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王扬丁九的其他类型小说《他穿成小鲜肉,我穿成老登?王扬丁九小说》,由网络作家“东周公子南”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黑汉诧异道:“有什么问题?”“如果他真是你说的什么高门公子,怎么可能和我们一起吃饭?就是咱们村的那个混蛋里司,也不可能和我们一起吃——”黑汉板起脸:“别瞎说!什么混蛋里司?要叫里司大人!”“总指使爹爹帮他白干活,连几升豆子都不给,就是老混蛋!”小阿五倔强道。“不行,我今天必须揍你!”父女俩嬉嬉笑笑地打做一团。闹累了,小阿五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说道:“爹,你可要小心,不要被人骗了。”黑汉笑道:“你说你这么鬼精鬼灵是谁教的?”小阿五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是爹爹教的!”“所以呢,你能看到的,爹爹也能看到;你看不到的,爹爹还是能看到。那你还担心什么?”“切!”小阿五一脸不服气,过了一会儿道:“不过他连藿菜羹都不愿意喝,应该也不是普通人吧。...
《他穿成小鲜肉,我穿成老登?王扬丁九小说》精彩片段
黑汉诧异道:“有什么问题?”
“如果他真是你说的什么高门公子,怎么可能和我们一起吃饭?就是咱们村的那个混蛋里司,也不可能和我们一起吃——”
黑汉板起脸:“别瞎说!什么混蛋里司?要叫里司大人!”
“总指使爹爹帮他白干活,连几升豆子都不给,就是老混蛋!”小阿五倔强道。
“不行,我今天必须揍你!”
父女俩嬉嬉笑笑地打做一团。
闹累了,小阿五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说道:“爹,你可要小心,不要被人骗了。”
黑汉笑道:“你说你这么鬼精鬼灵是谁教的?”
小阿五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是爹爹教的!”
“所以呢,你能看到的,爹爹也能看到;你看不到的,爹爹还是能看到。那你还担心什么?”
“切!”小阿五一脸不服气,过了一会儿道:“不过他连藿菜羹都不愿意喝,应该也不是普通人吧。”
“阿五,这做人呢,眼光要放长远。”
小阿五听到父亲语重心长起来,就知道又要开始讲道理了。便马上坐直了身子。只听父亲继续讲道:
“心疼一碗藿菜羹,一碗豆麦粥,是做不成事的。这就像春天播种,要是心疼种子,或者忍不住把种粮吃了,那还哪有秋天的收获?想要有收获,就一定要舍得付出,这个道理你明白了吗?”
小阿五想了想说:“爹爹的意思是,阿五如果想要两碗藿菜羹,就得先把这一碗给出去是不是啊?”
黑汉哈哈大笑:“两碗?两碗太少了!爹爹以后给你摆一百碗,让你喝个够!”
“我不要一百碗,我就要两碗就够了!”小阿五一脸认真。
“切,藿菜羹算啥,你看看这是什么?”黑汉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打开。
“是干鱼!”小阿五双眼放光。
......
东屋里,王扬盖着破被,听着父女俩温馨的笑声,觉得有些孤单。
穿越之后,一个又一个危机接踵而至,他没有时间怀想原来的亲朋与生活,没有时间规划未来的行动方向,甚至没有时间思考穿越这件事本身。
他就像一个被野兽追赶的人,一连跑了一天一夜,现在终于有机会略作喘息。
他开始思考穿越的条件是什么。
如果是魂瓶,那触发魂瓶发动穿越的机制又是什么?
当时在博物馆中有个五人围看魂瓶,而在同一时刻,南齐这边,也有五个人围着魂瓶。这是巧合吗?
会不会因为这种巧合才发生了穿越?可最终为什么只有四人穿越成功?
还有这具身体的原主在哪?为什么自己没有原主的记忆?有没有可能在自己穿越到古代的同时,原主也穿越到现代了?
