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顾姈裴渡的其他类型小说《再重生,病娇帝王放肆宠顾姈裴渡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酥与X”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宋芷柔第一回来这等上流宴席,显得有些局促,依赖性地待在谢砚书身边,可没一会儿,谢砚书就被几个世家子弟邀去对弈了。直至一群人涌到偏殿外,踹开了那道雕花木门,顾姈都对发生的事情稀里糊涂。少女撕心裂肺的哭嚎,周围人的指指点点,气到晕厥的谢夫人,双目虚空的谢砚书,以及厉声呵斥的文氏,场面陷入极度的混乱。一个时辰前,顾姈赴齐阳郡主的约,彼时的飞云阁一片欢声笑语。顾姈挨着齐阳郡主坐下,因心里记挂这事儿,有些心不在焉,对于贵女之间的话题,只时不时附和两句。“听闻太后娘娘办这场宴席,是想替五皇子相看皇子妃。”一名贵女掩唇道。此话一出,在座的贵女无一人露出欣喜渴求之色,换作寻常官家女眷,能做皇子妃,那是求都求不来的福气,可在座的各位,要么出身世族,要...
《再重生,病娇帝王放肆宠顾姈裴渡结局+番外小说》精彩片段
宋芷柔第一回来这等上流宴席,显得有些局促,依赖性地待在谢砚书身边,可没一会儿,谢砚书就被几个世家子弟邀去对弈了。
直至一群人涌到偏殿外,踹开了那道雕花木门,顾姈都对发生的事情稀里糊涂。
少女撕心裂肺的哭嚎,周围人的指指点点,气到晕厥的谢夫人,双目虚空的谢砚书,以及厉声呵斥的文氏,场面陷入极度的混乱。
一个时辰前,顾姈赴齐阳郡主的约,彼时的飞云阁一片欢声笑语。
顾姈挨着齐阳郡主坐下,因心里记挂这事儿,有些心不在焉,对于贵女之间的话题,只时不时附和两句。
“听闻太后娘娘办这场宴席,是想替五皇子相看皇子妃。”一名贵女掩唇道。
此话一出,在座的贵女无一人露出欣喜渴求之色,换作寻常官家女眷,能做皇子妃,那是求都求不来的福气,可在座的各位,要么出身世族,要么是朝中一品大员的女眷。
五皇子的母妃位分不高,胜在太后娘娘欣赏,才在后宫有一席之地,且五皇子行为放浪,贪图美色,虽未娶皇子妃,私下却纳了不少美人。
现下储君之位待定,五皇子是最没竞争力的一个,但凡家中有底气的官宦,都不愿与五皇子结亲。
“也不知谁有这般福气,能被太后娘娘看上。”
贵女们七嘴八舌调侃着,笑得合不拢嘴。
齐阳郡主见顾姈始终端着一张脸,倾身凑近,语气不满:“大家都在说笑,你怎得半点反应都没有?”
“没什么。”那张莹白细腻的脸庞神情淡淡,嗓音如山涧溪流般泠泠清透:“怪不得诸位姐妹今日打扮得素净,原来出处在这儿。”
“你有婚约,自然无忧。”齐阳郡主摇着团扇悠悠说,“再过两个月,咱们可就要喝上你的喜酒了。”
听齐阳郡主这么一说,话题又转到了顾姈身上。
“谢公子德才兼备,与顾姐姐可谓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唉…也不知你二人成亲当日,西京会有多少世族子弟和贵女心碎。”
什么天生一对,顾姈听了只觉晦气。成亲是不可能成的,今日事毕,顾谢两家的婚约就算走到头了。
顾姈神色黯了下,没有言语。
临近宴席开始,顾姈与一众贵女结伴往长乐殿的方向走。
路过园中一处凉亭,原本说说笑笑的贵女们忽然驻足,噤若寒蝉。
亭子宽阔,四角飞檐,红柱青瓦,放眼望去,好似被一片繁茂花海中裹挟。
一袭玄衣的裴渡坐在凉亭中,也不知他何时发现了顾姈,那双黑涔涔的眼眸如草原上盯住猎物的鹰隼般锐利,直勾勾盯着那道菡萏色倩影。
连带着顾姈身边的人,因他投来的目光忐忑不安。
周围气氛忽然冷下来,顾姈顺着众人的视线望去,与裴渡对视片刻,又默默移开目光,才发现三皇子和五皇子也在凉亭中,还有好些叫不上名字的面孔。
上回在京郊,三皇子浑身挂彩,狼狈不堪,今日观他神采奕奕,与旁人谈笑甚欢,想必身上的伤都养好了。
至于五皇子,他在众皇子中,存在感最低,五官还算清秀,但体态偏胖,再加上长时间浸淫女色,便有油头滑脑,满脑肥肠的感觉。
齐阳郡主领着一众贵女走到凉亭外见礼:
“参见三殿下、五殿下、六殿下。”
凉亭内的人纷纷扭头看过来。
一时间,朝野议论纷纷,甚至有二皇子不得圣心,储君之位会落在三皇子身上的传闻。
西京愈发炎热,燥得人心惶惶。
自上回京郊遇袭,顾姈便很少出门,但一直有派人紧盯谢府的一举一动。
这日傍晚,顾姈坐在芙蓉榭内纳凉,一名白衣箭袖青年不声不响地从游廊上走来。
锦瑟冲阿筑微微颔首,招呼道:“许久没见你了,小姐让你盯的事,可有消息了?”
