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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只道是寻常小白花陆渊大结局

717杨枝甘露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谁?”云静姝灌了口海棠花蜜,好奇的望向她。“苏浥尘。”司月望着她的神色,才敢开口答到。本是小道几乎快无法耳闻的声音,可这三个字却如同千斤坠落,压在她的心上,让她喘不过气来。她神色一顿,愣在那里,半晌说不出话来。苏浥尘,这个名字是如此陌生,已经有约莫三万余年没有人提起了,可又是那么熟悉,熟悉的让她仅仅只是耳闻,便不由得心中骤紧。昔年前,她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海棠花仙,而苏浥尘是万世景仰的东陵仙尊,便早有听闻过他的名字。两个地位悬殊的人本不该有什么交集,偏偏命运又是个爱捉弄人的,然而三万年前,他们两人便有了交集。若不是亲眼见到云静姝不会相信,传闻中已经十四万岁,经历过两场仙魔大战的东陵仙尊竟会是一个翩翩少年郎。那日她像往常一样在天庭的角落...

主角:小白花陆渊   更新:2024-12-03 10:5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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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小白花陆渊的其他类型小说《当时只道是寻常小白花陆渊大结局》,由网络作家“717杨枝甘露”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谁?”云静姝灌了口海棠花蜜,好奇的望向她。“苏浥尘。”司月望着她的神色,才敢开口答到。本是小道几乎快无法耳闻的声音,可这三个字却如同千斤坠落,压在她的心上,让她喘不过气来。她神色一顿,愣在那里,半晌说不出话来。苏浥尘,这个名字是如此陌生,已经有约莫三万余年没有人提起了,可又是那么熟悉,熟悉的让她仅仅只是耳闻,便不由得心中骤紧。昔年前,她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海棠花仙,而苏浥尘是万世景仰的东陵仙尊,便早有听闻过他的名字。两个地位悬殊的人本不该有什么交集,偏偏命运又是个爱捉弄人的,然而三万年前,他们两人便有了交集。若不是亲眼见到云静姝不会相信,传闻中已经十四万岁,经历过两场仙魔大战的东陵仙尊竟会是一个翩翩少年郎。那日她像往常一样在天庭的角落...

《当时只道是寻常小白花陆渊大结局》精彩片段

“谁?”

云静姝灌了口海棠花蜜,好奇的望向她。

“苏浥尘。”

司月望着她的神色,才敢开口答到。

本是小道几乎快无法耳闻的声音,可这三个字却如同千斤坠落,压在她的心上,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神色一顿,愣在那里,半晌说不出话来。

苏浥尘,这个名字是如此陌生,已经有约莫三万余年没有人提起了,可又是那么熟悉,熟悉的让她仅仅只是耳闻,便不由得心中骤紧。

昔年前,她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海棠花仙,而苏浥尘是万世景仰的东陵仙尊,便早有听闻过他的名字。

两个地位悬殊的人本不该有什么交集,偏偏命运又是个爱捉弄人的,然而三万年前,他们两人便有了交集。

若不是亲眼见到云静姝不会相信,传闻中已经十四万岁,经历过两场仙魔大战的东陵仙尊竟会是一个翩翩少年郎。

那日她像往常一样在天庭的角落里晒着太阳,那少年白衣胜雪,手中折扇轻摇,一步一晃的来到她面前。

她虽不知那人是谁,可也能感觉得到心脏那片异常的跳动。

母亲曾告诉过她,这便是动情的感觉。

如此便罢了,可三日之后,那男子却又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次,他问她,愿不愿意与他一同去看那尘世间三千繁华。

闻言,从未经历过情爱之事的她,便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然而,当初单纯懵懂的少若是知晓,他给她的情爱便如同罂粟那般,绚烂夺目却剧毒无比。

那她怕是死也不敢触动的。

毕竟她虽不怕死,但她怕疼。

她永远都不会那年的二月初八,那是她两万岁的生日。

她早早的便守在他住处前,等着外出办事的他回来。

他没说什么时候能回,她便坐在门前的石阶上一直等,从太阳初升等到了夜幕降临。

那时性子急躁的她也不觉得着急,只是觉得兴许他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夜里的凉风吹得檐角风铃叮铃作响,她一动不动坐在青石阶上,眼睛一直望着他回来的方向。

终于,她等到了他,可却是等到了浑身是血的他。

她从来没有像那时候那般心慌,心慌的将他抱在怀中,她一只手死死捂住不断往外涌血的伤口,可就是,怎么捂也捂不住。

想起老人们常说内丹续命,她便想也不想,就将内丹吐出,用内力输送到他身上,果然有效,她大喜,那血神奇的止住了。

然而仅仅下一秒,她的笑容便凝固在了脸上。

苏浥尘安然无恙的从她怀中跃起停在了半空中,内丹在他体内闪闪发光,照耀的四周亮堂堂的。

她的内丹,便是她的心。

“对不住,小姝,我……”他盯着满身血渍的她,淡淡开了口。

“浥尘,你这是作甚?”

她不解。

“对不住,小姝,我要为妃颜聚魂。”

他似乎是强忍着一口气,吐完的这几个字,便消失在了半空中。

妃颜,云妃颜。

她是认识的,那是她的族姐,便是三万年前,她还只是凡间的一株海棠树时,便在第二场仙魔大战中,为保护仙界而牺牲了。

她真傻,过了这么久,她竟不知,原来他爱的人从来不是她,他对她说过所有的情话不过是拿到她那颗能够聚魂的内丹。

也就是瞬间,她清晰的感觉到胸腔内渐渐空了下来,经脉一寸寸裂开,心脏似乎被人活生生的掏出,撕扯,然后断了与她的任何联系。

那般疼,那般痛,那般鲜血淋漓,让她想都不敢想。

从那次之后,她便没有了心。

司月他们替她用法术划了几道符纸放在胸口,算是保住了小命。

事到如今,她也不过靠着心口处的那张符纸活命。

她本是个无关的过客,却为了她人的生还而来。

想到这里,云静姝不觉的微微叹了口气,这么多年来,她每日活的没心没肺,与司月他们打作一团。

对于情爱之事,她必定躲得远远的,不敢沾惹分毫,因为她知道那块空了三万余年的心口,是再也经不起折腾了的。

……“月儿,你帮我看看,我穿这件怎么样?”

云静姝对着面前的铜镜转了个身,偏过头去,对着一旁正在打盹的司月问道。

“哎呀,我说小姝,你都快试了三个时辰了。”

司月伸了伸懒腰,揉着眼睛继续说道,“那些赴宴的上神们,哪个不是七老八十,白胡子飘飘的,你穿的再好看也没用啊。”

她忽的站起身来,走到云静姝的面前提起她的袖角,咋着嘴一脸嫌弃道,“你看看你,穿的这么红红火火的,也不怕把那些老神仙的眼闪花了!

还是换这个,换这个!”

司月捏起旁边散落一旁的白纱,向她身上扯去,“你又不是个会打扮的人,还是穿的素净点好看!”

