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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奴三年后,整个侯府跪求我原谅乔念萧衡后续+完结

乔念 著

女频言情连载

虽是笑,可乔念却清楚地听到了藏匿于温柔语气中的不悦。但明王会生气也是正常的。这对耳坠子上有着太多她与萧衡之间的故事了。昨日她明明当着众目睽睽之下给扔了,今日却又重新出现在了她的耳朵上,明王身为她的未婚夫,会生气再正常不过。于是,她如实开口解释,“许是昨日当众将其丢弃,损了萧将军的脸面,所以方才萧将军才会命我戴上,我若不戴的话,恐怕他会去寻我祖母说些胡话……”明王是知道她祖母身子不好的。“原来如此。”明王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本王还以为是念念喜欢才会将这对耳坠子又捡起来了,原来是萧将军给的。”话说到最后,明王眼中的阴暗便越发明显。乔念眉心微拧,“殿下放心,等我回去之后便找萧将军说清楚,这对耳坠子我也不会再戴了。”“是么?”轻飘飘...

主角:乔念萧衡   更新:2024-12-13 09:2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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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乔念萧衡的女频言情小说《为奴三年后,整个侯府跪求我原谅乔念萧衡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乔念”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虽是笑,可乔念却清楚地听到了藏匿于温柔语气中的不悦。但明王会生气也是正常的。这对耳坠子上有着太多她与萧衡之间的故事了。昨日她明明当着众目睽睽之下给扔了,今日却又重新出现在了她的耳朵上,明王身为她的未婚夫,会生气再正常不过。于是,她如实开口解释,“许是昨日当众将其丢弃,损了萧将军的脸面,所以方才萧将军才会命我戴上,我若不戴的话,恐怕他会去寻我祖母说些胡话……”明王是知道她祖母身子不好的。“原来如此。”明王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本王还以为是念念喜欢才会将这对耳坠子又捡起来了,原来是萧将军给的。”话说到最后,明王眼中的阴暗便越发明显。乔念眉心微拧,“殿下放心,等我回去之后便找萧将军说清楚,这对耳坠子我也不会再戴了。”“是么?”轻飘飘...

《为奴三年后,整个侯府跪求我原谅乔念萧衡后续+完结》精彩片段


虽是笑,可乔念却清楚地听到了藏匿于温柔语气中的不悦。

但明王会生气也是正常的。

这对耳坠子上有着太多她与萧衡之间的故事了。

昨日她明明当着众目睽睽之下给扔了,今日却又重新出现在了她的耳朵上,明王身为她的未婚夫,会生气再正常不过。

于是,她如实开口解释,“许是昨日当众将其丢弃,损了萧将军的脸面,所以方才萧将军才会命我戴上,我若不戴的话,恐怕他会去寻我祖母说些胡话……”

明王是知道她祖母身子不好的。

“原来如此。”明王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本王还以为是念念喜欢才会将这对耳坠子又捡起来了,原来是萧将军给的。”

话说到最后,明王眼中的阴暗便越发明显。

乔念眉心微拧,“殿下放心,等我回去之后便找萧将军说清楚,这对耳坠子我也不会再戴了。”

“是么?”轻飘飘的语气,透着些许讥讽,“若他一直用你祖母威胁呢?”

乔念一愣,她没想过这个可能。

毕竟只是一对耳坠子罢了,萧衡出了昨日脸面被丢的气,难道还要一直逮着她不放不成?

他如今好歹是国之大将,断不会那般幼稚才对!

却见明王莞尔一笑,抬手将乔念耳边的发丝撩至而后,手指轻轻拂过乔念的耳垂,有那么一瞬间,他眼底的残忍几乎快要溢出来,但终究还是忍住了。

收回手,他轻笑,“可要随本王去个地方?”

闻言,乔念的心瞬间咯噔了一下。

难道是城西?

城西,到底有什么?

眼见着乔念的脸色都僵硬了起来,明王却是挑眉不解,“怎么?不愿意?”

乔念缓缓摇头,试探般问道,“殿下,是想带我去哪儿?”

明王那双温柔的眸子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乔念,笑道,“自然是去游湖,昨日是本王不好,招来那么些人,平白搅合了你我的约会,今日,只你我二人,可好?”

他那温柔的声音,似一缕春风,叫人心神荡漾。

就仿佛方才他眼底的阴暗与残忍都不曾存在一般!

可,乔念知道自己没有看错。

她更加知道,明王的身上定然还藏着什么柳娘不曾察觉到的秘密!

游湖,不是城西,那,去也无妨。

乔念微微点了点头,“好。”

明王眼底划过一丝得逞,“那本王这就命人去准备。”

说是准备,也不过就是准备了一辆马车。

乔念在马车里正襟危坐着,哪怕马车偶尔颠簸,她也能很快调整好姿态。

这一幕,看得明王发笑,“念念是紧张?”

乔念一愣,随即摇了摇头。

不是她紧张,而是这马车并不大,她若是稍稍放松些双腿就会碰到明王的身体。

未婚男女同乘马车已是不合规矩,她可不想再有过多的肢体接触。

却听明王忽又问道,“念念从前与萧将军同坐马车时,也这样紧张?”

乔念脸色一凝,抬眸看向明王,却只看到他温柔轻笑的模样。

就好似,他真的只是好奇而已。

可乔念从前并不曾单独与萧衡一起坐过马车,甚至她与萧衡真正独处的时间都很少,旁边不是有林烨在,就是有丫鬟小厮在。

她虽喜欢萧衡,但从未碰触过禁忌的那条线。

见乔念不回答,明王笑意渐浓,“本王只是随便问问,念念不必放在心上。”

说着,却又继续问道,“念念喜欢萧将军什么?”

而这一次,他也并未等乔念的答案。

反倒是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喜欢他俊朗潇洒,还是他武艺高强,有勇有谋?亦或是,都喜欢?”

“萧衡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莫说是念念,便是舒元那丫头都喜欢他。所以当年你打碎了那琉璃碗后,她才会故意小事化大,将你送去了浣衣局。”

舒元是当今长公主的名讳。

乔念心下一惊,不曾想过三年前的事居然还有这样一层关系。

怪不得当初舒元公主说什么都要罚她入浣衣局,甚至此后的三年里一直授意宫婢们对付她……

可眼下,她担心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舒元公主,而是明王!

她深吸了一口气,方才开口问道,“王爷何故突然说起这些?”

明王不答反说,“你自然是都喜欢的,你曾经为了萧衡都能豁出命去,不对,哪怕只是为了萧衡送的耳坠子,你都能豁出命去。那么喜欢的人,怎么可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是吧?”

“本王允许你喜欢他。”

明王依旧是笑着,可那抹笑容里,越来越多的阴鸷渐渐浮现。

看着他那抹笑,乔念心中的那股不安越来越浓。

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般,她忙伸手掀开了车帘,马车已是到了郊外。

四周一片荒凉,这不是去明湖的路!

“是有人跟念念说了什么?”

