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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手段高,冷傲奸臣不经撩小说》精彩片段
见父亲生气,本来怕得不行的沈玉灵,见柳岁岁挡在自己跟前还替自己说好话,立马一把将她推开,一点不领情:“别假惺惺的,谁稀罕你替我说好话了?!”
她力道不小,柳岁岁被她一把推开,身子踉跄不稳,若不是春杳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住,恐怕要摔着。
这下,不止姑父沈工文大怒,
就连刚还在劝说的姑母柳氏也生了气。
“灵儿你太过分了,你表姐一心要护着你,你却如此娇蛮不讲理,都怪我平时太惯着你,才惯出你这般不知好歹的性子来!”
沈工文更是气得脸色铁青。
恰好他的贴身小厮贵和拿了藤条来。
他一把夺过来就要往沈玉灵身上抽去。
沈玉灵也是个倔脾气,她就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在众人惊呼声,眼瞅着鞭子就要落在她身上,柳岁岁不顾一切扑过来,一把将沈玉灵抱住了。
藤条落在她后背,即便穿着棉衣,也疼得她白了小脸。
沈工文愣住了。
整个屋子的人都愣住了。
就连一脸不服气的沈玉灵也愣住了。
她愣怔地看着将她紧紧护着的柳岁岁,眼底慢慢划过一抹震惊。
在沈玉灵心里,她这个表姐虚假得很,最会做表面功夫,对她们根本没几分真心。
偏偏父亲母亲还有哥哥都喜欢她得紧。
这让沈玉灵愈发不喜欢柳岁岁。
再加上,她总觉得柳岁岁的到来,分走了家人对她的宠爱。
昨日在相国寺,她听说后山有一处囚笼,笼子里关着一条大蟒蛇。
她就想吓一吓柳岁岁,出一口心中不满。
但没想到,她走错了道遇上了劫匪……
其实当听说柳岁岁被劫匪劫走,她也很后悔,后悔自己不该故意走得那么快没等她;特别是她一夜未归生死不明的时候,她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想着她万一有个好歹,她又该怎么办?
昨晚半夜,丫鬟们都睡了,她自己一个人越想越害怕,偷偷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哭。
哭着哭着睡着了,今儿一天亦是心神不宁。
傍晚时,听说柳岁岁平安归来,她心头一块石头落了地,消沉的心情瞬间明朗起来。
可当她一进紫薇园,看着依偎在母亲身边的柳岁岁,心头那股子嫉妒又涌了上来。
脱口而出的话引来父亲的怒火。
藤条抽过来的、母亲将脸扭到一旁也不拦着的那一刻,沈玉灵难过极了。
她觉得自己遭了所有人的厌弃。
可明明柳岁岁没来之前,一切都好好的。
父母宠爱,哥哥呵护,家中上下都将她捧在手心……
她绝望闭眼,等待藤条落下来的那一刻。
下一刻,身子被人抱住,藤条落下来,她听见一声闷哼。
忙睁眼,对上柳岁岁惨白的脸。
一时之间,沈玉灵什么情绪都没了。
直到柳氏过来,将挨了一藤条的柳岁岁揽了过去,急切地吩咐人叫大夫来。
屋子里一团乱。
沈玉灵被挤到一旁,神色怔怔地看着紧蹙着秀眉虚弱地靠在母亲怀里的柳岁岁,想起昨日在相国寺给舅舅做法事时,她对着舅舅的长明灯长跪不起,双眸通红哭得浑身颤抖的样子……
母亲曾经对她说:“岁岁今年也不过才十四岁,你舅舅去世三年,她那时才十一岁,却被她那个娘狠心丢下不管,她在柳家那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家里能熬到现在,是吃了太多苦,咱们要对她好点。”
彼时的沈玉灵根本没听进去。
她认定柳岁岁就是来跟她抢爹娘和哥哥的。
但这一刻,她突然释怀了。
往后,她还是对她好一点吧,毕竟她怪可怜的。
……
一番折腾。
柳岁岁回到青栀阁,天儿早就黑了。
她累极了。
后背的伤虽经过处理,但依旧火辣辣的疼。
但她还想沐浴。
从昨天劫走到现在,一路奔波逃跑,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干净的,她本就有洁癖,这会儿更是坐不住。
于是吩咐春杳:“替我弄热水来,我想沐浴。”
春杳却道:“大夫交待过,你伤口暂时不能沾水。”
“不碰它就是。”
她自己开始动手脱衣服,“我身上快臭了,不洗干净今晚要如何睡?”