听到这话,云静姝即使心中不悦,还是换上了一身白衣,不过司月的眼光也还算不错,这身白色穿在她身上倒也不算违和。

两人绊了一阵子嘴终于出门了。

唤了片云,不到半个时辰便来到了蟠桃盛会。

她们赶到的时候,众仙友已经到的差不多了。

虽说司月和云静姝两人已是上神,可天庭也是有等级制度的,两人被分到同一桌,也见到了平日里一起厮混的那群仙友们。

吃了桃,也喝了酒,重要的仪式全部都过了一遍,天帝天后的讲话在一片掌声中落幕,随即也离开了宴席。

他们一走,司月便收敛了她的落落大方,开始与众人玩笑起来。

司命仙君冷清幽最爱闹腾,非要司月出来表示下。

也不怪,平日里,她与司月两人在天庭里横行霸道,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还不往死里整她们。

司月已经被灌了好几坛子酒了,看的云静姝那个心疼的,好好的佳酿就这样被糟蹋了。

众人看到司月已经喝的趴在桌上推也推不醒了,便将目光齐刷刷转向起身准备溜的她。

“云静姝,干什么,你这是准备开溜了,本司命敬你酒你还不愿意了?”

“哪敢哪敢……”某人狗腿的缩了缩头。

要说得罪谁也不敢得罪冷清幽啊,下凡历劫经历的可全都是她写的话本子,她要是一个不满意,能把你写成投个猪胎,传说当年天蓬元帅就是吃了这个亏的。

“我哪能溜啊,这不是看大家兴致这么高,准备给大家舞个剑助助兴!”

她扫了一圈,看到还算比较好欺负的夜夕元君,向他指了一指。

“就你了,来给本上神伴个奏,本上神知道你琴弹得好,声音响,气势足,哐当哐当的好听!”

坐在一旁的夜夕元君满脸黑线,暗暗皱眉,他为人只不过是老实了点,谁都拉他当枪使,还哐当哐当的,说的弹琴又不是弹棉花。

众人的起哄声将司月吵醒,眼看又有仙君准备起身敬她酒,云静姝连忙拉着她,“月儿,你不是会吹埙么,那玩意儿听着凄凄惨惨的,正好配我舞剑时的悲壮。”

说罢,便动作起来,刚念到“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众人便齐齐拍手称赞,喝了点小酒,云静姝内心不免有些荡漾,忽的一个侧身,手上的剑却直直飞了出去。

眼看这好端端的蟠桃大会就要酿成血案,众人不由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只是,没有那想象中的尖叫声,来人稳稳的接住了那把剑。


天地万物,轮回有道,花木虽能循环再生,可想凭仙力扭转乾坤,苏浥尘终是受到了反噬。

云静姝越发能感觉到那内丹积蓄的能量,若是此刻不救,他怕就是要魂飞魄散,再见不得了。

她心上一颤,毫不犹豫的便夺门而出。

唤了一个仙诀,她便御风飞在云端,一路上急冲冲的到了那苏浥尘的住处,已经过了约莫二三个时辰。

待她赶到那里的时候,妃颜已经不见了。

而苏浥尘却静静的躺在那血水之间,紧紧握着那支木簪,苍白的脸上带着一贯的安静淡泊,眼角却满是泪痕。

她直奔到他的身边,握住了他的脉搏,感知尚有一丝余息。

又赶忙把随身携带的仙丹一股脑的给他吃下去,接着又度了些仙力给他。

他从昏迷中悠悠转醒,见到是她,却是扬起了一抹不畏生死的微笑。

云静姝努力将他拖到卧榻上,看着他的笑容,竟觉得片刻失意。

当初,他便是用的这般笑容俘获了她的心。

却又是一阵心寒,为了妃颜,他可知他差点就死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不想与他计较这些,于是坐到他身旁,又提起他的手臂,给他细细的诊起脉来。

从那时起,他便开始昏睡了过去。

她就这么静静的替她诊着脉,得知暂时无生命危险,心中高悬的大石才些许放下。

“小姝……小姝……”似是沉积了几万年的痛意,他喃喃开口继续道,“小姝,我又梦见你了?”

听到这句,她心上不由得一颤。

她没有开口,便看着他微眯着双眼,躺在卧榻上,自顾自的说着话。

“我曾以为,我取走了你的内丹,你我就一了百了了,却没想到,我竟是就挂念了你这么多年,你亦日日出现在我梦中了这么多年……小姝,也便只有这梦境……我才能这么静静的和你说话了吧。”

他这么说着,一向云淡风轻的脸上,却是忽的落下泪来。

“你可知,我是怎样过去的这几万年?

我日日梦见你被我取走内丹的模样,日日梦见你扶着心口倒在我怀里醒来,却又在我怀里死去……如此受折磨,然却是我一手造成的。

你说我怎的就这么傻……昔年我放不开妃颜,后来你来了,等我放开了妃颜,你却又离我而去……小姝,我是要死了吧……倘若我死了,你可会难过?

你可会为我流一滴眼泪?

可我却又是这般矛盾,我既希望你难过,却又怕你难过……你不会死……”云静姝终究还是没能听下去,打断了他。

他静静的看了她许久,慢慢闭上了眼,轻轻叹息了一声,将那句话念了出来,“这竟是真的,你竟真的来看我了……我去替你取药。”

她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下去,便直接站起身来,欲往外走去。

苏浥尘忽的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她回头看去,却见他张了张口,“我为妃颜聚了几万年的魂,可我功力遭到反噬,致使妃颜如今迷乱了心智,你……救救她罢……”她身上一僵,看着苏浥尘被重伤的模样,她也能猜到了个大半,有违天道,终是会受到反噬。

便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妃颜此刻虽还魂成功,却是迷乱了心智,若是放任她,定是会堕仙成魔。

她觉得有什么东西从心上狠狠碾压过去,然后一点一点碎成碎片,似是再次上演了一遍当年的噩梦。

然而今日再来,却已经没了当年的那般肝肠寸断。

她心上虽痛了一下,却还是能笑出来。

看着他云静姝微微眯起眼来,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好。”

然后,便甩开了他的手,走了出去。

妃颜要尽快找到,然而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去,思索再三,她还是折返,给他度了些许仙气。

随即,便一个仙诀,从苏浥尘居住的地方飞去魔界的方向。

妃颜身上,有她的内丹,云静姝感觉到那内丹周围越发笼罩着的阵阵魔气。

强忍着不适,加快速度,心中暗念妃颜的名字,定要赶在她成魔之前找到妃颜。

终于,在那仙魔交界之处,她一眼便看见了那女子的身影。

云妃颜的容貌与当年一样靓丽。

犹记那日第二次仙魔大战,她曾随送战队伍一齐将奋战勇士送往魔界,曾经,是看见过一眼那云妃颜的。

若是说仙界第一美女司命星君冷清幽是一朵艳丽无双的芙蓉,那云妃颜便是寒冬腊月里盛开的腊梅,清幽怡人,暗香浮动。

只是那一眼,便能让人记住她的清冷之美。

可如今,站在交界山上的云妃颜,一双血瞳完全没了当年的神韵,却只剩下了骇人的杀意。

阵阵幽风吹起她的衣角,她站在那交界山上,闭着眼睛贪婪的吮吸着魔界传来的魔障之气。

随着那魔气越吸越多,她的双目更加泛红,紧紧放在身下两侧的手掌也握成了拳头,堕仙成魔,便是要仙褪去满身仙骨,浸透在黑暗的魔气之内,此刻,云妃颜的世界也逐渐开始失去自我。