明王的声音突然就在乔念的头顶响起。

乔念一惊,却见明王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她的身旁,他站着,上半身倾覆而来,几乎是整个人都要压在她身上。

周身透出的危险气息,令得乔念的心脏不自觉便紧缩了起来。

却是强忍着,不让自己表露半分。

她直视着明王,声音很是镇定,“我不明白王爷在说什么。”

却不想,明王忽然就笑出了声来。

他居高临下地盯着她,如同野兽盯着一只无法逃脱的猎物,眸中的嗜血不再隐忍,锋芒毕现,“本王最喜欢就是你这副样子,明明疼,却忍着,明明害怕,却不说。自以为是的坚强就是强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已是毫无顾忌,大笑开来。

乔念咬了咬牙根,死死盯着明王,“我与王爷乃是皇上赐婚,王爷若真想做些什么,是不是也该顾忌着些皇上与侯府?”

明王的笑声渐渐收敛了起来。

可那抹残忍的笑却并未消失。

他伸手,一下子就捏住了乔念的下巴,力道之大似是恨不得要将她的骨头生生捏碎一般。

“你可知,本王最厌烦的是什么?”他冷笑着,眸色一凛,“本王最厌烦旁人拿父皇压我!”

说罢,他将她重重地往后一推。

乔念的后脑就这么重重地撞在了车壁上,而明王的手也顺势转移到了她的脖子上,越来越用力,像是要生生将她掐死一般,“不过,你说得对,本王是该顾忌着些父皇跟侯府……”

话音落下,他却贴了脸上来,唇畔凑到了乔念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带着最为恐怖的寒意如是说着,“不过,你也会顾及你祖母的,对不对?”


众人皆是一惊,“明王殿下?”

随即纷纷下跪行礼,“见过明王殿下。”

乔念也想跪,却被明王拦住了。

明王双眸微眯,扫了众人一眼,没让起身,反倒是当着众人的面牵起了乔念的手,“往后,她的依仗就是本王,谁敢对她出言不逊就是对本王不敬。都明白?”

从前的三年里,都是乔念跪别人,哪怕是曾经在侯府被宠成掌上明珠的十五年,她也不曾感受过周围人都对着她下跪的感觉。

而这一刻,她站在明王的身旁,俯视着四周那些衣着华贵的各家少爷千金,没有任何窃喜亦或是扬眉吐气的感觉。

反倒觉得不真实。

而这样不真实的感觉,令她心慌。

她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明王攥得紧,她微微挣了两下,只是徒劳。

却也不敢动作太大,毕竟明王此刻出现是在给她撑腰的,她怎能当众驳他的脸面?

于是,沉默着垂下眸来。

这幅样子,在外人看来就成了她的小鸟依人。

萧清暖看着乔念与明王站在一起的模样,不知何故心中便涌起几分不悦,当下竟也顾不得礼数,冲着明王道,“殿下,她不过就是个下人所生的低贱血脉,如何能与您这样高贵的身份站在一起?”

如今京中所有人都知道乔念的生母乃是侯府曾经的接生嬷嬷,不念主家情谊还换了主家的孩子,当真是又低又贱!

这样的人生下的孩子,怎么可以跟王爷如此尊贵的人站在一起?

萧暖卿当真是气坏了。

却见,明王的眸色微微一沉,向来温柔的眸中隐隐透出了几分杀意,“看来萧姑娘方才是没听清楚本王所言,来人,替萧姑娘掏掏耳朵。”

明王一声令下,当即便有两名侍从上前,一把就将萧清暖给架了起来。

萧清暖大惊,连着宋柏萱也吓坏了,忙不迭地开了口,“殿下,萧姑娘只是一时心直口快,没有别的意思,还请殿下手下留情!”

这若真是被拉去掏了耳朵,恐怕回来时就已经聋了!

乔念也没想过表面看上去温柔的明王居然还有这样的手段,眼看着萧清暖真的就要被拉走了,她终于还是伸手扯了扯明王的衣角。

明王一愣,回过头便瞧见那只攥着自己衣角的小手。

那五根手指头看上去是养过了,但冻疮的痕迹还是很明显。

顺着那小手看去,便见乔念蹙着眉,一副为难的样子,“殿下,今日乃是圣节,佛门前还是不要多生事端吧!”

她并没有为萧清暖求情,只是说,佛门之地不好生事端。

这听上去比宋柏萱的那些什么‘心直口快’之类的话要顺耳多了。

明王莫名心情大好,于是勾了唇,“还是念念想得周到,既如此,那今日便算了吧!”

话音落下,架着萧清暖的两名侍从这才松了手。

萧清暖已是被吓哭了,扑通一下就瘫软在了地上。

明王一双眸子扫过众人,这才又道,“本王一句话不喜欢说两遍,尔等最好听清楚,记心上,否则……下回没有佛主保佑,尔等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说罢,明王便转过头看向乔念,“我们先进去。”

明王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牵着乔念的手往寺庙里去。

乔念心中是一万个后悔。

她今日不该来的。

从前的乔念张扬得如同璀璨的明珠,享受众人目光的追随。

可如今的乔念只想安安静静地待在角落里,最好不要被任何人发现。

像现在这样,太高调了。

更何况,她虽已经答应了这门亲事,可毕竟还没有得皇上应允,算是八字还没一撇。

实在是不该在众目睽睽之下与明王手牵着手的。

好在,明王入了寺庙后便见到了法华寺的方丈,行佛礼时自然而然地就将乔念的手放开了。

乔念忙收回了手,暗暗松了一口气。

方丈是特意前来迎接明王的,他要为明王讲佛法。

明王转身看向乔念,“你在外等我,一个时辰就好。晚些本王要带你去个地方。”

乔念今日根本就没打算出来多久,只想着求到平安符就回去了,是以听到明王的话不禁一愣,可明王说完便走了,也不曾看乔念到底是个什么反应。

直到明王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身后的凝霜方才忍不住上前来小声问了句,“小姐,明王殿下怎么知道我们今日会来?”

竟然还找了地方,晚些还要带小姐去!

乔念摇了摇头,“许是今日圣节,京中百姓大多都会来的缘故吧!”

乔念想,总不能是林鸢告诉明王的吧?

没理会那么多,乔念冲着凝霜道,“我们去拜佛求平安符。”

说罢,便领着凝霜往里走。

跪在法华寺最大的观音像前,乔念双手合十,诚心叩拜。

却不想身后忽然传来令人心口闷塞的声音,“姐姐,你怎么一个人来了?”

是林鸢!

乔念被迫睁开了眼,便见林鸢已是跪在了乔念的身边。

只是她并不求菩萨,一双眼直直地盯着乔念,“不是说好要与我一起来的吗?我在府里等了你好久呢!”

乔念真是心累,刚想开口,身后又传来萧清暖的声音,“她若跟你一起来了,又如何能在明王面前扮可怜?”

乔念回头,却见萧清暖并不是一个人。

她身旁除了宋柏萱之外,还有两道高大的身影。

一个是林烨,另一个是萧衡。

乔念心里再一次后悔了。

早知道今日人这么齐,她就该待在府里,哪怕是闲的发呆也比见到这群人的好!

林烨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着萧清暖的话忍不住问道,“扮可怜?”

“是啊!”萧清暖恶狠狠地瞪了乔念一眼,“明王说以后他就是乔念的依仗,谁都不能对乔念不敬。呵!我也是真没想到乔姑娘勾人的本事竟这么大!连王爷都能勾到手了!”

