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手机版

非主流中文网 > 其他类型 > 竹马变心?不慌,转头嫁他兄弟卢宴珠霍敬亭 全集

竹马变心?不慌,转头嫁他兄弟卢宴珠霍敬亭 全集

章阿沐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卢宴珠见椿芽神情紧张,她的心也跟着提了一下:“如果被霍敬亭知道,后果会很严重?”椿芽用力点头:“非常严重!”上一次夫人和二爷吵架,她暗地里一直猜测就是与驸马爷有关。卢宴珠皱着脸,纠结了一小会儿就彻底放弃了:“木已成舟,我们再担心也没有用。刚才我惩罚高嬷嬷,她都没有提及这事,很可能她根本没听清。再说,就算霍敬亭知道了,生气了,我都会让他冲着我来,绝不牵扯无辜。”椿芽张了张嘴,又忍了回去,现在给夫人提之前被处罚的下人,也无济于事了,就像夫人说得事情已经发生了,何必让夫人更忧心。“夫人你说得在理。”椿芽重新打起精神,“夫人,奴婢再和讲一讲府中的人事,以免又出现高嬷嬷这样,你认不得人的情况。”卢宴珠自然没什么意见,她对十二年后的情况也非常好...

主角:卢宴珠霍敬亭   更新:2024-11-27 15:56:00

继续看书
分享到: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卢宴珠霍敬亭的其他类型小说《竹马变心?不慌,转头嫁他兄弟卢宴珠霍敬亭 全集》,由网络作家“章阿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卢宴珠见椿芽神情紧张,她的心也跟着提了一下:“如果被霍敬亭知道,后果会很严重?”椿芽用力点头:“非常严重!”上一次夫人和二爷吵架,她暗地里一直猜测就是与驸马爷有关。卢宴珠皱着脸,纠结了一小会儿就彻底放弃了:“木已成舟,我们再担心也没有用。刚才我惩罚高嬷嬷,她都没有提及这事,很可能她根本没听清。再说,就算霍敬亭知道了,生气了,我都会让他冲着我来,绝不牵扯无辜。”椿芽张了张嘴,又忍了回去,现在给夫人提之前被处罚的下人,也无济于事了,就像夫人说得事情已经发生了,何必让夫人更忧心。“夫人你说得在理。”椿芽重新打起精神,“夫人,奴婢再和讲一讲府中的人事,以免又出现高嬷嬷这样,你认不得人的情况。”卢宴珠自然没什么意见,她对十二年后的情况也非常好...

《竹马变心?不慌,转头嫁他兄弟卢宴珠霍敬亭 全集》精彩片段


卢宴珠见椿芽神情紧张,她的心也跟着提了一下:“如果被霍敬亭知道,后果会很严重?”

椿芽用力点头:“非常严重!”上一次夫人和二爷吵架,她暗地里一直猜测就是与驸马爷有关。

卢宴珠皱着脸,纠结了一小会儿就彻底放弃了:“木已成舟,我们再担心也没有用。刚才我惩罚高嬷嬷,她都没有提及这事,很可能她根本没听清。再说,就算霍敬亭知道了,生气了,我都会让他冲着我来,绝不牵扯无辜 。”

椿芽张了张嘴,又忍了回去,现在给夫人提之前被处罚的下人,也无济于事了,就像夫人说得事情已经发生了,何必让夫人更忧心。

“夫人你说得在理。”椿芽重新打起精神,“夫人,奴婢再和讲一讲府中的人事,以免又出现高嬷嬷这样,你认不得人的情况。”

卢宴珠自然没什么意见,她对十二年后的情况也非常好奇。

小半个时辰过去了,椿芽说得口干舌燥,在喝水的间隙,瞥了一眼窗外:“夫人,时间也差不多了,高嬷嬷还在屋外跪着,你看要不要奴婢去叫她起来?”

“说半个时辰,就半个时辰,现在时间还没到,不着急。”卢宴珠还在消化椿芽给她说的信息。

“奴婢是担心老夫人那边会不高兴。”算着时间,希安堂的人也该发现高嬷嬷久久不归了。

卢宴珠之前从未见过霍敬亭的母亲,也没什么感情,在她心里老夫人高不高兴,与她无关,不过这话不适合直说:“老夫人的人来了再说。”

椿芽见卢宴珠毫不在意的模样,就知道是劝不动。不过想起之前,夫人根本没罚这些人,反而担了恶名。相比之下,还不如像如今这样把事情坐实了。

不管结果如何,至少解气。

椿芽正给卢宴珠介绍着府中的情况,清辉院又来人了。

不过这个人,比高嬷嬷懂规矩,见着院里没什么人,也没自作主张的进来,而是站在廊下扬声道:“夫人,奴婢奉老夫人之命,特来求见夫人。事情紧急,还望夫人赐见!”

椿芽听声音认出人来:“夫人,这就是奴婢刚才给你说的老夫人身边的杨嬷嬷。”

卢宴珠:“她就是跟在老夫人身边几十年的嬷嬷?”

椿芽点头:“杨嬷嬷以前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鬟。”说着她也觉得有些奇怪,“平时杨嬷嬷很少到清辉院来的,今儿是出什么事了?夫人你要见一见吗?”

杨嬷嬷望着屋内,神情焦急,连跪在一旁的高嬷嬷的都没有发现。

还是高嬷嬷撑不住,哎哟叫唤了一声,杨嬷嬷才注意到她:“你怎么跪在这里?”

高嬷嬷抬头点了点屋内的方向,又摇了摇头,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

杨嬷嬷的心里更焦急了,本来夫人与老夫人就不对付,如今这情况,怕夫人更不会答应她的请求。

杨嬷嬷顿时心急如焚,正想着要不要闯进去的时候,椿芽从屋内走了出来,招呼她道:“杨嬷嬷,夫人有请。至于高嬷嬷,夫人说半个时辰到了,你冒犯夫人的事情就了了,你起来吧。”

高嬷嬷咧到一半的笑,又收了下去,她心里不服气,正好杨嬷嬷来了,想让杨嬷嬷当个见证,在老夫人面前诉诉苦,往常夫人就当他们这些人不存在一样,懒得搭理她们,这样恰好给了她添油加醋的空间。

今儿,她都还没开口,怎么椿芽就出来把她老底揭了?

高嬷嬷脸上挂不住,她求助的看向杨嬷嬷,指望杨嬷嬷来替她争辩两句。

只是杨嬷嬷现在满腹心事,哪有心思处理她的事情。

“老姐姐,你听我——”

杨嬷嬷摆了摆手,疾步就向里屋走去:“你没事,就快回老夫人屋里请安吧。”

卢宴珠已经从椿芽的口中知晓,十二年后的她不喜欢和希安堂的人打交道,能不见就不见,或者一句话把人打发走。

她是听杨嬷嬷的焦急声音,情真意切不像是装的,一半好奇,一半是真担心出什么大事了,就把人叫了进来。

杨嬷嬷见到卢宴珠后,忍下焦急,也没拿乔,先给卢宴珠行了礼。

卢宴珠见她梳着整齐圆髻,头发花白,看着比高嬷嬷大上些岁数,也比高嬷嬷更面善。

对于知礼和善的杨嬷嬷,卢宴珠心下多了两份好感,直接让她起来:“杨嬷嬷,你直接说有什么事情想找我?”

