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陆明河沈幼莺的其他类型小说《吾妻娇软陆明河沈幼莺小说》,由网络作家“春山负月”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薛慎说得轻描淡写,杀一个人如同捏死一只微不足道的虫子。即便柳氏确实犯了错,可沈幼莺还是被他云淡风轻的残酷吓到了。连带着身上披着的那件披风,也不再温暖,反而生出一种莫名的、被极其深暗的阴影所裹挟住的错觉。沈幼莺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拢着披风的细长手指下意识收紧,用力的指节处都泛起青白色。她在心底警醒自己,你面前的人是秦王,他未必如传言中那般暴虐可怖,甚至有时候对自己显得格外温和有耐心,让人生出一种传言不实的错觉来。但错觉终归是错觉。这样一个喜怒无常、诡谲莫测,视人命如草芥之人,可以敬畏,却绝不可以掉以轻心,生出不该有的亲近之心。沈幼莺拢着披风端坐,长而浓密的眼睫微微垂下,不再言语。.两人在外面等了小半个时辰,老大夫的医术不错,不仅将孩...
《吾妻娇软陆明河沈幼莺小说》精彩片段
薛慎说得轻描淡写,杀一个人如同捏死一只微不足道的虫子。
即便柳氏确实犯了错,可沈幼莺还是被他云淡风轻的残酷吓到了。
连带着身上披着的那件披风,也不再温暖,反而生出一种莫名的、被极其深暗的阴影所裹挟住的错觉。
沈幼莺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拢着披风的细长手指下意识收紧,用力的指节处都泛起青白色。
她在心底警醒自己,你面前的人是秦王,他未必如传言中那般暴虐可怖,甚至有时候对自己显得格外温和有耐心,让人生出一种传言不实的错觉来。
但错觉终归是错觉。
这样一个喜怒无常、诡谲莫测,视人命如草芥之人,可以敬畏,却绝不可以掉以轻心,生出不该有的亲近之心。
沈幼莺拢着披风端坐,长而浓密的眼睫微微垂下,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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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外面等了小半个时辰,老大夫的医术不错,不仅将孩子催了下来,连柳氏的性命也一并保住了。
药童过来禀报时,沈幼莺本想跟着一同进去,却被薛慎拦下了。
薛慎扫过她浅淡不见血色的唇,意有所指道:“里面血腥污秽,王妃就别进去了,免得吓着了夜里做噩梦。”
他既如此说,沈幼莺也不坚持,行礼过后便告辞回了听梅轩。
薛慎独自进了屋,先去看了用布包裹起来的死婴。
五六个月大的胎儿已经成了型,鼻子眼睛有模有样,薛慎看了一眼,将死胎抱起来放在柳氏身边,惋惜道:“竟还是个男孩儿。”
柳氏呆滞的眼珠转了转,看向身边的死婴,神色惊恐慌乱痛苦混杂,她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扭过头去,继续呆滞麻木地盯着墙壁。
“还是不愿说么?”
薛慎转着轮椅行到桌边,伺候的下人端了净手盆来,又上了茶水。
他先仔仔细细净了手,再提起茶壶沏一盏热茶,不紧不慢地品。
氤氲的水汽模糊了他的神情,叫人看不分明。
柳氏许久不说话,他也不着急,一边品茶,一边屈指在桌面轻敲,发出“笃”、“笃”、“笃”的声音,一下又一下,不仅敲在柳氏耳边,也敲在她的心上。
良久,柳氏哀声道:“王爷杀了我吧。”
薛慎放下茶杯,笑了声,忽然道:“陈王定了杨家女做王妃,还有两位侧妃,新迎娶的侧妃是他的亲表妹周氏女,另还有上了名册的滕妾十三个。除了这些明面上的,豢养的外室、行首不知几数。你觉得你在陈王心里,能排得第几?”
“我这个堂弟,旁的不行,但这哄女人的手段倒是一等一。”薛慎神色嘲讽:“你以为陈王无子,怀上孩子,就能让他将你从我这儿讨过去?”
“你以为他为什么妻妾众多却没有孩子?”