萧暖卿的话音落下,四周一片安静。

所有人都看向乔念。

哪怕林烨跟林鸢都知道她与明王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在这个时候,她被萧清暖污蔑侮辱的时候,他们依旧一言不发。

好在,乔念已经习惯了他们在关键时候的沉默。

而一旁的凝霜却是有些生气地想要开口,却被乔念喝止了,“凝霜,退下。”

凝霜无奈,只能憋着一口气往后退了两步。

就见乔念双手合十,对着菩萨行了一礼,而后起身,走到了萧清暖的面前。

萧清暖仗着今日自己的哥哥在场,所以哪怕已经被明王训斥过她也半点儿都不惧怕,扬着那高贵的下巴冲着乔念挑眉,“怎么?我说错了?”

“啪!”

一个巴掌,清脆又响亮。


许是这声音中的冷意太过叫人熟悉,乔念心中一慌,忙不迭得往后推开了两步。

却太过慌乱,脚下一软,竟是要往地上摔去。

好在明王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了回来。

只是这一拉,二人的距离便又近了几分,远远看着,倒好似是明王搂着乔念似的。

萧衡本就凌厉的眸子此刻落在明王那只紧紧抓着乔念手臂的手,晦暗的眸色又深了几分。

“没事吧?”明王柔声关切着。

乔念摇了摇头,莫名有些心虚。

可又有什么好心虚的?

莫说她与萧衡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便是有,那也只是名义上的‘亲戚’而已。

她跟谁在一起,做了什么,都与萧衡无关。

事实上,萧衡只怕也是不在乎的。

是她自己心里乱了!

深吸了一口气,乔念压下心中那股子乱七八糟的情绪,对着不远处的萧衡欠身行了礼,“见过萧将军。”

明王也朝着萧衡看去,“萧将军又进宫复命?”

一个‘又’字,隐隐染着几分阴阳怪气。

萧衡的视线终于从那只手上移开,看向明王,缓步靠近,“近日泳北河州县山匪猖獗,当地官府几次剿匪皆失败而回,皇上找微臣来商议对策。”

此事不说明王,就连乔念都有所耳闻。

之前在浣衣局里就听那些宫婢提起过。

说是河州县的那群山匪并不是普通的山匪,而是一些早年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将士组成的,训练有素,各个身手不凡,别说是普通的官兵没有办法,就算是派上一支正儿八经的队伍去都未必能轻易拿下。

想到此事,乔念的脸色不自觉便稍显沉重。

身旁却是传来明王极其温柔的低语,“不必担心,菰城民风淳朴,家家户户丰衣足食,没有山匪。”

乔念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跟明王解释她并没有担心此事。

可萧衡却是听出了不对劲。

“乔姑娘是要去菰城?”他记得前段时日,皇上将菰城赐予明王为封地了。

不等乔念开口,明王便率先应道,“念念会成为本王的王妃,与本王一起去菰城。”

后半句,明王是看着乔念说的。

乔念实在是有些不适应,便垂下了眼眸只当没有看到。

自然也没有瞧见萧衡眼底那无比浓烈的阴郁。。

萧衡看了眼低着头的乔念,就连语气都冷淡了不少,“倒是不曾听闻此事。”

明王却是将萧衡的不对劲看得一清二楚。

他眉尾轻挑,颇有几分挑衅的意思,“也是方才才定下的,此事本王虽早有意,但终归还是要念念同意才行。”

言下之意,现在这件事乔念已经同意了。

可乔念知道,她并没有。

但……明王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三个月后就会离京,时间虽然是仓促了些,可这就表示她以后会随明王常住菰城,与这京中的人自然就会彻底断了来往。

不失为一件幸事,只是有些舍不得祖母。

若明王能等她陪祖母走完最后一段日子才去菰城就是最好的了。

乔念心中这样想着,嘴上却没说,这在萧衡看来便是默认的意思。

负于身后的手紧紧握成了拳,他看着乔念,眸光微凉,“菰城远在江南,风土人情与京都相差甚远,乔姑娘当真想清楚了?”

乔念想,萧衡许是告诫她会不适应菰城的天气,当下便是神色颇为认真地开了口,“王爷说江南的冬天不会如京城这样冷,我想,只要不是很冷,我就能适应的。”

她是真的太怕冷了。

不管是双手浸在水中的刺骨寒意,还是冬夜被关在门外的冰冷,她都不想再尝试了。

萧衡被乔念的这一番话给噎得不知说什么好了。

他死死盯着乔念,眸中的寒意一浪掀过一浪。

以至于,哪怕乔念并没有看向萧衡,也能感受到那股强烈的愤怒。

萧衡生气了。

为什么生气?

因为她要嫁给明王?

可是没理由啊!

他不是盼着她嫁人吗?

不是她嫁出去,他才好娶林鸢吗?

哦,她想明白了,他是气她嫁得太好了。

谁能想到她一个入了浣衣局做了三年奴婢的人,有朝一日还能嫁给王爷做王妃啊!

乔念其实并不想以如此低贱的想法去想萧衡,只是萧衡眼下的怒意实在太过莫名其妙。

以至于,她不得不那么想。

想着想着,她心底也窜起了几分怒来,便是抬头冲着萧衡微微一笑,“不管怎么样,我不再挡着萧将军的路,萧将军应当该高兴才是。”

而不是站在这儿,给她脸色看!

萧衡的拳头握得死死的,若此刻他手中攥着什么的话,必定都已经化成了灰。

而明王却好似想起了什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来,“哦,对了,念念从前与萧将军是有婚约的,你们……”

“我与萧将军再无瓜葛。”乔念打断了明王的话。

关于她曾是林家的掌上明珠,林烨最宠爱的妹妹,以及萧衡未婚妻之类的话。

她是真的一个字都不想再听了。

再无瓜葛。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成功搅动了萧衡身体里所有的怒意。

怒极反笑。

他扬着唇,勾起一抹轻蔑,“是啊,微臣将要迎娶的乃是林家嫡女林鸢,届时还请明王与明王妃赏脸。”

他特意加重了‘林家嫡女’四个字的音,而‘明王妃’三个字,却被他说得极为阴阳怪气。

乔念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那翻腾的怒意,亦是勾唇轻笑,“这是自然。”

自然?

萧衡死死盯着乔念,笑意挂在唇边越来越冷。

可乔念却不再看他,而是转身对着明王行了礼,“民女先行告退。”说罢,便是转身离去,再不看萧衡一眼。

明王忽的开口,悠扬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打量与试探,“看来念念当真是对萧将军没什么心思了,萧将军你觉得呢?”

萧衡的视线这才从乔念的背影上收回来,他看向明王,眸中透出几分冷冽,“明王的事,乔姑娘知道吗?”


又来了。

此时此刻,乔念脑海中只冒出了这三个字。

她最烦见到的就是林鸢这副样子。

而发现乔念看向了自己,林鸢这才委屈巴巴地走上了前来,对着乔念行了礼,“鸢儿见过姐姐。”

声音带着几分哭腔,她不哭,只将眼泪都含在眼眶里,却叫人看得越发心疼。

萧清暖就第一个受不了了,“鸢儿你怎么如此善良?她都摆明来勾引你未婚夫了,你居然还给她行礼!要我说,你就该给她一巴掌才对!”

周围的人群还在流动,只是因着萧清暖的话,或多或少地慢了下来。

大约是都不想错过这‘二女争一夫’的戏码吧?