现在魂瓶已碎,一同穿越的四人也只剩下自己,恐怕再也没有回家的希望了,可老妈怎么办?
嗨,老妈聪明开朗又不缺钱,没有自己照样能活得很好。
王扬只能这样劝慰自己。
“原主啊原主,你如果真的穿越到现代,一定替我多孝顺我妈,替我好好活着。”王扬闭着眼睛,默默祈祷,过了一会喃喃道:“我也会替你好好活着的。”
咣咣咣!
咣咣咣!
夜里响起突兀的砸门声。
王扬一下子坐了起来,第一反应就是假冒身份的事暴露了,薛队主带人来抓自己了!
“开门开门!再不开就撞门了!”外面大声吆喝起来。
黑汉脸色大变,回手抓起腰刀,可想了想,又把刀放回床头,嘱咐小五道:“千万别出去!”然后快步去开门。
四个大汉闯门而入,一下子就占了小屋里一半的面积。
“回来了,怎么不说一声?”一个身穿黄绸长袍,手戴宝石金戒的中年男子微笑着走了进来。
他打扮如寻常富商,留着一抹精心修剪的胡须,虽长得一双鹰目,却笑得温文尔雅,对黑汉的态度也很是友善,可如果谁认为他是什么善男信女,那就是天下最大的傻瓜。
黑汉赶紧弯腰行礼:“小的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向三爷请安。”
杜三爷言笑晏晏:“没关系,只要把钱还了,现在请安也来得及。”
“小的已经打听清楚了!那女人嫁了个大商人,现在住在建康,一定有钱还——”
杜三爷笑容一顿:“你的意思是,让我去京都找人?”
黑汉急道:“小人不敢!只是......只是钱是那女人借的,她卷了钱就跑了,小人没见到一文钱啊!”
杜三爷慢悠悠地说道:“妻债夫还,自古皆然。”
“可我们早就和离了——”
杜三爷和颜悦色地说:
“你是和离,还是休妻,都跟我都没关系。担保画押的是你,质抵的是你女儿,要么你还钱,要么交女儿,你选一个。”
黑汉痛恨自己愚蠢,那女人一年前回来,可怜兮兮地哀求他,又是磕头又是哭泣,指天誓日地说要痛改前非,之前和离也有黑汉动手打人的原因,所以他一方面出于愧疚,一方面念着旧情,再加上为了阿五,心一软便答应和好。
他不是没有防备,可那女人装得实在太像,放松了他的警惕!
他真以为她是想好好和他过日子的,不然也不会相信借钱投布行的鬼话!
更可恨的是她竟然找人配合,掉包文书,瞒天过海地用阿五做抵押!否则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签字担保的!
黑汉跪了下去,重重地磕了三个头,诚恳哀求道:
“三爷,小人只有这一个女儿!小人是被骗着签了保书啊!以三爷的神通广大,什么人找不到?张阿女嫁给了一个姓刘的蜡商,他们现在就住在建康!求您,求您给小人留条生路!”
“嘘——”杜三爷俯下身,扶住额头灰肿的黑汉,脸上的笑意让黑汉不寒而栗。
“你看看你,搞得我像恶霸一样”,杜三爷拂了拂黑汉的衣服,仿佛在他清理灰尘,微笑说道,“其实啊,我这个人很简单的,你只要按规矩办事,那我肯定也不会为难你。是还钱,是交人,你总得选一样。你如果一样都不选......”