杨嬷嬷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被卢宴珠的开门见山打乱。

她抬眼,见圆凳上端坐的人确实是卢宴珠,也就来不及细想,赶紧说道:“夫人,二爷要让大少爷去跪祠堂,现在天寒地冻,祠堂没地暖火盆,只有寒凉的青岩砖,大少爷的年纪那么小,成年人跪一晚上都挨不住,更不要说大少爷那个单薄的身子骨了!”

听着杨嬷嬷一声声的大少爷,卢宴珠不自觉想起了她的哥哥,然后猛然抬起了头:“你说霍敬亭要让霍昀希去跪祠堂?”

这生分的语气,的确是夫人无疑了,杨嬷嬷老眼含泪,是真真心疼霍昀希:“夫人,大少爷并不是故意不来看您,实在是前段时间下雪,大少爷有些受寒。他说了要来给您请安,是老夫人心疼孙儿,不准他来的。您要怪就怪我们这些下人,何必和大少爷一个孩子置气,还因着这件事,让二爷下重手处罚大少爷呢?”

杨嬷嬷活了大半辈子,没见过这样当母亲的,没有一点舐犊之情。若是卢宴珠是继母还好说,可大少爷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呀。

杨嬷嬷言辞更委婉含蓄,卢宴珠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什么请安不请安,她没听懂,不过有一句话她听明白了:“你是说,霍敬亭是因为我,让我儿子去跪祠堂?”

卢宴珠她这人恩怨分明,最是护短,只要是被她认定成自己人的,就绝不会看着对方吃亏。

霍敬亭——一个不知道怎么成了她夫君,仅有一面之缘的男人。

霍昀希——十二年后的她十月怀胎生下来,与她有血缘之亲,是她的亲生骨肉。

谁是自己人,谁是外人,显而易见了。

那事情在卢宴珠心中也清晰了——霍敬亭这个外人,欺负流着她们卢家血脉的自己人!

卢宴珠必然是不会坐视不理。


半夜,还是不放心的梨果,发现了卢宴珠高烧不退的躺在床上。

陷落在床榻里的女子面如金纸,苍白的脸上被烧出两团诡异的殷红,枯瘦得身体没什么起伏的躺在床上,仿佛是一具被画了胭脂的纸人。

卢宴珠闭着眼嘴角上扬,场面凄厉而诡艳,

府里的大夫换了一拨又一拨,都只是摆手摇头。

这些大夫心里都清楚霍夫人的身体如风前残烛,就是大罗神仙来了都难救活,更不要说稍微懂行一点都能看出这位夫人根本没有任何求生意志——她根本就不愿意活了。

这些大夫也想不明白,霍夫人出身卢府,赫赫有名的官宦世家,父兄都在朝中为官,嫁得夫君刚从吏部调任到兵部当侍郎,要知道兵书尚书的位置一直空挂着,霍敬亭可以说实际上掌握着兵部,不管哪朝哪代看,都是位高权重。而且这位霍大人也不过而立之年,就是他们这些大夫都能知道,霍大人的前途不可限量。

听说当初还是霍夫人慧眼如炬,执意要下嫁给霍大人,选了如此出色得夫婿,又生下霍府唯一的子嗣,这样好的福气,怎么看都不应该会是要一心求死。

不过高门大院有些不为人知的辛秘阴私,也在正常不过了。

想着方才希安堂老夫人的冷淡,大夫摇了摇头,也不敢多留,只说了无能为力就告辞了。

来来去去好几个大夫都这样说,梨果彻底崩溃,她涕泗横流地跪在床前:“小姐,你别丢下奴婢,你还没看到小少爷长大娶妻生子,你舍得就这样留他一个人吗?”

床榻上的人依然静静地躺在床上,汤药完全喂不进去。

眼见着卢宴珠的气息越来越微弱,梨果擦了擦眼泪,像是下定决心,闷头就要往外冲,差点把另一个大丫鬟椿芽撞倒。

“梨果,你冒冒失失的做什么,这位是宫里出来的刘老太医,你要把人撞出个好歹,谁给夫人看诊呢。”椿芽挡在了刘老太医前,揉了揉肩膀,面色沉稳说道。

“这位是太医?”梨果眼睛一亮,“椿芽,你从哪里请来的?”说着忙退开身,让太医进去。

椿芽年纪比梨果小,但做事却更有章法:“我去前院找了张管事,他亲自套马去叶儿胡同把刘老太医请过来。”

听到是张管事的请来的人,梨果的眼神暗了暗,她不相信霍府的人,霍老夫人巴不得她家小姐一命呜呼,好给她的侄女腾位置,至于姑爷,之前或许他还会念着小姐对他的恩情,上回那次争吵后,保不准姑爷也想换一个身体康健的夫人。

事关小姐性命,梨果不敢赌。

“椿芽,院里的事情就先交给你打理了,我要出府一趟。”梨果当机立断。

椿芽不解:“这么紧急的情况了,梨果你出府干什么?”

“椿芽你别拦着我,我要去找能救小姐命的人。”也是现在梨果唯一能相信的人。

椿芽脑子灵活,看着梨果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她吓得一个激灵:“你不会是想去找裴家二公子吧?”梨果的神情给出了答案,椿芽再也控制不住声量,“梨果,你疯了!二爷知道会杀了你的!而且你清醒一点,他早已经尚了公主,是皇家的二驸马了!你这样会害了夫人,也害整个霍家和卢家!”

“你不懂。再说小姐也不会比现在更糟了。”说完这句话,梨果没有一点的犹豫的冲进风雪中。

椿芽气得跺脚,梨果不是霍府的家生子根本不知道二爷的性子!但是现在夫人的身体更重要,她没时间去阻拦梨果,只能接过担子,先让刘老太医给夫人看病。

进到屋内看清卢宴珠的状况后,椿芽的脸有些白了,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梨果会那么冲动了。自从上次夫人和二爷吵架,二爷处置几个下人后,夫人就把他们这些霍府的奴婢支开,只留了她从卢家带过来的下人伺候。

没想到二爷离府短短的半个月,夫人竟然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椿芽的膝盖有些发软,完了,全完了。二爷性格酷烈,一旦夫人出事,二爷一定不会放过她们这些伺候的人。

可惜上苍没有听见椿芽的恳求声,曾经的御医圣手在给卢宴珠施针用药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提前准备后事吧,也就这两天的事情了。”

椿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刘太医,求求你救救我家夫人,她还不到三十呀。”

一直候在屋外的张全也出了一脑门的汗,他早派人快马加鞭去通知霍敬亭,依照这样的情形,就是马儿跑得再快恐怕二爷也赶不到回来见夫人最后一面。

他从小就跟在霍敬亭身边伺候,其他事情他都自诩能猜出霍敬亭三分心思,唯独在夫人的事情上,他完全猜不透霍敬亭的想法。

是爱,还是恨?是恩惠,还是利用?是真心实意,还是假意算计?

