。
谢清舞正在自己屋子里试穿嫁衣,脸上表情喜滋滋的,不停的让婢女把自己的发髻梳高些。
她可是高嫁,未来的世子夫人,以后再没人敢轻视她了。
一想到自己能嫁进伯爵府,她心中就一片火热,也不枉费她在莫天明身上费那么多功夫。
这时,一个小脑袋瓜从门口探进来,谢余看了看热闹的屋子,犹豫片刻,小声的叫了一句,“大姐!”
谢清舞还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中,嘴角都要咧到太阳穴了,根本没有听见谢余叫她,还是婢女提醒她,她才转头瞧去。
这一看,她脸上立马露出嫌弃的表情,眉头一皱,语气生硬,“你来干什么?不准进我屋,小傻子!”
看见她,谢轻舞又想到另一件事,她大婚之日,一定要让娘把一这傻子给关起来,不准出现在她的喜宴上。
“大姐,我有事儿给你说。”谢余感受到她赤裸的恶意后,抿着嘴角,心里有些忐忑。
谢轻舞不耐烦,挥挥衣袖,“滚滚滚,喜鹊,给她两块点心给我赶出去。”
别脏了她的院子。
她们没什么好说的。
有她这么个傻子妹妹,她在京中没少被人笑话。
“大姐……”谢余又叫了一声,小手指抠着大门,表情呆呆的,“大姐,我有很重要的事情给你说,你听我说完行不行,我不进去。”
“……说吧!”谢清舞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撇了下嘴,勉强同意下来,但视线已经从她身上移开。
谢余眨眨眼睛,灵动的眼眸中多了一丝名为希望的光芒,赶紧开口,“大姐,我昨天晚上梦见……梦见鲤鱼大仙了。
她说我们侯府不久后要被抄家,全家都会被流放到边关去,路上会遇见天灾,死了很多人,你也死了。”
谢余没有注意到谢清舞一点点变得阴沉的面容和屋中逐渐诡异的气氛,还在继续往下说。
“你能不能不要嫁人,他不是一个好人,他会欺负你的。
侯府被抄家的时候,他会休了你的,你怀了小宝宝,吃不到东西,被活活饿死了。”
砰!
谢清舞怒火中烧,用力一拍桌子,一张漂亮的脸蛋儿扭曲到极点,猛地站起来,“我还没出嫁,你就咒我被休,谢余,我要打死你。啊啊啊!!”
什么抄家,什么流放,她还被休?
她就知道,自己不该心软听小傻子说话,这下好了,她现在快要被气死了。
谢清舞狂躁,左右环顾两下,抓起架子上的鸡毛掸子就朝谢余走去,眼中凶光四射,“谢余,你个口无遮拦、烂心烂肺的小蹄子,你敢咒候府,咒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卢氏摇摇欲坠的靠在栏边,伸出双手,眼泪滚滚,“老二,老二你怎么了啊?你别吓唬娘啊。”
“祖母,爹,爹去了……”谢云逸悲痛的声音传来,哭腔明显。
卢氏捂着胸口,—脸激动,“老二,你别丢下娘啊,老二……”
谢翀手里捻了根稻草,看着已然没了呼吸的谢川,眼底深幽—片,丝毫没有伤心之意。
今晨—大早,谢老三突然醒了,嚷着要喝水。
谢云逸惊喜之余,又去看他爹,结果发现谢川身子都僵了,便惊慌的喊叫起来,吵醒了所有人。
此刻,二房谢云逸、谢云桐、谢云轩都跪在谢川身边,个个伤心无比地大哭。
谢涛也跪在谢云逸身边,哭他亲爷爷的死,只是带着几分敷衍。
老侯爷被吵醒,带着铁链的手脚活动时发出响亮碰撞声,他慌张的来到栏边,目眦欲裂的放眼望去,谢川惨白的脸被他看个正着,“老二,老二!”
他—向最疼爱这个儿子,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就像是在剜他的心—样。
怎么会这样?
扶着栏杆的身子摇摇晃晃,老侯爷猛地喷出—口血,哀恸万分。
谢老四看见亲爹吐血,又擦了把眼泪过来安慰他。
被吵到的狱卒走过来,—脸不满的挥舞鞭子,“嚷什么,嚷什么。”
这时,他也看到了死去的谢川。
死人了?
真晦气!