他拍了拍黑汉颤抖的脸,笑道:“那,你可就别怪我了。”
“我......我暂时没钱,这个房子您拿去,房子里的东西您随便——”
“呵呵呵呵......”黑汉话没说完,便被杜三爷的笑声打断。旁边的四个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是在逗我吗?你这破房子白给我都不要。行了,赶紧跟你女儿交代几句,再收拾几件她穿的衣物,我给你留半刻钟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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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①黄色成为皇家专用是中唐以后的事,所以杜三爷此时能穿黄衣。
②按照清代大学者赵翼的考证,爷用为尊称起源于唐代。(《陔余丛考》)南北朝时,爷是父亲的意思。所以严格来讲,“杜三爷”的称呼大机率不会出现在南齐(除非那时江湖上也流行“老爹三爸”这种诨名)。但由于南北朝的史料太过有限,并且多以贵族士大夫为中心(不像宋代庶民阶级兴起之后,有关普通百姓生活的记载逐渐增多),所以对当时社会细节的还原并不能做到十分完善。为了便于大家快速掌握人物,这里还是用了“爷”的称呼,后面还会用少爷、王爷等称呼,但这几种称呼都未必符合史实。
③南北朝时尚无“您”字,如果为表尊称全用其他的称呼来代替“您”,行文有些繁琐。若是直接用“你”字,又不太符合现在的阅读理解习惯,为了方便大家把握对话语气,还是用了“您”字。
杜三爷有些忌惮,想了想语气放缓道:“王公子雅人高致,我这种俗人是不懂的。我是做生意的,做生意有生意的规矩。延后三天还钱可以,但要请王公子做保人,在契上签字。”
王扬当然不想签,也可以想个说辞拒绝。可这样一来就容易产生不可预料的后果,并且不签容易引起对方怀疑。因为既然是士族,许诺三天后能够还钱,那又有什么不敢签字的道理呢?
所以虽然不情愿,但还是淡然说道:“拿契约来。”
杜三爷拿出契约,同时吩咐手下去里司家取笔墨和印泥。王扬担心其中有诈,仔细阅读起来:
“永明七年四月十三日,汤渚村张阿女于江陵县杜叔宝处举钱六千文,月别生利钱六百文,借期一年。若延引不还,一任杜叔宝牵制张阿女之女黑阿五充钱质。两和立契,书指为验。
钱主 杜叔宝
举钱人 张阿女年二十六
保人 黑汉年三十”
果然是高利贷!一个月竟然要十分之一的利息!
其实王扬不知道,当时放债,大多是十分抽一,杜三爷心肠虽黑,但在利息上却符合“行业标准”。
这个杜叔宝应该就是杜三爷的真名。
此时笔墨已经借到,杜三爷盯着王扬:“请公子把姓名签在保人之后。”
王扬坦然提笔,在保人下写了“王扬”两个字,又按上手印。杜三爷看着“王扬”二字,眼睛微微眯起。
黑汉见到这一幕,眼眶一下就红了。阿五咬着嘴唇,小拳头也不自觉地握紧。
杜三爷道:“公子还需写上年龄。”
王扬搁笔:“懒得写了,就这样吧,这么点小钱写什么年龄!”
杜三爷强忍怒火,告辞而去。一路上脸色殊为不善。
他筹谋多时,今晚本该是大功告成之日,结果不知道从哪冒出个身份不明的小子,不仅把事给搅了,还把债务担了下来。
此人身份若是假的,或者还不上钱,那还好办。可万一他三日后真能还钱,那说不得还得另想办法。
此时一个手下问道:“三爷,那个人真的是琅琊王氏吗?”
杜三爷眼神阴沉:“是真是假,一查便知。”
......
“王公子,您就是我家的大恩人!以后不管上刀山还是下油锅,只要是您吩咐的事,黑汉一定照办!”
“公子,阿五错了,阿五不该分你的粥!明天早上阿五给你做好吃的!”
父女俩跪在地上,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
王扬笑道:“阿五,你先回屋睡觉,我和你爹爹商量一些事情。”
小阿五磕了个头,很听话地回了西屋。
王扬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这件事你预谋了多久了?”
黑汉表情茫然:“公子,您说什么?什么预谋?”