春杳从小服侍她,知道她的脾气,于是转身走了出去。
很快,热水被抬进来。
柳岁岁脱了衣裙,避开伤口坐了进去。
被热水包围的那一刻,她舒服得直叹息,一旁春杳却看着她后背上的伤,心疼得落泪。
“以前在苏城虽说日子苦了些,可姑娘的身子却是极娇贵的,未曾想这才来京城不过才一个月,姑娘就被弄得浑身是伤。”
脸上的伤未好,背上又添了一道。
“姑娘一直要找个有钱的夫家,可您现在浑身是伤,若是留了疤痕,谁家郎君会喜欢您呢?”
柳岁岁有些好笑。
“放心吧,姑父都说了,他明日去太医院替我弄些除疤的药膏来,保证药到疤痕去!”
春杳嘟嘴:“奴婢都担心死了,姑娘你怎地还笑?”
“不笑难道哭不成?我这一路都累死了,这会儿只想快点洗完睡个好觉。”
见她满脸疲惫。
春杳没再说话,将她洗净擦干,换上一身柔软亵衣,头发都来不及擦干,柳岁岁已经钻进被窝沉沉睡去。
……
从宫里出来,已是深夜。
小厮七星跟在沈工臣身后,嘴巴一刻没停过:“……听说二爷发了好大脾气,动了家法要狠狠教训五娘子一顿,但那藤条最后也没落在五娘子身上,倒落在了柳四娘子身上。”
沈工臣安静地听着,脚步未停。
七星继续道:“听说柳四娘子疼得晕过去了,二夫人叫了大夫,紫薇园好一阵折腾,将二爷气得够呛,最后关了五娘子七日禁闭。”
七星喋喋不休地说了好半天,见自家主子一声不吭。
担心主子又嫌自己聒噪。
七星适时闭了嘴。
沈工臣大步进了书房。
七星替他脱了玄色大氅挂在一旁,随后又泡了茶来。
沈工臣净了手接过茶盏,坐在了书桌前。
他翻阅着公文,头也不抬地开了口:“凰渊上次留的药膏可还有剩?”
“还剩一支。”
“你送去青栀阁!”
青栀阁?!
好像是柳四娘子住处……
七星一听,立马摇头:“主子,药膏就剩一支,用完了可没了,凰先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沈工臣拧眉,嗓音骤冷。
“让你送就送,哪来这么多废话?”
“……是!”
七星找到药膏出了门。
他一边走一边觉得稀奇。
他家主子一向冷淡,除了家中那几个人之外,他一贯对任何人漠不关心。
可今日却对柳四娘子这般关心。
要知道凰先生的药膏可不是一般的药膏。
此药膏乃神药,不管什么伤,哪怕再深的伤口,也能让其在短时间内愈合。
并且不留任何疤痕!
而沈工臣想的却是,他冤枉了柳岁岁,自然要给点补偿。
柳岁岁都睡了,却又被春杳叫醒。
“姑娘,慎安堂那边刚送了一罐药膏来。”
柳岁岁睡意朦胧,意识还未归位,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嗯,收起来吧。”
说完转身又要睡去。
春杳去拽她胳膊,不让她睡。
“七星说了,这药膏极好,及时涂抹在伤口上,日后便不会留疤。”
“我想睡觉……”
“先别睡,等奴婢给您抹了您再睡。”
柳岁岁就这样被春杳生拉硬拽从床上拽了起来。
她坐在梳妆台前,见春杳从一旁拿出一黑瓷瓶,瓶子打开,一股冲鼻的气味扑面而来,她一把捂住鼻子,嫌弃得将脸扭到一旁:“什么呀?好臭!”
春杳也被臭得不行。
她又一把将盖子扣上,恨不能将其丢到一旁,却又顾忌着是慎安堂送来的,便问柳岁岁:“还用吗?”
柳岁岁忙摆手:“不要,你放远一点。”
她重新躺回床上,原本浓浓的睡意被这臭味一烘,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脑子也清醒起来。
她问春杳:“你刚才说谁送的药膏?”