阿筑是顾照邻的手下,为人谨慎,身手也不错,便被顾姈借来盯住谢府。
“有进展了。”
当下,阿筑将收买顾府马夫,让他帮忙注意府中表小姐行踪的事说了。昨日宋芷柔坐马车去了城北,马夫悄悄跟上,发现她进了一家医馆,说要买几味药材。
谢府在城南,宋芷柔若是生病,根本不用跑那么远的医馆买药。
阿筑得到消息后,觉得不太对劲,跟马夫打听的医馆名字,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拿到宋芷柔所买药材。
“五石散、鹿茸、仙茅、蛇床子……”
顾姈将药材单子细细扫完,问道:“这些药材可有特别之处?”
阿筑握拳抵唇,清咳两声:“这些药材……都有壮阳的功效。”
锦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难怪要去那么远的医馆买药材,这位表小姐可真是不害臊。”
壮阳的药材……
顾姈神色凝重,难道是谢砚书让她买的?
不对不对……她好歹嫁过人,这点常识还是有的。谢砚书才弱冠之年,再怎么重欲,也不至于年纪轻轻就需要喝壮阳药吧。更何况他注重名声,苟合这种事儿尚且得背着人,一个月和宋芷柔欢应该好不了几次。
阿筑又说:“临走时,医馆伙计说她还想买依兰花,但她不知那依兰花属于香料,医馆不售。”
“香料?”顾姈疑惑,“有何用处?”
阿筑按医馆伙计的说法,据实回禀:“用依兰花加上蛇床子混合而成的香料,能使男女欢好,起到迷情的作用,这种药常用于……秦楼楚馆。”
原来是春药。
宋芷柔买春药,定然不是自个儿用。
顾姈猜测,宋芷柔应是要对她下手了。
她不许谢砚书纳妾,谢家长辈碍于顾府的权势,定不会反对,谢砚书也不会为了纳个妾室,与她撕破脸皮。
宋芷柔已非清白之身,顾姈过门后要给她说亲事,无异于将她架在火上烤。她没有退路了,为今之计,只有想方设法阻止顾姈与谢砚书成亲。不舍得伤害谢砚书,便对顾姈起了歪心思。
制作春药,多半是想陷害顾姈,让她身败名裂。
“小姐,需不需要属下出手?”阿筑问。
虽不知小姐为何要盯着宋芷柔,但此人举止怪异,还是早些解决为妙。
微风刮过池塘,繁花盛柳处,女子托着雪腮,眉眼间一片疏淡之色:“不必。她想要,便给她吧。”
宋芷柔能动手的机会不多,必须是大庭广众之下,且顾谢两家的长辈都在。对顾姈来说,这同样也是她反击的机会,不如借力打力,顺势而为。
阿筑犹疑片刻,心里便有了主意,拱手道:“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
…
连着小半月,宋芷柔辗转在城中各大医馆和香料铺子。
不出医馆伙计所料,那依兰花不属于药材,她跑遍好几个医馆都买不到。这等香料甚是名贵,就算她找到香料铺子,要么没有,要么得花大价钱。
宋芷柔寄人篱下,动用那么多钱财买依兰花,定会被注意到,眼看着时间紧迫,她心里愈发着急。
顾姈走在前面,主仆二人沿着抄手游廊,往前院堂厅走。
及至申时,日头正盛,游廊上光影斑驳。
刚走到堂厅外,就听到‘啪’,瓷器被重重搁在案板的声音,一种不愉又紧张的感觉在心头油然而生。
主仆二人相视一眼,有些摸不清里头的状况。
顾姈正踌躇要不要现在进去,就看见四叔站在不远处的红柱后,心急如焚地朝她比划‘退下‘的手势。
四叔顾照邻,今年不过而立,是顾家长辈中,最没有架子的一个。她父亲有三个兄弟,二叔和三叔都在外地任职,四叔自幼习武,无意入仕做官,喜欢结交江湖豪客,常常被家中长辈骂‘不思进取’。
重活一世,顾姈倒羡慕起四叔,哪怕没了权势和钱财,也还有一技傍身,不怕被人随意欺凌。
“还在外头站着作甚?!”
“给我进来!”
顾姈被父亲这一嗓子吼得双肩哆嗦。
是在叫她,还是叫四叔?
半晌没有反应,里头又传出一声“阿姈!”
