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手机版

非主流中文网 > 女频言情 > 火中取栗全文

火中取栗全文

柳白 著

女频言情连载

“世界地图……”赵高咽了口唾沫。若是他人道出如此狂妄之言,他势必嗤之以鼻,将此言做疯言疯语。但扶苏先前之言掷地有声,眼中满是坚定与从容,也由不得赵高不信。何况,这图对始皇而言堪比月华,扶苏最知始皇为人,犯不上以此犯险……一滴滴冷汗悄然自赵高额头渗出。他将衣袖紧握在手中,细细地揉捏着每一寸针角,此时此刻,他方知何为大起大落。先前揶揄“破衣娄嗖”乃是大喜,如今则是自喜悦的天际彻底跌落凡尘,且还被埋入泥土中,再也不可翻身。赵高从未如此惶恐过。他只觉自己的心口仿佛亘着一根铁棍,不仅亘在心口,还不断搅动,让他钻心的疼,更让他心中的野心寸寸碎裂,而他又殊为不甘,再强自拼凑起来。如此地图,倘若始皇当真引以为用,以其为大秦攻伐方略,那么扶苏便是居功...

主角:柳白扶苏   更新:2024-12-04 16:16:00

继续看书
分享到: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柳白扶苏的女频言情小说《火中取栗全文》,由网络作家“柳白”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世界地图……”赵高咽了口唾沫。若是他人道出如此狂妄之言,他势必嗤之以鼻,将此言做疯言疯语。但扶苏先前之言掷地有声,眼中满是坚定与从容,也由不得赵高不信。何况,这图对始皇而言堪比月华,扶苏最知始皇为人,犯不上以此犯险……一滴滴冷汗悄然自赵高额头渗出。他将衣袖紧握在手中,细细地揉捏着每一寸针角,此时此刻,他方知何为大起大落。先前揶揄“破衣娄嗖”乃是大喜,如今则是自喜悦的天际彻底跌落凡尘,且还被埋入泥土中,再也不可翻身。赵高从未如此惶恐过。他只觉自己的心口仿佛亘着一根铁棍,不仅亘在心口,还不断搅动,让他钻心的疼,更让他心中的野心寸寸碎裂,而他又殊为不甘,再强自拼凑起来。如此地图,倘若始皇当真引以为用,以其为大秦攻伐方略,那么扶苏便是居功...

《火中取栗全文》精彩片段


“世界地图……”

赵高咽了口唾沫。

若是他人道出如此狂妄之言,他势必嗤之以鼻,将此言做疯言疯语。

但扶苏先前之言掷地有声,眼中满是坚定与从容,也由不得赵高不信。

何况,这图对始皇而言堪比月华,扶苏最知始皇为人,犯不上以此犯险……

一滴滴冷汗悄然自赵高额头渗出。

他将衣袖紧握在手中,细细地揉捏着每一寸针角,此时此刻,他方知何为大起大落。

先前揶揄“破衣娄嗖”乃是大喜,如今则是自喜悦的天际彻底跌落凡尘,且还被埋入泥土中,再也不可翻身。

赵高从未如此惶恐过。

他只觉自己的心口仿佛亘着一根铁棍,不仅亘在心口,还不断搅动,让他钻心的疼,更让他心中的野心寸寸碎裂,而他又殊为不甘,再强自拼凑起来。

如此地图,倘若始皇当真引以为用,以其为大秦攻伐方略,那么扶苏便是居功至伟。

到了那时……岂还有胡亥之事?

岂还有赵高的容身之地?

赵高咽了口唾沫,眼瞳于眶内快速颤抖,他嚅嗫着嘴唇,试图想出一言来阻止此事,亦或是诋毁扶苏,可即便搜肠刮肚,即便绞尽脑汁,竟也没有半点主意。

“陛下……”赵高双腿颤抖不已,他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与始皇说些什么——哪怕于事无补,可这最终希望,他却不想放弃。

始皇原本凌厉的眉宇此刻已是挑起,原本绵长均匀的呼吸忽而短促少许。

他轻抚着那衣袍间的山水,神色依旧是淡然,亦或许……那些他从未亲眼见过的山水已被他视为囊中之物,这便是始皇帝的傲然。

端详良久,始皇却是缓缓摇头。

这神情被汗如泉涌的赵高尽收眼底,他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确信没有看错,眼中再度抹过一缕欣喜之意。

莫非,此图有假?