眼看着大事不妙,云静姝一个仙诀便飞到她身后,抽出藏在袖中的捆仙锁,运足功力,只见那指尖一指,捆仙锁便直直飞向那云妃颜。

黑暗的魔气不断从深深山谷中传来,打在云静姝的脸上,犹如利刃,刀刀都是刺骨的疼。

捆仙锁直直飞向云妃颜,在她头顶盘旋半刻,便瞬间在她周身绕过了好几圈,那锁身四周泛着刺眼的金光,此刻,在云妃颜身上,却犹如烧红的烙铁,只是贴近她的肌肤,便能让她惊痛不止。

这样的疼痛没有将她牢牢制止住,反而激起她心中的愤怒,捆仙锁越是收紧,她便动弹的越发迈力,她试图用手剥开这些仙锁,可指尖一触即便能让她立刻弹开。

似是受到了感知,魔界深处的魔气越发旺盛。

这些黑气一直萦绕在云妃颜的头顶,只是轻微触碰到她,便能清晰可见黑色的气体钻进她的体内,像是受到了力量一般,她不再害怕这些仙锁,伸出手臂,她用手不断拉扯着捆仙锁,锁身传来叮铃声,每响一下,都震的云静姝心尖一颤。

云静姝本以为,以如今云妃颜半仙半魔的体质,她也足够能应付,可刚刚给苏浥尘度了不少仙力,此时的她也只能与云妃颜不相上下。

而如今,眼看着魔气为云妃颜送去魔力,却在消减她的仙力。

她咬紧牙关,反复向捆仙锁注入法力,口中仙诀也未敢停歇,眼看着自己的仙力渐渐耗尽,此刻的她也急红了眼。

“妃颜,不要再挣扎了,回头是岸!”

她使出全身力气朝着云妃颜大喊过去,而对面的人却丝毫不为所动。

“那边便是魔界,你若是堕仙成魔,你要苏浥尘怎么办?

你若真的去了魔界,那我就把苏浥尘捆在我身边牢牢的,日后,待仙界剿灭你,他便会永远死了对你的那颗心!”

她不断的刺激着云妃颜,云妃颜似是意识渐渐清晰,反应了过来。

明显看见,她的身体开始对抗魔气的入侵,原来,她最在乎的人真的是苏浥尘。

似是知道了云妃颜要改邪归正的念头,那魔气更加深入起来,卷起一阵狂风,便将云妃颜包裹在了黑色风卷之中。


云静姝自己也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回到紫宸宫的。

等了大半夜的阿瑶在宫门外发现了晕倒的她。

醒来时,她已经躺在了紫宸宫的床上。

抬眼看去,她的身边没有君慕然。

宣旨的太监撕扯着尖利的嗓子,催促阿瑶立刻收拾东西,迁入冷宫。

阿瑶跪在地上,求了那太监半日,太监才勉强答应,等云静姝醒来再行迁居。

云静姝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看着阿瑶抱着自己的手背,哭的泣不成声。

“阿瑶,你莫哭……”话说到一半,竟不禁干呕了起来,半晌都停不下来。

跪在地上的阿瑶连忙擦干净眼泪,“娘娘,您这是……”转而,却一改脸上的忧愁,大喜起来,“娘娘您这几月里葵水迟迟不来,难不成……是有了?”

闻言,云静姝却呆愣了片刻,随之抚上自己的小腹,阿瑶的意思是,她有了孩子,有了君慕然的孩子?

看着半天没有动静的她,阿瑶还以为她是开心过了头。

“娘娘,娘娘太好了,您有小皇子了,我们快些禀报皇上,皇上要是知道了您有喜了,定然不会再与您置气,娘娘也不用去冷宫了!”

思绪被拉扯回来,相比阿瑶的激动,她却显得更为淡然,“阿瑶,我已经不是娘娘了……不,您是!

阿瑶这就去禀报皇上,太好了……”她却急忙抓住阿瑶的裙角,“等等!”

听见声音,阿瑶停下动作,抬头看向软塌上的女子,容颜苍白却依旧艳丽无双。

“是,娘娘请吩咐……阿瑶我有孕的事你莫要说出去,彤妃如今也怀有身孕,若是宣扬出去恐对孩子不利,况且你知道的我身子一向不好,孩子能平安落地固然是好,若是与我无缘,也省的大家空欢喜一场。”

面对阿瑶的疑惑,云静姝也只是淡淡解释了几句。

“可是娘娘……”云静姝摆了摆手,便让阿瑶退下,阿瑶纵使心有不甘,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她想了很多,想到了她与君慕然之间的重重过往,翻身之时,只觉枕头旁有硬物在侧,她掀起了被角,看见了那两尊静静躺在枕边的泥人。

那是七年前的上元节灯会,君慕然带着她去逛夜市。

她一直很安静,最后突然停留在了一个泥人摊面前,静静盯着那泥人不说话。

“姝儿,你喜欢泥人?

看为师给你捏一个。”

君慕然看着便走了过来,向着摊主讨要了些彩泥。

手指翻动,不一会,便捏出了一个红衣白绫的小姑娘,递给了她。

她没说话,他便接着又捏了一个自己,从此这个两尊泥人便被她收了起来,后来入了宫,便一直放在近身的地方。

她入宫时,曾以为,他们就会像这两尊泥人一般,一直生活在一起,永远不会分开。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君慕然已经很久没有踏入过这紫宸宫了。

看着空荡荡的大殿,她将手放到了已经微微凸起的肚子上,喃喃自语道,“如果你活下来,我就留下来,如果你死了……”她低下头,微微轻笑起来,“那娘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很小很小的时候,她曾经想,她要做娘那样的人,才情举世无双,又有一个好夫婿,还有一个像自己一样可爱的孩儿。