顾姈心尖微颤,惴惴不安地走进堂厅,一抬眼,便看见坐在首位上的父亲顾敬行和母亲文氏。
“女儿给父亲,母亲请安。”顾姈屈膝行礼,颔首掩下眼里的异样情绪。
顾敬行肃容道:“乐捐是怎么回事?”
“……”顾姈抬眸望向母亲,想寻求庇护。距她在探春宴提出乐捐,才过去一个时辰,父亲居然就知道了……
文氏视而不见,低头拨了拨黑釉茶盏里的浮沫,完全没有要替她说话的意思。
顾姈乖乖站在堂下,嗫嚅道:“二皇子拿西部灾荒的事为难齐阳郡主,女儿只是想替齐阳郡主解围。”
“胡闹。”顾敬行神态严肃,“你和齐阳郡主的关系很好么,就敢替她出头。乐捐一事,我能查清楚,二皇子若有心要查,也能查清楚。”
“陛下善待沈家,不代表齐阳郡主值得你结交。沈家与六皇子走得近,六皇子又与二皇子水火不容,你何必要淌这趟浑水!”
顾姈抿唇不语。
无论前世今生,父亲做事,只看重利弊。父亲不是怕她掺和进六皇子与二皇子的争斗,而是怕二皇子知道乐捐一事,是她杜撰出来的,会连累到谢砚书吧。
“砚书才被二皇子引荐到礼部做事,你这么做,可有想过他的处境?”顾敬行道。
果不其然……
归家时的喜悦在此刻荡然无存。
而后,她没头没脑丢出一句:“二皇子才不会去查呢。”
顾敬行和文氏都有些惊愕,半晌没说出话来。换作以往,但凡有关谢砚书,顾姈都会格外重视。
文氏放下茶盏,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温和笑意:“阿姈怎知二皇子不会查?”
因为那裴煜就是个外强中干的草包!顾姈心想。
裴煜这人高傲自大,凡事固执己见,今日裴渡拿出礼单,落了他面子,他心里早就认定乐捐是沈家与六皇子给他设的套,怎会细查到她头上。
不过这些话,她不会当着父母的面说出来。
“西部灾荒的事,还是二皇子提出来的,他既然关心民生,捐两颗珠子也算聊表心意,我那对镯子不比他的东西值钱么?”
文氏蹙眉。
这才注意到顾姈手腕上光秃秃,出门前戴的镯子不见了。
那对玉镯从番邦传过来,成色极好,她喜欢得很,怎么说捐就捐了。
先不说玉镯的贵重,自己的女儿自己了解,顾姈养尊处优惯了,怎会突然体恤起西部百姓疾苦。
知道女儿捐了最喜欢的镯子,顾敬行心头一软,摆了摆手,叹道:“罢了,你一个女儿家懂什么,这次就算了,回你的揽翠阁休息吧。”
“是。”
顾姈干巴巴应了一声,而后转身离开堂厅,往后院走。
回揽翠阁必经的垂柳池塘边,顾照邻悠哉悠哉地往里撒鱼粮,余光瞥见侄女过来了,笑容里多了些幸灾乐祸,“让你赶紧走还不听,挨骂了吧。”
“四叔怎么知道我要挨骂?”顾姈问。
父亲消息灵通就罢了,怎么连闲赋在家的四叔也会知道探春宴上的事。
“你回来之前,有个自称是六皇子派来的人,将这事儿原原本本与大哥说了,我正好听见。”
裴渡?
顾姈错愕,一双杏眸瞪得老大,“他派人来说的?!”
前世的探春宴没有乐捐,裴渡也没有派人来过顾家,而且细细一想,被裴渡强夺入宫之前,她与裴渡的交集屈指可数,故而在嫁给他后,她才会那么反感,觉得他坏了她的美好姻缘。
“六皇子在西京的名声可不好,他派人告诉大哥这事儿,估计是觉得你多管闲事,害他捐了钱财。”顾照邻悠悠道。
“他才不是那种——”顾姈下意识替裴渡辩驳,反应过来,立马噤声。
她这会儿还不认识裴渡呢,急于替他辩解,太过反常了。
“不是什么?”顾照邻笑眯眯地看着她。
小侄女以前满心满眼都是谢家那小子,今天居然替别的男人说话,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顾姈呵呵假笑:“没什么,四叔继续喂鱼吧。”
大步往揽翠阁走。
…
揽翠阁的一草一木,仍保持着记忆中的模样。院西墙下栽种着许多花木,诸如樱花、海棠、蔷薇、金银藤,时值初春,花木还未彻底绽放,但有花匠打理照料,各色花木错落有致,格外赏心悦目。
庭院中的侍婢们各自忙碌着,顾姈踏入主屋,坐到雕花隔窗后的软榻上,案几上放了本书,她随手拿起来翻看,印象不深,大概是用来打发时间的读物,前世她最喜欢坐在这张软榻上看书。
侍婢云钗端了杯热茶进来,一眼便看见自家小姐坐在软榻上出神,轻声道:“听锦瑟说,小姐今日去了曲江,身体不太舒服?”