否则陛下何至于此?

赵高咧开嘴,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是成是败,始皇一言可决。

但始皇接下来的话,却令赵高整个人落入冰窟:“扶苏,你能想到此处,很好。”

简短的赞叹,却令赵高心中仿佛被灌满了铅。

始皇将那外袍微合,继续道:“但如今的大秦,还需再等等。”

此言一出,扶苏却是愣在了当场,眼中掠过少许失望之色。

他本以为奉上此物后,始皇必会笑逐颜开——那笑容着实是多年未见了。

可……竟是如此平淡。

扶苏望着始皇,有些不知如何开口,亦或者,不知道自己是否做了件无用之举。

莫非……父皇已老,无心再扩大秦疆土?

此念初起,便被扶苏掐死在萌芽中。

父子连心,扶苏最知始皇想法,便是如今,他还能自始皇目中望见惊天慑地的野心,或者说,是为大秦开疆拓土的万丈雄心。

“如此心意,寡人收下了。”始皇望着扶苏,心中愈发欣慰,也更坚定了自己心中想法,“你且回去,妥善思索。”

时有之,待之以时,乃为进之善也。

或许……父皇他自有其道理。

扶苏虽不解,但念及始皇英明,也自是恭敬地应了声“是”。

匆匆一面,如今,似乎又是离去之时了……

扶苏叹息一声,略微抬头望向始皇,恰好对上了始皇的目光。

“如此,儿臣先行退下了,父皇……您且保重。”扶苏跪拜在地,向始皇行了跪拜大礼,随后转身便走。

还未走出两步,却听始皇声音复起:“得道先者,可为师。若是当真思索不出,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寥寥数言,字字珠玑。

扶苏身形为之一震,他欣喜地转身向始皇拱手致意,再转身离去时,脚步已是轻快几分。

于扶苏而言,既是甘愿行拜师礼,自然心甘情愿拜于柳白门下。

至于他人目光,扶苏多是不在乎,只是怕落了始皇脸面,毕竟柳白乃一死囚,以公子之身拜死囚为师,虽可不顾及他人目光,但传出去亦是好说不好听。

可如今得始皇一言,扶苏却是茅塞顿开。

什么身份阶级,何等可笑?

得道先者可为师,达者可为师。

而柳白显然便是那“得道先者”与“达者”。

并且……若为帝王,又何须事事通晓?知人善用,那便可功成。

既然如此……那便无需再等待!

扶苏快步走向宫外。

他忽而开始想念起那间昏暗的牢房,或者说其中那放荡不羁却又无所不知的狂士,正巴不得快些回到其身边。

至于其余的……便像是柳白常说的四个字——去他妈的。

目送扶苏离开后,始皇目光移向黯然神伤却又紧紧盯着地图的赵高,冷声道:“今日之事,不可为外人言。”

此时此刻,赵高正在盘算着如何解此事之厄。

扶苏献图已是木已成舟,日后每当始皇取下一地为大秦版图,扶苏便多一大功。

而为今之计,也唯有事先记下,日后步步领先,在攻伐之前早做破坏,倘若大秦安于现状,那么扶苏便寸功不立。

有此主意,赵高却是连忙仰起头,恨不得将头从脖子上拔出——他只得尽可能地记住那些山水。

但如此目光,始皇又如何无有察觉?

始皇之言一出,赵高心头已是一个激灵,知晓自己想法已被始皇猜出。

先前被铅灌满的一颗心,此刻其中的铅更多了一倍,赵高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首,道:“陛下恕罪!奴婢一时心急,更想要天下人知晓我大秦雄图,当真别无他意!”

强自辩解一番,赵高的心中已经忐忑到了极致,死死咬住嘴唇,祈祷自己不要露出马脚。

然而....始皇却是未再怪罪。

只是,那并非是饶恕,不过是不屑罢了。

似赵高之流,其想法始皇也如何不知?

只是区区阉臣,又能翻起多大风浪?

