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羔羊:史达琳克劳福德番外笔趣阁

帮你捧在心房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保安把克拉丽丝-史达琳带到史密森博物馆里那只大象标本上面的二楼。电梯门一开,她就看见克劳福德一个人站在黑暗的走廊里,雨衣口袋里插着双手。“晚上好,史达琳。”“你好。”她回答。克劳福德转过头对保安说:“谢谢你,警官。我们自己就行了。”他和史达琳并肩走在一条堆满了人类学标本的走廊里。只有几盏灯在天花板上闪着微弱的光。他们走得很慢,像是在校园里散步一样。史达琳感觉到克劳福德想要把手搭在她的肩上,但他没有这么做。也许是因为他知道她不喜欢这样。她等着他开口说话。终于,他停下来,也把手塞进口袋里。他们面对面站在走廊里,周围是寂静的骨架。克劳福德把头靠在一个箱子上,从鼻子里呼出一口气。“凯瑟琳-马丁可能还活着。”他说。史达琳点点头,低下了头。她不...

主角:史达琳克劳福德   更新:2024-12-10 10:3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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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史达琳克劳福德的其他类型小说《羔羊:史达琳克劳福德番外笔趣阁》,由网络作家“帮你捧在心房”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保安把克拉丽丝-史达琳带到史密森博物馆里那只大象标本上面的二楼。电梯门一开,她就看见克劳福德一个人站在黑暗的走廊里,雨衣口袋里插着双手。“晚上好,史达琳。”“你好。”她回答。克劳福德转过头对保安说:“谢谢你,警官。我们自己就行了。”他和史达琳并肩走在一条堆满了人类学标本的走廊里。只有几盏灯在天花板上闪着微弱的光。他们走得很慢,像是在校园里散步一样。史达琳感觉到克劳福德想要把手搭在她的肩上,但他没有这么做。也许是因为他知道她不喜欢这样。她等着他开口说话。终于,他停下来,也把手塞进口袋里。他们面对面站在走廊里,周围是寂静的骨架。克劳福德把头靠在一个箱子上,从鼻子里呼出一口气。“凯瑟琳-马丁可能还活着。”他说。史达琳点点头,低下了头。她不...

《羔羊:史达琳克劳福德番外笔趣阁》精彩片段


保安把克拉丽丝-史达琳带到史密森博物馆里那只大象标本上面的二楼。电梯门一开,她就看见克劳福德一个人站在黑暗的走廊里,雨衣口袋里插着双手。

“晚上好,史达琳。”

“你好。”她回答。

克劳福德转过头对保安说:“谢谢你,警官。我们自己就行了。”

他和史达琳并肩走在一条堆满了人类学标本的走廊里。只有几盏灯在天花板上闪着微弱的光。他们走得很慢,像是在校园里散步一样。史达琳感觉到克劳福德想要把手搭在她的肩上,但他没有这么做。

也许是因为他知道她不喜欢这样。 她等着他开口说话。终于,他停下来,也把手塞进口袋里。他们面对面站在走廊里,周围是寂静的骨架。 克劳福德把头靠在一个箱子上,从鼻子里呼出一口气。

“凯瑟琳-马丁可能还活着。”他说。

史达琳点点头,低下了头。她不想看他的眼睛。也许他觉得这样会更容易说出心里话。他显得很沉重,好像有什么事情困住了他。史达琳想,会不会是因为他的妻子去世了?或者是因为他整天和凯瑟琳伤心的母亲打交道? “孟菲斯那件事很打击我。”他说,“野牛比尔是在停车场抓住她的,没人看见。她先进了公寓,然后又出来了。她没打算出去多久——门还半开着,锁上了防盗链。

她的钥匙放在电视机上。屋子里什么都没动过。我想她在公寓里呆得不长,甚至连卧室里的电话机都没碰过。等到她那个笨蛋男友终于报了警,电话机上还有未接来电的灯在闪。”克劳福德随手摸了一下盘子里的骨头,又赶紧缩回手。

“所以现在他把她关在他的‘演员休息室’里,史达琳。电视台答应不在新闻里做倒计时——布鲁姆博士说那样会刺激他。但总有些小报会这么干的。”

