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田欣怡方墨的其他类型小说《穿书:心机美人她强嫁帅兵哥后续》,由网络作家“橙子爱焦糖”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阳光透过窗户蔓进房间,全屋棕色木质家具,米白色、浅蓝色主调的布饰,细微的尘埃在光线里轻舞,温馨美好到让人不自觉平静。靠窗,一个身穿白毛衣的俊俏男人躺在床边的摇椅上,手里拿着书翻阅,几只拳头大的小鸟调皮地在摇椅上蹦跳。阳光和煦,照在他身上,有了形状。田欣怡站在门外,眼前美好的一幕让她停驻,不忍上前打扰。心跳失序,田欣怡垂眸看向地板,门沿投下的阴影在她脚尖划下一条线,把她和方墨隔成两个世界。“嘎吱-—”玻璃门被推开,大片阴影投下,打破光与暗的交界线,田欣怡抬头,只能看见男人下半张脸。“请进。”方墨侧身后退几步,示意田欣怡进屋。沉默地跟在方墨身后,坐到书桌旁的沙发里,田欣怡头微垂,细软的秀发挡住眉眼,叫人看不清她的表情。无人说话,房间内一...
《穿书:心机美人她强嫁帅兵哥后续》精彩片段
阳光透过窗户蔓进房间,全屋棕色木质家具,米白色、浅蓝色主调的布饰,细微的尘埃在光线里轻舞,温馨美好到让人不自觉平静。
靠窗,一个身穿白毛衣的俊俏男人躺在床边的摇椅上,手里拿着书翻阅,几只拳头大的小鸟调皮地在摇椅上蹦跳。
阳光和煦,照在他身上,有了形状。
田欣怡站在门外,眼前美好的一幕让她停驻,不忍上前打扰。
心跳失序,田欣怡垂眸看向地板,门沿投下的阴影在她脚尖划下一条线,把她和方墨隔成两个世界。
“嘎吱-—”玻璃门被推开,大片阴影投下,打破光与暗的交界线,田欣怡抬头,只能看见男人下半张脸。
“请进。”方墨侧身后退几步,示意田欣怡进屋。
沉默地跟在方墨身后,坐到书桌旁的沙发里,田欣怡头微垂,细软的秀发挡住眉眼,叫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无人说话,房间内一片寂静,只余调皮的小雀脆声叽喳。
“我要回去了。”田欣怡抬眸,双眼无悲无喜,视线定在摇椅上的小雀上,眼底一片空茫。
方墨有些看不透她,好似这一觉将昨日歇斯底里,绝望破碎的她重新粘合,以云淡风轻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
每一次都打破他给她设定的框架,换作旁人,方墨没兴趣去探寻,可田欣怡身上有股魔力,让方墨愿意将对人为数不多的耐心和探索欲投放到她身上。
窗外寒风吹来,卷起田欣怡脸颊边的碎发,消减周身的冷淡,一只小雀被吹得摇摇晃晃,叽叽喳喳地飞起来,落到田欣怡左肩,毛茸茸的小脑袋贴上田心怡微凉的颈侧。
“可以,等会儿我送你。”方墨将棉鞋放到田欣怡脚边。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面对方墨突如其来的接近,田欣怡浑身僵硬,蜷缩起冻得紫红的脚趾,避开方墨的手,直到对方回到沙发,才试探性地将脚伸进棉鞋。
棉鞋很暖和,冻僵的脚接触到温暖,感知慢慢恢复,关节处冒出刺痒,让田欣怡忍不住脚趾张合,把棉鞋顶端顶出几个小包。
方墨瞥见她的小动作,眼底浮现笑意,把茶几上的糕点推到田欣怡面前,温声道,“这里离家属区有些远,你不认识路,我叫人送你回去,可好?”
“好。”
······两人相顾无言,房间又重回寂静。
“对于我们的婚事,你有什么要求吗?”方墨出声打破安静,温和的看向田欣怡。
“你要娶我?”似听到什么骇人的话,田欣怡猛地转头,诧异地望进方墨漆黑的双眸,秀眉微蹙,再也维持不住淡然的表情。
方墨抬起胳膊,窗边挤在一起的几只小鸟飞过来,站在胳膊上。
只有停靠在田欣怡肩头的小雀无动于衷,亲昵地用小嘴梳理田欣怡的头发。
“是的,如果你愿意。”方墨弯腰将茶几下的墨绿小瓷盘拿出来放到茶几台面,打开盖子。
几只小雀迅速跳到台面上,围着小瓷盘叽叽喳喳地抢食。
热闹的模样冲淡了房间里沉闷的气氛,让表情紧绷的田欣怡软和了眉眼,不再直挺挺地僵坐在沙发上。
“可你甚至不知道我是谁,你完全可以把我扔在山洞里自己离开,而不是把我带回来,看到你的条件有多么好。”田欣怡眼里是直白的疑惑不解。
不等方墨回答,又话锋一转,“或许你把我带回来就是让我看看,我和你之间的差距,好让我自己离开。”
方墨眨眨眼,并未出声打断,饶有兴致地示意田欣怡继续,手也不闲着,开始摆弄茶几上的茶具。
常人做出这样的举动,多多少少会让人觉得失礼,可方墨的脸太具有欺骗性,坐在那儿就给人君子端方的感觉,更不论时不时的眼神接触,让人不自觉产生他专心听你说话的错觉。
厚重的茶香在空气中弥漫,滚烫的茶水蒸腾起大量白雾,模糊两人的视线,遮蔽方墨眸底的锐利。
自田欣怡出现在门口,他的视线始终追随着她,不受控。
躺椅上彻夜未翻页的书,窗沿水杯里冷透的咖啡,还有他无法理清的烦乱心绪。
这个女人就是个麻烦体,烦躁是她给他的全部,搅乱他的理智,欲望是她包裹在外的糖衣炮弹,他的身体还记得与她一起的欢愉。
或许,他该顺势而为,用一笔钱财了结他们之间这段露水情缘,他的生活不应该出现意外,而眼前这个漂亮女人本身就是个意外,不出所料的话,她以后还会给他带来更多的意外。
挡在两人间的水雾渐消,田欣怡敏锐捕捉到方墨的走神,那双漆黑眸子里是晦涩难懂的情绪。
追忆?
他在透过我看谁?