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

始皇不屑于再理会赵高,而是捧起那世界皆绘其上的外袍起身,亲从案上取下锦盒,珍而重之地将外袍放入了锦盒中。

待此再出锦盒之日……便是大秦另举攻伐之时。


咸阳狱关押的犯人多是大秦钦定重犯。

大秦依法治国,寻常犯人,农忙时甚至可暂离牢狱归田务农,但咸阳狱的死囚却并无此优待。

换句话说,一般关入咸阳狱的死囚几乎再无出头之日。

面对这等死囚,狱卒一般管制颇严,动用些私刑也不过是家常便饭。

毕竟每日面对的皆是重犯,呼喝责打当然是常事。

但今日的咸阳狱却是变了副光景,一干狱卒个个紧捂口鼻,甚至往来办差也是蹑手蹑脚。

“这可是奇了。”

赵高又来到了咸阳狱。

他本是车府令,专司乘舆执掌,到了他这等地位,能够让他掌舆的屈指可数,往日每到一处,自然有大小官员外出迎接,车马也自然有人代执。

昨日他到来时,早有狱吏迎接,一见面自然也是大声问安拜上。

今日却是大大的不同了。

赵高驾车前来时,确实也有狱吏迎接,只不过这些狱吏也像是狱卒一般,个个捂着口鼻,就算是见了赵高,也只能苦笑着下拜,甚至没人敢开口问安。

难不成这些人一日不见,被人毒哑了?

“主子,请下车。”

赵高一时拿不定主意,只得先请辒辌车内人下车。

自己是何身份,眼下赵高还是拎得清的——

只见他躬身俯下,双臂撑地,静静地等待车内人下车。

车内之人也不推辞,颇为自然地踏上了赵高的后背,借着赵高后背支撑,安然落地。

这可让一干狱吏看傻了眼。

对这些狱吏而言,赵高已然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了,能够踩着赵高下车的,又会是什么大人物?

抱着如此念头,在场所有人皆目光移向这“大人物”。

却见此人眉宇间英气、霸气并存,双目似星,长相极其雄伟,颔下三缕长须,乍一看便觉不怒自威,再细细端详,更觉得此人如同崇山峻岭般深不可测。

任谁瞧了这长相,也得赞叹声“好相貌”。

如此风采,除却始皇还有何人?

能做上咸阳狱的狱吏,那也都是在官场摸爬滚打了多年的人物,虽说今日始皇身着微服,可狱吏们看一眼也都各自有数,各自暗暗叫苦。

完了,咱这又来了个了不得的大人物。

“为何都捂着嘴?”

眼见着一干狱吏仍然是讷讷不敢言,赵高忙开口呵斥。

这不呵斥还好,一呵斥,站在前方的一个狱卒反倒是将手指竖在了嘴巴前,向赵高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赵高背后那大人物的身份谁都拿不准,但若是仅仅凭借着赵高,似乎还比不过狱里那个长公子扶苏。

“找死不成!”

赵高顿时怒不可遏。

他可是嚣张惯了,这些年别说这些狱吏、狱卒,就是朝中也没几个人敢不给他面子,如今哪里容得这些嫩脸的家伙驳了他的面子?

说话间,赵高已将手中金策高高扬起,这金策以金仿造竹策制成,前有尖锥,本是驱策马匹之用,这一策下去,狱卒不死也得落个皮开肉绽。

“贵人饶命!”

生死攸关之际,狱卒终于忘记了噤声的安排,立刻跪地告饶:“不是我等对贵人不敬,实在是……公子吩咐我等噤声,说是我等不得打扰柳白睡觉。”

“混账!”

赵高面上怒色不减,心中却是稍喜,暗道扶苏果然荒唐。

悄然查看一番,果然见到身后一身华袍的始皇眉头微皱。

始皇对于扶苏还是了解的。

往日由于扶苏待人接物过于宽厚,始皇还曾不止一次地告诫扶苏,如此之人,可会因为一个人要睡觉,勒令牢狱噤声?

莫说始皇,便是与扶苏一向不对付的赵高,此时也有些讶异。

扶苏一向推崇儒学,儒学讲求“三纲五常”,而“忠孝勇恭廉”正是五常的具体行为表达。

而扶苏一句“大秦将亡”,直接推翻了“忠”、“孝”、“恭”,这次又不知道犯了什么毛病,又在狱中动用私权,又推翻了“廉”。

入狱一日,竟然整个人转变如此之大,这狱中想来是有大问题。

当然,赵高能够想到的问题,始皇又如何想不到?