林鸢怯生生地看了乔念一眼,什么都没说。

萧衡倒是眉眼凌厉地瞪了萧清暖一眼,“你若是想惹事就自己先回去。”

眼看着萧衡都帮着乔念说话,萧清暖不乐意了,“阿兄你何故一直帮着她?你从前分明都懒得看她一眼的!别不是三年不见,你反倒喜欢上了?”

最后那句话,萧清暖的声音分明越说越小。

大约是连她自己都觉得这话实在过分了。

可,她的话音落下,却并未激起萧衡的任何反应。

四周人群喧闹,却有一股诡异的沉默在四人间蔓延了开来。

这一阵沉默,像极了那日在山洞里,她想给他难堪故意说要嫁给他后,他的沉默。

不该沉默的。

乔念眉心微拧,目光不自觉就落在了林鸢的脸上。

果不其然,林鸢那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是落了下来。

萧清暖也终于反应了过来,不禁冲着萧衡瞪大了双眼,“阿兄你疯了?鸢儿还在这儿呢!”

萧衡眸色一沉,淡淡扫了萧清暖一眼。。

耳边却传来了林鸢细细小小的声音,带着浓烈的哭腔,“暖暖你别这样说,毕竟姐姐曾与衡哥哥是有过婚约的。”

她是想告诉萧清暖,乔念跟萧衡曾经有过那样一段过往,所以就算萧衡心里有乔念的位置也是正常的。

更何况,那只是曾经了。

如今与衡哥哥有婚约的人是她,即将要嫁给衡哥哥的人也是她,这就够了!

娘亲今早与她说过的,已经与萧家爹娘约好日子商议她跟衡哥哥的婚事了。

而且姐姐也是快要嫁给明王了,这种时候,她并不想多生事端。

就如娘亲所言,等姐姐跟着明王去往菰城后,她们姐妹一年都未必能见到一次了。

如今实在没必要为了这些事争吵。

虽然,她的的确确很委屈。

这样想着,眼泪便如断了线的泪珠似得,一颗接这一颗的落下。

萧衡光是听声音就知道,林鸢又哭了。

眉心不自觉拧起,他这才看向萧清暖,声音透着严厉,“你若再胡说一句,我便让荆岩将你的嘴巴缝起来。”

闻言,萧清暖像是被吓到了似的,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这反应,着实奇怪。

乔念不禁想到了萧衡口中的荆岩,想到那个来到芳荷苑外送药的高大身影,心中疑惑着萧清暖为何会那么怕他?

却见萧衡再次开口,声音冷冷,“你的丫鬟呢?”

乔念往后头看了看,“不知跑到哪儿去野了。”

“哼!”萧清暖哪怕是捂住了嘴,也非得发出一声冷哼来表示不信。

乔念懒得搭理她,就听萧衡道,“今日人多,你一个人不安全,一起走吧!”

这是要约乔念一起赏花灯?

林鸢猛然瞪大了双眼,眼泪更凶了。

萧清暖也终于捂不住嘴了,大喊了一声,“阿兄!”

只是方才被警告过后,再多的话她是一个字都不敢多说了。

就在这时,凝霜这丫头终于又回到了乔念的身旁,“小姐!”

乔念回头,便见小丫头手中已经拿了不少东西,有糖葫芦,桂花糕,还有一个小木偶人,大约就是她方才说有趣的那个。

她无奈一声轻叹,“是这几日赏你的赏多了?”

这才来了多久,她便买了这么多东西了!

凝霜不好意思的一笑,对着萧衡等人行了礼,这才凑近到乔念身旁,小声道,“奴婢就说怎么许久不见小姐跟上来,原来是遇到拦路虎了。”

“……”乔念下意识去查看萧衡的反应。

凝霜声音虽小,可萧衡身为武将,自幼习武,听力也极其灵敏。

她知道他一定是听到凝霜的的话了。

但好在,萧衡并没有什么反应。

那张一贯淡漠的脸上仍旧写满了凉薄。

唯有那双眸子,不知何故,总觉得比往日深沉了不少。

乔念暗暗瞪了凝霜一眼,示意她不许乱说话,而后才对着萧衡几人道,“我与明王有约,就不与萧将军同行了。”

说罢,也不等萧衡反应,便是带着凝霜转身离去。

而萧衡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

看着她抬手戳了戳丫鬟的脑袋,似是在责怪丫鬟的顽皮。

可她的嘴角却又分明是笑着的。

这抹笑,他有多久没有见过了?

但从前,他似乎是不喜欢见到的,时隔三年再见,他竟是有些舍不得移开目光了。

“阿兄!”萧清暖的声音唤回了萧衡的注意力。

她有些不满地看了眼已经消失在人群里的那个身影,这才又道,“你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萧衡皱了皱眉,看向萧清暖,面色不善,“若不然,你先回府?”

萧清暖一惊,“我才不要呢!我好不容易求爹让我出来的!”说着,便是率先往前而去。

林鸢担心萧清暖一人会走丢,便是吸了吸鼻子,抹去脸上的泪水,冲着萧衡柔柔地开了口,“衡哥哥,我们也走吧!莫让暖暖一个人走丢了。”

“嗯。”低沉的声音给了回应,而后很是温柔地唤了她的名字,“鸢儿。”

林鸢一愣,方才还有些难受的心情立刻转晴,“怎么了衡哥哥。”

“你方才有句话说得很对。”

萧衡依旧没有看向林烨,他的视线落在人群中,落在那早就走远的方向。

一股难言的阴鸷自他眸间升起,“她曾是我的未婚妻。”


乔念没想到老夫人会突然这样问,看着她老人家眼底的期盼,乔念忽然就明白了,老夫人是想撮合她跟萧衡。

哪怕昨日自己已经说得很清楚对萧衡没有什么意思了,可在老夫人看来,他们二人是青梅竹马,萧衡又正得圣宠,是乔念能托付的最好的人选了。

但,从前她与萧衡的关系就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到如今他与林鸢早已情投意合,她根本没有立场,也没有那个心思去插上一脚。

当下便是摇了摇头,“祖母,萧将军今日还托我带了糕点给林鸢,他们才是一对儿,您以后就别想这些了。”

老夫人也并非固执的人,当下便是叹了一声,“唉!祖母只是觉得你从前与萧家那小子这样好,你们就这么断了,真是可惜。”

乔念勾着嘴角笑,将头靠在了老夫人的肩上,“孙女如今只想陪着祖母,真的。”

她知道自己与萧衡从青梅竹马走到今日,在老一辈的眼里的确会有些可惜,但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她实在没必要为了一个萧衡而让自己深陷泥潭。

她只想陪着祖母,过好自己的日子。

暮色渐深。

乔念陪着老夫人来到了前厅。

下人们早已准备好了极其丰盛的佳肴,林侯爷与林夫人等人也早早就到了,见到老夫人,二人便齐齐上前来,拥着老夫人坐在了圆桌的上首。

他们二人便分别坐于老夫人的左右。

“你们也坐。”老夫人瞧着很是高兴,往年的团圆饭,因着乔念不在,她总是不大高兴。

可今年任凭谁都能看出来,老夫人是欢喜的。

林侯爷跟林夫人瞧着老夫人这模样自然也欢喜,纷纷看向了乔念,“念念,快坐。”