柳氏麻木的脸终于抽动了一下,眼珠转向他。
“让我来猜猜,他必定是对你说,他同我一样子嗣艰难,这些年来一无所出,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女人有了他的孩子,他一定会将你从我这讨过去,就算做不了正妃,母凭子贵封个侧妃也能双宿双飞。”
薛慎“呵”了声:“天真。”
“他之所以一直无子,是因为要等杨家女生下嫡长子。三司使素有‘计相’之称,其中杨静之掌管的户部司,掌管天下户籍和赋税,位比副相。这些年周继后为了替他经营,早早瞧中了几个母家得力的贵女,所以才勒令陈王在迎娶正妃之前,不许弄出庶子来。”
柳氏瞳孔微微扩大,虽没有出声反驳,眼里却满是不信。
又或者不是不信,是不肯信。
薛慎这时才操控轮椅行到榻边,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瓷瓶来,拉开塞子放在她鼻前:“这个味道熟悉吗?”
“这是宫中太医调配的秘药,可使女子避孕。”
浓郁药香和着酒香扩散开来,柳氏脸色惨白如鬼,眼底有泪水浮出。沉重的泪水如决堤般顺着眼角留下,让她看起来狼狈又绝望。
她终于开口说了第二句话,嗓音嘶哑:“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如果要死,她宁愿沉浸在虚幻的美梦里死去,也不愿意去看惨淡残酷的真相。
实在太痛了。
她是商户出身,因为生得美貌又读过些书,父亲为了一桩大买卖,将她送给了一个世家公子做外室,后来那世家公子的正妻找上门,使了法子将她卖给了人牙子,她才辗转入了秦王府。
入了秦王府后她才知道,她所谓的美貌也不过如此。
秦王府的美人太多了,不只是妾室,连女使丫鬟都是美的。她自以为有几分姿色,实际上却连秦王的面都没见上几次,更别谈能得到宠爱了。
她住在偏远的琅华苑,日日看着这小小一方院子外的天空,只觉一日比一日绝望难捱。
直到一次秦王府设宴,她无意撞见了迷路的陈王。
陈王身份高贵,俊美无俦,但这样一个翩翩君子,从不嫌弃她的卑贱肮脏,待她温柔体贴,如珠似宝。
她陷入了从不敢想的美梦里,怀揣着满腔的情意,恨不能将一颗心剖出来捧给他。
可现在薛慎却告诉她,都是假的。
那些山盟海誓都是过眼云烟,陈王也根本不在乎一个连外室都算不上的女人生下的庶子。
她之所以能怀孕,是那晚陈王太急切,忘了带那“助兴”的酒。
柳氏难堪地闭上眼,却止不住滑落的泪水。
薛慎却仿佛看不见她的痛苦煎熬,语气有种平铺直叙的冷酷:“他看上你,是因为你在府中不起眼,可以做他在秦王府的‘眼睛’,既能美人在怀,又能让你死心塌地地替他办事,于他而言没有任何损失。像你这样的‘眼睛’,他还有许多。”
“至于我么……告诉你这么多,自然不是想让你当个明白鬼,而是想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
薛慎指指还放在塌上的死婴:“左右都是死路,不如临死前为他报仇,如何?”
柳氏明白了他的意思,惨笑:“我区区微末之身,倒是能让两位王爷轮番利用。”
薛慎面无波澜:“你若愿意,今夜便会有人送你离开,自会有人教你怎么做。”
柳氏沉默。
她侧脸看着榻边用布包好的死婴,艰难撑起身体,将包裹着的布掀开,露出内里还沾着血的胎儿。
她怕惊到孩子似的用指尖轻触胎儿脸颊,入手是冰凉、僵硬的触感,泪水一颗颗滴落,她将死婴抱进怀里,恨声道:“我听王爷的。”
沈沐雨死死攥着手心,才忍住了没哭。
沈幼莺在边上听她们越说越不像话,现身走到沈沐雨身前,将她挡住,淡淡扫过周贞容等人:“这是在说什么呢?我隔着老远都听见有人提起我,提起沈家。”
沈沐雨瞧见她,顿时如同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拉着她的衣袖委屈道:“我不过就是说了一句场上有个郎君打得不好,她们就非逼着我下场。”
“大姑娘既然说别人打得不好,那想来是自己球技极佳,我们不过想要讨教一二罢了。”周贞容笑了声,眼底沉沉布满阴翳,看向沈幼莺:“王妃说是不是?”
那为哥哥讨公道的小娘子是钱家三姑娘,此时瞧见沈幼莺过来,已然有些怯了,她见周贞容还在挑衅,偷偷拉了下她的衣袖,低声道:“要不算了吧。”
但周贞容本就是借机寻事,怎么可能听她的,不耐地将她的手甩开,掩唇诧异道:“怎么?秦王妃不会也不敢应战吧?”