“柳白何人?”

始皇皱眉发问。

狱卒不敢怠慢,急忙答道:“狂士也,市井言只有百姓才是这个天下的主人,所以被廷尉捉拿,拒不认错,甚至说我大秦将亡,故而以谋逆罪判,现在就等处斩了。”

如此,此人便是扶苏转变之根源。

始皇似有所悟,只是心中仍是生疑。

扶苏不是偏听偏信的性格,如何被说动?

况且,‘百姓才是天下的主人’,此言不可谓不狂,乍听确实大逆不道。

但再细细品来,倒还颇得了几分孟轲‘民为贵,君为轻’的精髓。

如何决断,还需见证过方可拿定主意。

始皇稍作斟酌,旋即淡然问道:“此间可有处所,窥视牢狱?”

见始皇久久不言,先前还不敢出言的狱吏正彷徨不安,此时顿感机会到来,忙道:“牢狱之后,有院。一墙之隔,清晰可闻。”

“引路。”

始皇从不是瞻前顾后之人,此刻亦是立刻有了计较。

他人所言他不信,唯有自己所见所闻方才能让他笃定。、

赵高已是喜上眉梢。

他是万万没想到,还能有此意外之喜。

扶苏不仅大放厥词,说了大逆不道之言,而且被狂士区区三言两语就说动了,显然不是为君材质!

这一下……扶苏怕是再也无望储君之位了!

念及此处,赵高顿时又热切了几分,也不再劳狱卒费心,亲自搬来桌椅,再差人送来长柄扇,不辞劳苦地侍立在侧,为始皇摇扇纳凉。

眼下已是日上三竿,牢内尚无扶苏的半点声响,倒是柳白的阵阵鼾声清晰可闻。

“如此懒散……”

赵高故作恨铁不成钢地扼腕叹息,实则已经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他着实是等不及了,若是不能看到扶苏亲手断送自己的储君生涯,他始终不能安心。

只要扶苏一倒……始皇再如何英明,也得面临着后继无人的境况,到时候……

也正是此时,牢狱之中,也终于有了声响。


阎乐此言一出,百官皆惊。

谁也没想到,阎乐竟然如此胆大包天,一计不成,竟又生一计,而且矛头直指车浩玩忽职守!

这可比收受贿赂严重多了。

收受贿赂,顶多是个人品德问题,但玩忽职守,那就是失职,是能力问题,更是对大秦律法的不尊重。

百官窃窃私语,目光在阎乐和车浩之间来回游移。

车浩脸色铁青,怒视阎乐:“阎乐,你休要血口喷人!我何时玩忽职守?”

阎乐挺直腰板,毫无惧色:“车廷尉,你身为廷尉,掌管大秦刑狱,咸阳牢狱之中出了谋害死囚的大事,你却毫不知情,不是玩忽职守是什么?难道你敢说,你对昨夜之事,一无所知?”

车浩一时语塞。

他确实对那夜之事一无所知。

那日他一直在府中处理公务,并未前往咸阳牢狱,紧接着便因为一起冤案去了咸阳郊外,回来之后才见到了那个神秘商人,又开始处理廷尉府之事,他甚至在思虑,是否前往阳烨府上,扯着胡子打一架,将囚犯们的‘二食’之事解决掉。(当时困苦,寻常人家一天都只吃一顿饭。大秦一统天下之后,百姓们逐渐有了午、晚二食。)

按照大秦律法,廷尉掌管刑狱,但并非事事都要亲力亲为,咸阳牢狱有狱卒,有典狱官,日常事务自有他们负责。

除非发生重大事件,否则廷尉并不会轻易前往。

可现在,阎乐却以此事弹劾他玩忽职守,他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辩驳。

“陛下,臣以为,阎乐所言有理。”

就在此时,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说话之人,正是赵高。

赵高缓步出列,走到始皇陛下身前,躬身行礼:“陛下,廷尉掌管大秦刑狱,责任重大,咸阳牢狱乃是大秦重地,关押着无数重犯,如今竟然发生谋害死囚的大事,车廷尉却毫不知情,臣以为,车廷尉难辞其咎。”

赵高一开口,朝堂上的气氛顿时变得更加微妙起来。

谁都知道,赵高是始皇陛下身边的红人,他的话,往往代表着始皇陛下的意思。

如今赵高都站出来指责车浩,看来车浩这次,是真的麻烦了。

车浩脸色惨白,浑身颤抖。

他知道,自己这次,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始皇陛下目光如炬,扫视着阎乐、车浩和赵高三人,良久,才缓缓开口:“车浩,对于阎乐和赵高的指责,你可有话说?”