田欣怡心头一跳,指甲刺进手心,指腹跟着鼓噪的心跳一起跳动,无数念头在脑海滑过,掩藏在短短几句话下的方家与方墨的矛盾在她面前揭开一角。
文中短短几句的文字在世界意识的补充下,变成她难以窥探的未知。
她早该想到,若不是终身难解的矛盾,作为京城方家孙辈中唯一的男孩,方墨为何远走苦寒西北,数年不回京,执意娶李招弟,这个堪称他人生中唯一“污点”的女人。
她真的什么都没看出来吗?不!她看出来了。
可飞升阶级的机会来得太快,冲昏了她的头脑,下意识地忽视了文中字里行间透露出的诡异。
现在一切都容不得她回头了,属于方墨的孩子已经在她肚子里扎根,生子丹只有一颗,这个孩子会是她今生仅有的孩子。
她不会用自己的身体去冒险生更多的孩子,田欣怡很自私,永远把自己摆在第一位。
若不是生子丹让她可以无痛生产,还能在产后将她的身体恢复到最佳状态,田欣怡会在给方墨喂绝嗣丹的时候毫不犹豫地给自己也来几颗,跟方墨做不孕不育夫妻。
且田欣怡自小在孤儿院长大,深知自己性格有缺,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称为社会里的“烂人”,无力也无法养出一个性格完整的孩子,只能靠生子丹,在孩子孕育时就赋予他稳定温和的性格,一点就通的智商。
可现在这个孩子反倒让她骑虎难下,想转头奔向霍浩然这个备胎都不行。
田欣怡心掉进崖底,摔死了,脑海里紧急构思多种方案,面上还是单纯模样,轻咬唇瓣接着提出质疑。
眉眼低垂,浓密的睫毛半遮浅色眼眸,挡住眼底的情绪,不断回忆文中内容,妄图从只角旮旯搜寻到方墨白月光的身影,哪怕是只字半句也行,可惜,什么也没有。
方墨心里的那个人是活着?还是死了?田欣怡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最好是死了,这样对方就能永远以无瑕的姿态活在方墨心里,也无法打扰她的生活,大家都满意,皆大欢喜,不是吗?
可要是活着呢?田欣怡不得不考虑这个最差的可能性,要是活着,那她今后生活最大的不安定因素不再是方家、林家,而是方墨。
天平两端的筹码瞬间失衡,让她想以小博大的机率都小得可怜。
“我想娶你。”方墨出声,唤回田欣怡的心神。
收起一贯温和的笑,方墨真挚地看向田欣怡,眼神不闪不避,坦然地让对方打量。
“可我连字都不认识,家里三代贫农,你是文化人,有钱有地位,何必搭上自己?”对方真挚的眼神,让田欣怡有一瞬间恍惚,仿若她刚才在他眼里捕捉到的追忆与伤感不过是错觉。
“你很漂亮,我很喜欢,而且我已经28岁了,需要一个妻子,即便不是你,我今年也会娶妻。”猝不及防的一记直球打得田欣怡有些懵。
方墨将茶杯递给田欣怡,并未打扰,让人好好想想。
田欣怡端起茶杯,棕黄的茶水打在杯壁上荡出层层涟漪,轻抿一口,茶水温热,入口正好。
茶水厚重,初时全是苦味,入喉许久才有淡淡回甘,田欣怡皱眉,只觉方墨恰如此茶,苦、沉,而现在她要为了那不知道有没有的回甘以身入局。
哎——
心底轻叹,没有壮士断腕的决断,田欣怡沉默片刻,轻声应了句好。
两人并未交谈,对坐在茶几两端,看着啄食嬉闹的鸟雀,慢慢品茶,一时间倒有几分温馨和谐。
自上次回来,田欣欣多日不见笑模样,整个田家笼罩在低沉的压抑氛围里。
田父沉默不解的目光,田母恨铁不成钢的劝说,全都倾注在田欣欣身上,让她愈发阴郁。
田欣怡并未掺和进三人的对峙,按部就班的过好每一天,盯着地里的粮食,守着鸡窝里的鸡蛋,慢慢填满自己的粮袋。
“田欣怡,陪姐姐走走。”田欣欣叫住要去上工的田欣怡。
田欣怡回身,看向田母,田母点点头,表示同意,主动接过田欣怡手里的篓子。
“姐?”田欣怡走到田欣欣跟前,满脸不解。
田欣欣并没有说话,而是牵着田欣怡的手,从田家后门,一路走到后山腰的柿子树下。
“坐。”搬起一块石头放在柿子树下,田欣欣示意田欣怡坐下,这还是记事以来,田欣欣第一次如此关照她这个妹妹。
“你还记得吗?我们小时候一起守在这棵柿子树下,数着上面的柿子,每天不管多累,都要来看一看,就盼着它熟。”田欣欣抚摸着柿子树粗糙的树干,呐喃细语,风吹起她的发丝,暖和的光轻抚她的发顶,似林中兰花。
“是啊。”美人很美,田欣怡却无心欣赏,毕竟,这是一条美人蛇。
记忆里小小的人,每天守在树下,青皮柿子染上一点黄,便能开心一整天。
最后,第一颗黄透的柿子,被可爱的姐姐喂进妹妹嘴里,很甜很甜,是妹妹灰白记忆里为数不多的亮色。
从此往后,妹妹生活中的所有色彩都与姐姐有关,即使后来,姐姐不再爱她,亲手将她推入深渊。
哈?田欣怡心头讥笑,不是很爱姐姐吗?那为什么要逃,让她来承受这一切?!
风过林梢,树叶沙沙作响,似有人轻声呢喃。
田欣欣转身看向这个沉默寡言的妹妹,幼时的记忆早已模糊不清,只是觉得她原不是这样。
一瞬间恍惚,耳边似响起一道清脆欢欣的童声,在叫她姐姐。
抛去突如其来的恻隐,田欣欣蹲下,握住田欣怡皲裂冰凉的双手,语气哽咽。
“欣怡,姐姐求你一件事,姐从来没求过你,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一定要帮帮姐。”
田欣怡将田欣欣搂进怀里,用手轻轻拍她的背,语气里全是心疼无措,不停承诺,“俺一定会帮你的,一定会的!”
脸上却面无表情,双眼眺望远处树枝上卿卿我我的两只麻雀。
“欣怡,你大勇哥他不是男人!”