沈幼莺实在懒得理她,但周贞容将沈家军的名头都摆出来了,她还不应,岂不是堕了父兄威名?
她不战,并不是怯战。
“既然周侧妃想打,那便打好了,一场马球而已,没什么打不得的。”
沈幼莺敛了神色,扫了沈沐雨一眼:“我们这边三个人,周侧妃再找两个人,就以一炷香为限,如何?”
周贞容自然不怕,立即便寻齐了帮手——玄慈公主听说她要和沈幼莺打马球,闻讯而来,占了一席位置。
最后沈幼莺,沈沐雨、谢清澜一队;周贞容,玄慈公主,以及王家三姑娘一队。
原本还在比赛中的郎君们听说秦王妃,周侧妃还有玄慈公主要比一场,顿时起了兴致,正在进行的比赛都停了,给她们腾出场地来。
沈幼莺去换更方便打球的胡服,谢清澜见沈沐雨蔫哒哒的,不由警告道:“此事因你而起,你可打起精神来,别拖了我们后腿。”
她虽比不上沈幼莺,但马球打的也不错。
沈沐雨先前的感激散尽,闻言立即阴阳怪气道:“是因我而起没错,但若不是受了二妹妹牵连,周贞容怎么会迁怒我?”
谢清澜瞪眼:“你!”
“好了,别还没下场,自己就先内讧了。”沈幼莺看向沈沐雨,道:“你若还想要面子,便赢了这场球,自己挣回来。”
马球场上的热闹,很快惊动了两位王爷。
两人在观景台上相遇,陈王装模作样道:“素来听闻秦王妃精通马球,英姿飒爽,没想到今日玄慈和贞容竟不知道天高地厚去讨教了,也怪她们二人年纪小,让我给宠坏了。”
薛慎嗤了声,连表面的和平都懒得维持:“既然是比赛,那总要有点彩头吧。”
陈王很是大方的样子:“自然是要有彩头的。”他正要将拇指上的墨玉扳指褪下,就见薛慎将自己的亲王小印拿出来放在了托盘里:“一位王妃,一位公主,还有一位侧妃,彩头可不能小了,就用这亲王小印做彩头,陈王意下如何?”
陈王觉得不如何。
亲王小印代表的是亲王身份,岂能随便拿来做赌注?
可秦王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他若是不允,那这一场马球还没开始就输了气势。
薛慎三言两语将他架起来,让他不同意也不行。
“二哥都这么说了,我若不同意,岂不是显得怯了?”陈王憋着一口气,笑着解下自己的亲王小印放在托盘里。
然而薛慎显然并不想下这个台阶,从二人寻到他开始,他就始终这么一副皮笑肉不笑的神情品着茶,一句话也不接。
直到楚王开口,他才神色惊讶道:“原来二弟是来寻我道歉的?”他转而一副不解的神色:“之前在慈元殿不是已经道过歉了?我以为此事已经翻篇了,今日大哥同二弟是特意来凑这春日宴的热闹。”
陈王额角跳了下,对上他轻慢神色,却只能硬生生忍下火气,再次郑重地致歉。
薛慎随意摆摆手:“都已经过去的事,何必再提?”他提起茶壶不紧不慢又斟了一盏茶,轻啜一口道:“寿宁郡主这宴办的十分热闹,我还是头一回来。既然是赴宴就该有赴宴的样子,要玩得尽兴,不必再提那些坏了兴致的事。”
他都如此说了,还能如何。
楚王做出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看着陈王,陈王心里憋气,但此事牵扯了立储一事,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硬着头皮留下,装也要装出一副兄弟和乐的假象。
沈幼莺和谢清澜就在陶然亭相邻的另一座八角亭里。
谢清澜目光落在楚王身上:“你说他们在说什么?”
沈幼莺猜测多半还是为了柳氏的事情而来,但此事不宜和谢清澜谈及太多,便没有提,转而提起之前被打断的话题,试探道:“你的心仪之人……是楚王?”
谢清澜表情微变,脸有些红,她垂下头捏着手指,嘟哝道:“你看出来了?”