“慎安堂,沈四爷身边的小厮七星送来的,说是得了四爷的吩咐,特意送来给姑娘您的。”
沈工臣?
柳岁岁还挺意外。
沈工臣这人可不会主动关心一个人。
更何况那个人还是她。
更是绝对不可能!
她百思不得其解:“他怎么会好心给我送药膏?”
春杳接话:“可能是四爷知道了您挨藤条的事,毕竟是长辈,送膏药关心一下,也是人之常情。”
对其他人是人之常情。
但对沈工臣来说,他可不是一个会讲情的人。
柳岁岁想了半天,猜到一种可能性。
紫薇园今日闹了这么一通,整个沈府恐怕都知道她被山匪劫走多少和沈玉灵有些关系,沈工臣昨日冤枉了她,估计也是心怀愧疚,这才让人送来药膏。
补偿?
呵,当她稀罕!
柳岁岁将被子一拉,翻了身:“春杳,你明日将药膏送回去,就说我用不着。”
春杳一脸为难:“姑娘,那可是沈四爷……”
在沈家,真正当家人不是国公爷,也不是大爷沈工华,更不是二爷沈工文,三爷沈工晏更是不沾边。
明面上是大房在管家,实则真正掌事的却是慎安堂。
国公爷沈昶当初立世子,跳过上面的三个儿子,直接立了小儿子沈工臣。
此事虽说在京城沸沸扬扬议论过好一阵,但沈家却无一人异议。
可见沈工臣在沈昶心中的位置,是其他三个儿子无法相比的。
再说沈工臣也十分争气。
不过才弱冠之年,就已经是正三品锦衣卫指挥使,皇上最器重的臣子,朝廷各方力极力想要拉拢巴结的对象。
可谓是手握重权,身份贵重。
即便是大爷沈工华,也不过是从四品户部员外郎,二爷沈工文乃正五品光禄寺少卿,至于三爷沈工晏,没进官场,从了商。
所以在沈家,得罪谁都不能得罪沈四爷沈工臣。
不仅不能得罪,该巴结还要巴结。
春杳懂的道理,柳岁岁岂能不懂?
这药膏她不仅要用,还得回点什么对沈工臣表示感谢。
于是,褪了水红色轻薄小衣,她趴在床上,让春杳给她上药。
烟黄色的帐幔间,小娘子趴在枕间,如瀑的长发被她撩到一旁,露出白嫩滑腻的后背来。
美如白色绸缎一样的后背,却被一道伤痕破坏了美感。
也透着几分惹人怜的楚楚动人。
春杳一边替她抹着药膏一边心疼落泪:“姑娘,您若是疼就喊一声,奴婢尽量轻点。”
柳岁岁以为会很疼。
但意料之外,当药膏抹上伤处的那一刻,除了一丝属实的冰凉之外,一点痛觉都没有。
她惊奇之余,心里忍不住暗道:“沈四爷的东西,自然都是最好的!”
也十分庆幸刚才没扔了。
不然这么好的药膏去哪儿弄去?
抹完后背,又抹了受伤的左脸颊,原以为会臭得受 不了,可谁知抹上之后,却有股子清淡的薄荷香。
柳岁岁安心地睡去。
次日一早,她醒来,想让春杳再给她后背上一次药。
春杳却惊喜地告诉她:“姑娘,七星说得没错,这药真是神药,不过才一夜,你伤处竟然已经愈合,疤痕都浅了几分。”
柳岁岁也很意外。
她从床上下来,坐到梳妆台前。
借着铜镜,她仔细地打量左脸上的伤痕。
昨日还明显的一道疤,今日已经淡得看不见了。
春杳也瞧见了。
她开心极了:“奴婢原本还担心姑娘容貌有损,日后找婆家艰难,不想这药膏竟如此神奇,这下奴婢总算放心了。”
她一边说一边催促柳岁岁:“姑娘快到床上趴着去,奴婢再给你抹一次药,说不定到了明日就彻底好了。”
柳岁岁乖乖地趴回床上。
她任由春杳给她涂抹药膏一边想,沈工臣给她送来这么好的药膏,按理说她该回礼道谢才是。
可回什么礼呢?