顾姈浅笑道:“不是什么大毛病,睡一觉就好了。”
身体不适,不过是用来避开外人的借口,她需要一个足够安静,不会被打扰的空间,来理清思绪。
阿姈变了许多,可文氏不觉得这是坏事。
“若非六皇子及时出手相救,女儿如何能平安归家,登门道谢是应该的。”
顾敬行一脸犹疑:“可三皇子在京郊遇袭,这事儿背后恐怕不简单,我们若登门道谢,会不会让背后之人误以为顾家要和六皇子联手……”
“夫君是怕了?”文氏斜睨他一眼。
顾敬行竖眉:“怕甚?顾家不惹事儿,也不怕事儿,别让我知道京郊刺杀是谁的安排,敢伤我女儿,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文氏眼神犀利:“是啊,定要让幕后之人,付出代价才行。”
…
翌日,天清气朗。
顾府前院,奴仆们将一箱又一箱的重礼抬上马车。
文氏站在台阶上,身旁的嬷嬷将礼单呈给她过目,“夫人,都按您的吩咐备好了,咱们何时出发?”
恰在这时,顾姈来到前院,看见一袭华服,打扮庄重的母亲,心中顿感诧异。
上前规矩行礼,迟疑道:“母亲这是要去哪儿?”
文氏侧头看了眼打扮同样庄重的女儿,“说好要登门道谢,这都辰时了,你才准备好?”
“母亲……也要去?”
不至于吧,她又不是处理不好人际关系的小孩子,不过是道谢,怎么还要长辈领着去。
文氏淡淡‘嗯’了一声:“准备一下,即刻出发。”
“是。”
不等顾姈反应,常媪指挥廊庑下的侍婢有条不紊的往门庭走。
顾姈紧跟其后,登上前往裴渡府邸的马车。
马车在青石板路上平缓前进,停在裴渡城东的宅邸外。
青瓦红墙的三进大宅院,是去年御赐下来的宅子。
赐下之前,陛下命人彻底翻新过,屋顶覆盖的新瓦,梁柱刷的新漆,就为了向朝野彰显他对六皇子的重视。
顾家要登门拜谢的消息并未提前通知,所以马车停在宅邸门庭时,看见紧闭的宅门,母女二人都有些吃惊,难不成此行跑空了?
常媪上前敲门。
等了好一会儿,红漆白丁的大门才开了条小缝。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探出头来,眯眼打量门庭前的这群人,单看文氏的打扮和气度,便知来者身份不简单。
主家声名在外,鲜少有人登门拜访,平日来的客人,也就那么一两个,今日倒是稀罕。
“敢问贵客姓名,登门所为何事?”
常媪代为回答:“我家主子是顾府夫人,此番登门拜访,是为感谢六皇子恩情。”
西京第一世族顾府,老者自然有所耳闻,当即打开大门,热切相迎:“原来是顾夫人和顾小姐,请随老奴来。”
老者是府邸的管家张伯,在六皇子身边当差许多年。
一进府邸,顾姈便忍不住四处打量,大概是人少的缘故,府邸冷清得很,好在花草树木繁茂,给庭院添了些盎然生气。
张伯在前面引路,随意唠了几句话,将母女二人迎到堂厅,回头看着走廊上跟了一串抬着重礼的顾府奴仆,又与常媪交涉,将重礼放在偏厅。
“我家殿下尚在后院处理公务,还请顾夫人和顾小姐稍等片刻,我这就派人去请。”张伯说。
文氏冲张伯微微颔首:“有劳。”
等张伯退出堂厅,顾姈不动声色的四下看了看,前世嫁给裴渡时,他已登基称帝,对于他登基前的事,她一概不知,更别说这处府邸了。
简单看下来,府中的冷清气氛与裴渡这个人气质很贴合,像是他会居住的地方。
书房内,裴渡坐在窗边,一手拿着约莫毛笔长度的紫檀木,刻刀游于指尖,专心致志地雕刻,硬木逐渐褪去粗砺,初见少女的雏形。
短暂离开的小宫婢再次回来,可殿内却迟迟无人回答。
宋芷柔死死咬住手背,不肯发出一丁点声音,尽力屏蔽耳边的污言秽语。
门外的小宫婢皱了皱眉,纠结许久,将殿门开了条缝。
她第一眼看见的是被斑驳光影映亮的紫檀木嵌象牙围屏,余光瞥见地上有两团耸动的身影,心头大惊,视线缓慢下移。
“啊——”小宫婢跌坐在地,顺手把门缝合上。
走廊上的小太监赶忙将人扶起,“怎么了?吓成这个鬼样子……”心头直犯嘀咕,难不成是五皇子被发现了。
小宫婢不敢乱说。
那个男人是谁,她没看清,但顾小姐是世族贵女,还有婚约在身,做出这等丑事,简直败光了顾家脸面。
她若传扬出去,顾家不会放过她。
恰在这时,殿内激烈的拍打水声和娇喘声传了出来。
门外两人愣在原地。
“遭了……”小太监喃喃自语,若是让太后娘娘知道这事儿,他小命不保啊!