然后她和相公一起教他读书写字,带他一起玩耍。

晚上的时候,三个人并排睡在一起,她睡在中间,相公和孩子睡在两边。

但她遇上那场灭门之祸,遇到了君慕然,然后入了宫,当了皇后之后,她便知道,这只是一种梦想罢了。

其实她也努力过。

她曾尝试放弃过她的复仇大业,相信了君慕然的“未来”,如同这么多年来一样,他教她什么,她就学什么。

他给她什么,她就要什么。

于是三年前,夺嫡之乱,他说跟他走,她便毫不犹豫的追随他来。

那一刻,君慕然胜了,他站在高高的城墙上倪看着众人,看着沦为阶下囚的太子跪在冰冷的台阶上,她知道,从那时候起,他便不再是她一个人的了。

他的心中,装满了天下,什么承诺过的帮她复仇,什么承诺过她的“未来”,不过全随了众人惊呼的那一声“万岁”消逝在空中了。

他舍弃的,还有他们之间的情谊。

又是一年上元佳节,一如七年前一般,民间的花灯会热闹非凡,可今年却多了一件喜事。

怀有身孕的彤妃即位成为东岳的新后,双喜临门,皇宫内外的宴会办的格外热闹。

这次林梓彤也坐上了高坐,就在君慕然的右边,帝后大宴群臣,与民同乐。

空中绽放出一朵朵绚丽的烟花,新后面容艳丽,身着一袭火红凤袍坐在那高坐之上,接受着众人的庆贺,煞是亮眼。

皇宫内外处处都洋溢着喜悦的氛围,却只有云静姝一人,静静的坐着,身边的喧嚣似乎完全与她无关。

这天一早,林梓彤早早便派了人去冷宫,邀请她去参与这次的上元宴会。

她的位置就设在帝后的高台之下,高台之上,帝后两人的浓情蜜意,她都看在眼里,那样清清楚楚。

看着君慕然牵起新后的手,走向台下,走过她面前。

一如当年,那个眉目清秀的少年,也是这样牵起过她的手。

那时,她所住的山中别苑,海棠开满了山头,他站在她的面前,轻言浅笑道,“姝儿,师傅遇到了一个大麻烦,若是胜了,便能赢得这天下,若是败了我也不悔这一役。

但为师心中一直有件事没有完成,你知道的,为师的这个性子,一向不想做日后令自己后悔的事。”

他说的如此漫不经心,似乎这不过是一件平淡普通的儿戏一般。

于是那一刻,她就该明了,不能对他倾注太多爱恨。

他自顾自的继续说着,“姝儿,为师一无万贯家财,二没有通天之能。

为师虽不能与你笑傲江湖,走遍天下,但唯有这天下之责,千里江山,万千百姓。

若姝儿愿意,慕然……”君慕然眉眼一弯,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倾国以聘!”

那瞬间,云静姝明知这是甜言蜜语,是他一贯的玩笑之言,却还是心里不由得为之一撼。

似那春风拂过,于是桃红柳绿,千里莺啼。

于是,她便将手放入他手中,随他来到这宫中,即使知道会遇到红尘俗事,遇到勾心斗角,仍选择与他一同万劫不复。

念及于此,眼前容貌不改当年的他,依旧还是牵起了别的女子的手。

君慕然下去与众人同庆的时候,新后来到她面前,对她莞尔一笑:“姐姐,来喝一杯。”

“不必。”

她推却,少有的拒绝。

对方却是越发不依不饶,一定要闹着让她喝上一杯。

最终僵持到君慕然回来,新后同君慕然讲清了原委。

君慕然便点了点头,同云静姝道:“今日大家如此尽兴,皇后亲自敬你的酒你莫要扫兴!”

“好。”

她从不曾拒绝过他,这次亦不例外。

只是喝完这杯酒,她便转身离开,独自回到了冷宫,一个人坐着吃了碗汤圆。

那汤圆又糯又甜,此时在她口中,却苦到了心里。

看着宫外那一轮明月,她想起了民间的俗语,“人月两团圆”。

回想起从入宫以来,她每日过得好像活在梦中一般,浑浑噩噩,早已忘记了当初也曾许下要走遍天下的豪言。

她一面看着月亮,一面吃着汤圆,没多久,突地觉得下腹剧痛,那疼痛仿佛浪潮一般,一波一波袭来,让她忍不住叫出声来。

此刻她心中那么惶恐,以至于声音都变了调子,竟是从未有过的凄厉与疯狂。

“阿瑶!

快!

叫太医,叫皇上来!”


回忆像把刀,在脑海中重现,也在她心窝上狠狠的扎了进去。

不顾君慕然阴沉下来的脸色,云静姝继续说着,“你以为我不知你对我母亲的情意,十多年前你在城门口,将我母亲的銮驾拦下,你不知其实我就在那纱帘之中,而你说的话我全都听见了……”十二年前,大周倾城公主出使东岳,在东岳皇城静安宫里下榻三月,那时候的她年岁不过四五,也随行在侧。

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却仍然记得那日母亲回国,十二岁的白衣少年俊脸微红,持剑将公主銮驾拦下,向她母亲诉说着自己的心事。

十年前,公主府的那场浩劫,是君慕然将她将她从剑下救出。

他教她剑术,做她的师傅护她周全,他还说他喜欢她,不顾朝野上下反对要封她为后,可她其实都清楚,不过是因为她的脸,因为她那张与她母亲有九分相似的脸!

那时候他每晚夜宿紫宸宫,都是望着她脸入睡,可喊的却是她母亲的闺名!

他以为她不知道,其实她都知道!

“我一想到你口中说着爱我心中想的却是我的母亲,一想到每年母亲忌日你都在静安宫内怀着思念之情悼念我母亲,一想到凝香宫外夜夜高挂的大红灯笼,我就觉得无比恶心……”她冷笑着淡淡开口,仿佛是在诉说别人之事。

“够了,云静姝!

别说了!”

仿佛是戳中了他的软肋,冷峻的帝王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怒意,不由的吼出了声。

“啪”的一声,云静姝只觉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疼,这一巴掌打偏了她的头,打的她趴倒在地上啐出一口血来。

望着微颤的双手,君慕然只觉手中的疼痛,从掌心向他胸口处袭来,似乎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儿来。

他眯起眼睛,眸中只有深不见底的黑。

“云静姝,朕命你立即给彤儿跪下道歉!”

他深吸一口气,“这皇后之位你若不想做了,自会有人替你担待!”

在这一夜,他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云静姝望着他,只觉得他眼中藏有无尽的陌生。

他还是当初她认识的君慕然吗?

那个将她从利刃之下救出的少年,那个会在她思念爹娘痛哭时默默安慰着她的师傅,那个花前月下许她一世欢颜的东岳新君。

她也尝试过让自己不要多想,可是终究抵不过现实。

也许,这世上最变化无端的便是人心吧。

这一巴掌打散了他们之间的太多过去,她咬着牙从地上站起,看着他冰冷的眸子,强忍着不让泪水流下。

她一向是个坚强的女子,即使成为孤女后的她,也从不在人前哭泣,可今日,她却是着实忍不住了。

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君慕然不敢与她对视,背过身去,身下却暗自握紧了拳头。

“我没有做错……”她还是那样淡淡的开了口。

“好,既然这样,朕成全你!”

他转身,直视她的眼睛,那双眼睛明明生的与倾城公主一模一样,可倾城公主秋水翦瞳,而她却多了一份顽固,令人心底生厌。

“宣朕旨意,云静姝目无君上,废去其皇后之位,打入冷宫!

擢升彤贵妃为皇后,择日加冕。”


黑风过去,不见身边的司月,云静姝却是一人落入了一片阴暗的森林之中。

“待在幽暗森林的感觉如何?

不好受吧!

拜上神所赐,我可是在这里待了整整三千年!”

芊黛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不一会,便来到了她的面前。

那女子生的与她同样面容,可却是截然不同的气场,犹如地狱修罗,满身杀意。

随着芊黛的到来,她只是衣袖一抬,便将她震出了老远,重重的摔在一棵树上,顺着树干滚落在地面。

此时,她只觉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一般。

“君慕然呢?

君慕然他人在哪?”