“我可以帮你,但我不喜欢被人利用,你还有最后一次说实话的机会。”
契约上的借款日期是去年四月十三日,到今天正好满一年。王扬不相信黑汉不知道杜三爷今日会来讨债,更不相信黑汉带他回家纯属出于偶然。
黑汉瞧了王扬神色愈发阴沉,立即叩头道:“公子息怒,小人说实话!小人是担心杜三爷上门讨债,可小人也是真心想帮公子的忙啊!小人知道公子暂时不知道住在何处,所以想邀公子来家中做客,不全是因为杜三爷的原因!”
何止不知道住在何处,简直连吃饭都没着落!
王扬知道黑汉这么说已算是给足自己面子了,说起来黑汉这两日服侍得不错,再说昨晚若没有他作证把散骑常侍说成散骑侍郎,那自己现在指不定已成阶下囚了。如今又留餐又留宿的,也算解决了自己的食宿问题。
但他还是要继续敲打。如果让黑汉认为自己是烂好人或者被利用而不自知,那类似的事就有可能再次发生。
王扬面无表情:“所以你让我来你家,是要用我挡杜三爷的刀?”
黑汉身上一寒,马上解释道:“小人绝无此意!小人只是想以公子的身份,肯定能吓退杜三爷,让他去找那个女人要钱,或者让他再多宽限小人一些时日,可谁知道......”
黑汉说不下去了,他没说出口的话是:谁知道杜三爷连琅琊王氏的面子都不卖!
按照他之前的设想,杜三爷不说把钱都免了,但起码也要把利钱减一减,甚至还可能说只还本金就够了,毕竟这是一个结交高门子弟的好机会。
可谁晓得这杜三爷抽的是什么风!
不仅一分息钱都不降,居然还当场让王公子签字作保!
难道他怀疑王公子的身份?又或者是见公子衣着普通,所以心存轻视?
王扬接口说:“谁知道他让我替你还钱。”
“不!公子!小人不会白要您这笔钱的!这些钱算小人借您的,小人以后一定还您!”
“还我?”王扬苦笑一声,“可如果说我也拿不出这些钱呢?”
黑汉愣在原地。
“如果说三天后接我的人不到呢?”
“如果说就算接我的人到了,我还是没钱替你还债呢?”
黑汉早就考虑过这种情形,一万三千两百钱可不是什么小数目,而王公子在家族中似乎又属于不太得势的那种,更何况他自己还在落难中,拿不出钱来也属正常。
只是之前王扬答应得太过轻松,让他误以为这钱对于王扬来说不算难事,现在一想,原来这只是公子的缓兵之计。
他定了定神,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低声道:“等天一亮,公子便离开荆州。我是第一保人,这件事就落在小人身上了。”
王扬问道:“你准备怎么办?”
“小人自有办法。”
“你能有什么办法?无非是带着刀,拼他个鱼死网破。可你有没有想过,你死了,阿五怎么办?”
黑汉流泪磕头:“公子如果能带走阿五,小人下辈子愿当牛做马,报答公子!”
他知道此要求非常过分,不说王扬和阿五非亲非故,单说阿五是兵籍,又上了契约质抵,如今已经没了逃跑的余地。到时不管是杜三爷动用自己的人手追捕还是官府进行通缉,两人别说出荆州,就是南郡也未必能逃得出去。
可王扬毕竟有士族身份在那儿押着,就算没有身份证明,就算家中再落魄,但起码也能震一震场面,女儿跟着他,应该还有生机。
王扬叹气道:“这不行。小阿五鬼精鬼精的,我可应付不了。”
黑汉以为王扬拒绝带走女儿,顿时陷入绝望之中。
这时只听王扬说道:“咱们分工明确点,阿五呢还是由你来管,钱呢由我来筹。”
黑汉猛然抬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颤声道:“公子,您......”
王扬温和笑道:“怎么,不信啊?”
“我信,信!只是,只是时间只有三天,这么多钱,公子去哪筹啊?”
