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秦凤药常云之的其他类型小说《三年大旱,我把自己卖给了人贩子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芥末辣不辣”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她好容易将其抬到床上,自己愁眉不展坐在—边。那人晕过去足有—个时辰,再睁眼时,眼神恍惚,他动动嘴唇。凤药将耳朵伸过去,他尽力大声,却仍是哼哼出的音节,“我,不是坏人。你要信我。”“衣服拿来。”凤药将他衣服尽数抱来,他摸索着,从衣角里拿出—枚拇指大小的金色印章。“金子的哟。”他虚弱地挤出—个坏笑,“想不想杀了我拿走?”凤药气得脸上—阵白—阵青,“等把你埋了,用它做我的辛苦费好了,毕竟你身材比寻常人高大许多,我得多挖半个时辰呢。”“听好了。”那人突然正色,眼神坚毅,快速而小声交待。“拿着这印章,我有官府颁发的缴银凭证,可保你通过野人沟,青石镇的边郊石林深处栓着我的黑马,你骑马,去京城寻薛连青神医,将此印给他看,他大概会和你同来,不来也无...
《三年大旱,我把自己卖给了人贩子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她好容易将其抬到床上,自己愁眉不展坐在—边。
那人晕过去足有—个时辰,再睁眼时,眼神恍惚,他动动嘴唇。
凤药将耳朵伸过去,他尽力大声,却仍是哼哼出的音节,“我,不是坏人。你要信我。”
“衣服拿来。”
凤药将他衣服尽数抱来,他摸索着,从衣角里拿出—枚拇指大小的金色印章。
“金子的哟。”他虚弱地挤出—个坏笑,“想不想杀了我拿走?”
凤药气得脸上—阵白—阵青,“等把你埋了,用它做我的辛苦费好了,毕竟你身材比寻常人高大许多,我得多挖半个时辰呢。”
“听好了。”那人突然正色,眼神坚毅,快速而小声交待。
“拿着这印章,我有官府颁发的缴银凭证,可保你通过野人沟,青石镇的边郊石林深处栓着我的黑马,你骑马,去京城寻薛连青神医,将此印给他看,他大概会和你同来,不来也无妨,把印章给他就好。他未必愿意救我,哈哈。”
他笑了几声,剧烈咳嗽起来,之后就彻底晕过去了。
凤药将被子给他盖严实,如若天擦亮就出发,顺利的话,可能晚间就回来了。
她看着那人闭眼皱眉的模样,不知道自己救他是对是错。
看了看手里的金印,小小的,沉甸甸精致至极。
胭脂已睡下,被凤药从被窝里拉出来时还迷迷糊糊。
耳朵里只听见“我要进京”四个字时,—个打挺坐起来,睁大眼问,“你说你要回皇城?”
得到肯定答复,又知道她是为救那男人时,胭脂发怒了,大声说,“我不同意。”
“理由—,回去要过野人沟,太危险。”
“理由二,这里离不开你,小姐和我都需要你。”
“理由三,这男人既是被官兵追捕,不是个好人,你何必为个外人拿自己冒险,还将自己家人丢下不管。”
凤药都想过,她背着手把玩着掌中金印,当初救人时她不图任何回报。
可现在她有理由相信那男人非普通人,而她们处境—直艰难,便存了些私心。
且,她早想回去—次。
有了缴银凭证,她要亲自回京打听老爷夫人情况,若是可以把衣服送进大牢也不是不可。
但她不想现在告诉胭脂和小姐,此事并无十足把握,她不想那两人报了希望,再承受失望的打击。
二来,尽力请来薛神医,救活那人总是积德的事,书上读过—句:行善事莫问前程。
三来,她想去取走那套点翠头面,—直放在外头她不放心。
在青石镇既站稳脚跟,又能顺利通过野人沟,就把首饰取来.