张全想不明白,他只能揣测,毕竟夫人与二爷结謧十二载,还是二爷唯一子嗣的生母,不论现在二爷对夫人是什么感情,总归是不能接受连最后的告别都没有。

“刘老太医,烦请你再想一想法子,你的仁心高义霍府必然铭记在心。”张全言辞恳切,以霍府的人情作为筹码,见刘老太医有所动容,他又添了一句,“我家二爷也不是强人所难的人,夫妻一场,还请刘老太医施妙手,至少让夫人与我家二爷告别一番。”

刘老太医闻言眉毛舒展了一点,起死回生他是做不到,不过只是给卢宴珠拖些时日他还是能想出法子。就是依卢宴珠现在的心境身体,还不如归去,少受些折磨。

强留不愿意留的人,其实有违天和,只是霍府霍敬亭的人情太有诱惑力了,他倒是活够了,该享受的荣华富贵都享受了,唯独放不下的就是家里不成器的小孙儿,霍敬亭深受皇上看重,之前在吏部任职当侍郎,没上任几年之前的三朝元老吏部的龚老尚书直接丁忧致仕,吏部可以说在霍敬亭的掌控下,以霍敬亭的权势能力,给他孙子补个缺,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想到这里,刘老太医忽然记得一桩事情,霍夫人有位嫡亲兄长,在去岁吏部考功司循例对京官考察时,给卢家大公子评了个“不谨”,不仅升迁无望,还被降了一级,好似因为这件事霍家和卢家这两姻亲还起了嫌隙,在朝堂上不时发生龃龉,也不知是皇上授意还是霍大人有意报复,被罚降调的卢公子,因为下面没有合适的空缺,现在就闲赋在家,等待任命。

也不知道霍夫人的心如死灰,是否与这件事情有关?

不过刘老太医能在皇城宫帷中活这么长,深谙不该有的好奇心不能有的道理。

他摸了摸胡子,飞快的写了下一个秘方:“用这个方子试试,三碗水煎成一碗水,再辅百年以上的参片含服,再保霍夫人几日应当是没什么问题的。”

张全捧着药方,暗舒了一口气:“多谢刘太医妙手。”

他这个管事能做得都做了,现在就只等二爷回来了,再行定夺了。


卢宴珠脚步定住了,忽然有些迈不开腿了。

一旁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卢宴珠抬眼,就看见霍敬亭穿着件赭红色圆领长袍踩着月色走来。

他似在思考事情,漫不经心走着,偏偏周身又自带睥睨的气势,让他每落脚一次,旁人的呼吸也跟着轻了一拍。

卢宴珠此时没什么心思关注霍敬亭的气势,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赭红色的衣袍,天爷呀,更像是成亲了。

卢宴珠的视线太直白了,让人根本无法忽视,正在沉思的霍敬亭缓缓抬眸,离他两丈远的地方,卢宴珠一身素色,黑水银一般的眼眸也正看向他。

月光似水般倾泻,所有的一切都美得如梦般迷离。

两人同时停下脚步,遥遥相望,时间仿佛被静止,现实的纷杂隔绝在了这静谧夜色之外。

卢宴珠站在原地,霍敬亭的视线仿若实质的落在她身上,动也不对,不动也不对,开口也不对,沉默也不对。

伸手不打笑脸人,卢宴珠提了提唇角,笑意爬到一半,霍敬亭动了。

他缓步走到卢宴珠身前,看了看院门,又看向卢宴珠:“你怎么在外面?不冷吗?”

“衣服很缓和,不冷啊。”霍敬亭自然寻常的语气,让卢宴珠也跟着放松下来。

霍敬亭跨过门槛,转过头:“这就是你还不进去的原因?”

卢宴珠悻悻跟了上去,霍敬亭说话可真拐弯抹角。

进了院落里,卢宴珠才发现院里比院外装饰得更有过之无不及,摆放了很多珍奇异宝。

卢宴珠甚至怀疑椿芽不会把霍府的库房都搬空了吧?

霍敬亭目光扫过四季山水屏风旁半人高的珊瑚树,意味深长的看了卢宴珠一眼。

卢宴珠疑惑的目光迎上霍敬亭的视线。

“你以前很讨厌这些东西,我以为它们会永远放在库房里无见天之日。”霍敬亭难得开口解释。

卢宴珠认真打量了几眼屋里新添的金玉陈设:“那我现在喜欢了。”

这其中不仅有椿芽布置的心意,既然霍敬亭会关注这点小事,她猜测这些摆件都是霍敬亭送给她的。

她并不贪财,但她知道这些珍贵财物下的心意。

不管霍敬亭之前是出于什么目的,送她这些东西,于情于理,她也应该替自己正视这份心意。

霍敬亭因卢宴珠的答案顿了一下,直白坦荡的话像是自带温度,能熨平内心的阴暗。

院内的丫鬟仆人都喜气洋洋,椿芽本是想要去寻卢宴珠,此刻见夫妻二人一同走入院内,她转急为喜,还悄悄给卢宴珠比了一个大拇指。

还是夫人厉害,竟然想到直接在院外等着二爷。

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椿芽心中形象变化的卢宴珠,正记挂着霍敬亭是否会留宿的事情。

“椿芽,既然二爷人已经到了,就传膳吧。”卢宴珠默默祈祷霍敬亭只是过来用膳的。

椿芽应诺,她站在门口拍了拍手,没过一会儿,早有准备的下人就提着一个个食盒,开始上菜。

因着卢宴珠特意吩咐过,晚上的饭菜非常丰盛,天上飞的、路上跑的、海里游的应有尽有,而且都是卢宴珠喜欢的菜式。

上菜之后,袅袅的热气在两人间氤氲出温暖的烟火气息来。

卢宴珠自认为自己是主,霍敬亭是她招待的客,她热情介绍着桌上的菜式,把她觉着好吃的菜都挪到霍敬亭面前,招呼霍敬亭一定要尝尝。


很快,张全就领着徐大夫到院子里来给卢宴珠瞧病。

事关自己的身体健康,卢宴珠自然乖乖配合大夫的动作。

不过眼前的大夫和她之前见过的很不一样,一身粗布麻衣,脚下穿着草鞋,手指粗大长着老茧,一头花白的头发用树枝簪起,看起来不像是大夫,而像山野里的村夫。

之前椿芽不是说,给她看病的人是刘老太医吗?

卢宴珠把疑问先咽下,等大夫看诊后,她问了一个最关心的问题:“大夫,我醒来之后发现我的武功尽失,这是什么缘故?”

她没注意到当她问出这个问题时,霍敬亭的眼眸一深。

“徐大夫,我夫人如今身体情况如何?”他在如今两个字上加重了音。

徐老怪扣了扣耳朵只当没听见,他见卢宴珠神色如常,并不像其他达官贵人那样面露嫌弃,于是好心解答道:“你这武功废了起码有十年了,看你这脉象当初生产的时候,应该是极为凶险。”

“什么?”卢宴珠睁圆了眼睛,疑心是自己听错了,生产?谁?她吗?好像椿芽之前是提到了一句大少爷。

可她以为是霍府其他女子生育的孩子!

卢宴珠慌了,求助的目光看向霍敬亭。

然而霍敬亭说得话却打破了她的侥幸:“是的,我们有个孩子。”

卢宴珠手指轻颤指向自己,艰难问道:“我生得?”