王扬伸了个懒腰,缓缓吟道:“书中自有黄金屋呐。”
黑汉听不懂王扬的话,但见王扬自信的神情,莫名地感到很安心,想到自己终于保住了女儿,不由得嚎啕大哭起来。
而此时躲在墙后偷听的阿五,也哭成了一个小泪人,心中想:这个长得好看的琅琊王公子,还真不是个坏人呢。
历史上,谢安—个同乡被免职,还乡前积压了五万柄蒲葵扇。谢安为助同乡,取扇—柄自用。京都士族庶民闻谢安用蒲葵扇,皆争相抢购效仿,竟硬生生地将扇价抬高了数倍!
此事作为彰显谢安风度的鲜活例证,—直广为流传,但故事中被谢安帮助的“同乡”却没能留下姓名。这就给了王扬发挥的空间。
诗最后两句的意思是:五万蒲葵扇—起扇风,足以摧破酷夏,即便只有半晌的凉风,但情谊却能留存万代。
有了情谊便能回报,回报来回报去,这事儿不就有眉目了吗?
虽说王扬勉强找了个送信借口,但说到底还是抖机灵,谢娘子又不是傻子,能看不出这里的门道?关键是看她吃不吃这—套。
王扬拿不准谢娘子的性格,见车中悄无声息,心中忐忑。
小凝见主人对着这张纸看了又看,俏脸越来越寒,捏信纸的手指也越来越用力,小心地问道:“娘子,这信......”
“抓起来!”谢星涵俏白的手指—握,信纸成团。
小凝高声道:“娘子吩咐,抓人!”
“快跑!”王扬拽起乐庞就跑,可乐庞没反应过来,竟呆立原地不动。
谢府四仆—起拥上,突然无数白粉如银河倒灌,当空兜来!
是面粉!
这是王扬为了跑路,提前吩咐黑汉去酒肆中买来的面粉。
随着面粉—同撒向空中的还有—把铜钱。
“捡钱了!”王扬大喊道。
面粉迷眼四溅,百姓争相捡钱,众少年齐声鼓噪,场面登时大乱!
王扬、乐庞、黑汉三人趁着这个机会向外狂奔!
......
“别......别跑了......不行,不行了,实在......跑......不动。”乐庞弯着腰,大口喘着粗气。
“甩......甩掉了?”王扬也累得不行,那几个谢府家丁太玩命了,顶着—头面粉愣是追了他们三条街!
黑汉身体素质最好,看王扬两人都不再跑,又折返回去,查看是否有追兵跟了上来。
“好兄弟,今天多亏你,这份情我记下了!走,跟我回家,咱们好好喝—杯。”
王扬他不敢和小胖回家。因为小胖他爹是荆州别驾,当年鲁肃劝刘备重用庞统,就是说庞统非百里之才,而应该做别驾、治中这类的要职。
南朝时别驾权力已不如后汉时,但仍是地方高官,近似于副州长。小胖虽然看不出自己身份真假,可他爹就未必了。
“改日吧,今天我还有事,等忙完再登门拜访。”王扬决定还是先把两千钱拿到手,然后按照原计划办。
“还改日什么?就今天!再说你不是需要两千钱吗?我身上带的钱不多,也就—贯,你随我回家喝酒,顺便拿钱。”
—贯便是成—串的—千钱。
古人出门带钱—般有三种方式,—是装在衣兜里,二是放在钱袋里,三挂在身上或者缠在腰间。
衣兜的位置惯常有两处,—处是缝在袖子里。兜的束口在手肘处,与袖口方向正相反。只要束紧袋口,里面的物件就不会掉出来。所以东晋时有—本书医术叫《肘后备急方》,意思是装在口袋里可以随身携带的书,就像现代书名叫《口袋书》—样。
二是腰带与上衣衣襟交叠后形成的“三角形”口袋,在里面装东西也就是所谓的“怀揣”。宋代文字禅有“疑我满怀揣佛法,解腰抖搂破裙衫”之句。所谓“满怀揣佛法”不光是比喻,而是古人怀中真的可以揣东西。
南齐时尚未发明银票,金银也未在民间成为主流交易货币,即便铜钱币值有大小之别,但南朝除陈朝外—直没有铸过重于五铢的大钱。虽然准许流通古钱,比如东吴时的“大泉当千”,或者蜀汉造的“直五百铢”,但这种“大额钞票”毕竟不多,并且在使用过程中也大为贬值,所以即使是富人也不会随身带太多铜钱的。
木桶内水汽蒸腾,熏染得帐内一片温热。
王扬刚刚洗完澡,站在木桶旁,张开双臂。黑汉正为王扬穿衣,丁九为王扬梳头挽髻。
不是王扬想体验一下腐朽的贵族生活,而是一来他要符合琅琊王氏的人设,二来他也确实要学一下穿衣挽髻。
挽髻就不必说了,他长这么大还从没留过长头发。
至于穿衣,古代的衣服和现代的衣服不同,穿法自然也不同。
现在换上的这件衣服是薛队主尚未穿的新衣,上是蓝布短衣,下是黑色合裆裤,这身打扮在当时实在算不上什么档次,并且也不合王扬的身材,不过也比他之前穿的粗麻衣要好上很多了。
“嘶!”王扬脑后一痛,“轻着点!”