二人各怀心思。
不料太后身边的嬷嬷见小宫婢迟迟未归,便派人来催促。
偏殿内的动静根本隐瞒不了,很快便惊动了太后。
“什么?!”太后一脸狐疑,平日看这顾家大小姐貌婉心娴,没想到私下竟如此放荡,与外男苟合。
嬷嬷点了点头:“琴枝听得千真万确。”
太后瞥了眼顾谢两家的席位,谢砚书端坐在席间,身姿隽秀,气质温润,乃是西京难得的清贵公子,这般好的儿郎,打着灯笼都难找,顾姈竟然……家门不幸啊!
正在太后纠结是要顾及顾家颜面,瞒下此事,还是将这事儿告知顾谢两家,让他们自行决断时。
殿门外传来一声惊呼:“偏殿出事了,快来人啊!”
殿内霎时哗然。
太后心道不好,拍案而起:“谁在那儿?竟敢在哀家的席面上乱喊乱叫,扰乱人心!来人,给我拿下!”
众人被太后威仪震慑住,短暂安静下来。
太后趁机给嬷嬷递了个眼色,让她赶紧去稳住情况。
可顾谢两家的人都知道顾姈就在偏殿,难免会担心。
文氏赫然起身,朝太后娘娘的方向见礼:“太后娘娘,小女尚在偏殿,臣妇若不亲自去看看,实难心安。”
母亲担心女儿无可厚非,太后自知这会儿再出言阻拦,会引来众人怀疑,便允许了。
顾敬行和文烟都是明事理,识大体的人,处理这种事儿,自有决断。
长乐殿内的人安坐着,可不代表殿外的人不去看热闹。
嬷嬷赶到时,偏殿门口挤满了人,除了宫人还有几个世族子弟和贵女。
她心头大惊,把人往后赶了赶:“好了好了,景泰园有太后坐镇,能出什么大事,都退下吧。”
等人群散开,嬷嬷才将殿门开了条小缝,起初只看见满地的衣裳,进去后,反手将殿门关上,往不雅声音传来的方向走。
可走到一半,嬷嬷发觉不对劲。
这地上的暗紫色外袍很眼熟,还有玉带上的佩饰,分明属于五皇子!再看那件女子的裙衫,也不是顾大小姐今日穿的颜色……
遭了!
这哪儿是撞破顾大小姐与人苟合,分明是有人设局陷害五皇子!
不等嬷嬷想出对策,殿门被人从外推开,文氏与顾敬行肃容走进来,待看见满地乱丢的衣裳时,顾敬行心下惊骇,转眸去看王氏的脸色。
王氏神色自若,看了眼地上的衣物,又看了眼明显慌乱的嬷嬷,再听围屏后的不雅叫声,心头大致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纵使有美貌又如何,她无父无母,寄人篱下,就连爱慕的表哥都与旁人有了婚约。
她自知出身不好,配不上表哥,也只有这副容貌,能得表哥垂怜。
顾姈不是不知道她,而是不屑于认识她罢了。之前在谢家宴席上,她们有过一面之缘,只不过当时的顾姈众星捧月,怎会注意到被边缘化的她。
谢砚书怕顾姈误会,赶忙解释:“芷柔性格内敛,不善言辞,怕是与你谈不拢,况且我们也是偶然遇见,不是故意瞒着你相见。”
顾姈内心冷哼,面上笑嘻嘻地走过去,牵住宋芷柔的手,“怎么会谈不拢,我有那么难相处么?”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表妹这么漂亮,我很乐意与表妹结交。”
宋芷柔低头看着牵住她的素手,心中不太自在,想挣脱又怕表哥觉得她不识大体。
“阿姈,还没问你方才去哪儿了,也不说一声,灯市鱼龙混杂,我担心得很。”谢砚书眼神里还真流露出几分关切。
担心还与表妹放河灯,当她还是从前那个被他蒙蔽的顾姈么?!
“方才看见些新奇玩意儿,一时不察便失了方向,半天寻不着路,没头苍蝇似的乱走乱转,这才耽搁这许久,倒叫砚书哥哥担心了。”顾姈道。
“你没事就好。”谢砚书见她并无异样,心里稍稍放心。少顷,清俊眉眼间又溢满自责:“都怪我,当时只顾着看舞狮,没及时发现你不在身边。”
顾姈实在不想看他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假笑道:“砚书哥哥,我看这灯市逛得差不多了,有些累了,想回府了。”
谢砚书确实见她神色怏怏,便没有多想,“走吧,我送你回府。”
她轻轻‘嗯’了一声,又与宋芷柔投去个歉意目光:“表妹想必是刚来灯市没多久,今夜不闭市,来了就好好逛逛,不用顾着我。”
“……”宋芷柔想与表哥一道回府的话顿在嘴边,脸色难看地笑了笑,目送他俩往灯市外的方向走。
灯火阑珊,人影重重,谢砚书与顾姈并肩同行。
就在二人快走出宋芷柔的视线时,她看见顾姈回头,朝她递来一道轻蔑的眼神,而后将擦过手的绣帕丢在了地上,任行人践踏。
“……”宋芷柔的乌眸陡然睁大,平静面容下,阴暗情绪在心底悄然滋生。
金枝玉叶的顾大小姐素来眼高于顶,怎么可能真心实意与她结交,不过是在表哥面前表现大度的手段!