“不然是我生得?”霍敬亭语气微妙,似乎夹杂着不满:“夫人,我对你许过誓言,此生绝不会有异生之子,霍某再不济,也不会在这件事情上诓骗你。”

黄老怪诧异得看了霍敬亭一眼,无异生之子?在子嗣为大的月朝,这可是非常罕见的承诺,多少令人称赞的恩爱夫妻,膝下都有庶子庶女存在。

再说这位霍大人看起来并不像是会儿女情长的人。

卢宴珠低头看着平坦的腹部,又想了想霍敬亭无异生之子的诺言,脑子更乱了。

她原本以为霍敬亭是不喜欢她的,可这样的誓言不可能轻易许下。

“他,多大了?”卢宴珠心慌意乱,旁得事情她还能在霍敬亭面前强撑理智,一想到她竟然有个孩子,顿时就有些无措了。

霍敬亭眉梢微动,神情有些异样:“霍昀希,今年十二。”

“不可能。”卢宴珠脑子转得很快,一算就发现了不对劲,“他明明比我侄女小上两岁,而且,怀胎十月,我不可能那么快嫁给你。”

十六岁时她已经定亲了,就算悔婚也不可能那么迅速,而且那时候霍敬亭对她而言还是陌生人,他们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就有了孩子。

霍敬亭诧异地看了眼卢宴珠:“你想起什么来了?他是腊月出生的,虚岁十二。”

“我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又不是失智了。”卢宴珠摇头:“是椿芽告诉我的。”

“哦——”霍敬亭所有的情绪起伏又归于平静。

对于只比自己小四岁的儿子,一向张扬肆意的卢宴珠都踌躇不已,完全不知该如何面对。

卢宴珠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想见霍昀希的要求。

黄老怪觉得这对夫妻真是怪异,如果不是知道两人身份,他都要怀疑两人这夫妻身份是假扮的,这也太生疏了。

“你运气不错,连百年雪蝉都找到入药。只是这雪蝉药性刚猛,要想母子平安,就只能舍弃你的一身根骨。你就别多想了,那种情况下你能保下一条命已经是阎王爷开恩了。”黄老怪啧啧称奇,雪蝉少见,怕是皇宫也不见得有,上了年份的雪蝉更是难得,所以在那样凶险的情况,还能保住母子两人的性命,只是可惜了卢宴珠的一身武功与健康的身体。

“按理说,你筋脉虚弱,就是日日用上好的药温补着,也是气若游丝久病缠身的体质,可我刚才号你的脉,发现你的脉搏沉缓有力,沉疴已好了大半,之后好生将养,说不准能痊愈。”黄老怪还没见过这么奇特的脉象,与之前相比,就好似换了个人似的,破败的筋脉不断修复,脱胎换骨恍如新生。

霍敬亭在黄老怪诊脉的时候非常沉默,直到黄老怪说完诊脉结果后,他才淡淡吩咐了几句:“那我夫人的身体就劳烦你调养了。”

好冷淡呀,如果是爹娘哥哥在,肯定不会是霍敬亭这种波澜不惊的反应。

卢宴珠撇了撇嘴,不过想到自己身体能痊愈,就不在意这些小事,又开心起来。

没等到她的讥讽咆哮,霍敬亭看了卢宴珠一眼,才继续道:“我夫人醒来后,忘了许多事情,记忆好像停留在了十多年前,黄大人可看出是什么缘故?”

卢宴珠刚想开口,一盏茶就被霍敬亭单手递到了她的唇边。

“夫人,茶凉了,润润喉。”

卢宴珠不好推拒,只能把话和着茶水咽了下去。

黄老怪抓了抓花白的胡子:“我是没发现尊夫人的身体有什么其他异样。看她的情况,不是外伤,可能是癔症,老头我见过不少这样的人,大病一场或者受了巨大刺激,记忆出现错乱的。这种说病也不是病,可能第二天就好了,可能一辈子也好不了了。”

黄老怪语气平常,远不如之前那样热切。

霍敬亭沉吟了下,吩咐道:“那黄大夫你只管负责调养我夫人的身体,至于失忆的事情,我会寻其他大夫来看诊。”

黄老怪当然没意见,对达官贵人他只医疑难杂症:“那诊金?”

“照旧。”霍敬亭干脆道。

“霍大人果然大气。”黄老怪喜笑颜开的吹捧了霍敬亭一句,就下去亲自给卢宴珠配药了。

等人走后,卢宴珠搁下茶盏,动作不轻。

霍敬亭斜睨她一眼,没开口。

“为什么不想让我说话?”卢宴珠不满开口。

霍敬亭面容冷静,沉默纵容着卢宴珠发泄情绪。

“你以为我会在被你提醒后,还说自己是来自十二年前?”卢宴珠直视着霍敬亭的脸。

脸上的平静被打破,霍敬亭脸上浮现波澜。

嚯,还真得被她说中了。

“霍敬亭,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卢宴珠语气轻缓,带着点疑惑,“还有,为什么你不直接和我解释?对我,你这丁点的耐心都不愿意给吗?”


卢宴珠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她退到一旁让出空间给他们,与之前对他的冷漠天差地别。

按理说霍昀希应该开心才对,这是曾经的他暗地里期盼了好久的事情。

恰好卢宴珠发现了霍昀希的视线,还俏皮地对他眨了眨眼。

霍昀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冷酷收回视线,不再去看卢宴珠。

祠堂外本来就守着好几个希安堂的下人,先前有霍敬亭的命令在前,他们不敢动,现在卢宴珠把大少爷唤起来,他们这些拿吃食的,拿厚衣裳的,拿手炉的人都围了上去。

刚才还倔强高傲的小可怜,顿时变成了众星捧月的大少爷。

“大少爷,老夫人先前劝不动你,直接去前院找二爷了。”希安堂的下人跟霍昀希说道。

霍昀希脸上闪过一丝紧张:“快派人去把祖母唤回来,跟她说我没事了,别让祖母为了我,与父亲闹得不高兴。”这个家,父亲才是说一不二做主的人。

祖母去了也无济于事,只是让父亲更生气罢了。

他了解父亲的性情,如果他生气,他不会对祖母做什么,却会针对祖母在乎的人。

现下周家败落的不成样子,要是再出点什么事情,祖母心中不会好受。

杨嬷嬷连忙拦住霍昀希想亲自去的动作:“希哥儿,你别急,嬷嬷早都让人给老夫人传口信了。你先和嬷嬷回希安堂,说不准老夫人已经在希安堂等你了。你的腿可要好好看看,可不能落下病根。”

和卢宴珠一同走到祠堂门口时,杨嬷嬷就差人去传话了。

只要夫人肯出手,在大少爷的事情上,二爷最后一定会妥协了。

毕竟二爷想要希哥儿亲近生母的意图,府里有心的人都能发现。

椿芽走到卢宴珠身边,压低声音道:“夫人,就让大少爷跟着他们回希安堂吗?”

椿芽看出来了卢宴珠是想和大少爷缓和关系,现在这么好的机会,夫人怎么不把大少爷叫到清辉院去?

母子俩一起用个膳,说说贴心的话,不就能修补母子之情了吗?

“小昀希与他们熟悉些,去希安堂也更自在。”卢宴珠能看出杨嬷嬷之流是真心疼爱霍昀希,现在他受了委屈,应该也更想和亲近的人相处。

她是想和小昀希亲近,只是来日方长,何必为了她的私欲,让孩子不自在呢。

霍昀希被杨嬷嬷的话提醒,如果不是卢宴珠让他起来,等父亲忙完公务,肯定会一一清算。

霍昀希想了想,稍稍挺起胸膛,走到卢宴珠跟前,矜持有礼的说道:“夫人,今天多谢你了,祠堂到清辉院路远地滑,不方便行走,昀希差人送你回去吧?”