“是是,小的一定注意!一定注意!”丁九的大粗手指头挽着王扬的头发,这个过程无论对于丁九自己还是王扬来说都没任何舒适感可言。
“哎呦!”王扬只觉腰间一勒,原来是黑汉把腰带系得太紧了。
“怎么了公子?”黑汉浑然不知地问道。
王扬心中暗叹,别人穿越都是红袖添香,到我这儿就是两个糙汉添堵。正想把两人打发出去,只听什长在帐外大声叫道:“王公子,我们队主有请!”
王扬带着黑汉、丁九,由什长引导,大摇大摆地走进薛队主帐中,一进去就发现气氛不对。
薛队主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殷勤劲儿,甚至没有站起迎接。帐中还多了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面孔陌生,身着干净的靛青色布衣,做文士打扮,正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
再联想起什长方才的态度也有些古怪,王扬心一沉。
难道他们怀疑自己了?
难道自己的假身份这么快就穿帮了?
陌生文士笑道:“今日得见琅琊王公子风采,真是三生有幸。”
话虽是好话,但调侃意味甚浓。语气之中,殊无敬意。
王扬心中虽忐忑,但知道现在不是露怯的时候。他双手背后,缓步走到文士面前,开口道:“你,站起来。”
文士笑容一滞。
丁九见状忙道:“这是我们队的王文书。”
“文书?你说他是文书?”王扬化身奥斯卡影帝,张狂憋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士大夫到了,原来是个文书哈哈哈哈哈!就是尚书台的那些令史在本公子面前也没有坐着的道理,你一个芝麻绿豆点的小吏,也配坐着和我说话?”
王文书脸上怒意一闪而逝,微笑道:“公子好大的口气。不过也对,令叔既然贵为散骑常侍,自然目无下尘。”
不好!
王扬颈后汗毛一竖,瞬间明白自己的破绽在哪!
是散骑常侍!
南朝中央权力官署,有所谓“三台五省”之说。
三台指太尉、司徒、司空三公台司。
五省为尚书省、中书省、门下省、秘书省、集书省。
其中集书省以散骑常侍为主官,故而又称“散骑省”。
散骑常侍作为五省之一的首脑,其姓名必定下传州府。只要有心,一定能探查到。
他当时为了吓住那些军士,太过心急,以致于没有深思熟虑,否则定不会给自己那“不存在”的二叔安这么一个“惹眼”的官职!
不能慌!
得马上想办法补救!
这边薛队主已经忍不住了,手拍桌案,正要喝令军士拿下王扬。
王扬眨眨眼睛,佯做怒容:
“怎么,来讽刺我叔父不是散骑常侍?我家世代衣冠,自可平流进取,坐致公卿,哪用得着锱铢官位大小!不是散骑常侍又如何?!”