沿街阁楼之上,裴渡望着那道杏色身影渐行渐远,漆色眸底一如既往看不出任何情绪。
…
日子平淡朝前过,天气逐渐热起来。
顾姈后来打听到,外公查清文清淮借职务之便私运禁药,当即罢了他的职,将人痛打了一顿,丢去乡下庄子。对外宣称文清淮坏了家法,罚他到京郊思过。
其余之事,诸如镇抚司那边是何考量、禁药如何处置,她便没有能力打听到了。
至于端阳之前,顾敬行说要与谢家商议婚期并非是唬顾姈。
端阳过后的某日,谢府设家宴,邀顾家出席。美其名曰是家宴,实则是给二人定下婚期。
两家之前不急,是因谢砚书刚入仕途,且顾敬行和文氏只一个女儿,想多留顾姈在身边一段时日。
现在谢砚书仕途平稳,再娶个出身西京世族的贵女为妻,有岳父提携,前途不可限量,这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
家宴当日,谢府天还未亮便开始忙碌。
与顾家的婚事,是谢府的头等大事,谢夫人红光满面,领着谢府一众丫鬟婆子去前院迎客。
宋芷柔静静站在前院堂厅外,无视来回忙碌的奴仆们。
她一早便听说今日家宴是要与顾家商议婚期,虽心有不甘,却也不敢闹。不止是寄人篱下,更因她身份低微,从未抱希望能做表哥的正妻。
谢夫人款款行来,只见廊下的少女肤色如雪,犹带着稚气的面庞上神情冷淡。
“芷柔。”谢夫人轻轻唤了一声,“你怎么来前院了?”语气平淡,却有一种疏离感。
宋芷柔屈膝行礼:“表姑母,芷柔见前院热闹得很,便来看看。”
“今日府中很忙,实在顾不上你。不如这样,你替我去后院催催朱妈妈,这宾客就快到了,膳食也该备好了。”谢夫人道。
同在廊下的丫鬟婆子们已见怪不怪,只笑宋芷柔太过天真,明知不受阖府待见,还要跑来前院讨嫌。
不过多久,顾府的马车停在门庭处,谢父谢母亲自将顾家人引进堂厅。
此等交际场面文氏与谢夫人应付的圆熟,顾敬行与谢父只偶尔搭两句话,而两个小辈则坐在一旁插不上话。
关于婚期,谢府已命人算了几个吉日,分别在今年七月初、十月底,还有冬月廿二。两家长辈各抒己见,谢砚书好歹会说两句,顾姈全程保持沉默。
等到两家长辈谈得差不多,顾姈才趁机出门透口气。
…
谢府占地比顾府小了一倍,人丁繁盛程度也不及顾家。只因谢家是礼州望族,根基在礼州,且到谢父这一辈隐隐有颓势,人到中年,才做到内阁大学士,好在有个争气的儿子,年少成名,又得顾家大小姐青睐。
顾姈闲庭信步,只见奴仆们来来往往,颔首低眉,听不见半句言语,可见谢府家风严明。
也有例外,临到一处偏僻的院子时,隔着漏窗,她听见几个年轻小侍婢在闲话: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我来谢府做工都三年了。”
“可不是么……我来的时候,公子与顾小姐才刚定下婚约,没想到今日便要定下婚期了。”
谈到自家公子的婚期,几个年轻小侍婢神情都有些沮丧,毕竟还是少女怀春的年纪,对一位风姿卓绝的世族公子动心很正常。
“说起来,公子真是世间难得的正人君子,一心只有顾小姐,这些年连个通房都没有,我上回听旁人说,很多世族子弟成婚之前都会收通房,等娶了正妻,再抬为妾室。”
谢砚书静静站在侧堂外的走廊,月白色的宽大袍袖在风中招展。
路过的贵女们看到那抹霁月清风的身影,大都会脸色羞红、窃窃私语着离开。
有位胆大的贵女上前,含羞带怯地招呼一声:“谢公子安好。”
谢砚书闻声回头,略微向那贵女颔首致意,如鹤台丹顶矜贵垂首。明明算得上温和的姿态,却透露着一种贵不可言的疏离感。
得到回应的贵女,正想和他多说两句话,就见顾姈从侧堂出来。
顾谢两家的婚约,西京人尽皆知,那贵女自觉回避。
“砚书哥哥找我?”