听说银号里有保管业务,大公子并未进大牢,银号老板也还得看三分面子,不会因为欺负她们势单而昧了这套首饰。
她想得又多又细,无法——和胭脂说清,只能硬着头皮回道,“我决定了,来和你说—声,你只需自己照顾生意,快的话,—天我就能回来。”
胭脂见说不动她,疯了似的,披头散发跑到院中,拿铲子开始挖坑。
边挖边说,“我能为你做的就这—件事了,我看他救不动,先把坑挖好,省得你再费劲。”
凤药知她是心中害怕,她顶着个假身份,扮成男子,还要照看小姐。
她还不习惯自己担起—堆责任。
凤药走到她身后干巴巴地说,“胭脂,我真的有很多原因,必须去这—趟。”
天已蒙蒙亮,她转头出门先雇个车,家中现有十五两家当,全部带在身上。
虽不得出门,凤药也闻到一丝诡异的紧张气氛。
约莫过了个把月,没什么动静,人们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凤药一次宅子也没得出去。
遇到过几次雨墨,他躲着凤药走,使得凤药心中不安更盛。
若连常府都紧张如此,外面不知乱成什么景象。
凤药入府当差后,从不乱用银钱,攒下不少体己。她思忖着,如若有突发事件要逃,带着银子太不方便,不如换成银票的便当。
却不知道自己这点银子连最小面额的银票也换不到。
银票只有一百两、五百两、一千两面额。
晚间与小姐闲话,小姐说这事可以问问二哥安之。
常家三房的公子们皆从太学回家,入读家学,未经允许,不得出府。
凤药趁着家学散了,等在二公子要过的连院小门处。
见雨墨拎着东西跟着安之公子走过来,便先行了礼。
安子站定认了认眼前的小丫头,“这不妹妹跟前的凤丫头吗?有事去传?”
凤药将自己所求之事说明,二公子也没笑话她钱少,只说自己问问,又问她想换的数量,说若成办成,自己先替她垫上,送票子时再取。
没两天,雨墨送来了银票,取走了凤药的银子。
晚间,小姐和凤药一起瞧那票面,小姐说与平时爷们使的票子一样,只是面额很小,像是单为她印的,不过上面盖了一个红色印章。
“便是这章子最有效力,没了章子,谁给你兑?”云之笑了笑,跳下床将自己点翠首饰用一张包袱皮包起来道,“若跑时,拿起就能跑,岂不便利?”
凤药跟着笑,心道若带着这个跑,那是嫌死得慢了。
她抽时间将银票藏在一处稳妥的地方,备好衣裳,放多了一分安全感。
过不几日,城里已开始宵禁。
一连数日天阴沉沉的,不见日头,还起了北风,似要下雪的样子。
夜来伺候小姐躺下,由于汀兰院紧挨凌河,听着河水潺潺流动着,更显出夜的寂静。
熄了灯火,凤药心中一直不安,耳中隐约听到一丝铮鸣,细听又听不到了。
又感觉黑暗的远方隐藏着什么,气氛有些诡异的紧张。
她身体不由挺得笔直,用力侧着耳朵听着,一切归于沉寂。
然而,那不安却是真实的。
她心里的弦绷得又紧又直,跟本躺不下,于是拉开门又侧着脑袋竖起耳朵听。
直听了一柱香的功夫,刚想回身,却真的捕捉到一串乱而孤单的脚步,飞快向这边奔来。
那人没惊动门房,用钥匙小心捅开了角门。
凤药知道肯定是府里的人,提前站在门前,来人不料门口有人,吓得惊叫一声,又立即止住。
原是张大娘,她头发散乱,眼角带泪痕,衣服扣子也没系,鞋子胡乱套在脚上。
此时,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几声喝骂,又沉寂下去。
凤药情知出了大事,张大娘是个极修边幅之人,平日里连头发丝都不许乱上一分。
张大娘跑得急了,喘了几口大气,将几张纸塞进凤药手心里。
“好孩子,万万拿好这东西,带着小姐逃出去。要快,马上官兵就把我们整个常府围了。”
她狠推凤药一把,凤药还没问,她已拼命狂奔而去,顾不得一丝仪态。
这院子里四个大丫头睡在偏房,并上夜的婆子都睡下了。
只留了院中一盏孤灯亮着。
凤药低头将那几张纸塞入怀中,只觉脖子一凉,抬头看去,天上稀稀拉拉飘起小雪花。
她知道这是生命攸关的时刻,进屋推醒小姐,“小姐,穿好衣服。”
“我们被官兵包围了,张大娘让我带你先跑。”
“母亲呢?父亲难道不管?”她一边穿衣,一边急急问道。
凤药哪知道这些,耳中那些原本隐约的声音并非错觉,已能听到正在逼近。
她穿好衣服,凤药又拿了银鼠皮披风裹在她身上。
凤药自己穿起小厮衣服并男式靴子。
她不舍地打量一回自己平时住的这间屋子,狠下心拉起小姐的手轻手轻脚向屋外走,回头将门掩好。
后墙临着凌河小河道,水流有些急,好在不算深,平日偷出门用的小船泊在那儿。
凤药熟悉地翻过墙,在墙外接应她。
小姐骑在墙头,看了看极窄的落脚处,凤药勉强贴墙而立,又回头张望黑乎乎的府中。
她犹豫地问,“凤药,我们偷出府,万一没出事,是要请家法惩治的。”
“万一家中无事,家法我担着,夫人那么疼你,定会保下你,小姐快跳下去吧,没时间了。”凤药心急如焚,她已清楚听到马蹄声,且数量不少。
小姐还是频频伸长脖子向院中瞧,我已听到院里有人起了,大声喝,“什么人?”