史达琳想起上次绑架案,那个女孩还活着的时候,她被剪开衣服露出背部的照片就被找到了,证明她是野牛比尔的受害者。她还记得那些烂报纸头版上黑框里的倒计时数字。一直数到了十八天,女孩的尸体浮出水面。

“所以凯瑟琳-贝克-马丁现在正等着死,史达琳。我们也许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最多了——布鲁姆说他从绑架到杀人的间隔越来越短了。”

克劳福德说了这么多,已经很不寻常了。他用戏剧术语“演员休息室”来形容野牛比尔的藏尸地点,听起来有点不合时宜。史达琳等着他说正事。他说了。

“不过这一次,史达琳,这一次我们可能有了一点突破。” 她抬起眉毛看着他,眼里有希望,也有专注。

“我们又发现了一只虫子。你的同事,皮尔切和那个……另一个。”

“罗顿。”

“对,罗顿。他们正在验虫呢。”

“虫子是在哪里找到的——辛辛那提?——冷冻室里那个女孩身上?”

“不是。跟我来,我带你去看看。你自己看看吧。” “昆虫部在另一边,克劳福德先生。”

“我知道。”他说。 他们拐过一个角落,来到人类学部的门口。透过毛玻璃可以看到里面亮着灯,有人在说话。她跟着他进去。 屋子中间,一盏明亮的灯下,三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围着一张桌子忙碌着。

史达琳看不清他们在做什么。行为科学部的杰里-巴勒斯站在他们后面,一边用电话报告情况,一边在写字板上记着什么。屋子里有一股她很熟悉的气味。 然后,其中一个白大褂离开了桌子,把什么东西扔进了水槽里。这时候,史达琳才看清楚了。

桌子上的不锈钢盘子里放着一个人头。“克劳斯”,就是她在斯普利特城迷你仓库里发现的那个人头。 “虫子是从克劳斯的喉咙里取出来的。”克劳福德说,

“等一下,史达琳。杰里,你在和谁通话?” 巴勒斯正在把写字板上的记录念给电话里的人听。他用手捂住话筒。

“是勃比,杰克。他们正在把克劳斯的照片晾干呢。”

克劳福德拿过话筒。“勃比


行为科学部是联邦调查局处理系列凶杀案的专门机构,它位于昆迪可学院大楼的地下一层,半埋在泥土里。史达琳小姐从射击训练场沿着荷根小径赶来,满头大汗,脸色发红。她的头发和风衣上都沾满了草屑,那是她在射击场上冒着枪林弹雨扑倒在地时弄上的。

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她只好在玻璃门前对着自己的倒影,匆匆梳理了一下头发。她知道自己长得不错,不用太过修饰。她的手上还有火药的味道,可是来不及洗了,部门主管克劳福德先生说,他现在就要见她。

她看到克劳福德先生一个人在两个乱七八糟的房间里打电话。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地观察他,他的样子让她有些担心。平时,克劳福德先生看起来像个健康的中年工程师。他读大学时可能是靠打棒球赚过学费的——像是个机灵的捕手,能让对方投手头疼不已。但现在他瘦了很多,衬衫领子松松垮垮,眼睛红肿,眼圈发黑。报纸上都在批评行为科学部的无能,史达琳小姐希望克劳福德先生不要拼命工作,可是他似乎没有停歇的打算。

克劳福德先生突然挂断了电话,从腋下拿出她的档案,翻开来看。

“史达琳小姐,早上好!”他说。

“你好。”她只是礼貌地微微一笑。

“别紧张,我叫你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是。”史达琳小姐心想,这话听起来不太真实。

“你的老师说你成绩很好,班里排名前十五。”

“谢谢。不过成绩单还没公布呢。”