卢宴珠见只到她胸口的小小少年,努力扮着大人说话,心间痒痒的,好想捏一捏霍昀希一本正经的小脸。

知道小孩子脸皮薄,她忍住笑,用平等的态度回答:“昀希你考虑得很周到,只是我等会儿不回清辉院。你先和杨嬷嬷回希安堂,记得上药,别让老夫人久等担心了。”

霍昀希大大的眼睛里有些迷惑。

“先回去吧,”卢宴珠弯了弯唇,“我会和张管事说,是我做主免了你的罚。你父亲不会再因为这件事责罚你了,你放心走吧。”

他才不是担心这点,霍昀希见卢宴珠真的没有别的话说,他藏起心中的失望,在其他人的簇拥下离开了祠堂。

“椿芽,你带我在霍府四处转一转吧,顺便去给张全带个话,我可不能在自己儿子面前失信。”卢宴珠最不耐烦待在屋子里,现在霍敬亭连卢府都不要她回,更不可能同意她出府了。

正好霍府的院子她还没逛过,一边认认路,一边看看景,也聊胜于无了。

霍昀希走到转角处,忍不住又回头望了那个生养他的女人一眼。

她正偏头与丫鬟说话,乌黑的鬓发,衬托得她久病的脸白得透明,不知是说到了什么兴处,她眉梢眼角都是他从未见过的笑意。

不是那种刻意挤出来的、敷衍的、倦怠的笑,而是发自内心的快活神情。

他曾梦到过,母亲温柔得与他说话,关心他的课业,关怀得给他擦汗。

霍昀希早都不做这样的梦了,但现在一身丁香色的夫人,真的好似一朵馥郁的花,即使病容未消,都比他梦中的那个人美上一万倍。

“希哥儿,你在瞧什么?是有东西落下了吗?”杨嬷嬷关切的声音响起

霍昀希收回视线:“我刚才误以为荷包掉了,现在找到了,嬷嬷我们走吧。”

卢宴珠不会想到,在她看来只是随手做了一件小事,会让霍府有的人寝食难安。

毕竟霍敬亭口口声声说她是霍府主母,想当初她娘亲掌家的时候,多少次救他们兄妹于水火之中,最多引得父亲抱怨两句,娘亲太娇惯他们兄妹,这在卢府根本算不上能拿出来说道的事情。

小山居书房内。

霍敬亭在拟好信件的间隙,看着外面的天色问道:“霍昀希还跪在祠堂吧?你差人去看看,老夫人有没有给他准备吃食和取暖的衣物,要是没有,你让人以清辉院的名义送一份过去。”

霍敬亭捏了捏鼻梁,睁开眼,就见石墨的神情有些古怪。

“怎么?你不愿意去?还是又想说霍昀希不会相信东西是清辉院送得?”

“二爷原来你一直都知道,大少爷根本不信是夫人在关心他!那你为什么还要坚持做这种没意义的事情,还不如直接就以二爷你自己的名义送给大少爷。”石墨不解的说道。

霍敬亭把写满丽州除匪后收尾安排的信纸装进信封中,又用火漆封缄:“谁说没有意义?只是换一个名头就可以给他希望,没有比这更容易,又更起作用的事情了。”

“可是这些都是虚假的,只会让大少爷一次次失望。”

霍敬亭在桌上敲了三下,一个最普通的灰衣仆人闪身出现在屋内。

“把这封信交到丽州卫所一个叫蒋启的千户手中,我要送他一份谢礼,这事做得隐秘些,不要让旁人知晓。”霍敬亭淡淡吩咐。

灰衣仆人面无表情抱拳领命:“是。”

话刚落,书房内已不见他的身影。

“石墨你错了,虚假的希望也是希望。而且不管希望是否掺杂谎言,没成真前,真的也是假的,而希望成真后,假得是真的了。”霍敬亭淡漠开口,最后下了结论,“所以不管真假,希望必须得有。”


小丫鬟收拾着霍昀希喝完的杏仁茶瓷碗,椿芽喜气洋洋的说:“还是夫人高明,今天大少爷不仅在清辉院用了点心和杏仁茶,还和夫人你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奴婢注意到大少爷走得时候,小脸上都还挂着笑。夫人你和大少爷可算是解了心结,往后肯定能母慈子孝其乐融融。”

卢宴珠却没有那么乐观,她眉间拢着疑惑,然后伸出手碰了椿芽的手背一下:“椿芽,你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

不是第一次了,霍昀希躲着不让她触碰到他。

可她之前见过杨嬷嬷碰这个孩子的脸,他的神情并没有任何异常,可见霍昀希本身是没有不让其他人碰他的禁忌。

所以问题出在她身上?

椿芽一脸的迷惑:“什么特殊的感觉?”

卢宴珠干脆握住椿芽的手:“现在呢?你再认真感受下,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椿芽听话认真感受着卢宴珠的手掌,这才发现夫人的手像玉一样微凉细腻,但又比玉柔软,她的手好似陷在了云中。

椿芽忽然有些紧张,继而又担心会紧张下手会出汗弄脏夫人无瑕的手。

卢宴珠顾盼神飞的眼眸又专注等着她的回应。

椿芽的脸颊慢慢开始发热,之前府里暗地里传过,说夫人年老色衰,才会和二爷的关系日益紧张。

这种说法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就连她这个女人,被夫人安静注视,都忍不住心跳加速面红耳赤。

不难想象如果一个男人被这样对待,该是怎样的心驰摇曳和魂不守舍。

“你们在做什么?”低沉的男声缓缓响起。

椿芽涨红着脸,如梦初醒般把手抽了回来。

霍敬亭修长的眉宇微拧,沉稳的走进屋内。

卢宴珠不明所以扫了一眼霍敬亭,又自顾自问椿芽道:“怎么样?”

椿芽察觉到霍敬亭的不悦,摇了摇头,不敢多言连忙找个借口惶恐退下。

“霍敬亭,椿芽好像很怕你呢?”卢宴珠随口问道,然后蹙眉看着掌心。

一个丫鬟的畏惧,霍敬亭根本不在意,也懒得解释,整个霍府唯一不畏惧他的,应该就只有卢宴珠了,不管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

他的目光也落在了卢宴珠的手上:“你的手怎么了?受伤了吗?”

卢宴珠微微摇头,突然灵光一现,刚才椿芽也没说清楚,现在霍敬亭不就是一个现成的试验对象吗?

“霍二爷,你把你的手伸出来。”

“怎么?”霍敬亭面上发问,手却同步伸了出来。

卢宴珠自然而然把细软的手贴在了霍敬亭的掌心,倒不是她对椿芽和霍敬亭差别对待,而是霍敬亭的手掌太大了,她的手根本握不住。

“你现在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卢宴珠观察着霍敬亭的表情,认真发问。

霍敬亭睨了卢宴珠一眼,他端坐在座位上,神情莫测:“你是指什么方面的感觉?”

这倒把卢宴珠问住了,她想了想道:“负面的、不舒服的、让人难受的感觉有吗?”

霍敬亭盯着卢宴珠苍白精致如同瓷器的手背,停了几瞬后,答非所问道:“你刚才握住椿芽的手,也是为了这个答案?”