“啥?”手一顿,田欣怡真有些震惊,要是田大勇不能人道,那文里
今儿一早,田家村就热闹非凡,一群平时着急忙慌上工的人围在村口,人声嘈杂,田家在村尾,田欣怡在田家小院里都听到几句含糊不清的话。
吃完饭,还在屋里磨蹭的田欣欣听到动静,嘭一声甩开门,朝村口小跑,连扎到一半松松垮垮的头发都没管。
“诶,大妞儿,干啥去?!”田母看着转眼就跑远的背影,高声喊。
“我去看看。”远远传来田欣欣娇俏的声音。
田母摇摇头,“哎,这大妞,马上都是要当人媳妇的人了,还这么不懂事。”
田欣怡小口啃着凉透的红薯,没有应声,反正田母只是嘴上说说,对田欣欣这个金疙瘩,在她嫁进村长家前还是十分纵容。
在田母眼里马上要跟田大勇订婚的田欣欣已经不是田家人了,而是村长儿媳妇,要客气招待。
田欣怡表示无语,所以田家啥脏活累活都等着她这个田家仅剩的闺女做呗。
手里的红薯是已经发过芽的,田军咬了一口,难吃,扔到一边,自然顺延到田家厨余垃圾桶,田欣怡身上。
虽然红薯有一股霉苦味,但胜在个大,口感绵密,吃一个能顶半天。
田欣怡不嫌弃,能吃饱就行,她从来不矫情,在什么样的位置过什么样的生活。
拍拍手,将最后一口红薯皮也扔进嘴里,田欣怡打水洗碗,缸里的水刺凉,手指冻红,跟五根胡萝卜一样,瘙痒刺痛在指节缝里作乱。
快了、苦日子就要到头了。
活动僵硬的十指,田欣怡平静的跟在田母身后一起去地里。
走到村口,聚在一起的人还没散开,田母是田家村八婆队队长,自然不能错过,瘦小的身躯在人堆里穿梭,细胳膊薅开两边的人,硬是挤到前排。
田欣怡见缝插针,跟在田母身后,也获得了第一排的观影位。
还不等田欣怡站稳,一旁的大婶就拉住她的手,跟她小声嘀咕。
“田二妞,你不知道多大的阵仗,俺刚进来就看见李村医拿他那巴掌长的针往这小伙儿身上扎。
额滴乖乖,也不怕把人扎死。”
跟她说话的是隔壁田志媳妇,按理说她应该叫声伯母。
“诶,伯母,怎么个事儿?”
见田欣怡捧场,田志媳妇投去赞赏的眼神,咂吧嘴,开始滔滔不绝一顿输出。
内容奇葩,充分贯彻农村人天马行空的巨大脑洞,好好的年轻送信小伙儿,成了骑着偷来的自行车跟村头寡妇私会的混混。
天大亮,田欣怡看清小伙的长相,虽说是有那么些猥琐,也没穿送信员工作服,但也不至于这么离谱吧。
编得还有头有尾,好似就坐在小伙儿自行车后座亲眼所见,要不是田欣怡是事发第一目击者,保不齐被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嘴里不时应和,眼睛在人群里找女主的身影,居然不在?
嗯?
散落在一旁的布包,袋口打开,露出信封一角。
她走之前明明将信封完好的放进布包里,将扣子扣上的。
散落出来的信封,还是整齐的叠在一起,只是少了一封。
心头一跳,田欣怡视线滑过围观人群,最后定在一个瘦得颧骨突出,脸色铁青,抱着个孩子的女人身上。
林知青,林秀玉,三年前到田家村,长相秀美,据说家里条件也不错,只是后来落水,被田壮救了。
田壮是个傻大个,小时候一场高烧,烧坏了脑子,智商只有9岁孩童左右。
田壮父亲早逝,母亲李芳独自一人把他拉扯大,是村里有名的泼妇,就连村长族老都拿她没办法。
李芳是最喜欢占小便宜的人,村里人都看见她儿子救了林知青,那不得把林知青的家底给掏空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中午村里人就看见李芳从知青院里搬了两大木箱东西出来,没人知道里面装了什么,只是在那之后林秀玉再也没穿过新衣服,开小灶,而是跟其他知青一起吃大锅饭。
而李芳也没揪着林秀玉不放,没让田壮强娶林秀玉,可让村里人大跌眼镜的是,林秀玉在一个月后主动踏进李芳家门,一周后就嫁给了田壮。
听村里大妈说,林秀玉嫁给田壮后,李芳对其轻则辱骂,重则用扫帚打得林秀玉几天下不来床,直到林秀玉怀上孩子情况才好些。
不过这些都是村里人说,必定有添油加醋的成分在,原文里林秀玉可不是善茬,堪称林黛玉的身板,鲁智深的力气,别说李芳打她,她不打李芳都是好的。
且林秀玉天生石女,无法生育,因为喜欢女人,被家族流放到乡下,而她怀里抱着的孩子,身份成谜。
田欣怡盯着林秀玉入神,被一个眼角有细纹,身形丰腴,蜜色肌肤,五官艳丽的女人剜了几眼。
哟~林秀玉的婆婆啊,李芳也是风韵犹存,完全看不出是个35岁的人。
被瞪了也不恼,田欣怡对李芳呲个大牙傻乐,得到对方一记白眼。
没错,傻子田壮也不是李芳的儿子,李芳是田壮他爹从隔壁李村买回来的,只是李芳进门没多久,田壮他爹就死了。
李芳也没另嫁,尽心尽力的带大田壮,十几年过来,在田家村也算有些地位。
其实仔细看,林秀玉瘦归瘦,那露出来的手臂,肌肉线条紧实,抱着孩子这么久,稳稳当当也不晃,根本不是一个长期被虐待的弱女子能做到的。
更何况林秀玉和李芳站在一起,两人下意识贴近,手臂紧贴,李芳说话时,林秀玉那是有声必应。
也就田家村里的人只见过两男的搞在一起,没见过女的,不然就这两人的氛围,怎么说得出两人关系不好的话。
不过小说以女主田欣欣视角展开,对林秀玉着墨不多,文中只说林秀玉在女主接到通知书后,竟也考上了大学,瞒着李芳,抛夫弃子,跑了。
李芳在林秀玉走的第二年,也跟村长开了证明,说要去找林秀玉,带着孩子和田壮一起去了京城,再也没回来。
而林秀玉,最后出现在李招弟嘴里,说是婆婆的大哥有个不争气的女儿,不喜欢男人偏生喜欢女人,去乡下还给爸妈带了个乡下媳妇回来。
这乡下媳妇还拖家带口,带了两个娃一起进门,女儿自己开公司,会赚钱,爹妈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这个乡下老媳妇。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田欣怡”订婚那天,林秀玉就走了,按照林秀玉的性格,走之前应该将一切都安排妥帖了,但千防万防天意难防,李芳病了。
田壮一个傻子,要带孩子,对病到昏厥的李芳束手无策,只能哭喊,最后求路过的李招弟帮忙送李芳去医院。
自此之后,李芳的身体就不大好,而李招弟在到方家后就觉得林老板对她十分客气,甚至送了她一套镯子。
那她何不将这份恩情拿过来呢?