“我偶尔会问问他们。”这使史达琳小姐有些吃惊:她原以为克劳福德先生是个招募新手的警察小队长,两面派的耍滑头角色,成不了什么大器。

克劳福德先生曾经是弗吉尼亚大学的客座教授,史达琳小姐是在那儿听过他的犯罪学课程的。他的课程很精彩,史达琳小姐也因此对联邦调查局产生了兴趣。她考上了学院后,曾经给他写过一封信,可是他一直没有回复。她在昆迪可当了三个月的实习生,也没有引起他的注意。史达琳小姐是个自尊自强的女孩,不会去巴结别人,但是克劳福德先生的冷淡还是让她有些失望。可是现在,她发现自己在他面前又有了好感。显然,他遇到了什么麻烦。克劳福德先生除了有才华之外,还有一种特别的魅力,史达琳小姐注意到这一点,首先是在他的眼神和衣着上,即使在联邦调查局统一的着装规范下也能看出来。但是现在的他显得憔悴无神,仿佛人正在蜕变似的。

“我有个活儿想让你干,”他说,“其实也不算什么活儿,更准确地说是一份有趣的任务。你把那椅子上贝利的东西挪开坐下,这儿你写着,你实习结束后就想直接来行为科学部。”

“是的。”

“你的法医学知识很丰富,但没有执法方面的经验,我们需要有六年执法经验的人,至少六年。我爸爸曾经是个法官,我对那种生活很熟悉。”

克劳福德先生微微笑了笑。“你真正擅长的是心理学和犯罪学这两门专业,还有就是你在一个精神卫生中心工作过,两个夏天吧?是的。”

“你那个心理咨询员证书现在还有效吗?”

“还有两年到期,我是在你去弗吉尼亚大学讲课之前拿到这个证书的,那时候我还没有决定要干这一行。”

“雇主不招人了,你就被卡住了。”

史达琳小姐点了点头。“不过我还算走运——及时发现了法医会这个机会。接下来我可以去实验室工作,直到学院有空缺的职位。”

“你曾经写信给我说要来这儿工作对吧? 我想我没有回信——我知道我没有回。本该回的。”

“你有很多其他事情要忙。”

“你知道VI-CAP是什么吗?”

“我知道是指‘暴力犯罪分析计划’。《警察报》上说你们正在整理数据,还没正式启动。”

克劳福德先生点点头。“我们设计了一份问卷,它适用于目前所有已知的系列杀人案。我给你看看。”他把装在信封里的厚厚一叠文件递给了她。“其中有一部分是给调查员填的,还有一部分是给幸存的受害者填的,如果有的话。那蓝色的部分是给凶手回答的,如果他愿意的话。粉红色的部分是给提问者问凶手的一些问题,看他的反应和回答。这可是一大堆活儿啊!”

活儿。史达琳小姐立刻警觉起来,像一只敏锐的小猎狗一样嗅着什么。她嗅到了一个工作机会——可能是一个枯燥无味的工作,就是把一些原始数据输入一个新的电脑系统里。她很想为行为科学部效力,但她也知道,女人一旦被当成秘书,就很难摆脱这个角色了。她要抓住这个机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克劳福德先生在等她回答什么——他刚才肯定问过她一个问题。史达琳小姐不得不快速地回想一下。

“你做过哪些心理测试?明尼苏达多项人格测试,做过吗?还是罗夏墨迹测试?”

“做过,是明尼苏达多项人格测试,罗夏墨迹测试从没做过。”她说,“还做过主题统览测试,给孩子们做过本德尔格式塔测试。”

“你容易受惊吓吗,史达琳小姐?”

“目前还没有。”

“你听着,我们对三十二名在押的已知系列杀人犯都试着进行了询问和调查,目的是为了建立一个心理剖析的数据库,帮助解决一些悬案。其中大部分人都比较配合——我想他们可能是想出名吧,有些人就是这样。二十六人愿意合作,四名死囚还在上诉,所以不肯开口,也可以理解。但是我们最想得到的一个人的合作却没有得到,我要你明天就去精神病院找他。”

史达琳小姐心中一跳,既有喜悦又有恐惧。

那人是何许人也?”霍桑眼睛一亮,从对方身上寻找着可疑的线索。

“精神病学大家,汉尼巴尔-莱克特博士。”克劳福德说。 在任何有礼貌的场合,一听到这个名字,总会引起一阵寒意和沉默。

史达琳目不转睛地盯着克劳福德,但她面无表情。

“汉尼巴尔,人肉饕餮。”她说。

“没错。”

“好吧,呃——行,可以。我很高兴有这个机会,不过你得知道,我在想——为什么选我去呢?”