乔念微微点了点头,却是有些不自在。

她从前的位置就在林夫人的身旁,可如今,那个位置早已被林鸢坐去了。

林烨的额头还缠着纱布,因着昨日的事,他并没有跟乔念打招呼,而是自顾自的在林侯爷的身侧坐下了。

偌大一个圆桌便只剩下了一个空位给乔念。

左边是林烨,右边是林鸢。

若是可以,乔念想转身就走。

但她不愿扫老夫人的兴,就只能硬着头皮坐了下来。

席间,林侯爷与老夫人说着近段时日的趣事,林鸢时不时地咳嗽两声,惹来几人的关心。

倒是林烨,全程一言不发,与乔念一样。

似是看出了二人之间的不寻常,林侯爷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这才轻轻碰了林烨一把,“给你妹妹夹点菜。”

这明显是在为林烨递台阶,林烨也懂,毕竟昨日的事的确错在他。

于是拿起筷子,夹了一点鱼肉放进了乔念面前的碗中。

“我记得你最爱吃鱼。”

末了,他加了一句。

算是特意的讨好了。

林侯爷跟林夫人看着都很欣慰,就连老夫人也露出了几分满意的笑容。

可乔念看着那点鱼肉却是发起愁来。

但满座的人都如此高兴,这种阖家欢聚的日子里她也不想寻什么麻烦,于是轻声道了谢便自顾自地吃起别的东西来。

林烨一开始以为乔念也是顺着台阶下了,可没一会儿就发现他给她夹的鱼肉仍旧静静地躺在碗里,连着鱼肉旁的那些饭粒乔念都没碰过。

当下,整个人的气压都低了下来。

但碍于老夫人在场,他也并未立刻发作。

也不知过了多久,老夫人便说累了,让下人扶着她回去休息。

乔念下意识就想起身陪老夫人回去,却被老夫人推拒了,“你继续吃,祖母年纪大吃不了多少,你替祖母多吃些。”

无奈,乔念只好留了下来。

老夫人的本意是想让乔念跟林侯爷夫妇多待一会儿。

到底是自幼养大的女儿,怎么可能会一点儿感情都没有呢?

多待一会儿,多处些感情出来就好了!

可谁知老夫人刚走后不久,林烨就将乔念面前的碗夺了过去。

林夫人当即皱了眉,“烨儿!你又犯什么混!”一边低喝,一边查看着林侯爷的脸色,生怕林侯爷又会动了怒。

但林侯爷并未对此说什么,反倒是看向了乔念,“你亲生母亲将你留在侯府十五年,这十五年里,侯府好吃好喝的供着你,我与你娘也将你当成掌上明珠护着,你阿兄更是处处维护你,不管你想要什么他都会去给你弄来。”

这一番话出口,厅内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林夫人有些担忧地看了乔念一眼,随后便是去戳林侯爷的背,“你说这个做什么?”

一旁的林鸢则是连咳嗽的声音都小了许多,生怕惹了林侯爷不高兴。

但,林侯爷并未回答林夫人的话,只是继续看着乔念道,“三年前的事,的确是我侯府对不起你,但那日事情已经发生了,不是你就是鸢儿,我知你这三年过得辛苦委屈,可你就当是抵了那十五年,不行吗?”

相似的话,林烨也曾说过。

可见林侯爷等人心里其实都早已默认让她去浣衣局受苦的这三年并未委屈她。

她只是为先前的十五年抵过了。

心口一阵阵地泛着疼,乔念低垂下眼眸,一言不发。

见她如此沉默的样子,林侯爷却升起了怒,他从座位上站起,看着乔念,眼中满是失望,“自你回来后,你祖母心疼你,你娘也多次为了你的事掉眼泪,鸢儿亲自去你的院子里给你赔罪认错,你阿兄虽冲动了些,却也是为了给你报仇才进的宫!”

“我们全家都在特意地讨好你,可说到底,我侯府根本就不欠姓乔的什么,你又何必端这么大的架子?你若真不愿意留在侯府,大可自行离去,我绝不拦着!”

“侯爷!”林夫人大叫了一声,满是着急地看了乔念一眼,这才压低了声道,“你是喝了多少酒才说了这许多醉话!”

“爹说的不是醉话。”林烨搭了腔,将乔念的碗放到了桌子中央,也让所有人都看清楚了碗里那点鱼肉还完好无损地躺着。

一时间,林夫人看向乔念的眼神都带上了些许失望。

怎么就这么倔呢?

只是一点鱼肉罢了,吃了又能如何呢?

林烨冷冷地看着乔念,“爹说得对,你不想待在侯府,只管离去就是,没人会拦着你。你不必从早到晚地摆脸色给我们看!说到底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你娘,我林家不欠你!”

  那年,林烨说林鸢怕黑,便让她将夜明珠借给林鸢,这一借,那颗夜明珠她就再也没见过。
  林烨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什么人狠狠捶了一拳,锤得他竟是一个没站稳,往后退了一步。
  却像是抓住了最后的真理一般,他冲着乔念低喝,“可我自幼就护着你是事实,谁人不知我宠你如宝?”
  “那你现在看看四周。”乔念嘴角的笑越来越浓,也越来越苦。
  林烨的目光扫过周围围观的人群,有达官贵人,也有普通百姓……
  今日是圣节,京中得空的人家应该是都来了。
  却见,乔念微微欠身对着林烨行了一礼,“多谢小侯爷赐下这份滔天的羞辱,民女乔念感激不尽,今日这一顿虐打应该能抵了小侯爷从前对民女的好了吧?若小侯爷觉得不够,那边还有一根笤帚,我今日就站在这儿等小侯爷打够了为止。”
  挨这一顿打,还清他从前对她的宠爱,从此恩断义绝,也免得日后她恨起来还得念着他往日那一点点的好。
  可,林烨动不了了。
  他就像是石化了一般站在原地,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了。
  而此时,明王也拨开了人群,“本王在此,谁敢!”
  见到明王,众人纷纷跪地行礼。
  萧衡是得了皇上口谕,面圣都不需要跪的人,是以当下只是拱手作揖。
  而乔念还未跪就已经被明王掺住了。
  他的大手带着炙热的温度,掺住她的时候,能明显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抖。
  他也没想到,当着众人的面如此平静应对林烨虐打的她,居然已经抖得这样厉害了。
  乔念也不知道明明已经跟方丈去离去的明王为何会突然出现,但在当下,对于明王的出现她依旧心存感激。
  林烨是下了死手的,她早就已经站不稳了,如若不是明王及时出现,恐怕她已经当着众人的面重新摔回了地上。
  “多谢。”
  她低声道了谢,声音细细小小的,不足以叫外人听见。
  可,明王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这细细小小的两个字,如同两根针,深深扎进了他的心里。
  以至于他的怒意也跟着激涨了几分。
  当下便是朝着林烨瞪了过去,“小侯爷还真是好大的架子,佛门重地,竟敢如此虐打本王的人,看来,侯府是真没把本王放在眼里,更没把父皇放在眼里!”
  天大的一顶帽子扣下来,林烨直接傻在当场,忙磕了头,“微臣不敢!”
  “不敢?佛门重地,你却将人伤成这样,还有什么是你小侯爷不敢的?”明王当即一声令下,“来人!给本王重重地打!打到他起不来为止!”
  “是!”
  命人的侍从当即得令,上前就将林烨给压在了地上。
  而后拿起周围的笤帚便是朝着林烨的背狠狠招呼了上去。