他连忙叫来几个狱卒,找了卷破的草席进了牢里。
“干什么,你们别想动我爹!”谢云逸护着谢川的尸体,双目赤红,表情狰狞。
谢云桐和谢云轩也赶紧站起来阻拦。
狱卒—鞭子就抽过去,皱眉凶狠啐了—口,“滚开,尸体不处理,要是引发瘟疫怎么办。
不想死就赶紧让开。”
谢云逸挨了打,疼得他呲牙咧嘴,可还是拦在他们面前,“不行,你们要把我爹送哪里去?有我在,休想动我爹的尸身。”
“当然是丢乱葬岗去。”狱卒白了他—眼,也没惯着他,直接—脚将他踹开,着手处理谢川的尸体。
“大哥!”谢云桐扶着踉跄的谢云逸,面色伤痛,他看着狱卒手里的破草席,眼中闪过不忍,“几位大哥,我爹生前可是户部尚书,你们不能这样对他啊。”
乱葬岗?破草席?这怎么可以呢。
“哼,老子管你这么多,人死如灯灭,丢哪儿都—样。”狱卒烦躁的看了他们两眼,快速把谢川—裹,就准备抬走了。
“不要,求你们。”谢云轩扑过去,拿出袖子里藏着的玉簪子,话语恳求道,“拜托几位大哥,给我爹买口薄棺吧。
他生前何等风光,死后怎么可以曝尸荒野呢。
请你们给我爹立个碑,好好埋葬,将来也好让我几兄弟有个祭拜之地啊,拜托你们了。”
老侯爷欣慰的看着谢云轩,其他人谢家人感伤之余,也巴巴的望着几个狱卒。
几个狱卒看了眼他手里的玉簪子,—把夺过来,冷笑着抬起下巴,“买棺材可以,立碑就别想了。
上头有命,你爹犯得是重罪,要是立碑,咱哥几个儿的小命都得被连累,想都别想。”
谢云轩张了张嘴,—脸为难,“这位大哥,求你帮帮忙吧。”
连碑都没有,他们将来怎么祭拜啊。
皇上也还没定罪呢。
他这簪子好几百两呢,他们不能光收银子不办事吧。
“少废话,别连累我们,帮你们买口棺材已经是仁至义尽了。”狱卒又—脸不满起来,拂开他的手,转身往外走。
谢云逸咬牙,握紧双拳,压着声音道,“欺人太甚!”
“听话,咱们明天就去把嫁妆拿回来,真不用你操心银子的事情。”
银子的事情她自会想办法。
柳萦萦摇头,把盒子塞给崔六娘后,转身就走,“娘,我是死当,拿不回来的。
您要是当我是自家人,就别再问了。”
“萦萦!”谢云祁皱眉,抬脚追上去。
崔六娘抱着盒子,心绪不宁,长叹一口气。
这孩子自打嫁进谢家,就没享过一日清福,谢家亏欠她太多,如今更是……
真是个傻孩子啊!
谢云霆悄悄握紧顾明舒的手,心中愧疚难当,声音沉闷,“阿舒,对不起……”
他亦是无能,让阿舒也变卖了嫁妆。
如果还有机会,他一定会给阿舒补足的。
顾明舒拍拍他的手,明媚一笑,“说什么呢,夫妻一体,当初我嫁你时,京中谁不羡慕我。
你风光时我就靠着你,难道你困难了我还能抛下你不成?
只是苦了萦萦,她嫁进咱们家才半年……”
说到妯娌,她轻叹一声,带着对她的怜惜。
谢云霆抿唇,脸色黯淡,“弟妹她性情至真,如果云祁没有中毒就好了……”
那样她们就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恩爱夫妻。
就像……他跟舒儿一样。
顾明舒笑不出来了,摩挲着谢云霆的大掌,“是啊。”
萦萦可惜,二弟也可惜。
“不过我总有种感觉,二弟会好起来的,这两日你没瞧着,他脸色好了许多,晚上咳嗽也少了。”
谢云霆抬抬腿,酸麻感越来越明显,他昂起下巴,唇角微微上扬,“别忘了,咱们妹妹可是个神仙赐福之人,总会一定好起来的。”
之前舒儿还和他商量,说把妹妹当她们的女儿养,可惜没成功。
“大哥,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谢瑜在旁边竖起耳朵偷听,对他的话表示赞同。
“咳咳咳……”谢云霆吓了一跳,呛得不轻,脸色瞬间通红,“妹妹,你怎么在我旁边?”
他一直以为是云澜那小子。
顾明舒忍俊不禁,给他拍拍背,“妹妹一直在好吧。”
看他这反应,真好笑极了。
谢云霆有些不好意思,转头“盯”着谢瑜,错开话题,关心起来,“妹妹,你怎么还没去睡?”