谢砚书偏头看去,在看到顾姈今日的打扮时,明显愣了一下,面带微笑:“东院置有各色游艺之物,怕你觉得无聊,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顾姈睫毛都没动一下:“好啊。”
世家贵族的消遣活动有不少,从投壶、蹴鞠到板羽,应有尽有,甚至还摆上数套弓弦箭靶。
谢砚书一到东院,几个世家子弟立马簇拥上来,邀他去凉亭对弈,顾姈寻了个借口,去了别处逛。
她漫无目的地穿过回廊,听见一阵击缶声,还夹杂着嘈杂的说话声。
往前走了几步,便看见一个白衣少年掷矢落在了金壶半米开外,在场之人均是唏嘘不已,闹着要罚他酒。
原来是投壶。
眼看好几人都没投中,场下嬉笑不已,顾姈觉得无聊得很,也不欲多看,正要离开东院,便看见宋芷柔从海棠门进来。
她一路东顾西盼,似乎是在找什么人,当她的目光快要扫到这边时,顾姈下意识躲到红漆木柱后。
反应过来又懊恼,她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干嘛要躲着宋芷柔。
隔了两息,顾姈慢慢探出头看去,却见小道上的宋芷柔突然变了方向,往花园僻静处走去。
一股怪异的念头在心头滋生,顾姈悄悄跟了上去。
宾客和奴仆们大多聚集在正堂、侧堂还有东院。跟着宋芷柔绕过假山池水,周围除了蝉鸣鸟叫,愈发安静,连个人影都见不到。
顾姈不得不放轻脚步。
忽闻后方传来荦荦脚步声,她立刻意识到有人正往这边走来,赶忙躲到右侧树丛后。
“你这是作甚?”说话之人从树丛前掠过,步履稍急。
那抹雪青色身影,顾姈不可能看错,就是谢砚书!
不远处传来几声少女的低泣,“表哥为何不多考虑我的感受,你既然喜欢顾家大小姐,又何必来招惹我!让我死了算了!”
说着,宋芷柔就要往崎岖不平的假山石上撞,谢砚书吓得不轻,紧紧拉住她的手,将人抱入怀中轻哄:“是不是谢家那些亲眷又给你脸色看了?”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么,娶她不过是看中顾家的权势,逢场作戏罢了……”
男人的嗓音温柔谴倦,低下头,吻上那抹嫣红唇瓣,覆在宋芷柔细腰的手慢慢往上游移。
“……!”顾姈双手捂唇,惊愕不已。
哪怕早有心理准备,亲眼看见这一幕,还是会让她觉得不可思议,怒火中烧。
原以为宋芷柔是单相思,没想到他俩早已暗通款曲。
既是表亲,又同住屋檐下,怎能做出这等苟且之事!
谢伯父注重名声,且顾谢两家的亲事,算谢家高攀,谢家不会允许这门亲事出任何岔子,谢家亲眷怕是还不知他俩苟合的事。
顾姈透过枝叶缝隙,冷若寒霜的眸子盯着那两道缠绵身影看了许久。
若非亲眼所见,谁敢相信风神高朗,如珪如璋的谢家公子,背地里竟是个背信弃义,玩弄感情的小人!
修剪圆润的葱白指尖狠狠扣住树干,心里开始筹谋该如何曝光他二人的奸情,让谢砚书身败名裂,再借机退婚。
那边的气氛逐渐旖旎。
顾姈实在看不下去了,轻手轻脚从树丛后出来,准备绕过假山,回到侧堂。
约莫谢砚书和宋芷柔选在这处私会,是因这里极少有人过来,奴仆连洒扫都甚少,她才往出走了两步,一时不慎,就踩中了枯枝。
咔嗒——
不大不小的动静,在这僻静角落格外刺耳。
“谁?!”
身后一声厉喝,吓得顾姈提起裙摆,拔腿就跑。
花园尽是弯弯绕绕的小路,那抹雪青色紧跟不舍。
就在顾姈体力快要不支时,一只大手从暗处伸出,将她拉入红木游廊上的庑房。
木门轻轻关上。
顾姈被困在房门与坚实的胸膛之间,怕她出声暴露踪迹,一只大手牢牢捂住了她的口鼻。
庑房幽暗,视线也不清晰,她不知这人是谁,只知道他个子很高,且力气很大。
四下寂静,她仿若能听见心脏怦怦狂跳的声音。
少顷,那抹雪青色身影从庑房外匆匆走过,身前的人收回手,后退半步,拉开与她的距离。
解脱的瞬间,顾姈大口呼吸新鲜空气,熟悉的乌木沉香气味侵入鼻息。
是裴渡!