“主要因为你是现成的人选,”克劳福德说,“我不指望他会合作。他已经拒绝过了,但以前是通过精神病院院长这个中间人来谈的。我得能对人说,我们已有合格的调查人员前去找过他并亲自提问过他。有些原因与你无关。我这个部里再派不出别的人去干这事了。”

“你们被野牛比尔困死了,还有内华达那些事儿。”史达琳说。

“你说得有道理。还是刚才说的——大活人没几个了。” “你刚才说明天去——这么急!手头的案子有收获的没有?”

“没有。有倒好了。”

“要是他不肯和我合作,你是否还要我对他作心理评估?”

“不要了。莱克特医生是个难以接近的病人,有关他的评估我这儿多得都齐腰深了,全都不一样。”

克劳福德摇出两片维生素C倒入手心,在凉水器那儿调了一杯沃尔卡赛尔脱兹饮料,将药片冲服了下去。“你知道,这事很荒唐;莱克特是位精神病专家,自己还为有关精神病的一些刊物撰稿——东西写得很不一般呢——可他从不提及自己那点点异常。有一次在几个测试中,他假装配合精神病院的院长奇尔顿——坐着无聊将血压计的袖带套到了自己的陰茎上,再有就是看一些破烂照片——接着他就将了解到的关于奇尔顿的情况首先发表了出来,把人家愚弄了一番。研究精神病的学生,虽然研究领域和他这 案子没有关系,他们的信件,他倒都认真答复,他干的全是这么一套。如果他不愿和你谈,我只要你直截了当地报来,他样子如何,他的囚室什么样,他在做些什么。自然色吧,不妨这样说。注意那些进进出出的记者。也不是什么真正的记者,是办衔头小报的新闻人。他们喜爱莱克特甚至胜过安德鲁王于。”

“是不是有家色情杂志曾经出五万美金要来买他的几张处方?我好像有那印象。”史达琳说。 克劳福德点了点头。

“我敢肯定,《国民秘闻》已经买通了医院里什么人,我安排你去,他们可能就知道了。” 克劳福德将身子往前倾、直到与她面对面相距只有两英尺。她盯着他的半片状阅读用眼镜看,那双眼下的眼袋变得模糊不清起来。他最近都在用利斯特灵漱口水漱口。 “现在我要你全神贯注听我说,史达琳。你在听吗?”

“是,长官。” “对汉尼巴尔-莱克特要十分留心。你用来和他打交道的实际手续,精神病院的院长奇尔顿医生会过一遍目的。不要偏离这手续。无论如何,一丝一毫也不要偏离这手续。就算莱克特和你谈,他也只不过想了解你这个人。那是一种好奇心,就像蛇出于好奇要往鸟窝里探头探脑一样。你我都明白,谈话中你得来来回回有几个回合,但你不要告诉他有关你自己的任何细节。你个人的情况一丝一毫也不要进入他的脑子。你知道他对威尔-格雷厄姆是怎么做的。” “出事后我看到了报道。”

“威尔逮他时,他用一把裁油地毡的刀将威尔的内脏切断了。威尔没死也真是奇迹!还记得《红色龙》吗?菜克特让弗朗西斯-多勒赖德对威尔及其家人下了毒手。威尔的脸看上去他妈的像被毕加索画过似的,这都是莱克特的功劳。在精神病院他还将一名护士撕成了碎片。干你的工作,只是千万别忘了他是个什么人。”

“什么人?你知道吗?”

“我知道他是个恶魔。除此之外,谁也说不准。也许你最终能找到答案;我也不是随随便便就挑你来的,史达琳。我在弗吉尼亚大学时你就问过我几个挺有意思的问题。局长要看的是底下有你签名的自己的报告——要是报告写得清楚、简洁、有条理的话。那由我定了。星期天九点我一定要拿到报告。好了,史达琳,按指定的方案行动吧。” 克劳福德朝她微微笑了笑,可他的眼睛却了无生气。


史达琳小姐在京城的天子脚下,被派去了一间赌场,听一位老师讲解如何识破奸商的诡计。她是从南方来的女探案,身手不凡,却因为一桩棘手的案子而陷入了困境。就在前一日,她在南郊的一座废弃车库里发现了一具......