最糟糕的猜测成真,沈幼莺有些担忧地看着她:“你表现得这般明显,我又不是瞎了。”
“你和楚王之间……怎么会……”
沈幼莺思来想去都想不明白,楚王早有王妃,又比谢清澜大了八岁,按理说两人之间根本不会有交集才对。
“你别瞎想。”谢清澜一听她的话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连忙道:“我与楚王并没有什么,只是今年年初去大相国寺上香,路上遇见了流匪,恰好遇上了楚王车驾……”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方才还布满红晕的脸颊也渐渐变得苍白:“我知道,我与他之间不可能。”
从前她看那些才子佳人的话本,总会疑惑怎么会有人只是见了一面,就牵肠挂肚要死要活的呢?
可那日她在去相国寺的路上遇险,孤立无援之时,楚王像天神一般从天而降,单枪匹马打退了匪寇,她才知道,原来话本子里说的一见钟情是真的。
她长这么大,看了那么多的话本,从未对任何人动过心。
可那天看着楚王,她的一颗心跳得都快要炸开。
楚王知道她是谢家女眷,怕她再遇上危险,便让她的马车跟在自己后面。
当时她偷偷从车帘缝隙里瞧他,却看见他神情温柔小心翼翼从马车里扶出一位病弱的女子时,便知道,他们之间是绝无可能的。
那病弱的女子是楚王妃,听说楚王与王妃感情甚笃,只可惜楚王妃早年难产伤了身体,唯一的孩子又早早夭折,身心两伤之下缠.绵病榻,身子一直不太见好。
而楚王明明正是需要子嗣之时,却从未起过纳妾的心思。
谢清澜在后面瞧着,越是羡慕,便越是知道,这点刚刚萌芽的心思,注定不会有结果了。
沈幼莺见她说着竟红了眼眶,心疼地摸摸她的脸:“既然知道不会有结果,你这又是何必?”
沈幼莺当晚果然没有睡好,第二日早起梳妆时,看着略有些憔悴的脸色皱眉:“等会上妆时给我补些胭脂,衣裙也挑一身颜色鲜亮的,提提气色。”
要是就这个样子回去,爹爹恐怕要担心的。
今日是她三朝回门的日子,沈幼莺早早就起来准备了。
梳妆更衣之后,沈幼莺清点要带回去的东西,就听丹朱小声道:“姑娘,咱们不去请王爷吗?”
按理说三朝回门,即便尊贵如秦王,也该亲自登门。可秦王素来恣意妄为,他一向视礼数如无物。加上沈家又落了难,他不去也没人敢多说一句。
“琅华苑那边出了事,听说王爷昨晚后半夜才歇……”
沈幼莺其实也有些犹豫,她自然是希望秦王同她一道回门,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让爹爹放心。即便她这几日在秦王府确实没受什么委屈,但若三朝回门秦王都不去,爹爹肯定会多想。
从王德顺送了流云和拂翠过来之后,沈幼莺出门就都会留一个人看家,将流云或者拂翠带在身边。昨日随沈幼莺出门的是白螺,丹朱并未去。沈幼莺回来之后就命令随行女使三缄其口,不许谈论琅华苑的事,因为丹朱也只知道个囫囵。
眼下她也有些为难地皱着眉,想劝,又怕真在这个节骨眼上触了秦王的霉头,反而弄巧成拙。
反而是沈幼莺思索了片刻,道:“这样,你去寻王德顺探探口风,问问王爷可起了,若还未起就罢了,咱们自己回去,我多费些口舌同爹爹解释就是了。”
丹朱点头,小跑着去寻王德顺。
结果寻到了王德顺,还没开口,就听他笑眯眯地说:“丹朱姑娘来的正好,王妃可都收拾妥当了?王爷命我备了厚礼,等会儿一道带去沈府。这是拟好的单子,我正要给王妃送去呢,你就来了,倒是正巧。”
丹朱口都没开就被塞了张礼单在手中,当时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就高兴起来,都没顾上说正事就又往回赶:“诶,我这就送去给王妃看看。”
沈幼莺看见丹朱拿回来的礼单也有些惊讶:“这么多,会不会太重了?”