说是问句,语气中几乎是认定了。

卢宴珠点头承认。

“是为了霍昀希。”霍敬亭笃定地说道。

卢宴珠微讶:“你怎么知道?也对,小昀希连我都瞒不住,更不要说你了。那为什么他不想我触碰他呢?”


隆冬已过,冰雪开始缓缓消融,院子里长得好的树枝上已经长出了新绿。

明明是春回大地欣欣向荣的场景,霍府主母的院落却弥漫着一股死气沉沉的氛围。

倒不是霍府落败,京城中谁不知现在霍大人圣眷正浓,是当今圣上最倚重的大臣之一。

而是霍府的夫人又病倒了,缠绵病榻一个多月了。

之所以是个又字,是因为霍府这位夫人身体不太好,京城中无人不知霍大人娶了个病美人,隔三差五就要病一回,府中的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霍府后院内。

梨果担忧地掀开帘子走进卧房,她故作活泼的说道:“小姐,花园里迎春花开了好几朵,黄灿灿的,可漂亮了,您要不要去园子里看看花,您这样一直躺着对身子不好。”

卢宴珠咳了几声,梨果是唯一一个在她出嫁后,会叫她小姐而不是夫人的人了。也因为梨果对她最忠心,所以一直不得霍敬亭的喜欢。

她的身子这次应该是好不了了,卢宴珠不想拂了梨果的好意,她用倦怠的声音说道:“扶我起来吧,我也好久没看过天了。”再不看应该是看不到了。

梨果喜得两眼含泪,她搀扶着卢宴珠从床上坐了起来,唤了小丫鬟进来给卢宴珠梳洗。

起身后卢宴珠的精气神看起来像是好了一些,还吩咐梨果给她上些妆。

梨果这些时日紧绷的心弦总算松了些,上个月小姐和姑爷吵得实在是太吓人了,所有侍奉的下人都被赶得远远,但她还是听到了从内院传出来的激烈争吵声,因为这件事情丫鬟都被发卖了几个。

从那之后小姐就一病不起,梨果心里一直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一面给卢宴珠上妆,一面夸道:“小姐,你上了妆气色都好了许多,看起来真好看。”

卢宴珠扫了一眼镜中憔悴苍白的妇人,摇了摇头,语气沧桑:“梨果,我已经老了。”

梨果不服气:“小姐你还不到三十,哪里老了?明明和做姑娘时一样漂亮。”

哪里老了?

是心苍老了。

至于梨果说得做姑娘的时候,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卢宴珠把杂乱的思绪赶走,她的时间不多了,不想用在追悔过去做过的蠢事上。

看着镜中用了香粉遮盖没那么可怖的模样后,卢宴珠让人带了些吃食,在梨果的搀扶下来了霍府花园。

卢宴珠没去看迎春花,只望了一眼天,就在花园的凉亭里坐下。

天很冷,寒气未消,就算穿着斗篷,握着手炉也抵挡不了凉意。

卢宴珠就虚虚望着花园小径的方向,不论梨果怎么劝她都不走。

吩咐带来的吃食,就用暖炉一直煨着,卢宴珠一块也没动。最开始梨果以为卢宴珠是没有胃口。

直到一个时辰后,卢宴珠忽然开口:“风变大了,雪化后地面湿滑,梨果你派一个人去小书房接一接大少爷,记得带一件斗篷去。”

梨果才明白小姐坐在这里原来是想等小少爷,她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了下来,还只能强颜欢笑的说道:“小姐,因为姑爷不在府上,老夫人就做主免了小少爷每日去小书房的辛苦,把小少爷接到她的院子,让先生到内院来授课了。”所以小少爷根本不会路过花园,不论小姐怎么等,都等不到的。

“被接去了老夫人的院里吗?”卢宴珠喃喃,“对啊,霍敬亭不在,我差点忘了。”她语气轻飘飘的,仿佛不在意,但强撑的背脊却像是承受不了重压一样,弯折了下来。

她现在厌恶透了霍敬亭,根本不在意霍敬亭在不在府上,竟然忘了,没有霍敬亭,她连自己的孩子都看不到。

是她对不起这个孩子,以至于她亲生的孩子根本不想见她。

众叛亲离,她卢宴珠这辈子可真像是一个笑话!

“梨果,我有些倦了,我们回吧。”卢宴珠萧索开口,刚走出凉亭,她就一阵剧烈的咳嗽,站都有些站不稳,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又吩咐了一句,“你让人给大少爷身边的人带一句话,我身体不舒服,不想有人打扰,让大少爷今天不必来请安了。”

这是霍敬亭安排的规矩,他很重视孝道,所以让霍昀希每三日必须去一趟卢宴珠的院子给她请安。

小少爷对小姐有心结,现在姑爷不在,老夫人又一向疼爱孙儿,其实不用卢宴珠吩咐,小少爷今天多半是不会来的。

梨果明白小姐这样吩咐不过是为了母子间好看些,免得小少爷被姑爷责罚。

去传话的人走了没半个时辰,老夫人院中的嬷嬷先过来传话了,说老夫人体恤小少爷功课辛苦,就做主免了小少爷来夫人这儿请安,要是夫人想见小少爷,可以一同去老夫人的希安堂用膳。

梨果她们几个丫鬟一脸隐忍,只觉得老夫人太过分了,明明小姐已经为小少爷给出台阶,偏偏老夫人还不善罢甘休,非要来往小姐的心中扎针。

“你去回禀老夫人,我已经用过膳了,而且身上还带着病气,就不去叨扰她老人家了。”就在梨果以为卢宴珠会答应的时候,卢宴珠虚弱的开口。

等嬷嬷走后,梨果不解的问:“小姐,你不是想见小少爷吗?为什么要拒绝呀?”

卢宴珠感觉到身体在发热,白日里出去那一趟,还是让她受寒了,她顿了顿说道:“我和他应该是注定没有母子缘分,不见更好。梨果,我的嘱咐你几件事情,你一定要记住。”

“什么事情?小姐只要是你的吩咐,奴婢就是粉身碎骨都会办到。”梨果只差没指天立誓。

卢宴珠虚虚的靠在软榻上,她摇了摇头:“我不要你粉身碎骨,你安稳幸福的长成一个老嬷嬷,我才安心。”

梨果吸了吸鼻子:“那敢情好,等奴婢成了老嬷嬷,依然在小姐身边伺候,做小姐身边的掌事嬷嬷。”

卢宴珠只是包容的笑笑,然后开口:“你差人给我嫂子那边带句话,她的提议我卢宴珠答应了,我唯一的要求是这个人选,必须是昀希喜欢。”

她不是一个好母亲,那就让那个孩子自己挑选一个他喜欢的母亲吧。

这是她能为这个孩子做得最后一件事情了。

梨果有些听不明白,她傻乎乎的问:“小姐,你答应了少夫人什么?而且和小少爷又有什么关系?要是少夫人不守承诺怎么办?”