对抢别人机缘这件事田欣怡毫无负担,毕竟她都要抢李招弟最大的机缘方墨了,也不必假惺惺的表示不是自愿,不如要抢就抢个干干净净。
田欣怡一直信奉仓禀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现在她吃不饱穿不暖,自然也没有道德。
清晨推开窗,窗沿的的薄霜掉在地上,沁凉的冷空气驱走睡意,田欣怡将窗边的几棵野草拿进屋,插进竹筒里。
竹筒里已经有十几棵细细高高的绿草,还有几枝造型独特的枯枝,是这几天家属区的小孩送她的。
自从前天李妞妞带她去跟其她军嫂唠嗑,她一摘面巾把全场都镇住了,开始大家还有些矜持,聊会儿天就围着她稀罕半天。
自此家属区来了个仙女儿的事就传遍了整个军区,光她听到的版本就不下三种,这两天出门老有婶子窜出来拉着她聊天,孩子们胆子小些,大多躲在家长身后偷看她,一对视就脸红。
也有胆子大的,冬天花果几乎绝迹,就漫山跑找些好看的草和枯枝放在她窗前,因为不是什么值钱东西,田欣怡便收起来,用烂竹筒装一起放在梳妆台上。
因李妞妞不准她干活,在家就让她烧烧水,扫一下地,就连偶尔洗碗都是用热水,田欣怡便每天吃完早饭,大致将屋里收拾一遍,就拿着背篓到家属院后的几座小山上寻些野菜。
今日也如此,把碗放回橱柜,田欣怡背上背篓,对坐在椅子上纳鞋底的李妞妞说,“嫂子,我去后山了啊。”
“行,带上大黄,别往深了走,野菜找不到也没事儿,早点回来吃饭。”李妞妞嘱咐几句,手下动作不停,在鞋底留下细密的针脚。
“知道啦。”转头回应,田欣怡叫上还在鸡窝趴着的田富贵,避着人,从小路往后山走。
走到山脚,田富贵兴奋地转圈,哼哼唧唧不肯走。
田欣怡没好气地给这狗东西一巴掌,嫌弃地挥手,“去去去,两天就玩野了,到点儿就给我回来,知道没!”
田富贵两耳后夹,狗眼眯成缝,满脸猥琐,摇着尾巴朝树林踱步,到达树林边回头朝田欣怡露出谄媚的笑,得到一个白眼后心满意足地转头朝树林深处狂奔。
唉,狗东西!
田欣怡叹气,懒得管田富贵,迈腿向西山进发。
这两天她已经走完两座山,并没有发现文中的山洞,希望今天能找到文中方墨中药后躲藏的洞穴。
田欣怡抽出放在草丛里的半人高木棍,杵着木棍顺着小路往山上爬。
文中说李招弟在家属院后山找野菜时脚滑无意滚进丛人高的草丛里,脑袋磕到地上的碎石昏迷过去,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颗枯树桩下,周围全是半人高的杂草,头上顶个大包,脚踝扭伤。
滚下来的坡很滑,头晕脚痛的她爬不上去,只好另寻出路,在杂草堆里走了许久也没找到出路,天上突然飘雪,又累又冷的她无助地前行,直到拐过一个小丘,发现个山洞,打算进去躲雪,却在里面遇见改变她一生的男人——方墨。
“刷、刷……”田欣怡用木棍将杂草挥开,好在是冬日,人包裹严实,大多蛇类和毒虫在冬眠,不用太过害怕。
天很冷,田欣怡额头却冒出细汗。
“呼——”摘掉面巾,深呵出口白气,田欣怡靠坐在枯树边上,取出空间里的热水小口抿吸,驱散胸腔内的寒气。
揉揉酸痛的腿肚子,把东西全收进空间,田欣怡又起身朝前搜寻。
那是?
拐过弯,前方出现一个突兀矮丘,内心狂喜,田欣怡眉开眼笑,当即腰不酸了,腿不痛了,拄着木棍快速朝土丘奔去。
顺着土丘往东转,果然有个半人高的山洞,阳光打进洞里,洞内空间宽敞,足够三个成年人自由活动,洞口还有块圆滑布满青苔的石头,正是方墨中药时待的洞穴。
确认完地点后,田欣怡并没有踏进山洞,文中并没有交代方墨为何中药,为何会出现在后山山洞,而非回到军区。
冒然进洞留下痕迹,她不能保证方墨还会选择在此躲藏。
太阳爬到高空,该回去了,田欣怡顺着来路往回赶,走时小心地把踏出的痕迹掩盖。
快到山脚,田欣怡趁四下无人将空间里的背篓拿出来背上,等到山脚,坐在路边石头上朝林子里喊,“富贵,回家了。”
声音脆如鸟鸣,娇媚动人,引得几只小雀停在枯枝上歪头打量。
林子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伴着几声高昂的狗叫,一黄一白两道身影从林中窜出来。
田欣怡站起来,看着眼前这条比田富贵还高壮,银白毛发的狗。
体型修长,毛发蓬松,黄褐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不远不近地站在离她两米左右的地方。
比起狗,更像是狼,可卷翘蓬松的尾巴又表明这是条狗。
狼犬?