王文书一愣,脱口而出:“什么?!难道你二叔不是散骑常侍?”
王扬缓缓道:“是谁说我二叔是散骑常侍的?”
王文书和薛队主一起望向什长。
什长忙道:“我记得,我记得就是......”
王扬看着什长,目光阴冷而威逼:“就是什么?本公子明明告诉过你,我二叔是散骑侍郎!你夸大官职,是何居心?”
如果不算上荣宠性的“加官”,一般情况下,真正掌管散骑省的长官——散骑常侍只有一人,虽然有时也有两人同封的情况,不过最多的时候也不超过四人。
可下属散骑侍郎的数量却不少,再加上员外散骑侍郎、通职散骑侍郎,有时甚至能达到十几位之多!
王扬虽对南齐史事陌生,但六朝政治制度因袭性甚强,他以晋、宋时官职制度推究南齐,还真就大差不差。
他就不信这个什么文书对所有散骑侍郎的姓名都门清儿!
王文书向什长怒声道:“还不快说实话?!”
什长吓得赶忙跪倒:“我......小......小人不知啊!”
王文书紧张地看着黑汉两人:“黑汉,丁九,他......王公子当时到底说的是什么?”
丁九正努力回想,黑汉只犹豫了两秒钟,便跪地抱拳道:“回大人,王公子说的是散骑侍郎。”
王扬有些意外,心想:难道他记错了?
“你,你真的记清了?”王文书的声音有些发抖。
黑汉磕头道:“绝对没错,我记得清清楚楚,就是这四个字。我当时还在想,散骑我听说过,可侍郎到底是个什么官?”
王扬不知道黑汉为什么要说谎,可眼下也不是细究的时候,当即点头道:“还算有个明白人。”
丁九实在想不起来“散骑”后面是哪两个字了。但见王扬夸奖黑汉,便马上说:“小的也想起来了!是散骑侍郎!”
王文书惊得站了起来,向王扬一揖到地:
“枝江王洛,不知贵人身份,言辞无状,多所冒犯,还望贵人海涵!”
南北朝人通报姓名,都要在姓氏之前加上地籍。是贵是庶,有时仅凭地籍便能推知七八。
比如王姓要贵,要么是琅琊王氏,要么是太原王氏,再下之还有北海王氏、山阳王氏、东海王氏等等。这个王洛虽然也姓王,但加上“枝江”两个字,便一文不值了。
王扬冷冷道:“这不是你坐的地方,滚下去。”
“是是,贵人息怒,贵人息怒。”王文书忙起身离开,又用衣袖拂拭座位,请王扬入座。
王扬旁若无人地坐了下来,王文书小心翼翼地问道:“敢问王公子,令叔名讳是......”
王扬嘴角含讥,学着网文中的龙傲天,眼神里有三分不屑,三分薄怒:“就凭你也配打听我家尊长名讳?”
王文书惶恐得连头也不敢抬,连声道:“是小人唐突了,唐突了。”
王扬看了眼还在发蒙的薛队主,问道:“薛队主方才拍案,是什么意思?”
薛队主虽不明所以,但见王文书态度转变如此之大,也知道有什么隐情,连忙道:“小人是斥责王文书,不得对公子无礼!”
王扬冷笑道:“薛队主倒是知礼的人。但‘士庶不杂坐’,我们如此联坐,也是于礼不合吧。”
南北朝最重血统门第,有所谓“士庶天隔”之语。意思是说士族和庶姓间的差距之大,犹如天壤之隔。
别说薛队主只是个卑末武职,就算有朝一日走了大运,做了高官,却也仍旧上不得世家大族的台面。这和官职大小无关,只和血统门第有关。
王文书赶紧给薛队主使了个眼色,薛队主噌的一声就站了起来,慌乱间差点撞到桌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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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其实散骑常侍下还有通直散骑常侍和员外散骑常侍。主角若精通六朝职官制,可利用此点蒙混过关;王文书若通晓上层官位架构,也不敢只依凭散骑常侍一语就断定主角假冒。恰巧两人都是半吊子,也就棋逢对手,有来有回了。
可以可以,这妹子挺厉害。
但咱们只是讨论学术,你火药味那么浓干嘛?我招你惹你了?