意识到身前之人是谁,顾姈怔愣了片刻,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不知所措的少女双手撑在门板上,微微昂起下颌,用一种几乎没有防备的眼神,望进那双狭长秀丽的双目。
一缕微光从夹缝中透进来,映照在他的眉宇间。
浓密而长的眼睫在他眼底投下一点浅淡阴翳,显得凉薄而不近人情,“顾小姐这般慌张,原来是在躲谢公子?”
顾姈定定瞧着他,眼神里并没有被戳破境况的窘迫或慌乱。
距离探春宴已过去许久,这还是她这辈子头一回这么近的与裴渡相处。
顾姈对未登基前的裴渡印象并不深刻,只知道西京百官都很怵他,世家贵族也不待见他,贵女们讨论西京风流人物时,也不会提到他。其实裴渡长了一副很好看的面孔,轮廓很深,唇色偏淡。
气氛莫名沉静。
裴渡凝眸,任由她这般略带好奇地打量他,妖冶秀致的眉眼神色淡淡。
少女大约不知道。
当她的鼻息散发在他的掌心时,他的脑海里只被一个念头占据——
想占有她。
良久,顾姈回过神来,身形一动,茜红色的裙裾拂过玄色袍摆,“多谢六皇子。”
“不必多礼,诸位是要去长乐殿?”三皇子手持折扇,面庞仍如清风朗月般温润。
“是啊,宴席就快开始了。”齐阳郡主微笑回应。她与三皇子裴韫的关系一般,但相较于冷漠的裴渡和张扬的裴煜,裴韫这人好相处,交流起来不费劲。
三皇子瞥了眼始终低垂着目光的顾姈,笑说:“顾小姐,好久不见。”
顾姈微微错愕。
哪怕算上京郊遇袭那次,她与三皇子的交集也不多,怎么会单独跟她打招呼。
“……三殿下的伤可都好了?”
三皇子眉眼弯弯:“好多了,多谢顾小姐关心。”
话刚说出口,就听得他背后那人冷哼一声。
顾姈转眸,清澈透亮的眼睛对上那双黑眸,半晌憋出一句:“六殿下不舒服么?”
“……”
三皇子呵呵大笑:“他就那脾气,不用管他。”
“既然宴席要开始了,五弟,六弟,我们一道过去吧。”
那道身姿颀长的玄色身影从凉亭内起身往外走。
年轻贵女们心头都有些怵裴渡,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让出条道来。
不过裴渡并未将她们的害怕放在心里,只深深看了眼顾姈,而后往长乐殿的方向走。
骄阳似火,似为斗拱层叠的长乐殿镀上一层金衣。
一干官眷依次列席,顾家人的座位在殿内靠前的位置,再往上是皇室宗亲。而谢家的座位安排在顾家旁边,谢砚书与顾姈相邻而坐。
看着身侧落座的谢砚书,宋芷柔笑得温柔,给他倒了杯茶水:“外头炎热,表哥喝杯茶解解渴。”
谢砚书接过:“多谢表妹。”
不多时,殿外传来内侍长长的唱喏声:“太后娘娘驾到——”
霎时间,殿内众人纷纷起身,躬身垂首,齐声高呼:“臣等拜见太后娘娘,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整齐划一的山呼声在明亮轩丽的殿内响起,尾音绕梁。
只见太后娘娘一袭松绿色祥纹凤袍,耳饰镶宝东珠坠儿,头戴正凤冠,那张在后宫经历风霜的脸庞依旧雍容华贵,步伐款款走向高台。
“平身吧。”
待那道温和嗓音于高台之上响起,殿内众人又是整齐划一地躬身谢恩:“多谢太后娘娘。”
香炉里沉香烟气袅袅升起,总管太监在询问过后,抬手三击掌。
清脆的击掌声一道道传下去,不多时,端着珍馐美食的宫婢们鱼贯而入,依序摆菜。
单看菜色极为丰盛,即便是宴席上的各色酒水浆饮都有二十多种。宋芷柔见谢砚书要了梅子酒,她面露羞涩,自说不胜酒力,与他共饮一壶,浅尝辄止。
随着丝竹管弦之乐响起,教坊舞乐彩裙飘飘,给这金碧辉煌的殿内添了宴饮的热闹。
顾姈低头吃着碗碟中的食物,心中若有所思。宋芷柔能动手的机会不多,她已命阿筑守在殿外,一有风吹草动就出手,且看宋芷柔接下来想如何行事。
席间觥筹交错,谢砚书敬完顾家长辈,又斟了一杯酒,侧身对顾姈说:“阿姈,我敬你。”
顾姈拿筷子的手一顿,慢悠悠放下,端起手边的杯盏,与他碰杯。
谢砚书看了眼她碗里的菜,见她今日胃口不错,毫不避讳地将桌案上剔掉鱼刺的鱼肉,放到她面前。
在外人看来和谐温馨的一幕,落在宋芷柔眼里只觉刺目极了,低头看着杯中的梅子酒,一股悲凉感涌上心头。
坐在靠近高台位置的裴渡,冷眼将少女的一颦一笑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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