卢宴珠微微挑眉,苍白如纸的面容上,终于隐约能看出年轻时的明艳光彩来:“之后你就明白了。她要是反悔了,到时候梨果你就去告诉哥哥,李芷嫣来见过我的事情。”

见她的眼神狡黠,梨果仿佛又回到小姐在外闯了祸,绕着弯让少爷帮忙善后的时光,那时候可真好啊。

“小姐,少爷从小就最疼你了,只要你向少爷服个软撒个娇,少爷一定会谅解你的。”梨果宽慰说道。

那些光彩转瞬即逝,卢宴珠委顿下来,微微摆手:“回不去了,从我执意嫁给霍敬亭那天起,就回不去了。”而且他们之间不是简单的原谅与被原谅就能理清的。

“梨果,我有些乏了,想早些入睡,今晚你就不用守夜了。”卢宴珠换好寝衣,躺在拨步床上,望着梨果吹灭烛火的身影,她的语调轻而浅,“梨果,我今天去花园不是为了等大少爷,别让下面的人多嘴乱说。”

只有卢宴珠自己知道,她的眼睛已经有些看不清了,呼出的气又潮又热,能吸进胸腔里的气息却越来越稀薄。身体被病痛缓慢的折磨,她却是双手交叠在胸前,安然得平躺着。

无牵无挂,无喜无悲。

卢宴珠平静地等待着死亡的来临,对她而言,死亡不是痛苦,而是她这十多年来情与债的解脱。


霍昀希把周茗烟约在了一间环境幽静的茶室,周茗烟正愁没机会和霍家人亲近,自然欣然答应。

“周表姑你来了,快请坐。”霍昀希彬彬有礼得请周茗烟入座,然后露出愧疚的神情来,“周表姑,实在不好意思,本来想邀你到府中见面,只是夫人不松口,昀希只能在府外见你了,希望你不要介怀。”

这些话是出门前,卢宴珠与他一起商讨定下谈话的内容。虽然有卢宴珠的许可,霍昀希眼神在门窗上游移了一瞬,不自在的神色,让他内疚的表情更逼真了。

周茗烟根本没怀疑霍昀希的话,在她眼中,霍昀希不过是个可以随意哄骗的奶娃娃。

“你肯帮表姑,我就很感激了,怎么会责怪你呢 ?再说以表嫂霸道的性子,她决定的事情,你又怎么违抗得了呢?”周茗烟语带怜惜地说道。

霍昀希皱了皱眉,他不喜欢有人说夫人的坏话,不过为了查明真实,他耐心与周茗烟周旋了几句后,直接切入正题:“表姑,你的事情我都告诉父亲了。”

周茗烟的心提了一下,自从她被卢宴珠当众羞辱不准她登门后,她再也没见过霍敬亭,以卢宴珠对她的防备,周茗烟怀疑是卢宴珠威胁过霍敬亭不许见她,所以霍敬亭才故意躲着她。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也不清楚霍敬亭对她是什么态度。

霍昀希有些不满道:“父亲不愿意出手帮忙。”

“是吗?”周茗烟失落道,当初卢宴珠把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肯定是发现了表哥对她的不同。

只是没想到表哥对她的情意也抵不过时间吗?

周茗烟的失落变成一种愤恨,都怪卢宴珠,如果不是卢宴珠强行拆散她和霍敬亭,不许他们来往,表哥也不会对她冷淡到了这个地步。

“不过,好在父亲并没有阻止我帮表姑你出头,还派了些下人供我使唤。”霍昀希吊足周茗烟情绪后,才缓缓说道。

周茗烟跌到谷底的心又生出希望来:“真的吗?表哥真的答应让你来帮我吗?”

霍昀希见周茗烟半点都没有怀疑的模样,心里佩服卢宴珠的智慧来,欲扬先抑,周茗烟才会放松警惕。

他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父亲应该是不想和夫人起争执,才不得不这么做。”

“我就知道,我和表哥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这么多年的情分,表哥不会不管我的。”巨大的情绪起伏,让周茗烟没掩藏住心里话,面上也露出得意甜蜜的笑容。

霍昀希震惊地看向周茗烟,他从周茗烟的话中听出她对霍敬亭的情愫。

他握紧拳头,眼里全是愤怒。

就在这出戏要演不下去时,隔壁雅间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霍昀希听见后,深吸了一口气,在周茗烟发现前,压下了面上的震惊与怒气。

按照夫人的计划行事为大,虽然他已经下定决定,不管周茗烟与徐家事情的真相如何,他决不会帮周茗烟这个觊觎他父亲,诋毁夫人的女人!

“为了帮表姑你早日脱离苦海,我派人以霍府的名义去了徐家一趟,原本是想给徐家一个警告让他们不准再为难表姑。只是,也不知道是徐家看出了不是我父亲的命令,还是他们有别的依仗,徐家的态度非常硬气,完全不低头不说,还出言威胁说不介意把事情闹得更大,只是后果有人承担不起。”


欺负她卢宴珠的人,还打着她的旗号。

卢宴珠一刻都等不了了,站起身,气势汹汹就要往屋外走。

椿芽和杨嬷嬷都被卢宴珠那声“我儿子”惊在了原地。不是她们大惊小怪,而是之前卢宴珠对霍昀希实在算不上好,甚至让人怀疑,卢宴珠后悔生下了霍昀希。

而且她也从来不会亲昵称呼霍昀希,只是疏离地称呼过霍昀希一声大少爷。

还是椿芽率先反应过来:“夫人,你先等等。你身体不好,可不能就这样出去。你至少这件白狐斗篷披上。”大少爷受罚,她也担心,但再急也越不过卢宴珠的健康。

椿芽抄起手炉,抱起白狐斗篷就追了出去。

她这才发现一直病歪歪的夫人,脚步竟然这样快,要不是卢宴珠停下来等着她,椿芽根本追不上。

卢宴珠倒不是刻意要等椿芽,而是她发现自己并不认识霍府的路。

“椿芽,霍敬亭住在哪?霍家祠堂又在哪个方向?”卢宴珠略微有些不自在的问道。

椿芽垫着脚,细心把斗篷给卢宴珠系上:“夫人,你再着急也得顾念你自己的身子。”

卢宴珠本想说她身体好得很,这会儿才披上蓬松保暖的披风,才觉出屋外的寒意,四肢也不像她自己的身体温温暖暖,而是手脚冰凉。

只一小会儿,她的喉咙就有些发紧。

她对她现在体弱多病的身体有了具体的认知。

卢宴珠理亏在先,她乖巧得低下头,配合着椿芽的动作:“我知晓了,往后我不会这么做,让椿芽你担心了。”

椿芽的心里忍不住一软,现在的夫人真的好像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女,宜喜宜嗔,让人舍不得苛责。

她的语气也不自觉变成哄人的口吻:“夫人这是手炉,您先拿在手里暖暖手,听奴婢慢慢给你介绍府中的布局。”

“自从霍大爷分家,出府单过后,霍府的人口比较简单。你所住的院子是府中的主院,是你和二爷回京后,重新修整过的,名为‘清辉’。清辉院的左后方是老夫人居住的希安堂,右后方是大少爷的院子,名叫‘明镜’,霍家祠堂在希安堂的后面。二爷处理公事是在前院的‘小山居’。这几年二爷不常来后院,常常宿在前院,这会儿二爷应该就在小山居议事。”

霍敬亭还在议事的话,她没那么容易见到他,卢宴珠思忖了下,下了决定:“那我们先去祠堂,先把霍昀希解救出来!”