揩去嘴角的鲜血,她抬起头向芊黛看去。

芊黛轻笑,本是绝世容颜,此刻看来却显得尤为诡异。

芊黛一步一步走到她身边,俯下身来抓住她的下颚,“这一掌过后,若你还有命在,我定让你去参加我们的婚礼。”

说完,却见她的笑容逐渐敛去。

芊黛见着眼前这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忽的睁大了眼睛,眉头也皱成了一片。

她一手抓着自己心脏处的位置,一手收紧了她的下颚,强迫抬起她的头来,“你以为我会稀罕你的君慕然?

我告诉你,每次见到他的时候,我恨不得杀了他!

然而这都是拜你所赐!”

“每次只要我见到他,我的心口处便就像是生生被人剜去了心脏!

你可知你那凡人浓烈的情感,让我觉得异常恶心!

你的欢喜,你的怨恨,你的心痛,你的折磨,便是一把生了锈的钝刀,在我心上来回打磨,我根本不爱君慕然!”

芊黛越是激动的说着,心尖上传来的痛苦便就越发浓烈,而她的手掌抵在云静姝下颚之上,竟快要将它生生捏碎。

“你若是不稀罕,你就……就把他还给我,我爱他,我愿意承受!”

她怒睁着一双包水的眸子,强忍着痛,断断续续的吐出这几个字。

“好啊,我这就把他还给你。”

便又是一掌劈在她的胸前,她大笑着站起身来,转身,将她从地面上抓起,对着那远处的魔族宫殿,一片张灯结彩,红绸满室。

“你瞧,等我们拜完堂,他便为我堕仙成魔,待那魔界敲完三声钟响,我父王的二十万魔兵铁骑便踏碎你们仙界!

到时候,我便杀了他,还给你!

哈哈!”

她大笑着,忽的抬手在她额前一点,将她全身禁锢起来。

“休想求死,我要是要你眼睁睁的看着那群整日只知道醉生梦死的神仙,一个个的死在你眼前,看着你最心爱的人帮我完成灭仙大业后被我一剑杀死,而你不会死的,我要你活的比谁都久!”

说完,便又施了一个魔咒,将她隐去全身。

芊黛带着浑身僵硬的她,来到那挂满红绸的魔宫门口。

放在他们拜堂的位置前,除了芊黛,谁都看不见她。

……魔宫殿内,到处都是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

芊黛穿着鲜红的华袍,脸上有了一丝潮红,问向旁边发着呆的君慕然:“师父,我穿这身喜服可好看?”

说完,却向着前方被隐去全身的云静姝看了一眼。

发呆的君慕然被她的声音引来,转过头来看着面前的少女,同样的容貌,同样的语调,甚至是同样的眼神,然而他却总是觉得少了什么。

他按下心中的不安,点了点头道:“恩,姝儿穿什么都好看。”

芊黛微微一顿,走到君慕然面前,将头埋在他的颈间,慢慢开口道:“师父,姝儿是我在人间的名字,师父要记得,我的本名是芊黛,魔族公主,芊黛。”

说罢,她抬起头来,静静看着君慕然,笑道:“师父,你唤我一声,黛儿。”

君慕然不说话,他看着眼前的少女,忽地想起那白衣女子。

她一向是一副懒洋洋不正经的姿态,常摆着一副淡然沉静的模样。

捂着千万年的伤痛,却还能同他醉酒笑歌着说:“无论海誓山盟,无论深仇大恨,几千几万年流过去,便也就淡了,便也就忘了。”

似是怎样的疼痛,她都可以挺下来,多年之后,云淡风轻的放开。

爱便大胆的去爱,被人背叛,被人利用,也只是捂着心口,躲到一边,然后等着慢慢放开。

她总是能放开。

铛——魔界的钟敲响了第一声。

“吉时已到,我们拜堂吧师傅!”

看着眼前的君慕然,芊黛面上有些不悦,随即却隐了下去。

“拜了堂,我们便能永远在一起了,谁都不能把我们分开!”

云静姝在心中喊叫着君慕然的名字,然而,任凭她急的落下泪来,却无一人能发现她的存在。

君慕然恍然愣过神来,应了一声,“嗯。”

“一拜天地。”

滚热的泪珠有如烧红的钢针,一根根刺进云静姝的心。

“慕然,不要!

君慕然不要拜!”

“二拜魔君。”

君慕然额间,一抹鲜红的堕仙印渐渐浮现,魔界的钟声已然敲响了第二声。

“不要,师傅,不要拜!”

任凭她喊破了喉咙,可就是无一人应答。

“夫妻交拜……”看着眼前的男子,渐渐弯下了腰,她心口处的疼痛再次袭来。

忽的,只见堂前金光片片,内丹再次从她体内渗出,照耀在宫殿上方,随即,她的手脚便可以慢慢动了起来,而芊黛施在她身上的隐身咒已然失去了作用。

待众人看清,这宫殿内多出的一人,那颗内丹便又飞回了她的体内。

“慕然,不要!”

她喊叫着,冲向前去。

她欲阻止这一切,然而,魔君却向她来处劈了一掌。

君慕然还未反应过来,身后便被人用力一按,他的头与芊黛碰到一处,猛然抬起之时,他额间的那枚堕仙印已然完全显露。

“礼成!”

魔君大喊着,随即,魔界的第三声钟响应势敲响。


回国这几天。

徐梦跟到豆子似的,把陆渊和许枝的那些事都告诉了我。

陆渊不惜跟陆妈妈闹僵,也要强行和许枝举办婚礼,还故意把地点定在了两人定情的渔村中。

陆家这群养尊处优的亲戚,哪儿去过这么偏僻的渔村吃饭。

而许枝没有亲人,渔村的村民和她的家人无异,骤然看见陆家阔气的一面,又想到陆渊在渔村的往事,纷纷变得傲气起来。

不光要陆家的人来给他们敬酒。

村长还要陆渊三跪九叩的拜祠堂。

想当初陆渊入主陆家,连陆家的祖宗都不屑去拜,就算他肯为许枝退步,陆家的亲戚们也不同意。

结果可想而知。

自然闹的很不好看。

至于后来。

陆渊想要将渔村改造成海边度假山庄,却遭到了渔村众人的抵制,想要重建渔村,除非给出他们满意的价格。

那个价格,是个天文数字……许枝无法让这个生她养她的渔村众人受委屈,便只能让陆渊一次次退步。

在一次次的退步中。

两人的感情,无止境的消磨着。

要是三年前的陆渊知道今日的事,还会选择许枝吗?

不过许枝确实变得不一样了,不复当年怯弱的样子,虽然眼底还是有些底气不足,但至少表面上,她和陆渊勉强登对。

我在审视她时,她同样在审视我。

忽然。

她宛然一笑,沈小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瞧,我都不知道,要不然肯定去接你了。

佯装的熟稔让我觉得怪异。

不等我开口,陆渊就先出声了。

你怎么回来了?