不是流浪狗,这条犬明显经过训练,十分有礼貌。
“坐!”田欣怡下命令。
田富贵认真坐好,狼犬歪头看了眼田欣怡也跟着端坐在一旁,耳朵高高竖起,等着下一步指令。
田欣怡不敢冒然上去接触,毕竟大型犬杀伤力极高,对陌生狗她从来都是敬而远之,绝不会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富贵,跟你朋友道别,咱们要回家了。”时间不早了,田欣怡自认是开明的家长,让田富贵和它朋友打完招呼再走。
太阳高悬,照得田欣怡睁不开眼,两条狗还在头蹭头,依依不舍地哼唧。
怎么两条狗还这么多戏?这都大半天了。
田欣怡刚想出手拽走田富贵,一道高大的身影背光从树林里走出来,银色狼犬如离弦之箭朝来人射去。
太阳刺眼,来人背着光,田欣怡看不清样貌,只能从光晕中模糊看出是个穿着灰色薄衣的男人,腿很长,身体结实,步伐很稳,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等人走近,高大身躯挡住阳光,田欣怡才看清他的面貌,五官硬朗,剑眉星目,小麦色肤色,眼角有道白色疤痕,让他整个人有股阴郁气质。
如果说方墨是皎月投在湖面的冷光,那这个男人就是西北寒地上肆意奔放的风,眉宇间满是野性的生命力。
视线移向男人腿边的狼犬,田欣怡感叹还真是物以类聚,男人比起人类,给她的感觉更像狼王。
“你好,我叫霍浩然,这是刀锋。”男人率先开口,声音低沉,语调沉稳很符合田欣怡对他的印象。
“你好,我叫田欣怡,这是我家狗,田富贵。”睫毛轻颤,田欣怡抿嘴,微微低头小声回应。
“那个,快正午了,我就先回去了。”田欣怡洁白的牙齿轻咬粉唇,纤长手指无措地绞着衣角,水汪汪的眸子对上男人的双眼一瞬便慌乱移开。
轻声说完,便叫上田富贵匆匆离开。
转身,脸上的娇羞荡然无存,田欣怡双眼微眯,大脑极速运转,将有关霍浩然的信息全部扒出来。
霍浩然,29岁,出生农家,多次参与作战,屡次立功,是军区最年轻的团长。
性子冷硬木讷,不近女色,至今未婚。
如果没有方墨,霍浩然无疑是她最好的选择,可她的目标只有方墨一个,霍浩然倒成了把双刃剑。
暂时没想好如何处理霍浩然,田欣怡打算先不跟他接触,毕竟离方墨中药还有半个月,如果霍浩然突然进来横插一脚,田强肯定会十分乐意地把她许配出去。
不是她太过自恋,一个男人对女人感兴趣,眼睛里的情绪是掩藏不住的,霍浩然眼里有直白的侵略与欲,且其行动力极强,她决不能让任何人阻拦她的计划。
她刚才表现羞涩,也是不想把路堵死,而是留着霍浩然这手牌,看何时出手能打出王炸效果。
方墨太像“圣人”,情绪永远敛在深处,无人能猜透他的想法,类似于霍浩然直白的欲望表达绝不会出现在他身上。
田欣怡不仅想嫁给方墨,还想方墨能把她放在心上,只有方墨心里有她,面对方家人她才有斗的砝码。
霍浩然或许就是炸开方墨心门的炸弹的引线,在合适的时机点燃引线,她就能走进方墨的心。
可每每撞进那双暗含忧愁的浅棕色眸子,霍浩然就摒弃了所有冲动,少女脆弱的像澄澈的湖面,他怕不知分寸的追求会让她难受,只敢徘徊在她划出的领地外,等待邀约。
“呵~”两人对视许久,田欣怡轻笑,垂眸,浓密的睫毛投出小片阴影盖在嫩粉的脸颊上,温柔缱绻的声音切断霍浩然思考的神经。
霍浩然痴痴看着,大脑一片空白,全身僵硬,只有眼睛和心脏在运作。
眼睛里镌刻少女娇俏的笑颜,心脏记住此刻的悸动。
等他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搬着箱子跟在少女身后,走进空荡的院子。
田欣怡身形娇小,走在他前面小小一个,让霍浩然有股把人牢牢抱进怀里的冲动。
踏进客厅,田欣怡转头,发现人傻傻站在雪里,呆愣愣地看着她,木愣的样子和刀锋极像,好在有张帅气的脸,木愣也让人觉得可爱。
“霍同志坐,我去给你倒杯水。”脚步轻快的搬来木凳放在门边,田欣怡抬手拍去头顶肩头的雪,袖口下滑,露出粉白的皓腕。
霍浩然的视线不禁黏在上面,眼珠随着手腕的动作晃动,他没读过太多书,粗略识得几个字,无法用言语表达内心的悸动。
自三日前山脚一别,他每天闭眼是田欣怡,睁眼还是田欣怡,就连训练新兵,看着那双双懵懂的眼睛甚至会有瞬间恍惚,错看成另一双更为清澈的水眸。
有好多话堆在他心里,让他整宿整宿睡不安稳,可小小的礼物就惊得她三日不见,虽说是天公不作美,连日下雪,但连活泼的田富贵都不来找刀锋玩,他就知道她害怕了。
霍浩然坐在木凳上,结实有力的长腿委屈的弯曲,薄唇蠕动几下又合上,把想了三天的疑惑给咽回去。
垂眸看见自己粗糙棕色的手掌,霍浩然撇嘴,透过桌上瓷碗看见自己冷硬的唇角,慌忙瞄向一边的田欣怡,见人还在倒水,松口气,不自然的放松嘴巴。
想了三天,想破脑袋,霍浩然把田欣怡的退缩归咎于他过于锋利的长相,在他手下的兵只要他一瞪眼没有不怕的。
而且他29了,对小姑娘来说是个老男人,长得又凶,为人沉默,不会讨姑娘欢心,属实不是良配。
可29年,第一次有女人让他魂牵梦绕,每次见面都忐忑欢欣,他不想放弃,他想娶这个娇娇柔柔的人,抱回家好好照顾。
“来喝水,寻常白水,霍同志别嫌弃。”田欣怡捧着水到霍浩然面前。
水有些烫,蒸腾出雾气,模糊了她娇俏的面容,却让含情双眸愈发动人。
“多谢田同志。”霍浩然摊开手接过,柔嫩的触感一触即分,却让他耳后燥热。
田欣怡瞥见霍浩然通红的耳尖,搬来门边小凳,坐在霍浩然身边。
两人坐在门两边,捧着热水,相隔甚远,无形轻快的氛围却氤氲在其中,碗上的雾气在风的吹动下将两人连在一起。
“扣扣——”规律的敲门声驱散两人温馨的氛围。
两人同时转头,田欣怡拍拍裤子,起身朝门走去,“谁呀?”
霍浩然剑眉微蹙,对打搅两人谈话的不速之客有些不喜。
田欣怡尾调上扬,掺了蜜的嗓子,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多高兴。
拉开门,寒风裹着细雪扑面而来,吹乱田欣怡打理好的额发,让人将她脸上还未收起的甜笑看清。
难怪她当初总觉得有地方不对劲。
“那他妈妈给你送东西,是个什么意思啊?”若是寻常的吃食钱票,多半是感谢,可这大金镯子、漂亮头绳,还有那些一看就更金贵的书,不像是报答恩情,更像是给自家小辈的礼物,李妞妞不傻,还是能看出其中差别。
“嫂子,我要和方先生结婚了。”田欣怡正色道。
李妞妞愣在原地,即使早有预料,可亲耳听到田欣怡承认还是像道惊雷轰在头顶,瞬间打乱思绪,不知该说些什么。
“那方墨对你怎么样,以后是回他家里住,还是留在军区?”不等田欣怡接着说,李妞妞便迫切地追问,粗黑浓密的眉毛紧皱,在眉间顶出个疙瘩。
心中又急又慌,直接叫方墨的全名,不再用文绉绉的方先生称呼。
两家差距过大,欣怡和她一样大字不识,现在虽说方家态度不错,可这人只有相处久了才知道真面目。
大户人家规矩多,要是欣怡和婆家住在一起,少不得被磋磨,而且相隔甚远,属于远嫁,到时候受欺负连个帮手都没有。
脑子里不断浮现田欣怡娇娇弱弱在方家受欺负,独自一人深夜躲在被窝里哭泣,李妞妞的心也跟着碎成一块一块的。
李妞妞越想越心慌,眼底泪花闪烁,下意识想找家里的男人商量,挪动笨重的身子要朝门外走,背过身才反应过来田强不在家。
“嫂子你别慌,听我慢慢说。”见李妞妞急得打转,田欣怡有些感动,伸手牵住人,把人拉着坐下慢慢解释。
隐去她在山洞里与方墨发生关系的事,只道当时情况紧急,两人有了身体接触,方先生想要负责。
“那他家在哪儿?婚后你们住哪儿?还有每月他打算给你生活费不?”关于田欣怡话里两人互相有意这件事李妞妞置若罔闻,她只关心田欣怡未来生活在哪儿,生活有没有保障。
“在京城,婚后,大概也是会住在京城,生活费这件事,我还没说。”田欣怡柔柔回答,她早就打定主意住在京城,她得上大学,至于生活费,方墨这两次要递给她的钱都不下三百,想来婚后自然不是问题。
方墨不缺钱,方家也不缺钱,不会亏待了她这个孕妇。
听田欣怡含含糊糊,什么都没弄清的话,李妞妞叹口气,伸手点点田欣怡的额头,粗糙的指腹在白皙柔嫩的肌肤上留下一点嫣红,又心疼地揉揉,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呀,你呀!”