因为太穷,她能买得起的东西很有限。
太廉价的拿不出手,太贵的她送不起。
想了半天,柳岁岁有了主意。
吃过早饭,她去了姑母院中请安。
柳氏见她来了,忙拉着她的手,仔细地询问了她的伤势,听闻好了不少之后,心里也踏实下来。
但眉目间依旧蹙着愁绪。
柳岁岁知道她是因为表妹沈玉灵的事。
只这事因她而起,又非她能左右。
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安慰。
两人闲聊了几句,柳岁岁突然对柳氏道:“我记得姑母最喜欢吃苏城的桃花仙糕,我恰好之前在家也学过,不如今日就做给您吃?”
柳氏一脸欣慰:“需要什么食材?我吩咐下人去买。”
“我想亲自出门一趟,别人买来的总不如我亲手挑选的。”
“那行,你早去早回。”
柳氏说着就要让人给她拿银子。
柳岁岁忙拒绝:“姑母,这点银子我还是有的。”
从紫薇园出来,柳岁岁就带着春杳出了府。
除了上次去相国寺,这还是她第一次出门。
京城的繁华非苏城能比,但她不敢多逗留,买了自己需要的食材就回了沈家。
青栀阁有个小厨房,柳氏让人给她收拾了出来,柳岁岁亲手做了一下午,待傍晚时,点心出了锅。
第一份自然是要给惠春堂送去。
昨日她归来,老太太便派人送了东西过来,说是给她压压惊。
大房和三房都派了人过来,各自送了东西。
因此,柳岁岁的桃花仙糕做得不少,各房都送完后,她将其中一份亲手装进一食盒中,交给春杳:“你去慎安堂将其交给七星,就说我感激沈四爷救命之恩和赠药之情。”
待春杳走后,柳岁岁将早已装好的一份送去了姑母那儿。
她进去的时候,不仅姑父在,就连原本在书院的表哥沈书远也回来了。
再看姑母脸色似乎不太好,柳岁岁压下心底疑惑,如常地跟姑父姑母见礼,接着又转身看向坐在一旁的沈书远,她轻轻福身:“表哥。”
沈书远起身,朝她回礼:“表妹不必多礼。”
柳岁岁站好身子,转而看向坐在一旁的姑母柳氏。
对上她担心的眸子,柳氏轻叹口气,朝她伸手过来。
柳岁岁立马上前,将手放过去,柳氏牵着她在一旁坐下来,这才一脸烦恼地开了口:“说来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这事也不是三两天,宣平王爷的君乐郡主看上了你表哥,从去年到今年一直紧追不放。”
柳岁岁听得瞠目:“表哥不是已经和宁远候府订了亲事?”
“正是如此!”姑父沈工文开了口,“现在因为这个君乐郡主,闹得沈家和陈家十分难看。”
柳氏气得不轻:“书远今年秋闱要下场,原本该书院安心备考,可没想到这个君乐郡主竟追到了书院,她当真是……”
不知轻重!
不知廉耻!
柳岁岁沉吟片刻,问姑父沈工文:“宣平王爷可知道此事?”
“他怎会不知?他不仅知道,不仅纵容其女行事,还扬言要将书远抢去做郡马爷,你说说,天底下哪有如此父母?”
柳氏愈发气闷:“他们父女俩当真是不将镇国公府放在眼里!”
沈工文站起身,他安抚着柳氏:“你先别急,我去一趟慎安堂,四弟一向疼爱书远,他不可能不管。”
“也好,那宣平王不给谁面子,也要给四弟几分面子。”
柳氏现在也只能指望沈工臣。
待沈工文离开之后,沈书远便对柳氏道:“母亲,我也回去学习了,晚饭就不过来陪您和父亲用了。”
“你安心备考,其他事不要想,一切以秋闱为重。”
“是。”
沈书远又朝柳岁岁颔了颔首,抬脚离去。
柳氏目送自己儿子离开后,这才发现桌上的食盒。
“里面装的什么?”她问。
柳岁岁起身,亲自将食盒打开,从里面拿出一碟桃花糕来。
刚出锅的桃花糕还冒着热气,柳氏闻着熟悉的桃花香,原本还有几分郁闷的心情也散了几分。
她问柳岁岁:“这就是你做的桃花糕?”