许枝表情一僵,透着些许讨好。

阿渊,我记得今天是妈的生日,特意从渔村赶回来的。

说话间,她还将手里的黑色塑料袋往上提了提。

这是村长特意让我带来的,这种鱼的肉质很鲜美,不管是炖汤还是照烧都好吃。

说完。

塑料袋里的鱼动了动,几滴水从袋口溅出来,落在了地上。

一股浓烈的海水和鱼腥味弥漫开来。

我注意到不少人都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

这也正常。

陆家这样的身份,要什么珍馐美味买不到,要不是许枝,这条鱼连带着整个渔村,都不够格放到陆渊面前。

我,我让保姆把它做了,沈小姐,一起尝尝吧。

许枝对我露出一个苍白的笑。

我摇头,不用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话刚出口。

陆妈妈就拉住了我,若白,你不用走。

本来不想那么快的,但你也看见了,许枝她,她太拿不出手了!

阿姨问你,你对阿渊还有感情吗?

如果他和许枝离婚,你愿不愿意……砰的一声。

许枝手里的鱼摔落在地,她失魂落魄的看着陆妈妈。

又看向了陆渊。

可陆渊却没看她,而是黑眸深沉的看着我。

陆妈妈继续道:只要你点头,其余事情,由阿渊来处理。

我敛眸,笑了笑。

阿姨,这个玩笑不好笑。

我男朋友来接我了,陆渊也见过的,和我很般配,我们也有共同的事业——以及,契合的灵魂。

最后一个字落下时。

陆渊神色恍惚了一下。

我告罪一声,朝着门外走去。

我送你。

陆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紧接着。

他就被许枝牵住了脚步。

阿渊,不要去。

刚才妈说离婚的事,你怎么想的?

难道你……陆渊揉了揉眉心。

没有发怒,却也没有了往日的耐心与温柔。

平静道:这也是我想说的。

许枝,我们离婚吧。

后面的话。

因为我走出了别墅,已经听不到了。

我其实不太明白。

曾经陆渊信誓旦旦的说,许枝和他有着契合的灵魂。

现在却要离婚。

是灵魂不再契合了?

还是,再深的感情,也经不住搓磨?

若白,这里。

一道呼唤传来。

我抬头,看到秦越站在路边。

阳光洒在他身上,像是天神下凡一般,镀了一层光。

我把过往抛之脑后,脚步加快。

奔赴我的光。


耳边响起男子一声沉沉的叹息。

她多么希望这不过是自己做的一个噩梦。

梦醒了,君慕然爱的人还是她,他们的婚礼仍会照常举行,他们便就此生活在一起,成为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

然而她睁开眼的时候,现实仍是将残酷的真相摆在了她的面前。

苏浥尘望着怀中的她,轻叹了一声,“你从来不是谁的陪衬。

昔年是我对不住你,如今,你可愿再信我一次?

这次我是真心实意的爱你,不是为了你的什么内丹,更没有什么其他目的……”她没有答他,便是自顾自的低头愣神,直到他那番话说完过了许久,她忽的抬起头来,似是想通了什么一般。

“将忆情水给我!”

“什么?”

“忆情水……一定是我不记得了,只要我喝了就一定能想起来……他怎么可能会认错人,那种感觉明明很熟悉。

我每天晚上都能梦见她,不会的,我怎会不是他的姝儿……小姝……你冷静点……”看着她喃喃自语的模样,苏浥尘抓住她的肩膀,强迫她对上他的眼睛。

“快拿给我!”

她忽的吼出了声。

苏浥尘贵为东陵仙尊,而东陵历来仙草丹药甚多,这东西他定是有的。

苏浥尘浑身一颤,却终还是叹息了一声,将一瓷瓶递到她手中,喃喃自语道,“我……我一直想来找你,待妃颜回来之后,如果我还活着,便祝她和夜夕元君白头偕老。

我以为你等得我,以为你能明白我,然而小姝,我还活着,你却不在了……他君慕然能为心爱之人堕仙成魔,逆天而行,她能为心爱之人舍生忘死,温柔深情。

可小姝,若你愿意,我也可以!”

“你同我再爱一次可好?”

“从你转身的片刻,我就想问,再来一次,你可愿再信我一次,这次我不怀那居心,你亦是那般干净透彻,我们重来一次,可好?”

“你同我再爱一次可好?”

她想回答他,想告诉他,却还是没有开口,昏了过去。

其实她想告诉他,她曾经对他说过,“她莫要再爱了……”虽然她并未做到,但伤了的,毕竟伤了。

她又开始做那光怪陆离的梦……然而这一次,她却是清晰的看见着,清晰的感受着。

那些纷纷扰扰的凡尘过往,那些刻骨铭心的爱恨交织。

梦里的少女,从三四岁到十八岁的一生,她一直静静的站在那人的身旁,仰望着他,看他如何从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坐上那金光灿灿的龙椅。

原来多年前,她便就已经爱的这般痛彻心扉。

原来多年前,她便也是这样,对于这些痛苦,宁愿选择忘记,选择放手。

然而,那梦境醒了,她却不愿再似这般胆小懦弱下去了。

她的脑海中,反复回荡着君慕然的声音,每一声都疼的她心脏处骤然紧缩。

“姝儿,姝儿…不要跳!”

“我要去找他!

君慕然他,不能为了那个芊黛,堕仙成魔。”

她猛的从梦中惊醒,揩去眼中氤氲,便要向那门外飞去。

苏浥尘忽的拉住她的手腕,“小姝,你冷静点,他魔界人多势众,你一人前去不是去送死?

更何况你的内丹还未归位……”云静姝深吸了口气,将他的手臂甩开,接着袖中唤出捆仙锁,便直直将苏浥尘锁在床上,动弹不得。

其实这捆仙锁对于东陵仙尊这样的人物本是起不了多大作用的,只是他为妃颜聚魂,受到了天谴,功力折损大半,如今,任凭他使尽浑身解数,那捆仙锁也无动于衷。

“浥尘,我必须要去找他,他……他定还在等我!”

抛下这句话,她便离开仙界,朝着那魔界的方向飞去。

这件事因她而起,如今也该由她结束。

那场梦境中,少女不知道的事,君慕然不知道的事,如今也全部浮现在脑中。

自第二场仙魔大战后,魔族公主芊黛深受重伤,便一直被她父王封印在幽暗森林里。

她心有不甘,对于这次的失败,日夜都在想着卷土重来。

那日,她历劫归来,将那朵承载了她前世记忆的血色海棠,被她随手扔下凡尘,便被有心之人拾到。

于是,芊黛毫不犹豫的便吞下了那朵海棠,便也承载了她前世所有的记忆……妃颜果真堕仙成魔了。

刚飞到交界山处,便看见云妃颜一袭黑袍,浑身黑气萦绕,站在山上,倪看着她。

像是知道她会来一般,对着她轻笑出声,“云静姝,你还真是蠢,内丹被人夺去不说,如今,便是相公也硬是被别的女人,从成亲大典上带走……”她正欲开口,身后忽的响起了司月的声音。

“云妃颜,你还有脸说,好好的上神不做,竟甘愿堕仙成魔,可惜你借用的是小姝的内丹,如今只落得个半仙半魔的下场,要说蠢,你才是最蠢!”