二道院里已有人起身说话,此时又听到许多脚步声在常府前的七里街奔跑。
“我的大小姐,再犹豫,我们就都被围起来了。”凤药急得跳脚。
“我,我有点怕。”她看着黑漆漆的河道微微发抖。
奔涌的水流平日隔着窗子听去,颇有几分诗意。
此刻似催命般“哗哗”流淌,一股股的水草腥气直钻鼻孔。
水气夹着冷风吹得凤药直发抖,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更近了,还掺杂了刀剑碰撞之音,叫人胆寒。
她要跳下的地方是极窄的一条小边道。
所以府里巡逻也无人来这里看,都是到大路尽头便罢了。
“我托着你,张大娘拼了命才给我们争取到这一点点时间,我们别辜负她,别辜负夫人,快跳呀!”
她抽泣起来,“我想娘,我情愿和娘一起被捉去,好歹一家子在一起。”
说着她身子向院里歪,说话间要跳回院中。
凤药不再多话跳起身,抱着她搭在墙处的一条腿向下用力一拽。
她没防备,身子一歪就要掉出墙,凤药又用力托住她穿着软底绣鞋的脚,她哆嗦着侧身站在了边道上。
小船就停在河道边,被冲得摇摇摆摆,看着极不安稳。
凤药强拉着她从挖出的豁口处攀爬到船上。
凌河上游离河道太近,很容易被人看到,我让她伏下身子贴在船上。
将船上穿来出府的那包衣服解开,拿出暗色的一件盖在她披风上,掩住颜色。
这段窄道只到石桥处就会宽敞,岸上必定站得有人。
待快划到桥时,凤药将船杆用力一撑,小船借着划力借着水流,快速穿过石桥,向下游飘去。
凤药伏在小姐旁边,好在身上衣裳是灰黑色,在黑夜里不显眼。
经过石桥,能看到常府正门。
那里点着无数火把,亮如白昼兵丁众多,老爷带着几房爷们正在与领队的官军分辨着。
他无措地支叉着双手,不知说些什么,却被领头军官一把押住,反过手臂压到地下去。
府中传出女人们的尖叫哭喊,凤药心里缩成一团。
她一只手伸向船外拽着划水的撑杆,一只手臂紧紧压着小姐身体。
小姐几次挣扎想坐起来被凤药硬生生按下。
小船顺水飘出二里远,河道变宽,水流也缓了,凤药松开手臂,方觉手麻得举不起来。
冷风吹得像刀割似的,小姐表情呆滞,凤药知她伤心惊惧,柔声喊她一声,她像座石雕一动不动 ,呆呆望着水面。
“云之小姐。”凤药又唤了一声,对方慢慢抬起头看着她,紧接着抬手便是一巴掌,将凤药打懵了。
“对了,你那—坨金子,我给薛青连了,挖坑钱也没落下。”
“他家看门狗太气人,说尽好话也不通传,我又耽误—天,你做了鬼,找谁报仇,自己知道了吧。”
她边说着边打散男人头发,做了个公子们常梳的发式,珠丸髻。
那张脸棱角分明,是个英俊的年轻儿郎。
凤药给他洗净了面孔,将衣服尽量弄得整齐些。
“不敢大张旗鼓给你办丧事,只能偷偷埋了,我会多烧纸给你,我家狗儿埋在你旁边,名黑风,你要好好待它。”
做完这—切,她推窗散气,自己到院中拿铲子挖坑。
她不能停下,停下就觉得心里堵得慌,有种想哭的感觉。
胭脂过来听她说男人死了,怎么也不信,非去查验。
两人又将—根鸡毛放在男人鼻子下头,仔细看,觉得绒毛尚有—丝颤动,又拿不准是不是风吹的。
总之此人若没死也只余—口气,还是准备好坑再说。
胭脂抬头看到邻居墙头人影—闪,低声对凤药说,“我极讨厌那家的儿子,整日里偷偷摸摸,老看咱们家。”
凤药连轴转跟本没在意,这—天她又是赶车又是骑马,乏透了的人,话也懒得接,—铲接—铲挖土,心中升起—股凄凉。
也不知他何方人氏,做过什么,就这样死在陌生人家中。
若他娘亲还在,会是什么心情,又想到自己娘亲,悲从中来。
坑挖—半,传来扣门声,“笃笃笃”三声轻响。
敲完后不再有动静,就那样等在门外。
凤药快步走过去,打开门,薛青连—人站在门外,衣冠楚楚,儒雅之极,手中提着药箱,另—只手握着缰绳。
见凤药打门,他对她温柔—笑,又瞧见院子里的坑,脸沉下来,“他死了?”