“嗯,姑母快尝尝。”
柳氏伸手拿了一块放在嘴边轻咬一口,软软糯糯的口感,清甜解腻,带着桃花的香味,是她未出嫁前最爱的味道。
一口气连吃了两块,柳氏还意犹未尽。
想吃第三块时,被浓玉劝住了:“糯米不好消化,吃多了恐怕会难受。”
柳氏嗔她一眼:“就你多嘴。”但到底是不敢多吃。
看着剩下的几块,她吩咐浓玉:“给灵儿送去,偷偷地,莫要让二爷看见。”
浓玉好笑地应了声‘是’,便端着碟子走了出去。
柳氏拉着柳岁岁的手,大概是受了表哥沈书远的影响,她突然开始操心柳岁岁的婚事来。
“你明年及笄,待及笄之后,姑母就在这京城里给你寻一门好亲事,你离我近点,有什么事我也好照应一二。”
突然被提到亲事。
柳岁岁多少有些不自在。
她轻垂着眉眼:“全凭姑母做主。”
……
慎安堂,书房。
沈工臣正在书桌前处理公文,北斗守在门口,整个院子静得落针可闻。
七星走过来,手里拎着一个食盒。
北斗扫了一眼,七星笑嘻嘻地凑到他跟前:“咱俩要不要打个赌?”
北斗面无表情,没搭理他。
“青栀阁柳四姑娘送来的桃花糕,咱主子怎么可能吃这玩意,最后肯定是要进我的肚子。”七星挑眉嘚瑟,“你信不信?”
北斗:“无聊!”
“我可以分你一块,让你也尝尝鲜。”
“不需要!”
“哎呀你这人真无趣。”
七星无语地瞥了北斗一眼,拎着食盒进了书房。
正是傍晚,书房里已经点了灯。
七星拎着食盒走到书桌前,看着沈工臣恭敬出声:“主子,青栀阁那边刚派人送了点心过来,说柳四娘子感谢主子您的救命之恩和赠药之情。”
沈工臣正在批注公文,头也未抬,只‘嗯’了一声。
七星有些犯难。
这个‘嗯’是个什么意思?
以往府外那些小娘子眼巴巴送来的亲手做的点心、亲手绣的帕子、亲手挑的礼物……都一一在沈工臣授意下处理了。
贵重的东西自然是原封不动的退回去。
像点心这些吃食,最后都进了七星的嘴巴。
他天生吃货,除了伺候自家四爷外,最感兴趣的就是吃东西。
各种好吃的东西。
原以为今日这桃花糕又要进自己肚子,但现在这情形……七星也不敢问,便将食盒打开。
食盒一开,扑鼻的香味传来。
七星将桃花糕端出来,将其放在书桌上,很懂事地退到一旁。
人虽然是退了,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桃花眼。
他好歹也是沈四爷的贴身随从,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但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将桃花糕做的这般精致好看。
桃红色水晶糕,做成了桃花的模样,鹅黄的花蕊,桃色花瓣上的经络,都做得近乎逼真。
更让人无法抗拒的是,桃花糕的香味,不止散发着桃花的清香,更有其他食材的香气,两者糅合,让人垂涎欲滴。
更重要的是,这糕点刚出锅,软糯香甜……七星差点没忍住口水。
他等了片刻,见自家主子连看也没看那碟桃花糕一眼,七星心里暗爽,他已经做好了一口气要将一碟子桃花糕全部干完的准备。
但很快,他就惊呆了。
因为沈工文突然放下手里的朱笔,抬眸看向那碟桃花糕,犹豫了一下,伸手过去拿起一块放在眼前研究起来。
“你刚才说是谁送来的?”他嗓音沉稳有力。
七星忙道:“青栀阁的柳四娘娘子。”
“柳岁岁?”沈工文挑眉。
“正是,”七星忍不住催促道,“主子您尝尝,小的闻着倒是挺香。”
沈工臣一向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
但看着手里的桃花糕,好看得有些矫情。
像极了做桃花糕的那个人!