丹朱道:“王长史说是王爷吩咐下来的,听他的口风,像是还怕礼不够呢。”
沈幼莺想了想,既然是秦王的意思,便也没有推拒,这份礼单已经很有诚意,便没有再做改动,叫丹朱送了回去,让王德顺不必再添改什么了。
到了辰末,下面人备好了马车,沈幼莺便带着丹朱和白螺回门。
薛慎已经在马车上等着了,还是上次的那个位置,雕工精良的紫檀木轮椅占据了马车一半空间。马车上不便行礼,沈幼莺便略微颔首,敛裙在他对面坐下,之后低眉敛目,很是温顺安静。
薛慎瞧她一眼,又瞧她一眼。
见她一副乖顺模样就皱了眉,点了点旁边的位置,嗓音懒懒道:“坐这儿来,王妃坐这么远做什么?怕我吃了你不成?”
沈幼莺眼睫一颤,只得挪过去。
只是这样一坐,两人的距离顿时就拉近了,若是沈幼莺不收着双.腿,两人衣摆相交,连腿几乎都要贴在一处。
沈幼莺斜放双.腿,身体微微绷紧,尴尬地连眼睛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离得近了才会发现,薛慎身上有种很强的侵略感,沈幼莺坐在他眼皮子底下,总感觉自己像被野兽盯上的猎物,不知对方什么时候就会扑上来咬断她的咽喉,有种极度的不安全感。
昨日暗自警醒之后,她本来打定主意了要对薛慎敬而远之,绝不能因为他一时的温和而产生错觉掉以轻心,否则哪日言行不慎惹怒了他,怕是没什么好下场。
但没想到今天薛慎却跟没事人一样,反而还有些同她玩笑的意思。
沈幼莺思索一番想不出缘由,只得道:“王德顺将礼单给我看过了,说是王爷吩咐的,劳王爷费心了。”
薛慎舒展身体,放松地往后靠进轮椅里,一句道破了她的担忧:“你以为本王不会去?”
沈幼莺一顿,还是点头。
薛慎笑了下:“若我娶的是旁人,自是不会去,但你不同。”
说这话时,他凝目注视着沈幼莺,嘴角似勾未勾,狭长的黑眸眼尾扬起,几乎让人生出一种暧.昧调.情的错觉。
但沈幼莺并不会被这种错觉哄骗,她猜测道:“王爷是因为父亲?”
思来想去,能让秦王纡尊降贵陪她回门,只有爹爹有这个面子了。
只是她不明白爹爹和秦王素无来往,秦王为何会冲着爹爹面子陪她回来。她可不觉得秦王是出于对爹爹的敬仰之情。
偏偏薛慎道:“从前总听父皇提及沈将军骁勇善战,只是那时沈将军常在边关,我十分敬仰却难得一见,如今做了沈将军的女婿,自然要上门讨教。”
沈幼莺:“……”
这个回答十分敷衍,但沈幼莺也没有戳破,同样敷衍地答:“父亲若是知道,定然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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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明江高兴才怪。
从小女儿出嫁之后,沈明江就没睡过囫囵觉。
今天一早收到了秦王府送来的消息,他早饭都没吃就盼着,总算是把小女儿盼了回来。
只是一看见人他就皱了眉,目光上上下下扫视女儿,确定,人瘦了。
不仅瘦了,还有些憔悴。
沈明江忍下了询问的迫切,不咸不淡地招呼薛慎进门。
沈明江当先走在前头,侍卫推着薛慎进门,沈幼莺则走在薛慎身侧。沈明江回头看了一眼,觉得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配,眉头就紧跟着皱了起来,越发心疼女儿。
他什么都没有说,在花厅和薛慎闲话了片刻,就打发沈幼莺去后院和方氏叙话。之后很快自己也找了个理由,让沈怀舟陪着薛慎在花厅喝茶,自己去后院寻女儿了。
后院里,沈幼莺自然没有什么话能和方氏和沈沐雨叙的。
但两人显然有很多牢骚要同她发。
沈幼莺人刚坐下,方氏就握着她的手开始哭:“你父亲竟然要将这老宅子卖掉,搬去京郊的庄子上住。从家里出事之后,沈家就成了人家茶余饭后的谈资,若再将宅子卖了,以后别说我们,就是王妃出门都要被人笑话呀!”
“父亲莫不是老糊涂了。”沈沐雨也跟着抱怨道:“京郊的庄子哪能住人?就是沈家败落了,那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真要是卖了宅子搬去京郊,以后可别想回来了!”
她拉着沈幼莺的衣袖,难得不阴阳怪气地叫了一声“二妹妹”:“父亲最听你的了,你去劝劝父亲呀!”