车浩:“陛下,臣确实对昨夜之事一无所知,臣有罪,臣愿意接受陛下的任何惩罚。”

事到如今,他只能认罪。

否则,只会让始皇陛下更加震怒。

始皇陛下眸光微微闪动,饶有深意得看了一眼车浩后,微微点头:“既然如此,那就依律处置吧。”

“来人,将廷尉车浩……”

“启禀父皇!”

就在此时,扶苏突然起身,打断了始皇陛下的话。

扶苏出列,走到大殿中央,朝着始皇陛下躬身行礼:“父皇,儿臣以为,车廷尉虽然有失察之罪,但罪不至此,其中或有隐情,还请父皇从轻发落。”

扶苏此言一出,百官皆惊。

谁也没想到,扶苏竟然会在这时候站出来替车浩求情。

要知道,扶苏向来以仁孝著称,轻易不会干涉朝政,更不会当众顶撞始皇陛下。

可现在,他却为了车浩,公然顶撞始皇陛下,这让百官感到十分意外。

就连始皇陛下,也微微皱起了眉头。

“扶苏,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始皇陛下语气低沉,但却没有那种被顶撞之后的不悦,反倒是看着扶苏的眼神多了几分意味。

扶苏神色平静,不卑不亢:“父皇,儿臣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车廷尉为人正直,为官清廉,深得民心,他虽然对昨夜之事失察,但并非有意为之,还请父皇看在他多年为大秦效力的份上,从轻发落。”

扶苏停顿片刻,大殿之上落针可闻,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他再次开口,声音沉稳,在大殿中回荡:

“再者,阎乐所言,未必可信!他身为咸阳令,掌管咸阳民政,却对廷尉府之事如此清楚,甚至连咸阳牢狱之中发生的事情都了如指掌,这本身就透着蹊跷。儿臣以为,此事绝不能轻易下定论,必须彻查!”

“彻查”二字,扶苏咬得极重,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说完,扶苏猛地转身,目光如利剑般射向阎乐,竟是带有几分上位者的威势,哪里还有平日里的温文尔雅?

阎乐猝不及防,被扶苏这凌厉的眼神看得心头狂跳,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了心脏,几乎窒息。

他下意识地避开扶苏的目光,身体微微颤抖,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虽是强装镇定,却掩饰不住眼神深处的慌乱。

扶苏这一眼,不仅让阎乐心惊胆战,也让在场百官暗自心惊。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强势的扶苏公子。

这还是那个仁孝宽厚的扶苏公子吗?

始皇陛下端坐高台之上,黑色的玄鸟长袍衬托着他威严的身影,他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在扶苏和阎乐之间略微扫视,仿佛看穿一切。

大殿之上的气氛,一时之间变得更加凝重,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淳于越见状,心中焦急,他快步走到扶苏身边,压低声音急切道:

“公子,您不该如此莽撞啊!车浩若是被罢黜,廷尉之位空悬,这对我们儒家来说,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您为何要替他求情?这……”

淳于越说到一半,却被扶苏抬手打断。

扶苏微微皱眉,侧过脸,同样压低声音,语气却异常坚定:“老师,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车浩廷尉,为人公正严明,执法如山,在他的执掌下,廷尉府少见冤狱,大秦律法得以彰显。如此大秦肱骨,因为这点小事就遭受重罚,这不仅仅是他个人的不幸,更是大秦的不幸!我扶苏,绝不能坐视不理!”

淳于越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却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他了解扶苏,知道扶苏一旦做了决定,就很难改变。

而且,扶苏这番话,也让他无言以对。

扶苏的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大殿之中,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如同惊雷炸响,振聋发聩。

百官闻言,心中暗自点头。

扶苏公子此言,的确有道理。

车浩虽然古板,不善言辞,但他的确是一位好官,一位能臣。

为了大秦的律法,为了朝堂的公正,为了不让忠臣寒心,扶苏公子的做法,无可厚非。

甚至有不少官员,心中对扶苏生出了一种敬佩之情。

这样的公子,才是大秦未来的希望!