长得漂亮又聪明,偏偏脑子缺根筋,性子又弱,嫁进寻常人家,男人负责一辈子安安稳稳肯定能过得幸福,可这嫁进大户人家就是羊如虎口,只有被生吞活剥的份。
好在田欣怡不知道李妞妞的想法,否则绝对会嗤之以鼻。
田欣怡从小就认为靠男人只有死路一条,反正她不相信爱情,男人在她眼里除了外表不同和身上贴的社会标签的多少,没有太大区别。
那既然要嫁人,有机会为什么不找长得好,家世好的男人?普通男人就负责顾家,嫁过去就能过好日子?
很遗憾,经过现代社会的洗练,田欣怡发现往往高层次的男人表现出来的外在品格更加优秀,良好的教育从一开始就把人划分成几大类。
她又为啥偏要屎里淘金为难自己,直接在金子堆里瞧准时机抢一块不好吗?
就算这金子品性不好,可他是金子啊,实在不行,她也能做个快乐的有钱寡妇。
“他家里同意了?”这话显然是明知故问,男方妈妈都送东西过来了,哪里会不知道,看东西应是对欣怡满意的,可李妞妞还是心存侥幸,要是还来得及,这婚就不结了,她叫李婶一起给欣怡相看个好人家。
脚踩黄土,在农村生活二十多年的李妞妞人生信条就是稳,嫁个门当户对的好男人,踏踏实实生活,侍奉公婆,当个好媳妇,好妈妈。
就像她妈一样,安安稳稳过一辈子能看到头的日子,她不怕风浪,可她不愿意跳进水坑里,即便坑里有金子。
“同意了,方墨已经交了结婚报告上去。”
田欣怡的话斩断李妞妞仅剩的希望。
“你和方墨的婚事,我要和你哥商量商量。”李妞妞忍住叹息,拉过田欣怡的手,望着对方清澈柔和的双眸,咽下嘴里的话,沉默许久才开口语重心长的嘱咐。"
那三封通知书!
田欣欣的通知书已经被她烧了,那她哪儿来的通知书?
毫无疑问,是那三封里的一封。
那天围观的知青除了每日最早上工的林秀玉在前排,其他知青都被挤在外围,根本不知道具体情况。
信封被田大勇扣下,昏迷的寄信员醒来后便骑车离去,通知书的事,被多方一起默契掩盖。
林秀玉不会主动告诉那些知青有关通知书的事,田大勇私扣信封是她谈判的筹码,所以林秀玉能轻松离开田家村,李芳能带着田壮、田雨毫无阻碍离开田家村,而无族老出来阻拦。
现在,这潭死水该由她来搅浑,结婚,就该热热闹闹的,不是吗?
拍拍身上的枯叶,田欣怡起身在林间转悠,摘野菜蘑菇,放进空间,想到婚宴后田大哥的信应该就到了,心情美妙的哼着歌,手下动作都有力了。
凌晨,田家便亮起暖光,平日珍稀放着的蜡烛,摆在桌前,烛影摇晃,照出窗前鲜红喜庆的喜字窗花。
几个女人围着端坐在凳子上的少女,手下不停动作,为白皙肌肤抹上几抹胭红。
田欣欣僵坐在凳子上,如同木偶,任人摆弄,双眼无神,望着小镜里娇美的面容,微垂眼皮,掩住眼底的冷意。
抬眼对上一旁端水的田欣怡,得到肯定的回应,才收回目光,放在膝上的手指,将艳红布料抓皱。
田欣怡端着水,冷眼看着一群人热热闹闹,说说笑笑,摆弄面无表情的新娘,烛光照射下影子像几条绳索,牵住田欣欣的脖子,死死套牢。
门外热闹起来,是田母的娘家兄弟到了,因为田欣欣今后就是村长儿媳妇了,想着来帮忙,多少是个人情。
人多起来,田欣怡也更忙了,要伺候一群大老爷,还要在厨房帮忙准备早饭。
昨天田大勇叫兄弟一起抬了两大袋粮食过来,不然就田家的那点存粮,根本就不够招待。
除了粮食,还有礼钱,不知道是多少,但应该不少,昨天田父田母脸都要笑烂了,田欣怡还听到田母不时嘀咕田军的房子有着落了。
于是昨晚田欣怡给田军端水时,特地瞄了几眼衣柜,衣柜角的地面上有几道划痕,看来衣柜被挪动过。
麻利的将煮好的红薯、豆子粥盛好,再从腌菜缸里掏出两个萝卜,切成碎粒,一起端到院子里,招呼大家来吃饭。
男人们坐在院子里,大口喝粥,嘻嘻哈哈调笑,小屋里女人们还在热火朝天的干活,只能抽空抓起红薯吃上几口。
说是来帮忙,田欣怡是完全没看出来,这群男人就是麻烦制造机,不停给她增加工作量。
田欣怡真想冲出去,拿起鞋,一人赏一个鞋印子,叫他们都滚!