  乔念回了芳荷苑没多久,那些赏赐也都跟着送到了。
  凝霜带着人一样样地记录清点,乔念也大方,随手拿出几样首饰就让凝霜拿去与院里其余的下人们分了,便是来送赏赐的那些下人也没落了打赏。
  下人们欢喜极了,纷纷对乔念夸赞不已。
  等赏赐完后,乔念便去找了老夫人。
  对于这家里的其他人,乔念如今自然是理直气壮得很。
  可对于老夫人,她却是莫名带着几分愧疚的。
  她不知道老夫人若是知道自己将皇上跟贵妃娘娘的赏赐都要来了,是不是会责骂她不懂礼数。
  这个点,老夫人应该是醒着的。
  果不其然,乔念来时,老夫人正在喝药。
  乔念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姿势方才进了屋给老夫人请安,生怕被老夫人看出她受了伤。
  老夫人见到乔念也很是欢喜,冲着她招了招手,“我听说,赐婚的圣旨已经下来了?”
  乔念做到了老夫人的身旁,拉过老夫人的手点了点头,“嗯,下来了,皇上跟贵妃娘娘都赏赐了不少东西,我……我都要来了。”
  乔念的语气有些心虚,她怕祖母说她贪心。
  在这世上,她就只有祖母一个亲人了!
  可谁知,老夫人却笑了开来,“好!做得好!我的小念念总算是聪明了一回!”
  乔念一愣,“祖母不怪孙女不识大体?”
  “识大体有什么用?”老夫人笑道,“识大体又能值几个银子?你日后是要跟着明王去菰城的,若是你们二人能琴瑟和鸣也就罢了,如若不能,你身上有些银子傍身,祖母才能放心啊!”
  话说到这儿,祖母又朝着乔念凑近了些,小声道,“悄悄告诉你,祖母给你准备了好些嫁妆,保管到时让你风风光光得出嫁,日后便是明王也决不能小看你半分!”
  能让她风光大嫁的彩礼乔念心中或许能想到一个数,可能让明王也不会小看她半分的彩礼,这得是多少?
  乔念震惊地看着老夫人。
  却听一旁的苏嬷嬷笑道,“小姐有所不知,老夫人是将自个儿的彩礼都划进去了!”
  祖母自己的彩礼?
  乔念知晓祖母原本是个富商家的小姐,当年嫁进侯府时十里红妆震惊朝野。
  她将自己的彩礼都划进去了的意思是,祖母给自己的彩礼还远不止那些!
  乔念惊了,“那怎么行?那都是祖母的东西!”
  “祖母的就是你的,怎么不行?”老夫人一脸正色。
  可,乔念却又蹙了蹙眉,“那,林鸢那边怎么办?”
  她毕竟先林鸢出嫁,祖母给了她那样多的彩礼,可林侯爷夫妇怕是拿不出相等的去给林鸢。
  那到时,林鸢会不会责怪祖母?



他们的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如若可以,乔念真想转身就走了。

可,她身无分文,在外也没有一个朋友,若就此离去,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更何况,祖母还在这儿。

她怎么能忍心让她老人家担心?

所以,哪怕林侯爷与林烨的话说得再难听,此时此刻,她也只能听着,忍着。

目光落在被放在了桌子中央的饭碗上,乔念也明白了这一出戏的症结所在。

眸中分明是有泪光闪烁着的,可她偏偏强行给压了回去。

而后拿起筷子将碗中的鱼肉夹起,送入口中。

一旁传来林烨讥讽的冷笑,“现在舍得吃了?看来侯府大小姐这个名头还挺吸引人的!”

乔念淡淡看了林烨一眼,没有理会他的嘲笑,只是看着林侯爷微微欠身行了礼,这才开口。

“侯爷息怒,我并非特意不吃小侯爷夹的鱼肉,只是前两年折腾坏了身子,吃了这些鱼腥的东西身上就会长疹子,奇痒难忍。所以今日不止这鱼肉,其他的虾蟹我也并未碰过。”

听着乔念的话,林侯爷等人皆是一惊,纷纷看向了乔念面前的盘子。

的确是连一点虾蟹的壳都没有。

林烨心口一跳,却是猛地想到了什么,道,“你今日若说是被折腾坏了肠胃才吃不了,我倒还信你些,可你从前分明最喜欢吃鱼了,我也从未见你长过什么疹子!”

话音刚落,他便见乔念抬起了自己的手。

衣袖被撩开,手臂上是一道道的鞭痕,以及一大片的红疹。

“怎么会这样!快传府医!”林夫人说着就想上前来。

却在这时,林鸢突然咳嗽了起来。

像是被呛到了似的,她咳得很是厉害,林夫人便顾不得乔念了,忙招呼人来照顾林鸢。

而林烨看着乔念的手臂,一时间慌了神。

他不是故意的。

他以为她是连爹的面子也不给,故意摆脸色给他们看,所以才会说出那些伤人的话的。

他不知道自己曾经最爱吃鱼的妹妹怎么就变成一碰鱼肉就会起红疹了。

方才就那一小块的鱼肉,可此刻,乔念就连脸上都开始有疹子了!

林侯爷也有些慌了,关于乔念身上的伤,他自然是听林夫人说过的,可眼下亲眼看着却不一样。

加上那些红疹,只让他心口乱得很,闷得很,一时间竟是连看乔念一眼都不敢了。

而林鸢又咳得厉害,他索性就厉喝了一声,“你们做什么吃的,还不抓紧扶你们小姐回去休息!”

说着,竟跟着那些下人一起送着林鸢离去。

林夫人也走了。

匆匆而来的府医看着这情况以为唤他来是为了林鸢,便也跟着离去。

偌大的厅内一时间只剩下了乔念跟林烨面面相觑。

“你……”林烨开了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乔念也怕他会突然说些关心人的话,反倒叫她不知该如何应对,便道,“时候不早了,我先退下了。”

说罢,便是转身离去。

林烨站在原地恍惚了好一阵。

心口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将他包裹,他的脑海中忽然就蹦出了一个想法。

怎么又是这样!

自乔念回来后,不过短短三日,他在她面前却不知碰了多少次壁。

每一次都是他误会,然后她才会解释,到头来就像是他欺负了她一样!

可,明明那些话她都可以早早就说了的。

就像方才,她若是在他夹给她鱼肉时就说她如今吃不了了,他又怎会说出那些伤人的话来?

林烨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恨不得抬手就翻了这满桌的佳肴!

可末了,他也只是拂袖而去。

另一边,乔念刚回了芳荷苑便慌忙让凝霜去打了冷水来。

凝霜不明所以,只照做去打了冷水,却不料乔念接过之后便将那一盆冷水直接浇在了自己的身上。

哗啦一声,从头到脚。

凝霜惊呆了,“小姐这是要做什么!”她慌慌张张地拿来了毛巾,不断为乔念擦拭,“昨日您才落了水,今日为何又这样糟践自己啊!”