王扬开始反击:
“那姑娘也判得太早了些。《汉书》所言,皆为东南细小支流,绝非《禹贡》所谓浩浩入海者也。若如此三者为三江,那么还有京口入海之江,水势比那三个小支流大得多,《禹贡》为何舍大说小?”
谢星涵—呆。
王扬微微笑道:“并且你这里有个根本性错误,说《汉书》与《周礼》合,这可未必。班固乃东汉时人,《周礼》乃先秦之作,班固的说法可不—定准确。若—定要合于《周礼》,我倒认为郭璞之说更为合适。郭璞以三江为岷江、松江、浙江。扬州之内最大水流,未有过岷、浙二江者。即松江在当时,亦能与扬子、钱塘争雄,而后乃可以称禹迹。《国语》云:‘吴与越三江环之。’范蠡曰:‘我与吴争三江五湖之利。’此三江当为《周礼》之三江,而非姑娘所引《汉书》之三江。”
庾于陵完全跟不上两人节奏,只觉在看神仙打架。刘昭则不精于地理之学,也听得有点晕晕乎乎。
王扬说完之后,屏风后便陷入沉默之中。
刘昭正要打个圆场,只听屏风后幽幽道:“公子学识英博,小女子佩服。”
王扬终于松了口气。自己还是聊得太高兴了,所以口无遮拦,选了—个不好把握的议题。三江问题聚讼千年,到现在也没有定论,清代仅有影响力的立论便有几十家之多!
所以王扬占了上风并非是他的论点对,而是他综合了好几位学问大家的论断,辩论自然势如破竹。现在想想,颇有些欺负人的嫌疑。便道:“姑娘过誉了,我也是转借他人之说。”
“我没有过誉,倒是公子过谦了。”
说话声音渐近。
王扬好奇看去,只见—个姿容绝丽的白裙少女从屏风后飘然转出,柳眉瑶鼻,五官精致,玉骨冰肌,纤腰束带。
秀美得彷佛来自梦幻中的绝色少女,可眉眼间却又隐透着—股难以接近的贵气。
宁静清高的气质之下,—双灵动的眸子有如星辰般明亮,给人—种冰雪聪明的感觉。
星眸?
原来这就是星眸!
王扬往日读书,见到“星眸”—词,只能想到动漫中去,现在见了这个少女才知,原来真的有人,眼眸中如有星河浮动,眨眼之间,好似繁星闪烁,熠熠生辉。
按照常理,刘昭应该主动向王扬介绍谢星涵,可又不知道这位世侄女是否愿意泄露身份。
而谢星涵既没有如—般贵族家的小娘子—样,矜持地等待旁人引见;也没有羞羞答答地低头,然后声如细蚊地问好。反而大大方方地与王扬对视,毫无怯场之意。
反倒是王扬,不知为什么被看得有些心里发毛,正想说些什么时,谢星涵首先开口了:“公子通诗否?”
“略知—二。”王扬礼貌—笑。
“我最近得了首不错的诗,第—句我还记着,嗯......落拓江湖载酒行......”
王扬的笑容瞬间凝固在当场!
他不会傻到认为这也是—位穿越者,因为杜牧的原诗是“落魄江湖载酒行”,他当时觉得“落魄”二字不符合谢安的境遇,这才改成“落拓”。所以他只用了—秒钟便猜到了这个少女的身份!
想起关于谢家四娘子对付轻薄子弟的种种传言,再想起她之前隐现的敌意,以及少女的目光正有意无意地扫过他用来装象的“假名牌”,王扬觉得有必要迅速思考对策,因为更重要的是,他根本没有做好应对陈郡谢氏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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