去他妈的,桌子板凳不摆,光吃不做,吃完碗一撂,留下满地狼籍,勾肩搭背到田父炕上继续吹水,还要等女人去伺候他。
田欣欣结婚,最忙的居然是她?!田欣怡忙得跟陀螺一样团团转,还要抽空伺候田军洗漱,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
终于,天大亮,村口处唢呐声响起,嘈杂声响起,田欣怡打开门,朝村口望去,远远就能看到一片红。
屋里躲懒的男人一窝蜂窜出来,守在院子里等迎亲队伍到来。
小屋里,田母也走出来,站在门口,踮起脚,紧张张望。
田欣怡沉默的站在一旁,看着穿着笔挺中山装的新郎骑着崭新自行车,在众人簇拥下,几乎没被阻拦,畅通无阻的来到田欣欣屋前。
“媳妇儿,俺来接你了。”声音洪亮,田大勇黄黑的脸上飘起两团红晕,眼睛黑亮,显然高兴得意不已。"
“你什么意思?”方小小是大嫂二女儿,现年12岁,林志雅不敢去想,那属实是太过荒唐。
方墨并未解答母亲的困惑,就像顺嘴一提,下句话才真的让林志雅方寸大乱,“小姨怀孕了。”
“你说什么?!”林志雅只觉天旋地转,全身无力,硬是靠满腔的恨撑住自己不要倒下。
听着自己尖锐凄厉的声音,林志雅才恍然自己从来都没原谅。
方季惟他这么敢?他怎么敢!
极致的愤怒与心酸拉扯,林志雅泪流满面,脑子却异常冷静,颤抖声线问,“几个月了?”
“四个月。”当初收到消息后方墨有考虑过私下将问题解决,他并不介意多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或妹妹,年龄相差太大,那个孩子对他来说不是威胁,甚至是个助力。
但考虑到母亲,方墨愿意下狠手,可深思熟虑后还是打算将此事告诉林志雅让她自己处理。
母亲和父亲互相折磨多年,且因早产,心脏不好,父亲和小姨的关系就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若不拔除,恐影响寿数,倒不如借此事,让三人有个了解。
“四个月,呵,四个月。”林志雅喃喃自语,嘲笑四个月前因方志伟服软而对林秀雅有好脸色的自己。
泪还在不停流,千疮百孔的心还是会痛,林志雅哽咽难言,扶着桌子瘫坐在地上。
她好恨,她好恨啊!
“是男是女?”捂住抽痛的心,林志雅压住哭腔轻声问。
“女孩。”
“你确定?”听到是女孩,林志雅眼中悔恨闪过。
“确定。”方墨有自己情报线,林秀雅这几个月所有的病案都在他桌上。
“行,这边的事你不用担心,妈妈改天给你寄些姑娘用的东西过来。”
顿了顿,林志雅接着说,“翊轩,别像你父亲,对那个孩子好一点。”
“我知道,她是我妻子,我会对她好的,妈妈,照顾好自己。”通话最后,方墨喊出三岁后就不再叫的亲密称呼。
“谢谢你儿子。”说完,林志雅挂断电话,捂住嘴,失声痛哭。
一通电话彻底打散方墨工作的兴致,可他还是起身坐到办公桌前,拿出一叠照片翻看,指腹在照片上摩擦,漆黑眸子里情绪晦涩。
把照片倒扣在桌上,方墨喝完咖啡,回到卧室洗漱,闭眼躺在床上等天亮。
思绪难平的主人并未关闭书房的窗户,晚间夜风吹过,卷起桌上的照片,照片落到地上,翻转,里面笑容灿烂的女孩正是田欣怡。
大清早田富贵就扒拉开窗户跳进田欣怡房间,兴奋地想用脏兮兮的蹬醒床上蜷缩成一团的人。
早在窗户发出嘎吱响声时田欣怡就清醒了,心头惦记着事,她彻夜浅眠,难以熟睡,可身体躺久了懒洋洋的不想动弹,早上空气太冷,刺激得她鼻腔刺痛,愈发让田欣怡贪恋温暖的被窝,缩在里面不肯出来。
听见田富贵狗爪子在地上咯哒咯哒的划拉声,田欣怡马上伸出手在被子外挥动,正巧抓住田富贵不安分的狗头。
田富贵打小就被她接到身边养,整条狗被她摸得一清二楚。
被窝里的热气很快就散去,只余冰凉,彻底冻走倦怠,田欣怡起身麻利地收拾好床铺,拿出肉干打发蹲在床边的田富贵。
李芳给的肉干已经所剩无几,她空间里空有钱财却无处花,田欣怡开始琢磨着怎么名正言顺的弄些精粮进空间。
皮肤死白,眼睛黑得跟妖精一样,男生女相,霍浩然把方墨的样子跟自己一一对比,得出自己才是男人的结论。
但不可否认,不管他再怎么贬低,方墨这张脸确实更讨小姑娘喜欢。
“我来欣怡有些私事,不知霍先生是?”方墨接过瓷碗,自己倒水,顺带给桌上另一个空了大半的碗添上。
至于木凳上另一只碗,方墨视而不见。
欣怡!
亲昵的称呼和两人自然将他隔绝的氛围让霍浩然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
田欣怡脸上的娇羞让他心脏酸涩,可就算是心里酸溜溜的,霍浩然还是杵在原地,不给两人独处的机会。
明知方墨和田欣怡没可能,霍浩然还是忍不住嫉妒,田欣怡从不在他面前露出属于女人羞涩的表情,她把他当做哥哥。
在看见田欣怡瞧方墨的眼神前,霍浩然以为他看过那双漂亮眼睛里的所有神采,可眼前种种,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他脸上,让他愈发不甘,想要那双眼睛为他绽放出更为绚烂的光彩。
“欣怡,霍团长来这是?”霍浩然沉默的坐在木凳上不应声,方墨转口问田欣怡。
“啊,霍同志心善来给我家狗送狗窝,我家富贵和霍同志家的刀锋是好朋狗。”田欣怡语气中满是对霍浩然的心善的感激。
成功让两个男人同时收敛起笑意。
霍浩然为田欣怡对方墨更为亲近的态度神伤,方墨不满霍浩然伪装纯良欺骗田欣怡。
“那霍团长可得把刀锋看紧了,我听说去年刀锋发情,霍团长费力跑到隔壁军区借了五条公狗才完事,生了二十多条小狗崽。
这要是再怀上,身体怕是受不住。”方墨端碗轻抿,普通的瓷碗撞白水硬是被他喝出品茶的优雅。
“这就不劳方先生费心了。”维持不住温和表情,霍浩然冷脸沉声回答。
“我自是相信霍团长的能力,只是我现在有些私事要和欣怡谈,霍团长,能否?”方墨站起身,弯腰朝门做出请的动作。
霍浩然对上方墨漆黑的眸子,眼里杀意微露。
方墨挑眉,寸步不让。
深深看了方墨一眼,霍浩然朝桌边还懵懵懂懂,不知他两人暗潮涌动的田欣怡道别,“田同志,我就先走了,改天再给你带些刀锋不用的旧东西来,希望你不要嫌弃。”
“哪里的话,都是好东西,我替富贵谢谢你。”田欣怡送霍浩然出门,等人走远才将门关上。
转身,方墨正坐在她的小木凳上,拍拍身边的长凳示意她过去。
关上院门,田欣怡站在门前,居高临下的端详坐在小凳上的方墨。
昏暗光线下,深邃的眉眼愈发突出,像田欣怡曾在网上见过的黑白老照片。
好看,但有点缺乏人气。
“在看什么?”方墨牵过田欣怡冰凉的手,按揉僵硬通红的指节。
田欣怡没料到方墨会突然牵她的手,手指下意识地往回缩。
方墨合拢手掌,将想要逃跑的手指困在掌心。
两人冰凉的手贴在一起,不仅没取暖,反而将残存的暖意消磨殆尽。
“没什么,只是想你今天来做什么?”顺着方墨牵她的力度坐到小凳上。
腿贴腿,隔着棉裤田欣怡都能感觉到方墨身体渗出来的寒气。
这人不冷吗?