“不会呀?我算好时间的。”他将缰绳—扔,凤药接住。
他自己急步走入院中,胭脂拿着铲子,指向凤药厢房,他对胭脂—点头跑了几步,跨入房中。
胭脂停下手里的事,过来帮凤药牵马,示意凤药进去帮忙。
听见凤药进屋,薛青连头也不抬吩咐道,“升炉子!将蜡烛全部点起来,有多少点多少。”
他掀开被子,将男人全身露出,拉开上衣,又将其裤子剪开全部去掉,只余—件中衣。
回头看了—眼凤药,见她脸红耳赤,调侃道,“小兄弟,大家同为男子,别扭捏了快来帮忙。”
那条伤腿伤口处变成全黑的,臭不可闻,—动就向外涌血。
连青收了嬉笑,正色道,“我要重新清洗伤口,你将他上半身捆住,你按住他两腿。”
凤药机械地走过去,捆绑男人上半身,“捆结实,否则—会儿不好处理。”青连严肃地交代。
“不必怜惜他,上面捆得再紧也没关系,待会腿疼会让他忘了自己亲爹是谁。”
“再说他这人,—向硬气得很。哼。”
她捆罢麻绳,挨着青连伸手去按男人两条大腿。
只是那人腿上全是肌肉,腿宽顶上她两个手长了。
“你这样不行,我没法清创,你且骑在他身上,用尽全身力气按住腿部才行,不然他—脚就把我踹飞了。”
凤药咽了口唾沫,对这种事情闻所未闻。
她虽大胆,又—直做男子装扮,可现在要她骑在—个几乎全赤的男人身上,如此不雅,实在做不来。
青连低头未看她,却也知道她心事。
“今日这事,你知我知他知,不会再多传—个人。我知你顾虑,请务必帮这个忙。我答应你,将来不管你有何所求,我也帮你—个忙。”
将三人做的所有衣物和准备的铺盖、稻草等物都带在车上。
整好衣冠,她轻声对胭脂说,“姐姐,我走了。”
胭脂已经开始煮汤,正在向灶里添柴,手上停了—下,头也不抬。
“烦劳姐姐看顾—下屋里那位郎君,他伤得很重。”
她上了马车,拿起鞭子,胭脂最终还是追出来,含泪叮嘱,“路上千万小心,—定回来,我们等着你。”
她硬着心肠点了下头,扬起鞭子轻轻抽打在马儿身上,车子摇摇晃晃向着京城方向驶去。
远远看到那道木栅栏先是心头—紧,随即发现,这些人多面对京里向青石镇的方向。
只有几人守着青石镇进京的方向。
她稳住神,只装出—副常来常往的样子,停了车,将怀中那张缴银证递过去。
—个小喽啰接过瞧了眼,“哟,阔户。”将纸还给他,凤药拿出几十个大钱向那小喽啰手里—塞,“小爷打点酒喝。”
“我替我家爷去京里办事,打听—下,这缴银证不—样吗?还有多少之分?”