这儿就是波特殡仪馆,是西弗吉尼亚波特城波特街上最大的一座外框架呈白色的房子,用作兰金县的停尸间。验尸官是一位名叫阿金的家庭医生。如果他裁断说死因有疑,尸体将被接着送往邻县的克拉克斯顿地区医疗中心,那儿他们有一位受过专门训练的病理学家。

克拉丽丝-史达琳乘坐县治安部门的警察巡逻车由机场进入波特。她坐在后座,得前倾着身子往上凑近车上的囚犯隔栏,才听得见开车的代表在向杰克-克劳福德解释这些情况。

葬礼马上就要在停尸间举行了。送葬者穿着他们地方上最好的衣服,排成纵队沿人行道往上走。路的两边是细长的黄杨木。大家聚集在台阶上,等着进停尸问去。房子和台阶刚刚油漆过,各自按照自身的走向,所以彼此略有些不协调。

房子后面幽僻的停车场里有灵车在等着。一棵光秃秃的榆树下站着两名年轻、一名年老的代表以及两名州警察。天还不够冷,他们呼出的气没有形成汽雾。

巡逻车开进停车场时,史达琳看了看这几个人,她一下子就认出他们来了。她知道他们来自这样的家庭:家里只有两用衣橱没有壁橱,也相当清楚那衣橱里有些什么货。她知道,这些人的亲友也都是将衣服塞在服装袋里挂在活动房屋的墙上的。她知道,那位年老一点的代表是守着门廊里的一台怞水机长大的;春天里他膛过泥泞的水走到路上去赶校车,鞋子用鞋带挂在脖子上;她父亲从前就是这么做的。她知道,他们用纸袋装着午餐到学校,纸袋因为翻来覆去地用上面已油渍斑斑;午饭过后,纸袋再折起来塞进牛仔裤后面的口袋里。

她在想,对于他们,克劳福德又了解多少呢?

驾驶员和克劳福德下了车,开始朝殡仪馆的后面走去,这时史达琳才发现,巡逻车里面后座两边的门上都没有把手。她只好在玻璃上敲,最后是树底下的一位代表看到了,驾驶员红着脸跑回来,让她下了车。

她走过去时,代表们从旁边注视着看她。一位说“小姐!”她朝他们点点头,微微一笑,淡淡的,分寸适度。她走过去,跟上后面门廊上的克劳福德。

等她走远到听不见他们说话的时候,其中一位刚结过婚的年轻代表抓了抓下巴说:“她自以为了不起,看上去一半都没有。”

“嗨,如果她就以为自己看上去他娘的了不起,我也只好同意。我说我自己噢。”另一位年轻代表说,“我倒是愿意把她当五型防毒面具一样戴着。”

“我宁可弄只大西瓜来啃啃,只要是冷的。”年纪大一点的代表说,一半是在自言自语。

克劳福德已经在同那位主要代表谈了。那是个神情严肃紧张的小个子男人,戴着副钢丝边眼镜,穿着双侧面带松紧带的,邮购目录上称之为“罗密欧”的靴子。

他们已经来到殡仪馆后部昏暗的走廊上。这儿有台做可口可乐的机器,马达在嗡嗡地响。靠墙放着一些零乱的杂物——台脚踏传动缝纫机,一辆三轮车,一卷人造草坪,一面裹在篷杆上的条形帆布晴雨遮篷。墙上是一幅圣塞西莉亚正在弹琴的深褐色乌贼墨画的印刷品。她的头发编成一圈在头上盘着;不知从何处弯下几朵玫瑰花来,碰到了琴键上。

“感谢你这么快就通知了我们,警长。”克劳福德说。里同克拉克斯顿那位病理学家作简要的商谈。最后,他对一切都没有异议。

就这样,在她理解为什么是一种白色构架的一座房子里,在这房子的一间尸体防腐处理室内,克拉丽丝-史达琳和野牛比尔犯罪的直接证据第一次相遇了。房间的墙纸上是洋蔷蔽的图案,高高的天花板下面是一幅发霉的绘画。

亮绿色的运尸袋拉链紧拉着,这是房间里唯——件现代的东西,搁在一张老式的瓷制尸体防腐处理工作台上,重重叠叠映照在贮藏橱的一块块框格玻璃中。橱内存放着套管针和一袋袋已变得硬如岩石的体腔液。

克劳福德上车里去拿指纹传送器,史达琳则在靠墙一只大的双洗水糟的滴水板上开箱取她的器械。

房间里的人大多了。好几名代表,还有那位主要代表,都荡了进来跟他们在一起,而且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这可不行。克劳福德怎么不过来把他们都弄走呢?