说完,便是一道金光从她袖中闪出。

那金光在空中幻化成一只花豹,朝着云妃颜的方向奔去。

云妃颜心中暗觉不妙,她半仙半魔的体质,功力本就不纯,原先觉得对付一个没有心肝的云静姝定是绰绰有余,如今,却又来了一个司月,这定是要吃亏。

那只花豹受到司月召唤,便直直向云妃颜扑去,云妃颜侧身躲闪,终是被花豹一爪打在肩头,只见,她肩头霎时血水一片。

与他们并无恋战之心,云妃颜手掌唤起灵力便按在肩头,将那血水止住,扶着肩头,便直直往魔界方向飞去。

云静姝见状,心中暗道不好,若是放回魔界,不须多日,她半魔半仙的体质便能逐渐扭转,到那时,她的内丹也定会随着她一同成为魔族之物。

可魔界之内,魔气入侵必会伤得她二人仙力,这样下去,即使云妃颜势单力薄,他们也不讨巧。

来不及通知月儿,她便一个飞身追上前去,强忍着心中的疼痛,抓住了云妃颜的衣角。

云妃颜感觉到身后的威胁,赶忙合上一掌,将浑身魔力,冲着身后之人袭去,云静姝猝不及防,吃上这一掌,霎时间口吐鲜血,可手仍未松开。

她用尽全身气力,将妃颜禁锢住,身后,月儿骑着花豹片刻赶到。

月儿跳下花豹,便接过她手中的云妃颜,同那云妃颜纠缠了起来。

云静姝终于支持不住,花豹上前,将她驮在身上。

她趴在花豹的身上,吸收着花豹身上散发的仙力,只是片刻,便觉得好了许多。

云静姝眼看着司月一记火月斩将内丹从云妃颜体内打出。

若不是她伸手制止,司月差点便将云妃颜打的魂飞魄散。

那内丹一旦脱离云妃颜的体内,便似是认得主人一般,飞速向她迎来,渗入体内。

内丹入体的片刻,她心口处的疼痛便瞬间停止。

司月将云妃颜打回了原型,抬手便将那株半枯的海棠树收入袖中,对她眨了眨眼,“知道她是你族姐,你不忍看她魂飞魄散。

我便将她放入天庭花园,让她再好好修炼个几万年,日后是仙是魔,就看她的造化了。”

两人相视一笑,正欲站起身来,却被魔界深处传来的一阵黑风,卷了进去。


未婚夫坠海失忆,爱上了住在渔村的小白花。

恢复记忆后。

他给了小白花五百万,全心全意和我筹备婚礼。

他说:失忆时的那些荒唐事已经过去,重要的是未来。

直至我们的婚礼上。

小白花心灰意冷站上天台,他毫不犹豫弃我而去。

我强撑着送走来宾。

想打电话问他怎么样了,却看到更新的朋友圈。

属于我的婚戒,严丝合缝的戴在了小白花的无名指上。

他配文:你拿一生跟我赌,我怎舍得让你输?

陆渊这条朋友圈没有屏蔽任何人。

亲友们给我发来许多消息。

若白,你和陆渊怎么回事啊?

你们十年的情分,他竟然为一个刚认识两个月的女人,在婚礼上抛下你,还把婚戒给了她。

他是疯了吗?

陆家是江城豪门,陆渊更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平时有点风吹草动,都备受瞩目。

何况这次。

他根本没想过藏。

在动态发布十分钟后,他把朋友圈背景,换成了许枝的照片。

我近乎自虐的盯着看。

直至泪水模糊了视线。

一颗心坠入冰窖。

三个月前。

陆渊来为我庆生的途中,发生车祸,坠海失踪。

陆沈两家发动所有人脉。

好不容易找到他时,他却失去了全部记忆。

我告诉了他所有的事,他全程面无表情——除了把他从沙滩捡回去的许枝外,谁的话,他都不信。

那时他脑中淤血压迫神经,必须立即做手术,可他说什么都不肯离开许枝。

无奈之下,陆妈妈不得不请求许枝全程陪护。

有许枝在,他才听话的进了手术室。

淤血取出后。

他昏迷了两天,再醒来,就恢复了全部记忆。

失忆时的荒唐经历,他闭口不谈,开始和我筹备着婚礼。

我本就期待嫁给他,又包含着失而复得的喜悦。

以至于我忽略了一些细节。

不合指围的婚戒,潦草的请柬签名,多次推拒的领证日期……还有婚礼当天,他频频看手机时的心不在焉。

都在无声的告诉我。

爱一个人是藏不住的。

不爱也是。

我抽出纸巾,擦掉脸上的泪痕。

给陆渊发去一条消息。

我们谈谈吧。

下一秒。

红色感叹号映入眼帘。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我和陆渊相识十年。

起初。

他作为陆家私生子的身份曝光。

被人打断双腿丢在大雨里,我淋湿了自己,将他背回家。

后来。

陆家的家主病重,他展露出非凡的商业头脑,几次项目圆满结束后,带领生母一起,入主了陆家老宅。

旋即,便以雷霆手段报复了害他的人。

整个上流圈子,对他避之不及。

他却在夜深人静时。

收敛所有锋芒,姿态卑微的一遍遍求我别害怕他,别嫌弃他。

那晚,我与他肌肤相亲。

缔结良缘。

可如今。

良缘好似成了孽缘。

黑夜褪去,新的一天来临。

我刚拿起手机,就接到了陆家管家的电话。

电话那头,管家说,陆妈妈因为陆渊做的事动了怒。

她本就心脏不好,怒极恐怕会出事。

我赶到时。

便看见陆渊跪在地上,双手捧着一杯热水,刚递上去,就被陆妈妈抬手打翻。

热水洒下,他的手顿时红了一片。

我着急上前,陆妈妈却拉住我的手,让我和她一起坐在了沙发上。

若白,你别拦着,今天我必须给他点教训,帮他认认清楚,谁才是他的老婆!

当年豪门圈子,对陆妈妈和陆渊十分鄙夷,纵然陆妈妈是被骗的,但没人会在乎。

只有我始终将她当作长辈尊敬。

这份情,陆妈妈一直记得。

所以。

她绝不容许陆渊负我。

我抿了抿唇,轻声道:阿姨,先让他上药吧,车祸带来的暗伤还没恢复。

听我这么说,陆妈妈眼中怜惜更甚。

睁开你的眼睛看看,你对得起若白的这份情吗?

对不起。

陆渊忽然开口。

我一愣,惊讶的望向他。

这一瞬间。

好像回到了他失忆之前,我们彼此最相爱最包容的时候。

我却察觉到一丝不对。

他面无表情,语气平淡:所以,我要退婚。

往日的爱变作利刃,猝不及防将心捅了个对穿,凛冽的风呼啸穿过。

冻的我四肢僵硬。

气氛刹那凝固。

陆妈妈气的捂住了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怒斥道:陆渊,你是不是男人!

之前你失忆做的糊涂事,可以说是情有可原,那现在你想起一切,先是逃婚,现在又要退婚。

你难得忘了,和若白的婚事,你是怎么一步一叩首,求来的吗?