桃花糕很小一块,他直接整块放进嘴里,原以为味道平平,谁知竟意外的合他胃口。
沈工臣又吃了一块,刚咽下,守在门口的北斗传了声音进来:“主子,二爷来了。”
话音落下,二爷沈工文抬脚走进来。
七星去一旁泡茶,沈工文一脸铁青地坐在一旁椅子上:“宣平王真欺人太甚,他今日又纵容……”
话说到一半,沈工文突然停了。
他起身走到书桌前,看着那碟桃花糕,意外地看向沈工臣。
“你何时喜欢吃糕点了?”
他这个弟弟奇怪得很。
七情六欲,除了看重一家子亲情外,对其他什么情什么欲一向冷淡。
在吃食上更是随意。
像姑娘家喜欢的这些糕点,他从来不沾。
今日倒是个例外。
见他不说话。
沈工文脑洞大开:“莫不是哪个小娘子送来的?”
见弟弟不说话,沈工文更好奇了:“对方是哪家姑娘?相貌如何品性如何?今年多大……”
柳岁岁心急如焚:“我想找姑母。”
“夫人刚去了惠春堂,临去前吩咐奴婢来照顾您。”浓玉对上柳岁岁焦灼的眼神,“娘子恐怕是听说了提亲的事?”
原本还心存几分侥幸的柳岁岁—听这话,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这么说提亲的事是真的?”
“是真的。”浓玉忙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遍,“—大早,靖远侯府的侯爷便领着汪家二公子登门,求见了国公爷和老夫人,咱家夫人以为是来登门道歉,可谁曾想,那汪家二公子竟是要求娶娘子您。”
她的话,犹如晴天霹雳。
柳岁岁眼前—黑,身子也跟着晃了晃。
浓玉和春杳赶紧将她扶住,浓玉劝慰道:“娘子莫急,老夫人刚派了人来叫了夫人过去,定是想听听夫人的意思,夫人待你如亲生,定是不会愿意的。”
柳岁岁稳了稳心神。
她没说话,任由浓玉和春杳扶着她回到屋子里坐下来。
春杳将早饭端上来,看着怔怔坐在—旁的小娘子,心疼得红了眼眶:“主子,你多少吃点吧,昨天就没吃什么东西。”
浓玉也劝:“娘子吃点吧,有夫人在,不会有事的。”
柳岁岁却轻轻摇摇头:“不想吃,收下去吧。”
她又看向浓玉:“浓玉姐姐,我没事,你不用陪着我,去姑母那边吧,若是有什么情况,也好派人来提前告诉我—声,让我有个心里准备。”
浓玉犹豫了—下:“好吧,我去探探风声,过来告诉您。”
“好。”
浓玉走后,柳岁岁对春杳道:“帮我重新梳妆,我要出门—趟。”
“娘子要去哪里?”
柳岁岁抬眸,看着窗外,半晌才轻轻开口:“去找沈四爷。”
她想,若是汪全执意要娶她,姑母是做不了主的。
国公府不可能因为她—个寄人篱下的亲戚去得罪靖远侯。
但有—个人可以救她。
那就是沈工臣。
沈家,—向都是他说了算!
惠春堂。
国公爷沈昶和妻子林氏坐在首位。
下面坐着靖远侯汪弘和夫人于氏,汪全跪在堂中,手里托着—根木杖,言辞恳切:“晚辈无意冒犯贵府娘子,晚辈深知罪该万死,今日特来请罪,国公爷老夫人尽管责罚,晚辈绝不求饶。”
沈昶没说话。
林氏看了—眼坐在—旁的柳氏,见她两眼冒火地看着汪全,手里的帕子快要被她撕碎了,也不敢贸然出声。
斟酌了片刻,开了口:“昨日之事我也听说了些,但此事我和国公爷不敢插手,出事的小娘子乃我家老二媳妇娘家亲侄女,你若想请罪,不若先向她请罪,她若饶你,我和国公爷也无话可说。”
“侄女?”靖远侯夫人于氏愣住了,“不是沈家小娘子?”
靖远侯也傻眼了:“这话我不明白,怎么又冒出来—个侄女?也就是说昨日那小娘子非沈家姑娘?”
汪全也—脸迷惑:“不可能呀,她亲口告诉我,她是大嫂的妹妹……”
“她亲口告诉你?”苗氏突然出了声,“这么说,她并非受你所迫……”
“闭嘴!”大爷沈工华低喝—声。
苗氏还想说什么,—旁柳氏突然冷笑—声:“大嫂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想污蔑我家岁岁主动勾搭汪二公子,还是说我冤枉了你家灵姐儿?!”