之前就听爹爹提过卖宅子的事情,沈幼莺倒是不太惊讶,她轻声道:“父亲这么做自然有他的打算,我们既不懂,听父亲的安排就是了。宅子能卖出去,日后自然也能买回来。”
谁听沈沐雨一听就压不住气了,冷笑道:“买回来?拿什么买回来?大哥哥叛逃西夏,父亲和二哥哥被连累罢了官,以后仕途算是断了。真要卖了宅子,以后就算想回来,也只能去三教九流聚集的天水巷,而不是权贵云集的宣平坊!”
她显然积怨已久,胸口起伏如炮仗一样口不择言:“你自己嫁去了秦王府做王妃,荣华富贵是有了,可也管管我们死活吧!”
“我也不想,但我忍不住。”谢清澜抱住她,将脸埋在她怀里低泣道:“我娘给我挑的郎君,我都看过了。可我看着他们,总会想起那一日的楚王……”
谢清澜虽是家中嫡长女,但谢家这辈就她一个女儿,家中也是骄宠着的,从前她天真烂漫不知愁事,天大的事也不过是吃多了零嘴又要长胖了。
可如今,却也会因求不得而红了眼。
沈幼莺心疼地抱紧她,轻轻拍抚她的脊背:“你只是一时钻了牛角尖,等时日长些了,碰上了真正喜欢的人,便不会觉得今日有什么了。”
谢清澜抬起头,刚哭过的眼睛红彤彤看着她:“可什么才是真正的喜欢呢?”
沈幼莺一时语塞,想起了表兄陆明河。
她年少时喜欢过的人,也就那么一个。可如今想来,那样的喜欢也并不多深,就像这三四月里的花儿一样,瞧着美丽动人,可经不得挫折,风轻轻一吹,就败了。
“等你遇到了,自然就知道了。”最后,她只能这么说。
谢清澜躲在她怀里擦了擦眼泪,红着鼻头哽咽说:“我会嫁人的,希望我嫁的人,会让我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喜欢吧。”
沈幼莺笑着替她理了理鬓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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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慎勉强同二人坐了片刻,便彻底没了耐心。
与其在这同陈王大眼瞪小眼,还不如去逗逗他的小猫儿。
他远远瞧见另一座亭子里的沈幼莺,对两人道:“你们慢坐,我还有些事,便先走了。”
说完也不管两人表情,径自操控轮椅离开。
楚王见他一走,对陈王使了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便追在薛慎身后去了:“二弟,许久未见,我们正好再寻地方叙叙旧。”又低声解释道:“今日是奉了父皇之命,我实在推脱不掉,才——”
“我都知道,不然也懒得陪他做戏。”薛慎摆摆手阻止了他的话,没了陈王在侧,他连神色都要明朗一些,目光凝着不远处的沈幼莺,笑道:“我带你去见见你弟妹,我大婚之日.你不在东京,记得将见面礼和红包补上。”
“我没能参加婚宴得怪谁?”楚王不满地抱怨道:“谁知道你竟然求了父皇赐婚,这么匆匆忙忙就成了婚。我人在江浙,就是跑死十匹马也赶不回来。”
“火洞真人给我算了,说王妃是我命中贵人,正好借着婚事给我冲冲喜。”薛慎道:“既然是冲喜,自然一刻也等不得。”
楚王摇头,欲言又止:“你还养着那些道士?”
他是一直不赞同薛慎和这些道士方士往来太多的,那些丹药或许有一时之效,但贻害无穷。只是薛慎现在性子越来越左,此事又事关薛慎的身体,有时候他也不敢反对得太强烈,只能小心翼翼试探。
薛慎闻言果然点头:“大哥要说什么我都知道,都打住,可莫要再说那些我不爱听的话。”
楚王心道果然,只能无奈打住,将话题转到了沈幼莺身上:“从前也没见你将后院的人介绍给我,看来对这位王妃倒是有几分上心。”
薛慎瞥他一眼,挑眉笑了下:“那些人怎么能和她比?”
她可是沈明江的命门。
是他百般谋算娶回来的王妃。
谢清澜远远看见秦王与楚王往这边过来,她连忙收拾了情绪,起身整理了仪容,慌张道:“我先走了。”
沈幼莺知道她此时必定是不愿见到楚王的,便道:“等这边事了,我再去找你。”
谢清澜点点头,提着裙子慌慌张张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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