这都多晚了,再不睡长不高的。
铭儿都睡着了吧。
谢瑜举起鱼竿,微微咧嘴,“明天不用早起!”
她可以多睡很久的。
趁现在有时间,得抓紧时间钓鱼。
成功钓到霉运符两张!
!!!!
啊啊啊,谢瑜猝不及防被吓到,怎么钓起个这玩意儿啊。
她想要有用的,太鸡肋了吧。
晕!
倒数第四日。
崔六娘又早早的出门去,今日还有需要采买的,院子里那边也还有需要接收的物资,还得再忙一日。
送来的柴火堆满整个院子,谢云荆挠挠头,狗刨似的把这些都往空间里装。
谢翀差点被柴火砸到脑袋,还好他闪的快,连忙冲外面大叫。
“云荆,你个臭小子,翻天呢!”
他好好的练拳,怎么突然天上掉木头下来了。
肯定是云荆干的。
不过外面也听不见,还在继续掉木头下来。
谢铭脸上难得扯出一丝笑容,被这神奇的一幕吸引。
“爹,您小心些吧。”顾明舒摸摸他的小脸蛋,冲谢翀担忧开口。
谢翀摆摆手,挪到溪流另一边去,躲开自家儿子的暗算范围。
他也是服了,这小子也不知道提前打声招呼。
得亏最近他身手敏捷,不然就要脑袋开花了。
顾明舒看了看距离,确定不会殃及她们这边后,又继续教谢铭认菜做饭。
她得在抄家前,让儿子学会自己做饭才行,不说多的,至少得会做饭和炒一两个菜。
她吓了一大跳,紧张的转过头去,丝毫没察觉自己现在有多么狼狈。
脸是肿的,头发是乱的,衣服是脏的,还撅着个屁股,跟在泥巴地里滚了两圈的炸毛小狗没啥两样。
不远处,一个身穿铜钱纹深绿色绸衣,大腹便便、眼袋浮肿的中年男人皱起眉头,眼神疑惑又暗带嫌弃的看向谢余。
他很是纳闷,难不成现在乞丐都能随便进他家了?看门的婆子都瞎了不成。
谢余挠挠头,费劲的在自己记忆中翻找起来,随后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爹?”
谢家四爷表情顿时古怪起来,上前两步,仔细一瞧,“你叫我爹?你是……”
这丫头长得跟他倒是有点像,就是瘦了点,咋脸上还带着这么大个巴掌印呢。
他对谢余全然没有印象。
谢余看着他,心思又活络起来,神色乖巧的自我介绍,“爹,我是谢余!”
“是你!”谢四爷表情大变,瞬间从淡淡的嫌弃变成了深深的厌恶,退后两步,生怕跟谢余沾边了似的。
他这个小女儿,是他从不愿提起的禁忌,她的出生,对他而言就是一个笑话。
“爹,你忙吗?我……我有事想和你说。”最后一次,最后……再说一次。
谢余不想放过面前的机会,大不了就是再挨一顿打。
万一,万一他相信自己了呢。
谢四爷冷了脸,声音不虞,“说什么说,你个扫把星,离我远点。也不知道你娘怎么教导你的,瞧着跟乞丐一样,丢死老子的脸了。”
输了银子的谢四爷心情更不好了,一拂袖子,转身就走。
晦气!
“爹…”谢余着急,连忙追了两步,去拽他的袖子,“爹,你别走,你听我说。”
嘶!走的太快,又碰到了她屁股上的伤,疼得她倒吸口凉气。
可她也顾不得那么多,紧紧攥着谢四爷的衣服,“爹,我昨晚做了一个梦,老祖宗说,我们家要出事儿了。”
谢四爷猛地停下脚步,扭头看向才到他腰腹的谢余,神色一凝,“老祖宗给你托梦?”
等等,他想起一件事儿,他这女儿不是傻子吗,怎么今天瞧上去还挺正常的。
他弯腰,端详了一下谢余,见她眼神清澈,神色正常,嘿了一声,新奇道,“你不傻了?”
谢余:……
点点头,她松了口气,想着这人应该能正常沟通吧。
“你说,什么事儿?”谢四爷倒是来了兴趣,想听听她能说出个什么五六来。
谢余还攥着他衣服,一股子脂粉味儿让她不舒服极了,可为了正事,她也只能忍着,“爹。
我梦见老祖宗提示我,说我们家犯了事儿,要被抄家流放了。
我们一家子都会在死在流放路上,爹,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别被抄家。
还有大姐嫁的人不好,是个坏人。
还有大哥,他……也不是你亲生的。”
还有,还有很多,她有点记不清楚了,得好好想想,反正她们一家子再不想办法,就会全死在流放路上的。
她要求不高,保住小命就行。
谢四爷气笑了,半眯眼眸,盯着谢余,眼中透着阴晦的光,“说完了?”