田欣怡看向方墨盖在她手背上的手,手型十分好看,五指修长,冷白的皮肤,在零下的温度里居然丝毫没有变色。
田欣怡睁开眼,入目是藏青色的半透明床帘,身下的床垫又软又弹,透过床帘可以看到屋内简约又精致的摆设,一瞬间,田欣怡误以为自己回到了现代。
“田小姐醒了?醒了就起来吃点东西吧。”
可惜,美梦被无情打破,田欣怡缓缓转头,朝声源处望去,隔着床帘只能模糊看到一个矮胖身影。
不等田欣怡反应,对方径直撩起床帘,是个衣着干净,面相老实,约40岁左右的妇人。
“这里是?”不是方墨,田欣怡收起眼底的懵懂单纯,疑惑地看向妇人。
“这是方先生的家,我叫林大花,专门照顾方先生的,小姐叫我林阿姨就是,小姐要是饿了就先吃点东西。”说着把餐盘放到床头柜上,开始拿扫帚扫地。
田欣怡瞥向床头柜上的餐盘,两片吐司、一个煎蛋,和一片焦黄的培根,她没看错的话,碗里装的是块黄油?
吐司并没有弄成现代三明治的样式,煎蛋蛋黄呈半透明状,明显没熟,培根堆在黄油上面,极没有卖相,给的餐具也是吃西餐的刀叉。
这可就有意思了,田欣怡不信林阿姨不知道她是农村人,可这给准备的饭全是些她不应该知道怎么吃的东西。
是想给她一个下马威?
不管什么原因,她对林大花的印象极差,可田欣怡并不打算现在和林大花计较,她现在需要考虑的只有方墨。
如果方墨对她足够重视,根本不会出现种情况。
田欣怡摊开手,观察自己粉嫩的指腹,手掌掌心柔软细嫩,根本不像从小干农活的模样。
她倒是可以在方墨面前努力干活,来证明自己是天生丽质,不管怎样劳作都不会长茧。
可这样她又何必费尽心力嫁给方墨?她为的就是不再干农活,不再操劳,要是嫁给方墨还是要干活,那不是白干?
如今方墨把她当作只逗趣的小雀儿,田欣怡也心甘情愿,她自己求来的东西,结果如何她都会接受。
“林阿姨,我想问一下,方先生在哪儿?”并没动餐盘里的东西,田欣怡轻声问还在清理地板的林大花。
“啊?方先生在书房,要不小姐你吃着东西等会儿,先生处理完公事出来,我就叫你?”林大花头也不抬地回答,轻慢敷衍溢于言表。
“我找他要谈的就是公事。”田欣怡起身,莹白小巧的脚踩在地板上,宽大的睡袍盖住脚背,走动间露出白皙纤细的小腿。
走到林大花跟前,田欣怡语气温和,“麻烦林姨带我去书房一趟。”
林大花皱眉,不想理会这个放荡的女人,昨天中午方先生抱这个女人回家,虽遮得严实,可她林大花结婚都二十多年了,女人做没做过那些事儿一眼就能看出来。
抬眼挑剔地打量眼前的女人,确实又美又柔,跟朵花儿一样,是男人最稀罕的娇俏样,难怪方先生也把持不住,可她林大花最讨厌这种女人。
柔柔弱弱,跟地主家姨太太一个样,当不起大家妻,惯会使些狐媚子手段。
林大花自认是本家林夫人叫过来伺候方少爷,在方少爷身边也有四年之久,是方少爷身边的老人,有责任替少爷把关,不让外面的小蹄子勾了魂。
夫人可是在京城给少爷物色好了少夫人,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与少爷正相配,以后少爷结婚,她也可以跟着一起回京城伺候少夫人和小小少爷。
好在田欣怡不知道林大花脑子里在想什么,不然准感慨只要人有些地位钱财,多的是人上赶着当奴才。
田欣怡虽说想往上爬,但绝不触碰自己的底线,不当小三,不当奴才。
毕竟她往上爬是为了好名声、好生活,不是为了让人使唤,被人唾弃辱骂。
而林大花这种给有钱人家服务,结果把自己脑子服务没了,自觉高人一等的人,田欣怡通通当蠢货看待。
“田小姐,不是我说,你个乡下丫头,能有什么公事?作为女人要懂事,男人办事的时候不要去打扰。”林大花像抓住了田欣怡的错处,逮着人一通说教。
张口闭口女人要三从四德,以夫为天,还不时暗戳戳地表示方墨身份高贵,不是她这个乡下人可以高攀的存在。
话里话外都在暗示田欣怡用狐媚手段勾引了她家清俊单纯的方少爷,可谓是蹬鼻子上脸,丝毫没把田欣怡当作客人。
田欣怡却未动怒,林大花这种脑子不清醒,奴性重的人,与之相辩纯属是浪费唾沫。
林大花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是去是留,都是方墨一句话的事。
她心里温温柔柔,对谁都客客气气,总是笑模样,轻易不发火的方少爷可不是好相与的人,文中可是把年过七十身体不好的方老爷子气进医院,硬是不松口,顶着方家、林家近百人的劝阻把李招弟娶进家。
方墨此人对自己认定的事极为执拗,甚至到了病态的地步,如今方墨已经答应娶她,无论多少阻碍他都会履行这个承诺。
与之相应的,方墨也会给她世俗意义上丈夫应给妻子的尊重。
那就说明,从成为方墨法定意义上的妻子那一刻起,她也拥有了对整个别墅的处置权,包括她面前聒噪的林大花。
不再理会还在喋喋不休的林大花,田欣怡赤脚推开房门,避开林大花阻挠的胳膊,径直朝隔壁的玻璃门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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