乔念却抓住了凝霜的手,笑着摇了摇头,“只有这样,这些疹子才能退下去。”

这也是乔念无意中发现的,那会儿她全身起了疹子,恰好被几名宫婢设计将她推进了浣衣池中,等她爬上来的时候就发现,身上的疹子都消了。

从那之后,每每身上起了疹子,奇痒难耐的时候,她就会往自己的身上倒冷水。

凝霜红着眼,亲眼看着乔念脸上那一大片红稍稍退了下去,这才算是放了心。

她拿来了干净的衣裳,等着乔念觉得差不多的时候才帮她更衣,又熬了姜汤来给乔念喝。

乔念坐在窗边,身上盖着厚重的氅衣,手中捧着凝霜亲手熬的姜汤,想着先前林侯爷跟林烨的那番话,心中一股股的寒意不断地往外冒。

纵然,她早就做好了寄人篱下的准备,也早已知道他们都已经不再爱她,可亲耳听着自己曾经的父兄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她的心还是会止不住地生疼。

可,她能怎么办呢?

她如今吃的用的,都是侯府的,若是离开了这里,她又能去做些什么呢?

她去做些什么才能叫祖母放心,不至于为了她的事情而伤了身子呢?

与此同时,醉香楼。

萧衡前来赴约的时候,林烨已是在包间里饮了不少酒了。

一进门,萧衡便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气,也一眼就看到了正躺在不远处的摇椅上,拿着酒壶饮酒的林烨。

他皱了皱眉,视线却朝着包间的另一边看去。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举动,林烨冷声一笑,“别找了,只有我。”

闻言,萧衡眉心皱得更紧,想到白天他明明是与乔念说好了的,心中便有些不大痛快。

她竟然敢爽他的约。

“不过,你在找谁?”林烨再次开了口,脸上染着浓烈的醉意,眸中是几分晦暗不明的嘲讽,“是鸢儿,还是乔念?”

乔念?

萧衡从这个称呼里听出了什么,当下便是问道,“你又与你妹妹吵嘴了?”

“呵!”林烨冷笑一声,举起酒壶豪饮了两口,这才抹了一把嘴,嗤笑道,“我怎敢与她吵嘴,她本事大得很呢!”

知他此刻已是说的醉话,萧衡便没搭腔,只行至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下一瞬,林烨却从摇椅上站起,走到他身后,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醉醺醺地开了口,“萧衡,你两个都娶了好不好?”


是,这是萧衡送的耳坠子。

四年前她带着这对耳坠子游船时不慎将其掉入了湖中,她心一急也跟着跳了下去,差点被淹死。

却是没想到,那本该沉入湖底的耳坠子,竟是被这船夫给捡起来了!

船内众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可船夫丝毫没有意识到四周的气氛起了变化,只是讨好般道,“那日小人见姑娘如此在意这耳坠子,想其定意义非凡,便下了湖底找了几日,还好是找到了,却不想那之后便再未见过姑娘。好在今日总算是可以物归原主了!”

乔念的心头感触颇深。

一来是没想到船夫竟然这般上心,二来是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居然还能看到这耳坠子。

从前,她自然是很喜欢的,因为这是萧衡送给她的第一件礼物,正儿八经的女儿家的礼物。

她以为那是萧衡终于接受她的证明,所以格外珍惜。

可如今在见到……

乔念心里五味杂陈,她对着船夫道了声谢,又拿出了一锭银子递给了船夫,“这的确是我的东西,多谢。”

那锭银子抵得上船夫一年的工钱了,船夫高高兴兴地收下,拿了银子便走了出去。

却不想,还不等他退出船屋,身后就传来了扑通一声。

待他回头看去,只见湖面泛着一圈圈的涟漪,而乔念的手上已是空无一物。

哪里还有什么耳坠子跟木盒子?

萧清暖第一个惊呼,“乔念你疯了?那可是……”

是她阿兄费了好些心思才弄来的!

可这话萧清暖并未说完,因为萧衡的脸色已是阴沉至极。

乔念并未理会萧清暖,自顾自落座。

而明王的视线则是落在了萧衡的身上,就见萧衡周身都染着阴鸷,正死死地盯着乔念。

他心中莫名有些爽快,面上却是不露声色,只故作关切地问道,“怎么扔了?那不是萧将军送的吗?”

乔念这才有了回应,“的确是萧将军所送,但既然是送给了我,那我便有处置的权利。,我即将嫁给王爷,若再留着别的男人所送的东西,不合适。”

明王连连点头,“念念说的对。”

目光瞥向了脸色铁青的萧衡,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了笑来。

但或许,萧衡的视线过于灼热了。

令得一旁的林鸢都不禁红了眼,忍不住轻轻扯了扯萧衡的衣袖,细细唤了声,“衡哥哥……”

萧衡的视线着才从乔念的身上收回来,却也不曾看林鸢一眼,而是望向了湖面。

船内的气氛因着这一对耳坠子更显尴尬。

林烨默不作声地将那藏着发簪的左手往身后藏了藏。

他想着乔念竟然连萧衡送的东西都扔了,那他的发簪,大约也是会落得同样的下场。

好在方才没送,不然岂不是自取其辱了?

罢了,反正她乔念也不配!

不知不觉,船已经划至了湖中央。

放眼望去,四周都是泛着金光的湖水,一阵微风拂来,呼吸间都是清新的水气。

乔念只觉得自己的心情都不由自主地好了起来。

“鸢儿,快来看,有鱼!”

萧清暖走出了船屋,扬声唤着。

只是林鸢似乎有些晕船,恹恹的,坐在位置上没有动。

萧清暖似乎是觉得有些扫兴,忽然想到了什么,竟是冲着乔念唤道,“乔姑娘,你来看,好大的鱼呀!”

乔念有些意外,没想到萧清暖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喊她。

可既然喊了……

乔念起身,朝着萧清暖走了过去。

“快看,这么大一条鱼呢!”萧清暖热情的招呼着。

乔念站在萧清暖的身边,俯身往湖面看去,“哪里有鱼?”

“就在那!”萧清暖指着水下,人却往乔念的身后退了退。

而后,压低了声,“居然敢丢我阿兄送的东西,让你长长记性!”说罢,便是伸手推向乔念。

却不想,乔念微微侧了身,轻易就躲过了。

反倒是萧清暖一时受不住力,整个人都往湖里扑去。

落水前,她清楚看到了乔念脸上那股得意又张扬的笑!

看着萧清暖在水中扑腾的样子,乔念忍不住冷笑。

就这点脑子还想害人?

呵!

而听到落水声,船屋内的男人们纷纷冲了出来。

见萧清暖落了水,林烨与萧衡皆是一惊,当即便要跃下湖去救人,却不料船屋内林鸢忽然扬声喝道,“不行!你们会坏了暖暖的名节的!”

只见她摇摇晃晃地从船屋里冲了出来,“你们不能下去,要不然暖暖这辈子就毁了!”

就如当年林烨与萧衡跳下水去救乔念一样,那之后的乔念可是被流言蜚语攻击了好一阵子的。

可,萧清暖显然也不会水,再不救,是会死的。

林鸢显然也知道这件事,便是将目光看向了乔念。

甚至已经作势要给乔念跪下,求着乔念去救萧清暖。

乔念对她这副做派只觉得恶心至极,先她一步跃入水中。

湖水冰冷,但比那日救起林鸢来要好一些。

乔念当着众人的面游向了萧清暖,又当着众人的面,抱着萧清暖一起沉入了湖中。

冰冷的湖水一下子就灌入了萧清暖的口鼻,以至于她挣扎得越发厉害,双眼死死瞪着乔念,却见乔念正冲着她笑。

那抹极其诡异恐怖的笑!