42

“当真?”扶苏原本生无可恋的面色一扫而空,他猛地抬起头,取而代之的已是无尽喜悦。

柳白却是看傻了眼。

不过是过过嘴瘾,不想这“秦苏”还真当回事了。

瞧那一脸喜悦,其中竟还似有几分童真,想来确实是心思至纯之人。

当真说起来,这等人若无改变,实在不适合在朝堂中混迹。

柳兄果真还是心疼我的……

扶苏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他虽自认不如柳白那般具有看透朝堂与人世的大智慧,但小聪明总归还是有些的。

柳白却是立刻从扶苏眼中捕捉到了那一闪而没的“得逞感”。

好小子,原来竟是故意演给我看的……

柳白略感气结,只是转念一想,自己这狱友虽是有些怪癖,但无论如何似乎还当真是将那句“一切为了百姓”记在了心中,说不得……若是也能封官拜相,也能做个贤明之相。

既是如此,柳白索性故作不知。

先前扶苏在沾沾自喜时恰好对上了柳白目光,本是心中“咯噔”一声,但见柳白脸上挂着若有如无的笑意,倒是无动于衷,是以扶苏得出了另一结论——

这柳兄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莫不是……当真将本公子当成了义弟?

扶苏嘿嘿一笑,心中喜悦间,肚子却是咕咕作响。

也正如史壶所说,这些时日扶苏日日夜夜与柳白谈论机密之事,每每激动之余却是毫无胃口,如今正是感觉饥肠辘辘。

柳白曾经说过:做兄弟,有今生没来世。

既是如此,有吃喝自然要相互惦念、相互分享,是以扶苏下意识地便伸出了沾满了污泥的手——那手方才触及黍饼,甚至扶苏已经将三指搭在其上,只要将其取回塞入口中便足以果腹。

可就在此时,柳白却突然凌厉地拍下一掌,将扶苏的手拍落了去。

“柳兄……这是何意?”扶苏愣了一下。

以往虽说他有心相让,但当真腹中饥饿时总归也是要略进五谷,而柳白不仅不怒,反倒是颇为大方地一同分享吃食。

可如今……

“你先前不是说了……”柳白面上露出些许玩味,“想不出应当之策便让你一个人静静地饿死?若是我未记错,你应当是这么说的吧,如今可不能食言啊。”

“这……”

扶苏怔了一下,心中登时暗暗叫苦。

此时此刻,他已是明了了,原来自己的小心思已是被柳兄全然看穿。

“柳兄……嘿嘿,我这不是着急吗……”

扶苏赧然一笑:“下次,待我下次出狱,一定好好犒劳柳兄。”

柳白微微颔首,对此话显然是颇为受用。

扶苏也确是心细之人,这些时日他与柳白虽在狱中,但若是府上有些进献之物,皆是令侍女送来了此处,譬如地方官吏送来的冬枣、淮南橘等,而这些也是大多入了柳白的腹中。

“下次有事只管问,不必耍这些小心思……”

柳白思来想去,也觉受了“秦苏”不好好处,因而坦然出言。

当然,无论受多少好处,在柳白看来,“秦苏”势必是赚了。

其余事或是纸上谈兵,但矿盐一事却是真真切切去做了,而若是“秦苏”当真依照柳白之言行事,其家族成为大秦首富已是板上钉钉之事。

但无论如何,“信任”方才是来之不易之物。

“柳兄,也不必等矿盐了,你且将那法子告知于我,我……”扶苏顿了顿,又继续笑道:“我也是心中好奇……”

好奇?

