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掣看着她仿若惊弓之鸟一般，脸上带了歉意：“对不住，吓到你了。”
“没、没事。”秋余攥了攥衣角，低着脑袋，“是我自己在出神。”
每次秦掣走近的时候，都会故意加重脚步提醒，是她没留意到。
“在想什么？”
秦掣方才还怀疑，她本性应当不是这般怯懦，只是被自身的遭遇影响才成了这样。
现在说句话就把人吓成这样，一时间也有些拿不准。
甚至心中还泛起了一丝好奇。
到底什么才是她真正的样子？
“我、我在想丁嫂子。”秋余不安地看了他一眼，“大哥，我刚刚那样是不是太过分了？”
“不该这样笑别人的……会不会得罪丁嫂子啊？”
“要是影响了大哥……”
说完，她又小心翼翼地抬头去看秦掣的反应。
男人弓着腰，骨节修长的大手将被单一挤，轻而易举就挤出了很多水，比她费劲吧啦弄半天的还要干。
袖子卷起，露出来的胳膊因为用力肌肉线条更加突出。
嗯......力气大，适合做家务活。
她在心里点评着。
秦掣看着秋余试探着朝自己解释的样子，心里涌出一股怜悯。
分明是丁嫂子无理在先，得罪人的话也是他说的。
她没必要这么谨小慎微。
就连笑一笑都要解释，担心会不会影响他。
可见她在村里过的日子有多难，才总是习惯于看别人的脸色，处处为他人着想。
这一刻秦掣心情有些沉重。
他将床单拿到晒绳上，抖开拉平整。
才走到秋余面前，严肃认真地说：“在这里，你想笑就笑，东西想借就借，不想借就拒绝。”
“不必在意他人的眼光，也不用担心会得罪人，我不会让人欺负你。”
秋余抬起头，撞进他坚定的眸子中。
简单几句话，让她感到一阵安心。
鼻子突然就酸酸的。
第一次有人对她说这样的话。
“谢谢大哥。”她扬起嘴角，冲秦掣感激地笑了笑。
“嗯。”秦掣眼神闪了闪。
她笑起来，眼睛更亮。
像月色下的河水，波光粼粼。
将这乱七八糟的想法赶走，秦掣轻咳一声，“粮食我放家里了，你等会收起来免得被耗子糟蹋。”
“扫盲班三天后在食堂开课，桌子上是给你买的东西。”
“我去叫两个孩子回来吃饭。”
一口气说完，他像是身后有狗追着，长腿一迈，很快消失在院子里。
“走这么急干嘛？”
秋余挠了挠头，也不知道是不是营养不良的原因，她的反应十分迟钝。
过了几秒才将秦掣的话给消化完。
洗衣服的脏水倒进墙角的排水沟里，大铁盆竖起来搁墙角。
她走回屋里，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简易饭桌上的铅笔、本子。
旁边还有一本字典、一块平整的木质写字垫板。
秋余心里有股说不上来的感动。
然后赶紧去房间里照了照镜子。
嗯，清醒了。
打开字典翻了翻，这是十年前由人民教育出版社出版的，第一版新华字典。
封面和纸张都已经泛黄，却没有一点折角一点划痕，足以证明使用者的珍惜。
扉页里，秦掣的名字十分稚嫩，一笔一画像是刚学认字的人写的。
她将东西妥帖地收起来。
“呜呜——”
没一会儿秦掣领着两个孩子回来了。
兄弟俩脸上、胳膊都挂了彩，近看手上还有几个明显的牙印子。
抽抽噎噎地跟在男人后面。
“娘——”
俩孩子委屈地喊了一声。
刚来大院就惹事给娘添麻烦，兄弟俩不敢进门，站在门口犯了错似的杵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