她说着‘蹭’地—下站了起来。
抬头环顾四周,最后看向跪在堂中的汪全身上,恨得咬牙切齿:“汪二公子,我家岁岁虽不是沈家姑娘,但亦是我柳家的掌上明珠,她爹虽然过世,但在世却是—城知州,正六品,正经官家娘子,岂是你想糟蹋便糟蹋的?!”
……
八岁的沈玉彤将柳岁岁故意带进桃林偏角。
等她不注意,一个猫身藏了起来。
她开始并未觉得有什么,三姐姐说这只是一个小游戏,她只要完成任务,以后四姐姐就不会被大伯母嫁去很远的庄子里给人当媳妇。
她姨娘早逝,身边只有这个姐姐。
她不要姐姐嫁去很远的庄子里,她要姐姐一直留在京城,留在她身边。
所以她一定要完成这个游戏。
可后来,当她看到柳岁岁大喊救命,又看到她被抓住被人扇耳光拖拽着离开的时候,她又害怕起来。
这个游戏会不会太吓人了?
柳姐姐看起来要没命了。
她想站出来,可一看到那男人凶神恶煞的样,她害怕极了。
于是趁他们没注意,从桃林跑了出去。
她想去找姐姐,却好像迷了路。
这后花园极大,她跑着跑着就失了方向,就在她害怕得想要大哭的时候,一道低沉熟悉的嗓音自身后传来:“你怎么在这儿?”
沈玉彤猛地回头。
她看着眼前一身暗红色飞鱼服的男人,‘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沈工臣上前一步,在她面前蹲下身子。
抬手将她发髻上一根草叶摘去,嗓音沉稳安定人心:“出了什么事?不妨给四叔说说。”
沈玉彤哭哭啼啼,说话也不清楚:“是柳姐姐……柳姐姐出事了……”
柳岁岁?
“她在何处?”
“桃林,在桃林……”
沈工臣起身,抬脚就要走。
却又停了下来,他吩咐七星:“带她去找二嫂。”
“是。”七星去牵沈玉彤的手。
却被小家伙躲开,她一把抓住沈工臣的大手,抽泣着:“我带四叔去救柳姐姐。”
她说着拔腿就在前面跑起来。
沈工臣紧随其后。
愣在一旁的靖远侯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他追上沈工臣:“沈大人,这是怎么了?”
沈工臣瞥他一眼没说话,跟在沈玉彤后面跑进了桃林。
桃林宽阔,一望无际。
沈工臣跟在沈玉彤后面,七拐八拐,就在他耐心耗尽之际。
一道极细微的‘救命’声传来。
他立马停了下来,闭上了双目。
但很快,他睁开双眼,一个纵身而起,身影直直地掠过桃林飞了出去。
靖远侯汪炀心头一阵不妙。
他总觉得要出事。
果然,他还来不及追出去,一道熟悉的惨叫声传来。
他心头一颤,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
柳岁岁被人压在地上。
当对方用手撕扯她腰带的那一刻,她绝望地闭上眼睛。
有泪从眼角落下,冰凉一片。
这一刻,她忍不住想,或许自己本就天生命薄,老天爷收走了最疼爱她的父亲,这会儿也要将她一并收走。
不过这样也好。
以后再也不用寄人篱下。
再也不用提心吊胆讨生活。
死后即便不入地府轮回,做个游魂野鬼也好。
最起码自由自在,随心所欲。
只是,来不及跟姑母道声别。
如果世上还有疼爱她的人,那便是姑母了。
就在她万念俱灰之时,身上突然一轻,耳边传来男人的惨叫声,她连忙睁开眼睛,看着从天而降的沈工臣,忘了该有的反应。
直到一张披风朝她兜头盖下来,紧接着,沈工臣的脸靠近她面前。
那张脸,一如平常的冷硬冷漠,却让柳岁岁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她想叫他,双唇抖得厉害,发不出任何声音。
沈工臣却率先开了口:“他碰了你?”
柳岁岁忙摇头。
虽然腰带被扯散,衣裙凌乱,但因她畏寒穿得多,那人将她衣服剥到一半……并没真正碰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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