就像是……

乔念是要故意淹死她的!

这样的认知冲入脑海中,萧清暖无比惊恐,双手双脚都胡乱挣扎着,却是没多久便失去了意识。

萧清暖醒来的时候,乔念就坐在她的床边。

看到乔念,萧清暖便想到了水中那张带着诡异笑容的面孔。

就如冤鬼一般,令人恐惧。

她下意识地惊坐而起,死死抱着被子,“你,你想干什么!”

乔念淡淡一笑,“萧姑娘怕什么?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啊。”

“你胡说!”萧清暖看了眼四周,“这是什么地方?”

“侯府,芳荷苑。”乔念淡淡回答。

只因二人被送来的时候都昏迷着,为了方便府医救治,就将二人都送来芳荷苑了。

但事实上,乔念是装的。

只好在府医并未揭穿她,照样为她开了药。

但眼下知道自己的所在,萧清暖便是大声呼道,“鸢儿呢?我要见鸢儿!”

乔念冷声一笑,“找她做什么?萧姑娘忘了?林鸢可是巴不得你死呢!”


凝霜显然没料到里头是什么东西,被吓了一跳。

可乔念却俯身将那颗小小的牙齿捡了起来,连同过往无数的记忆碎片,一同涌入了她的脑海中。

她记得这颗牙齿。

约莫五岁的时候,她非要跟着林烨萧衡去玩闹,学着林烨跟萧衡的样子从高高的假山上跳跃下来。

好在那时候林烨跟萧衡都伸手接了她一把,才没让她当场摔死。

却,摔掉了一颗牙。

众人都吓坏了,护着她离去,将这颗牙遗落在了假山旁。

偏巧,与她同岁的萧清暖知道了此事,便特意来告诉她,若是掉下的牙齿不见了,就会被恶鬼抓去。

她吓坏了,到了夜里便开始哭闹着不肯睡觉,怕睡着了就会有恶鬼来抓她。

偏巧那天又是打雷又是闪电的,只让小小的她更害怕了。

哪怕是林侯爷一直抱着她哄着她也无济于事。

直到,被雨淋得浑身湿透的林夫人回来了,手中拿着一颗小小的牙齿。

她记得那会儿林夫人说,“念念你看,娘替你找到牙齿了。”

“放心,不会有恶鬼来抓念念的,就算有,娘也会挡在念念前面。”

她还说,“念念别怕,娘不会让你有事的。”

娘,不会让你有事的……

当时的乔念感动坏了,抱着林夫人一直哭着说,谢谢娘,娘真好……

可如今,乔念只觉得讽刺。

她当然明白林夫人在今日拿出这颗牙齿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是,当时的她感动是真的,如今头上的伤,也是真的疼……

她将那颗小小的牙齿重新包进了小布包里,差点溢出的泪水再次被她憋了回去。

什么都没说。

凝霜自然也不敢问。

主仆二人就这么一言不发地待在屋子里,直到外头开始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

凝霜心头微惊,忙是走到窗边,小小地开了一条缝。

就见外头果然已经下起了雨,而林夫人还站在院子里,站在雨中。

她看得心慌,便是走到乔念身旁,低声道,“小姐,下雨了,夫人还没走呢!”

乔念终于不再是面无表情,眉心微微拧了起来,“你去劝劝她。”

言下之意,她还是不愿见林夫人。

凝霜不禁长叹了一口气,但到底还是答应了。

她撑着伞小跑到了林夫人的面前,将伞送进林夫人的手里,“夫人,小姐还没醒呢!您这样等也不是办法啊!不如先回去,等小姐醒了奴婢就去通知你可好?”

不料,林夫人摇了摇头,甚至拒绝了凝霜的好意,将伞推了回去,“我知道她不愿见我,你去告诉她,娘是真的知道错了,你求求她,给我一个认错的机会。”

“夫人……”

“去吧!”

林夫人态度坚定,以至于凝霜忽然觉得,小姐的性子与林夫人也是有些像的,都是这样固执!

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不该离去,便只能站在林夫人身旁,替她撑着伞。

却在这时,两道身影从外头冲了进来。

“娘!”

“娘!”

是林烨与林鸢。

他们二人都带着丫鬟跟小厮,虽然也都撑着伞,但今日这雨有些大,二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淋湿了。

见林夫人几乎是湿透了,林烨心头不由得一惊,当即便要拉着林夫人走,“娘你这样折腾自己的身子做什么?有什么等明日再说来不及吗?”

“你放手!”林夫人一把甩开了林烨的手,深吸了一口气,道,“此事与你们无关,你们走吧!”

林鸢哭哭啼啼地,一把抱住了林夫人,“娘,您别这样,都怪我,是我不好,您快跟阿兄回去吧!鸢儿替您站在这儿,替您跟姐姐道歉!”

林鸢的丫鬟小翠见状,急匆匆地上来要为她家小姐打伞,便伸手一推,将凝霜给推开了。

凝霜被这突然的力道给推得一个踉跄,直接摔在了地上。

手中的伞也破了。

却也不知是不是雨太大了,林夫人几人竟然都不曾察觉。

林烨见劝不动自己的娘亲,便是怒气冲冲地上前来敲乔念的门,“你出来!别装死!我知道你醒着!哪家小孩没被爹娘打过?今日娘的确是冲动了些,但眼下便是要跟你赔罪的,你闭着不见是什么意思?你没见外头这样大的雨吗?乔念!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话音落下,房门应声而来。

以至于还要继续敲门的林烨顿时愣在了原地,对上乔念那双不带半点温度的目光,那半举着的手竟也忘了放下。

乔念淡淡看了林烨一眼,目光便落在了凝霜的身上。

见她正狼狈的从地上爬起,眸色骤然一沉。

“侯府道歉的方式,就是欺负我的丫鬟?”

众人的目光这才落在凝霜身上。

凝霜并不理会几人,忙不迭地朝着乔念小跑而来。

乔念也不理会他们,只催着凝霜赶紧去换衣服。

直到凝霜走了,林烨才深吸了一口气,放下了手,道,“她是自己摔的,我们根本就没注意。”

“这话我信。”乔念淡淡开口,锐利的眸子越过漫天的雨幕直视着林夫人,“你们何曾在意过别人的死活?”

何曾在意过她的死活?

这话,像是刺痛了林夫人一般,她急匆匆地就朝着乔念走了过来。

“不是这样的念念……”

她伸着双手,似乎是想抓住乔念的手,却见乔念往后退了一步,也将双手负在了身后。

林夫人的手落了空,眼泪就更凶了,“娘真的不是故意的,娘只是一时着急,娘拉不开你,所以,所以就……”

“所以就选择杀了我?”

乔念反问着,嘴角甚至扬起了一抹讥讽。

林夫人连连摇头,哭得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倒是林鸢跟着上了来,“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你明知道娘的力气小,连只鸡都杀不了,怎么会杀人呢?”

林烨亦是冷呵,“你不要得寸进尺,娘已经跟你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却见,乔念忽然低头,从一个小小的红包袱里拿出了那颗小小的牙齿。

林烨显然也是认得的,眼睛顿时一亮。

只听乔念道,“怎么会杀不了人呢?你们杀了林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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