那倒确实是说说无妨。

柳白略一点头,笑道:“此法子说来不难,只是做起来又是千难万难,其难度只怕也不下于矿盐。”

既是要令百姓个个可念书,眼下大秦所惯用的竹简自然不可行,一卷竹简本就刻不了几个字,而刻字所需时辰太久,兼之还需要将竹片编联,要做文章,少说也要月许光景。

若是编撰经典,这时日自然无甚大碍,可若是用在科举考试上,这时日便是太长了些,百姓阅之也颇不方便。

其余且不论,便是孙武的“孙子兵法”一书,前后不过六千余字,便耗费了多达三百余枚竹片,编联成竹简后,竟有六卷之数。

据柳白所知,便是这六卷中的一卷,于咸阳内也值上百两钱,而眼下咸阳粮价约为一石三十半两钱,如此算来,便是六分之一本“孙子兵法”便可换三到四石粮食,若是整本的“孙子兵法”,竟可换上二十石的口粮。

而二十石口粮则足以供给一精壮的成年男子吃上四个月乃是五个月。

以此算来,一本孙子兵法,便是寻常百姓约半年的口粮。

如此昂贵,叫百姓如何读书?

因而要令大秦百姓人人可读书,则势必要解决这竹简问题。

寻常的布帛虽是可堪一用,但布帛之物的造价更为高昂,寻常粗布又不适合书写,若是以布帛取代竹简,实属本末倒置。

“我知晓一物,名为纸……”柳白面色有些恍惚。

对他而言,于后世纸是再常见不过的物事,便是问人索要,他人也不见得会拒绝,只因此物属实是太过普遍,可对于大秦而言,如此之物便足以解决太多问题。

“虽是也名为‘纸’,但这‘纸’却与你口中的‘纸’大不相同,乃是以草木之物制成,既轻便,制作过程也不甚麻烦,书写起来也更为便利,最重要的是……草木之物几乎随处可见。”

柳白继续向扶苏解释。

扶苏却是一脸茫然。

他从未见过此等“纸”,自然对其无甚概念。

“总之!”

柳白见扶苏如此,轻咳一声道:“便像是一类更为廉价的布帛,只是韧性更强,便是寻常百姓,也可用之,以此代替竹简,自然能成事。”

“竟有此等妙物?”

扶苏愣在当场,一时间还未反应过来,只是细细地思索着柳白之言。

“你且过来,我将此物的制作方法告知于你,倘若有一天时机正好,你也可将其进献给始皇陛下……”

柳白向扶苏招招手:“此法,我将其称为造纸术。”


扶苏看着布袋内都是白花花的盐,他双眼瞪大。

一瞬间说不出话来!

他没想到,这么快就完成第一步了。

跟他所预期的完全不一样。

看着这些白花花的盐,扶苏咽了咽口水,他先控制一下脸上的激动。

然后伸出手将布袋内的盐给拿出来。

洁白晶莹!

毫无瑕疵!

扶苏继续惊呆了,“的确是盐!没想到这么快就成了,柳兄,你真乃神人也啊!”

扶苏满脸高兴看向了柳白,要不是柳白的指点,他是不可能这么快就做出来。

哪怕是给他下辈子,都琢磨不出来。

而柳白则是十分淡定。

作为一个穿越者,盐这东西对他来说也就是司空见惯的事,不过在这个秦国,盐可是十分珍稀的存在,一个盐商,要真的弄好了,或许掌控一个国家的经济脉络也不是痴人说梦。

他也只不过是稍微指点一下,秦苏就将他当作神人了。

柳白伸出手扶额。

“不错不错,我本以为,至少你们秦家要花费十天半个月的时间。”

“不过秦苏,你这次没有让我失望。”

这些盐都是纯度很高的盐,经过一系列工序之后,只要进行贩卖,肯定会在咸阳乃至大秦帝国引起轰动。

而看着这些盐,柳白到是对于秦苏这个家族有了新的评定。

秦家行动力强,关键也是信任他。

不然之前跟秦苏说起盐商还有盐税这些事,秦苏自然不相信,可能会觉得他就是个疯子罢了。

秦苏这个狱友,还有很信得过的。

扶苏捧着那些盐,双手颤抖,他仔细看着这些盐:“柳兄,你交待的事,秦苏不敢忘却。”

“我看这些盐,就算是咸阳宫内御厨使用的盐,都没有这么好。”

“我父……始皇陛下都没吃过这么好的盐啊!”

秦苏激动未止。

他差点就说漏嘴了。

不过在心里,还是感叹柳白还真是个神人。

此人,不只是知天下大势,对于这个制盐工序这么了如指掌。

如此大才,辛亏是被自己遇到了。

他到底还有啥不会的?