这句话,让我恍惚了一下。

沈家比不上陆家家大业大,却也是传承多年的老牌世家,女婿的人选,无论如何都不该是一个私生子。

我为让爸妈同意,不惜绝食威胁,却将爸爸气的住了院,昏迷不醒。

陆渊知道后,很是愧疚,听人说城郊元山寺很灵,他便一步一叩首,从山脚下,一路跪上了山顶祈福。

许多人都拍下了他虔诚跪拜的照片,爆红网络。

当晚,爸爸醒来,便同意了我们。

陆渊非我不可这件事,不光我清楚,那日见证他跪拜的人,在网上献上祝福的网友们,也都清楚明了。

但现在。

他眼眸低垂。

对陆妈妈的话,无动于衷。

我知道。

他不要我了。

我把话放在这里,我认可的儿媳妇,只有若白!

想让外头那不三不四的人进门?

除非我死!

陆妈妈被陆渊的态度激怒,直接撂下狠话。

人在情绪激动时,很容易做下让自己后悔的事,我不希望他们母子因此生出嫌隙。

正要开口。

陆渊的手机响起,他看了一眼,眉宇间寒霜尽消,唇角不受控制的弯起。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发来了消息。

再抬头时,他眼底藏不住的欣喜。

妈,如果你了解枝枝,你也会喜欢上她的。


试过嫁衣,云静姝便又再审了一遍那些个成亲该做的事宜。

成亲之前,君慕然是不能来看她的,如此他便在中天准备着,然而几天来却还时不时让人传些纸条,写得全是些风花雪月的情诗。

这次婚礼办得四海八荒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便是那天帝天后,都被君慕然逼得来证婚。

几日过去,便是到了大婚之期,前天晚上她心中忐忑,翻来覆去的总是睡不着,忽的一瞬,她听到耳边有人呼唤的声音,那声音缠绵而温柔道:“姝儿。”

她知这是君慕然的千里传音,不由得有些脸红,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番忐忑的模样,便假装睡着了的模样,不应他。

他轻轻一叹,同她道:“我入不了你的梦境,就知你必是醒着的,你莫要装睡了。”

“好吧。”

听他这么说,她便也没有反驳,坐起身道:“这么大半夜的,你不睡做什么?”

“我……我睡不着。”

他似是有些无奈:“姝儿,我很是紧张。”

“我也是。”

垂了垂眼帘,她抓紧了被单,“你说,明天那么多人,我不会出错吧……出错了也没事,我倒要看看谁敢说出一句。”

他倒是想得开,但嘴巴上不承认,口气里却还是夹带些不安,“姝儿,我怎的……怎的觉得这是在做梦?”

人常道,越是重视的,到手的时候,便越是不安。

他这模样,似是应了这句话。

想到这里,她便不由得轻笑出声,宽慰道:“慕然,这不是梦,这是真的,明日我们就成亲了,然后会有很多很多的小宝宝,然后我们会养他们长大成人,看他们也找一个人相爱,成婚,生子。

说不定什么时候,天灾人祸,洪荒尽头,万物重新轮回之时,我们便手拉手,一起成为这尘世一抔黄土。”

“恩。”

他的声音沉稳不少,带了些欢喜道:“姝儿,你明日好好等我。”

“好,”相处以来,这是她第一次说那句:“我等你。”

她会等他,亦如当年他也曾对她说过的这句话,他说他会等,然终究是等到了这一天。

不知不觉,心尖上有一股暖流悄悄滑过。

那夜过得甚为漫长。

她翻来覆去许久,方才睡着。

但睡了没多久,便有人进了门将她叫醒。

穿衣梳髻,折腾了几个时辰,终于将那带着珠帘的珠冠戴上,让她老老实实的待在房内。

门外传来鞭炮的声音,随后便是礼乐歌舞,接着便就传来众人的嬉笑之声,她这时方才能清晰的感觉到,他和君慕然,这便是要成亲了。

闹了不久,便听门前来了人,彼时她的心已然提到了嗓子眼里。

司月从偏门悄悄溜进她的房里,对她眨了眨眼。

“我跟你说小姝,待会我定要他经历个九九八十一难,才能把你娶到手,提前知会你一声,你可别心疼!”

她便得意的双手叉腰,“夜夕元君他们已经在门外设了阵法,就等着他上钩了!”

说完,便立刻冲我咧嘴,还未等她开口,便又急忙跑到门边,同几个仙娥堵在门口,扬声道:“冷清幽你们加油,可别这么早放君慕然进来!”

他们说这话让云静姝不免发笑。

这番景象,竟让她觉得,其实她不是那历经沧海桑田的上神,君慕然也不是那掌管中天的王,她不过是个大家闺秀,而他亦不过是个翩翩少年郎。

然后天作姻缘,他红袍金冠,驾马而来,将那小姐迎娶归家。

门外传来阵阵法术的声音,众人皆喝一声“新郎官好身手”,随即,便看见堵在门口的司月已经做好了蓄势待发的准备。

“这冷清幽,真没用,让拦个人都拦不住……”冷清幽白了一眼,她拦的这个是人么,那可是神,还不是一般的神。

“咳咳,我说月儿啊,差不多就行了,你也不想你好姐妹嫁个伤残之人吧……”云静姝坐在床边,指尖轻轻撩起额前的珠帘。

“瞧你个没出息的,我还没把你相公怎么样呢,你就开始急了!”

司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睨了一眼身着凤袍的她,“赶快坐好了!”

她心里紧张,手心里也噙满了冷汗,无奈的搓搓手,交叉摆放在膝前。

司月拉着一帮仙娥将门堵得死死的,朝着门外叫喊去,“君慕然,要想开门,快给大家伙露一手,大家若是满意了,便放你进来!”

“哦?

如何露得?”

夜夕元君跟着附和了一声。

“这样吧,你高歌一曲,我们若是满意了便让你进来!”

言罢,人群之中,传来君慕然的一声轻笑,随后他清朗的声音想起来,“也罢,本尊虽是五音不全,但为了将娘子娶回家,便也顾不得这张脸了……”说罢,全场便静了下来。

他在门外清了清嗓子,同里面的新娘柔声道,“娘子,听好了。”

身旁不断传来低声的窃喜,听得云静姝也不由得紧张起来,似是期待,又是害羞的。

他清了清嗓子,合着古琴的声音,便开始清唱出声: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他的声音清朗间带着丝低哑,丝丝缭绕,扣人心弦。

仿佛身体上一股暖流淌遍全身。

待他唱完,所有人都还在愣神。

而司月却最先反应过来。

“唱的还可以,不过想娶我们小姝,还没那么容易!”

门外,响起君慕然的笑声,随即就听见“砰”的一声巨响,司月他们被吓得退了好几步,而外面却全是一片喝彩之声。

她忍不住偏过头来,向那门外看去,珠帘晃动之间,那男子身着红袍金冠,踩着被踹倒的门走了进来。

君慕然摆了摆身上的衣袍,笑着向她走去。

流光浮动之间,她突然惊觉,其实幸福不过便是如此简单。

等一个可以相伴一生的人,然后成亲,永远的生活在一起。

忽的竟觉鼻中有些微酸的感觉。

她抬眼望去的时候,那副如玉的面容便已然到了眼前。

霎时间,她只觉得身上一阵血气上涌,直直烧到了脸上。

“亲一个!

亲一个!”

人群中又传来起哄的声音。

看着他笑开了颜,她便也闭上了眼睛。

只是,没有预想中的温热柔软,抵在唇边的竟是一片冰凉的锦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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