要是霍敬亭有意见,自然会在空闲的时候,亲自来见她。

当然要是忙得没时间来处理这桩小事就更好了,卢宴珠对这种躲避惩罚的情况非常有经验。

“夫、人,奴婢可以带路!”杨嬷嬷在身后气喘吁吁的说道,听着卢宴珠愿意去帮霍昀希,立马应和道。

“那劳烦杨嬷嬷了。”卢宴珠放慢步子等杨嬷嬷跟上,顺便又问了句,“希安堂离祠堂最近,老夫人就看着霍昀希被罚吗?”

不是说老夫人很宠爱霍昀希吗?

杨嬷嬷因着卢宴珠难得对大少爷的关心,也投桃报李的回答:“二爷性格刚强,说一不二。只要是他做得决定,老夫人也不能左右他的想法。而且在大少爷的管教上,老夫人出面说情,只会适得其反。”

说完,杨嬷嬷才发现她这些实话,很可能让本就不喜理事的夫人改变主意,她连忙不补救:“夫人您去就不一样了,本来您就是苦主,要是您谅解了大少爷,二爷也就没了由头,不至于非抓着大少爷要打要罚。”

再怎么说,二爷膝下就这么一根独苗,杨嬷嬷心里其实觉得,如果不是为了卢宴珠这个主母的颜面,二爷不至于会这么狠心惩罚霍昀希。

越往祠堂方向走,栽种的草木就越密集,现下天还没完全暖,草木枯黄冷清萧瑟。

卢宴珠想起小时候卢府老宅那座阴森的祠堂,看来各家的祠堂都大同小异,都是能吓哭小孩的存在。

她父亲对她哥哥,已经算世家中少有的严父,就这样也没让虚岁十二的哥哥在这么冷的时节跪过祠堂。霍敬亭对霍昀希还真是能狠下心。

卢宴珠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这地方是要比其他地方更寒冷,脚步也快了些。

祠堂门敞开着,里面是一排排随风摇荡的油灯烛光。

卢宴珠第一眼就见到了,跪在昏黄烛光中的孩童,他背对着门,身上只穿着一件青色夹袄,小小的人儿正跪在蒲团上,单薄的背挺得笔直,好似一颗誓要破石而出的青笋。

即使见不到他的神情,卢宴珠也知道他看似一丝不苟的完成着惩罚,实际上他并不服气,较着劲用这种方式来无声抗争。

为什么卢宴珠会这么清楚,因为她本人就是这样的性情。

只一个倔强的背影,卢宴珠就从无须言说的熟悉感中,认出了她的孩子。

世事奇妙,她还是一个半懂不懂未入世的少女时,就有了一个半大的孩子。

卢宴珠心底泛起柔软,放缓了脚步,怕惊扰到小昀希,又有些初见紧张。

可惜她的箱笼没跟着她一同过来,那么多鲜妍漂亮的衣裙,她都没法穿来见小昀希,只能从颜色寡淡素净的衣裳中,勉强挑出了一条丁香色袄裙。

穿时不觉得有什么,现下卢宴珠却在意了,觉着不够好看,还有妆容也是,现在的她当然也是漂亮的,但还是不如她原来的明艳动人。

卢宴珠有兄长,幼时也期待过母亲再给她生个弟弟妹妹,推己及人,自诩是了解小昀希这样年纪孩童的心思,肯定是想要一个长相出众又能力高强的姐——不对,的母亲。

卢宴珠再一次为她失去的武功扼腕叹息。

霍昀希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小嘴抿得更紧了,他头也不回,清甜绵软的童音被他说出拗气来:“祖母,你不必劝我了,我不会和你回希安堂躲起来。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以当缩头乌龟?父母责,须顺承,夫人和父亲要罚我,做儿子只能顺从。”

霍昀希毕竟年纪还小,膝盖的疼痛与心里的委屈,让他最后一句话,带上了些许哭腔。

他小手握拳,咬着嘴唇,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来。


她给霍昀希使了一个眼色,然后暗中憋气,等憋到面色惨白时,她倒数几个数,放松口鼻,捂着肚子大口喘息几下,身体踉踉跄跄像是难受到站都 站不稳。

“夫人?”霍昀希没理解到卢宴珠眼神的深意。

好在霍府下人中还是有聪明人,在人群中说道:“天啦,有人晕倒了,不会是刚才被误伤了吧?”

霍江鹏哀叫的声音变小了,他仔细在听围观人群的议论。

“这姑娘看起来就柔弱,她一直捂着肚子,是不是被那个小胖子打到了?”

柔弱?这女人的力气比他还大!而且还灵活得不得了,他根本没碰到她一根手指头,还因为她,挨了霍昀希这个小屁孩好几拳!

卢宴珠闭着眼听着人群议论的话题转了方向,她嘴角弯了弯,想用她玩剩下的计谋来对付她,没那么容易。

现在只等借着给她看病的理由离开围观的人群,之后的问题就简单了。

这样想着,卢宴珠放心向霍昀希的方向倒下。

霍昀希脸上的神情闪过一丝纠结,最后还是义无反顾用身体撑着了倒来的卢宴珠。

霍府下人此刻也围了上来,把霍昀希和靠在霍昀希身上的卢宴珠保护起来:“快让一下,我家夫人晕倒了,需要马上去医馆看病。”

周遭的人自觉散开,霍江鹏偷偷看向卢宴珠,只见她脸色惨白、额头上好像还冒着虚汗,看起来不像是演戏。

他开始怀疑,难道他真的不小心误伤到她了,只是他情绪上头没注意到?

霍江鹏不再嚎了,假模假样强撑着站起身,算了,这次就先放过霍昀希。

因为霍敬亭的关系,他也不敢把霍昀希得罪的太狠。

然后他就听到的霍府的下人称呼卢宴珠为夫人。

他动作一僵,转过头时,似乎能听到全身骨头在响。

自从他父亲和二叔分家后,霍府就只有一位夫人——那就是霍敬亭明媒正娶的妻子卢宴珠。

霍江鹏腿一软,也顾不得身上的伤,慌张得拨开人群,拔腿就跑。

得罪了霍昀希,只要没打出事,他那个位高权重的二叔,只会当做小孩间的玩闹,根本不会与他计较。

可要是打伤了叔母,那就是目无尊长忤逆犯上,性质完全就不一样了,他那个敬重发妻的二叔,肯定不会轻易饶了他!

痛,好痛。

痛痛痛。

仿佛被人从身体内部拆开,骨头被折断,筋脉被撕裂,身上的每一处都在承受着无穷无尽的疼痛。

卢宴珠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要死了?

不然怎么会遭受酷刑一样的痛苦。

因为疼痛,卢宴珠耳边的声音都是模糊的。

她听不清楚霍昀希在说什么。

因为疼痛,她是真的没力气站立,只能把身体的重量压一部分在霍昀希身上。

也因此卢宴珠清楚的感受到,她依靠着人还是一位少年,他用清瘦的肩膀支撑着她,全身的肌肉绷得很紧,他真的太小了,以至于想要撑住她,只能使出全部的力气。

卢宴珠的意识忽然清明起来,她不能哭,更不能晕去过。

她现在可是小昀希的母亲,她要坚强一点,不然会吓到小昀希。

人群喧闹的声音远去,他们已经离开刚才的街坊。

卢宴珠咬着唇肉,抵抗着疼意,她睁开眼,身体慢慢从霍昀希的身上挪开,她挤出笑容,用得意的语气问:“刚才我装得像吧?”

网友评论

发表评论

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