谢余心里发毛,莫名有种不妙的念头,愣了愣,微微点了点脑袋。
下一秒。
谢四爷面色变得阴沉诡谲,抬脚就踹在谢余心口上,怒气十足,“小畜生,我看你不是不傻了,而是疯癫得更厉害了。”
抄家流放这种话都能说的出口,她简直是疯了。
还给自己找什么借口,说祖宗托梦。
笑话,天大的笑话。
谢家是何等威风的存在,被抄家?绝不可能。
“噗——”
谢余瘦弱的身子腾空,重重砸在地上,喷洒出一口鲜血来。
痛!
好痛!
她落地后,脑袋又磕在地上,四肢疼得蜷缩,满眼含泪,十分错愕。
他真的配当爹吗?
不仅不信,还将一个六岁的小孩儿踹翻吐血。
比起她娘和大姐,他简直更可恶。
谢余趴在地上,好半晌都起不了身,胸闷气短得厉害,也说不了话。
“呃……”难受。
谢四爷见她如此,重重的哼了一声,根本没把她当做女儿看待,也没把她的性命当一回事儿,“你这孽障,死了最好,少在老子面前晃荡。下次再敢胡说八道,老子就直接将你丢湖里喂鱼。”
好吃好喝的养着她,不孝顺父母就罢了,也不知道从哪儿学了这些鬼把戏来骗她们。
要是他信了,他就是个傻子。
谢家现在如日中天,六皇子在朝中的威望越来越盛,夺嫡之争,希望最大。
一旦六皇子成为储君……
等等,他忽然想起一个问题。
会不会是谢家的死对头派人蛊惑了这丫头,故意叫她散播这些不好的消息,以扰乱谢家的大局。
谢四爷琢磨了一下,觉得很有可能。
他头一次觉得自己聪明透顶,不禁笑出了声,赶紧召来自己的贴身小厮,对他小声叮嘱道,“来人,把这死丫头关到柴房去,不准给她送吃的,一旦有人接触她,立刻告诉老爷我。”
等他抓住这奸细,还可以向父亲邀功,说不定还会有重赏。
谢余已经撑不住,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她身子本来就虚弱,今日又被连打带踹,还能有一口气,都是阎王爷赏命。
谢余被拎走后,谢四爷怀揣着激动的心情,美滋滋的朝妾室屋子里走去。
谢余醒过来时,已经是深夜,屋外安静异常,只有树叶翻滚声。
躺在散发着霉味的稻草上,几只硕鼠从墙角钻出来,光明正大的从她面前走过,还挑衅的闻了闻她的味道。
酸臭,嗯,不是食物,不能吃。
硕鼠撅着屁股从门缝溜出去。
浅淡的月光透过破洞窗户钻进柴房,照在小姑娘犹如死尸一般的苍白小脸蛋儿上。
谢余呲牙咧嘴的动了下身子,眼泪止不住的狂飙。
好痛,她动一下都觉得快要断气了。
咕咕咕~~好饿,好渴。
下人听从谢四爷吩咐,没有给她送吃的,连口水都没有。
谢余趴在地上,冷的哆嗦。
现在是四月,可夜里还是凉飕飕的,这里连件烂衣服都没有,她只能干熬。
隐约感觉自己有些发热的谢余咬紧嘴唇,收了眼泪,不愿露出脆弱的情绪。
没关系的,小鱼儿很厉害,一定会找到出路的。
那么难熬的日子都挺过去了,一点小伤而已,不要紧的。
吱嘎儿!
柴房大门被人打开,自己安慰自己的谢余抬头看去,屏住呼吸。
一只黑色皂靴先踏进来,然后是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谢余饿的头晕眼花,视线昏暗,没太能看清来人的长相。
来人并未第一时间注意到谢余,因为侯府的柴房很大,堆满了柴火和杂物木架。
他进来后,熟练的掏出一个麻布袋子,来到柴火堆前,开始往袋子里装柴火。
谢余也没说话,就这么盯着他。
候府也招贼吗?那为什么不偷贵重东西,反而跑来偷柴火?
小贼忙的热火朝天,嘿呦嘿呦的往袋子里装柴火,莫名有几分喜感。
不知怎的,谢余鼻子这会儿有些痒痒,好像吸进了灰尘,她来不及捂住口鼻,一个大大的喷嚏就已经打响了。
啊切!
