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心里盘算了最坏的结果,他是得了重病吗?
比如,他昏迷了,我才无法进入梦境。
如果是这样,他和我一样没有家人,又因为取证的事影响了工作,谁来照顾他呢......可我盘算了许久,还是没有想到。
在一个平静的清晨,我接到了今天的工作任务:9月1日晚22点,协和医院,贺峻。
我还有一天的时间。
这次,我没有搭乘阴阳通行的工作班车。
而是走了过去。
三年来,我被贺峻偷走了无数个十分钟。
在各种约会地点等待的时间,加在一起,想来也有好几天。
我从来没有觉得见他的路可恨地短。
转眼天黑。
夜晚的医院好安静。
今天,连急诊室都没有人。
我来到了他的床边。
他看起来很疲惫,又瘦了些。
头发剃光了,插满了管子。
想来,是因为入睡的时候服用了止痛药物,才没有梦境的入口吧。
这时我才想起,自己没留意这是一间什么病房,起身要出门看看。
别走......好,我不走。
我的手穿过了他的手,没有知觉。
只留下一串眼泪。
你为什么...这么伤心呢?
他,知道我来了吗?
我凑到他的臂膀前,轻声问:贺峻,你听得到吗?
他咧嘴笑了,努力点点头。
插着的管子一定戳痛了他,他说话很慢:我的爱神来了,接我走......我用沾满泪水的手捂住了他的嘴。
没事,我把表调慢啦。
我们有好多个十分钟。
你偷走的时间,我还给你。
能凑好多天......病房外好安静,他没有家属。
和我一样。
他还在笑着,硬朗的脸颊滑过一滴泪:茵茵,走吧,这次,我不迟到了。
我身边涌来了好多人。
是他的同事们。
但他们谁也没有再抢救。
我听到胖子医生说,已经撑了很久了,再救,活遭罪。
我趴在他身旁的床沿,闭上了眼睛。
一阵眩目的光袭来。
再睁眼,我又回到了地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