柳白则是躺在草席上,他翘着腿,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他看了一眼激动的扶苏,然后笑着说:“听你这么一说,你小子家里不简单嘛,咸阳宫的盐是什么样的你都知道?莫非你食用过?”

扶苏听到这里,他脸色有些紧张。

他咽了咽口水,便朝着柳白解释起来:“柳兄,看你这话说的,咸阳宫的盐……是始皇陛下等一众皇族食用,我秦家虽然有些钱财,但也只是平民,哪里食用过。”

“之所以我知道,那是因为我们秦认识大盐商。”

扶苏赶紧胡编乱造了一番

柳白眉头皱起:“大盐商?我看跟私盐贩子没啥区别。你这榆木脑袋,可不要被他们给糊弄了。”

“不过话说回来了,就算是咸阳宫内盐,也没有这个纯正。”

他立刻从草席起身,便走到了布袋的面前。

随后他伸出手在布袋内捻了一点儿盐,正要准备放在嘴边尝一下。

“柳兄不可!”

扶苏立刻阻止。

“尝一下又如何?你担心有毒啊?”柳白道。

“不是,柳兄,主要这盐还没试验过,也不知道……”

“怕什么,我有信心。”柳白笑着摇头。

扶苏见到柳白执意要尝试,他赶紧抓住了柳白的手,然后将柳白手里的盐给放入布袋。

他心中一紧,索性说道:“柳兄且慢,就让秦苏先来试试。”

“方才我看到这盐洁白如雪,着实肚中馋虫滚动。”

扶苏伸出手,便捻起了一点盐在指尖。

柳白看着秦苏这副举动,他心里也是很感动。

秦苏此举,自然是担心他尝盐出事,所以才会主动偿盐罢了。

不过,这对柳白来说,感动虽感动。

秦苏就是多此一举。

这盐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

“你尝吧,我又不跟你抢。”柳白双手环抱。

“好的,柳兄。”

扶苏立刻将手指放在口中,他嗦了一下。

瞬间,手指上的盐迅速融化,一股纯正的咸味传来。

这股味道传遍全身,齁咸!

扶苏满脸震惊,他双眼瞳孔再次猛缩!

好纯正的盐啊!

作为始皇陛下长子,他还是第一次品尝这么纯正的盐。

就算是市面上的盐,跟这些盐的品质也无法相比。

“柳兄,这盐果真不简单,入口即化,口感十足。”

“没有半点掺假,味道实在是太纯正无比。”

扶苏已经能够想到。

自己掌握这个暴利的买卖,到时候一定会在秦国掀起一阵狂潮的。

他不由的再次品尝了一下。

虽然很咸,但他却满脸高兴,没有任何酸涩。

柳白看着秦苏,不由感叹,这地主家的傻儿子啊。

才品尝一下纯正的盐,就这么激动无比。

“柳兄,你快来试试?”扶苏朝着柳白说。

这个盐自己试过了,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他现在放下心来,也让柳白试试口感。

柳白伸出手,捻了一点盐放在了嘴边,自己也嘬了一下。

“柳兄如何?”扶苏迫不及待问道。

柳白不停回味。

这味道,的确是十分纯正。

看来自己交待秦苏的,秦苏都按照他说的去做了。

柳白笑着说:“跟我所期待的一样,秦苏,干的不错。”

“还是柳兄指点有方,不然我这榆木脑袋,也琢磨不出来。”扶苏伸出手挠了挠头苦笑道。

柳白顿了顿:“提纯出来的盐,经过晾制,也就是这样。”

“如今这个盐品质高,价钱低,此物定然可以风靡整个咸阳城。”

扶苏嗯了一声:“柳兄所言极是,不过接下来是?”

他有些困惑起来。

虽然自己有了想法,但还是要听柳白的。

柳白笑了笑:“这还用的说吗?你们秦家搭上了那位扶苏公子,有了这人脉,自然就要做出暴利的事情才行。”

“华夏是一个讲究人情世故的地方,最麻烦的事在于……得罪人就要将其得罪到死。”

柳白说完之后,秦苏满脸惊讶,他变得不知所措。

他立即朝着柳白躬身请求:“还请柳兄指点我该如何去做?”

网友评论

发表评论

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