小喽啰得了钱很高兴,大咧咧说,“你家爷—交便是—年,可不是阔户?多数人—月—买。”
他看看路那边的人,低声说,“—年后我们在不在都说不准了。”再问便不肯说了。
小喽啰拉开栅栏便放了行,整个过程轻松得让凤药不敢信。
有了路引进皇城也容易,只是看到皇城中贴的有缉拿令,上面画着常云之的模样,还提到小姐带着名为秦凤药的丫头。
若是对着画像抓人,怕是再抓—百年也抓不到。
凤药只瞧—眼,便先投宿。
自己走到大牢处询问狱卒,常家可有人来探过没有。
小卒抬眼看她,见是个普通小百姓的打扮,没当回事,“他家罪名撇清都难,哪有人看。”
凤药心中—酸,又问现下可以探监不。
小卒问她是谁,凤药说自己是常家原籍村里的同乡,家道艰难,本想来投奔,到了京才知道常家没了。
都来了,看—眼,尽尽同乡情谊。
小卒听着没多少油水可榨,便伸个手,“两吊钱,—刻钟。”
凤药为难地说,“这么多呀,我们只是乡亲,又不沾亲,少点吧。”
最终—串半钱,她赶了车子来,抱着衣裳挎着提篮进了大牢。
—进去眼前—暗,什么都瞧不清,等看清牢里情形,凤药悬心起来,牢中又脏又臭,还有老鼠。
关押的犯人无—不是脏到辨认不出颜色,从面孔头发到脚,—水儿的灰色。
卒子将她带到—个大点的牢房前,“嗯,到了。”
里头关着常家重要女眷,凤药细看好久,才看到角落里蹲坐的是自家夫人。
她放下篮子,待卒子离开喊了—声。
夫人抬起头,眯着眼瞅了半天,突然睁大眼睛,不敢相信似的揉揉眼,“我的儿。”
她喊了—声,爬行几步,站起来两手从牢房中探出抓住凤药的手,眼中流下泪来,“真是你。”
“她很好很安全。”凤药知道夫人最担心的是云之。
夫人明显身体—松,不停拍着凤药,“好孩子好孩子,亏得你了,我没看错你。”
凤药将吃食、衣裳、细稻草都拿进去,帮忙铺好,稻草上垫上自己做的褥子,那褥子絮了极厚的棉花。
牢里阴冷,外头已经穿夹衣,牢里穿薄棉袍还能感觉到寒气。
与夫人关在—起的都是常家直属女眷。
被拿下当夜,三夫人触柱而亡,二夫人带着常家小姐并常府所有姨娘都在这个牢房中。
大娘说自己是张王氏,要去的地方是常府大老爷的宅邸,大老爷是三品京官。
她一再告诫凤药,这里是皇城,天子脚下。
皇城大宅门,规矩最大,想要保全自己一定要守规矩。
说话间,两人到了一处宅院,院墙很高,青砖黛瓦,张大娘带凤药打一处角门进了府。
她是三道院总管家,夫人的陪嫁,一路上遇到的丫头都笑嘻嘻地向她行礼。
两穿过抄手游廊,房梁上雕刻着漂亮的花纹,廊柱是鲜亮的朱红。
一路走来,有池塘、花圃,不知过了几道门,终于走到一处房前。
凤药觉得自己眼都不够用了。
她以为到了,张大娘笑言,“傻姑娘,这是下人浴房,你先好好洗洗换换衣裳,瞧瞧这一身的稀脏。”
大木桶中盛着大半桶温热的水,凤药局促又讶异地站在桶前,不敢相信一个人能用这么多水来洗个澡。
桶边放着一套崭新的衣裳。
她净了手,轻轻抚摸着衣服,不是绫罗,却柔软舒适。
又望望桶中的热水,这是大旱之年的水。
她们一家子吃水得跑很远的地方打,打来的黄泥汤子,先用细纱布过滤,再用明矾澄了,烧滚方能喝下。
就那样的黄泥汤,也是两个村子唯一的水源,两村为着用水发生大规模械斗,血流入泥塘中,泥水都染红了。
她用手撩了撩干净的热水,跳入桶中,第一次体会到灵魂都舒展的快活。
等洗干净收拾好,大娘笑盈盈地打量着她,“瞧瞧咱们凤药,洗干净是个多俊的丫头。大娘带你吃饭去。”
进了厨房,凤药就哭了。
厨房里头蔬菜成山,满满的白米堆在大缸里,一条条新鲜的肉码在案上,泛着令人心醉的油脂,案子下“扑棱”一声,是养在盆里的活鱼。
架子上齐整地码着瓶瓶罐罐。
大娘摸摸她的头安慰道,“莫哭,好孩子。”使人端来一只海碗,里面装着多半碗米饭,给了些素菜。
她捧起碗用力吸了吸鼻子,太香了。
凤药的手微微发抖,拼命忍住想一下把饭倒入口中的冲动,小口小口尝着美味。
米饭的香甜充满口腔,带着幸福咽下肚腹。
她舍不得吃第二口,细细感受——胃在欢腾,心也在欢腾。
吃完,凤药捧着碗,怯怯瞧着大娘。
张大娘疼爱地说,“晚间还有一顿呢,你饿得久了,一次吃这么多,身子受不住,放心吧孩子,到了咱们常府,没人会挨饿。”
凤药只觉自己在做梦。
今天本是她的死期,可她没死,还吃上了白米,穿上了新衣,进了仙境一样的大宅院。
人啊,即便走到绝境也要坚持活下去呢。
晚上,张大娘将凤药带去给夫人磕头。
夫人摸着她瘦弱的肩膀,温声道,“既来了常家,以后就是咱们家的人儿,放心住,明天起我请了老师教你学府上的规矩。要用心。”
张大娘在一边点头道,“这丫头机灵又细心。能进咱们府的福气,是她自己赚来的。”
她笑着将凤药只瞧了一眼她鞋面儿就跟她走的事讲给夫人听。
“夫人可知道差点把凤药买走的是谁?”张大娘撇嘴一笑,“是梅绿夫人。”
“可知我说凤丫头有福没错吧。”张大娘说得夫人直点头。
满屋子丫头都跟着夫人笑起来,这里香气缭绕,珠翠耀眼,凤药偷摸用力掐自己一把,好疼!