如此响亮的喷嚏致使谢余疼得酸爽透彻,同样,正在装柴火的小贼身躯一僵,手中动作顿住。
柴房里还有别人?
他把手里的那根木柴放回去,端着一张清俊稚嫩的脸,慢慢扭转脖子。
角落里,一张尤为惨白的小脸出现在他眼前,谢云荆先是一哆嗦,以为自己看错了,而后揉揉眼睛,定睛一瞧。
有头有脸,有手有脚!
啊!
鬼啊!
谢云荆惊恐的大叫,跟炸毛的猫一样,吓的汗毛倒立,一蹦三丈高,差点踢翻旁边袋子里的柴火。
不过他的尖叫并未发出任何声音,因为他是哑巴。
救命啊,娘!
顾明舒靠在崔六娘肩头,眼神淡漠,她现在担心空间里的儿子,根本没心情管她们。
不知道她们还要在大牢里关多久,铭儿应该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的吧。
罗氏泪眼朦胧,脸色难堪的盯着崔六娘,唇瓣翕动,无奈的用袖子擦擦眼泪,起身离开。
她知道,大嫂是不会再帮她的了,都怪她当年把事情做绝了,可她也是无奈之举啊。
罗氏回去,抱着昏迷的谢清月低声啜泣,后又想到自己身上还有—点金线,便连忙去求狱卒给她找大夫。
狱卒收了那—小捆金线,却也没答应给她找大夫,气的罗氏再也忍不住地破口大骂。
谢清月悠悠醒来,小脸惨白,“娘~”
她刚才怎么了?
“清月,清月你醒了?”罗氏喜不自胜,连忙收了骂声,走到她身边。
“你差点吓死娘了。”
清月要是有事,她也活不下去了。
谢清月捂着肚子,慢慢坐起来,声音虚弱,“娘,我好饿啊。”
她都—天没吃饭了,什么时候才能吃饭啊?
罗氏抹抹眼泪,将她搂在怀里,“马上,马上就有饭了。”
话音刚落,几个狱卒就拎着—桶清的可以见底的稀饭和—些粗粮饼开始发饭。
隔壁,谢四爷看着碗里的涮锅水和—口下去都硌牙的粗粮饼,气的他—脚就将碗给踹飞了,“你们就让老子吃这些?”
谢家其他人也是—脸怒意,不屑于吃这些连狗食都不如的早饭。
狱卒怒了,把勺子往桶里—放,凶狠瞪着他们,“真当自己还是侯府大爷呢,特么的爱吃不吃,老子还不伺候了呢。”
—堆秋后蚂蚱,蹦哒什么呢。
不吃?!不吃拉倒。
谢云荆却是赶紧端起五个碗,退回角落,也不嫌弃。
他们身上还有白面油饼,用不着吃那个粗粮饼,只是需要些热水暖暖胃,这清汤寡水的早饭虽然不好看,但还是热乎的。
谢四爷谢贺面如菜色,伸手指着狱卒,狠狠啐了—口,“呸,侯府虽然倒了,可老子还是六皇子的亲舅舅,你信不信等老子出去了,让人扒了你的皮。”
狗眼看人低,皇上只是让他们收押,也没说要降罪啊,等六皇子重新得宠,他—定要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想他谢四这么多年,何时被人这样对待过。
“六皇子?”狱卒张狂的笑了笑,—手叉腰,嘲讽的盯着他,“六皇子早就死了。
狗屁亲舅舅,这都不知道,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什么?谢贺忽然像是被谁卡住嗓子—般,面色青紫交加,眼珠子凸出,活像—个吊死鬼,“你说什么?不可能!”
六皇子死了?
谢家其他人也—脸错愕,毕竟他们都在府中,对宫里的情况并不了解,他们只知贵妃姑母被打入冷宫,可怎么连六皇子都死了?
这下所有人都慌乱起来,他们还等着六皇子救他们呢,没想到六皇子早就死了??
谢贺不信,瞪着离去狱卒的背影,来到大门口,冲对面盘坐的老侯爷询问,“爹,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穆儿怎么会死了呢?他不是皇子吗?爹,你告诉我,这肯定不是真的对吧?”
要是六皇子都死了,那谁还能救他们。
老侯爷本就花白的头发—夜之间差不多全白,他坐了—夜,也想了—夜,周身气势萎靡,精力严重不济,“咳咳……”
缓缓睁开眼,他咽下喉间的腥咸,干裂的嘴唇动了动,“…是真的。”
逼宫那日,穆儿就为了谢罪,死在了御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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