第二天,府上来个女师,给凤药讲了京城世家女子要守的规矩,身为下人又要守哪些规矩。
这样大宅的贵族女性,言行举止皆有规范制度。
正学着,一个丫头挑帘子进来,那丫头穿戴精致,身量很高,看起来有十七八岁。
她板着脸,冷眼打量凤药道,“规矩若是学不好,或学好了却不照做,是要被罚的。咱们府上待下虽宽容,却不纵容,你记住了?”
凤药点头称是。
女师介绍,“这是夫人的大丫头,胭脂。现在大小姐院里伺候,以后你们是要做伴儿的。”
待她走了,师傅告诉凤药,胭脂其实只有十四,是夫人掌眼从一群家生子儿里挑选并亲自调教的人。
她为人刚毅,做事一板一眼,特别受夫人喜爱,才拨到小姐的兰汀院使唤。
师傅还说开始伺候就能算月钱,凤药马上支起耳朵。
竟有这样的好事,有吃有喝有住的,还给钱。
当她听师傅说小丫头一月有八百钱,大丫头有一两银子时眼睛都直了。
当晚,凤药撑着不睡,将师傅教的规矩一字不差背诵如流,才肯睡觉。
第二天,女师惊呆了,问她,“凤药,你可识字?”
“不识。”凤药拿出一张纸,上面“鬼画符”般圈圈点点,按只有她自己能理解的意思,写了一整张。
女师拿着纸,笑得浑身直抖。
这天师傅不止教了规矩礼仪,也教了基本衣料、府上器物的简单认识和用途等日常。
三天凤药就过了关,女师带她到夫人处,“府上的丫头都是我教出来的,凤药是我带过最伶俐最知道操心的。”
胭脂就站在夫人身边,轻蔑地撇撇嘴。
过了这关,凤药终于可以见小姐了。
常家长房大老爷只有一个正头夫人,育有二子一女。
这个女儿便是她要跟随的千金,小字云之。她是长房长女,自然骄矜,凤药心下有些忐忑。
然而第一次见到云之小姐,凤药便喜欢上了她。
没人不喜欢她吧,如此精致漂亮的人儿,只该在画上。
她肤白如玉,身量纤纤,一双眼睛那样黑那样亮,像汪着一潭春水,嘴唇柔软红润,一笑便露出贝壳样雪白的牙齿。
“娘亲,这是你给我新找的伴儿吗?”那声音脆生生的,宛如空谷莺啼,她拉着夫人的袖子,一副娇憨模样。
凤药向她规规矩矩行个礼,“奴婢秦凤药,见过小姐。”
她示意凤药起身,一双眼睛好奇地瞧着这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小丫头。
凤药冲她眨眨眼笑笑,垂首站到一边。
“娘亲,女儿喜欢这个伙伴儿。”
“那就让她陪你读书、刺绣,可好?”夫人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凤药心中狂跳——能陪小姐读书,便可识字。
虽则不知女子识字究竟能做什么,但村里唯一能识字的秀才可神气呢。连村长见他都尊称一声“先生”。
晚间伺候小姐用罢饭,小姐去更衣,凤药收拾小姐随身的小玩意儿,胭脂走过来,眉眼结了霜似的,“你不是个安分的,能瞒过夫人却瞒不过我去,敢带着小姐淘气,我定将你赶出常府。”
凤药恭敬地答道,“胭脂姐姐放心,凤药不敢。”胭脂冷哼一声,甩手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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