医生打开那台又大又灰的风扇,一阵风直吹得墙纸朝里翻鼓。

克拉丽丝-史达琳站在洗槽那儿。此时她需要一种勇气,一种比海军陆战队学员任何跳伞训练更需敏捷反应更强有力的勇气的样板。这么一幅情景出现在她的眼前,给了她帮助,却同时也刺痛了她的心。

她的妈妈,站在洗槽那儿,放着冷水正在冲洗她爸爸帽子里的血,一边冲着一边说,“我们会好的,克拉丽丝。叫你弟弟妹妹去洗洗手洗洗脸上桌子这儿来,我们要谈一谈,然后就准备吃晚饭。”

史达琳摘下围巾,像山里的助产婆一样将它扎在头发上。她从箱子里取出一双外科手术用的手套。当她在波特第一次开口说话时,声音中的土音比平常更重,很有力度,令克劳福德都站在门口来听。“先生们!先生们!诸位官员诸位先生!请听我这儿稍微说几句话。请听一下。现在让我来对她进行处理。”她一边戴手套,一边将手伸到他们面前。“有些东西我们要给她处理。你们这么老远地把她弄到了这儿,我知道她家人只要有机会一定会感谢你们的。现在还请大家先出去,由我来对她进行处理。”

克劳福德见他们突然变得安静而有礼貌,彼此低声催促着往外走:“走吧,杰斯,我们上院子里去。”而且克劳德福也发现,有个死人在场的这个地方气氛也变了:不管这被害者来自何处,也不管她究竟是何人,既然河水将她带到了这个地区,看她无助地在这个地区的这间屋子里躺着,克拉丽丝-史达琳就觉得同她之间有一种特殊的关系。克劳福德发现,在这一个地方,史达琳继承了这样一些人的传统和品格:她们是老奶奶一般的妇女,是智慧的妇女,是能用药草给人治病的人,是总能处理一切需要处理的坚强的乡下女人,是她们为乡下的死者守灵,又是她们,守灵之后再为死者梳洗、穿衣。

接下来,房间里同被害者在一起的就只有克劳福德、史达琳和那位医生了。阿金医生和史达琳彼此看了看,仿佛有几分认识似的。他们俩都感到奇异地欣喜,奇异地困窘不安。

克劳福德从口袋里掏出一瓶维克斯擦剂并传给了另外两位。史达琳注意地看它作什么用,当看到克劳福德和医生都将它涂抹到鼻孔边上时,她也跟着做了。

她伸手从放在滴水板上的器具包里将照相机摸了出来。她背向着房间。她听到背后那运尸袋的拉链在往下拉去。

史达琳对着墙上的洋蔷蔽眨了眨眼,吸口气又吐出来。她转过身,朝台上的尸体看去。

“他们应该用纸袋把她的两只手套起来的。”她说,“我们弄完之后我来套。”史达琳小心谨慎地用手控档躁作着她那台自动相机,对裸露的尸体进行夹叉射击似的拍摄。

被害者是位婰部肥大的年轻女人,史达琳用皮尺量得她的身长为六十六英寸。没有皮的地方已经被水泡得发灰,不过水是冷的,而且她显然在水中也没有几天。尸体的皮就从侞房以下的一条线那儿被整齐干净地一直剥到双膝,那大约是斗牛士的裤子和腰带要遮护的部分。

她的侞房小,双侞间胸骨之上即是明显的原因——边缘毛糙参差不齐的一个星形伤口,宽度有一只手大小。

她圆圆的头从眉毛以上剥到颅骨,从耳朵剥到后颈。

“莱克特医生说了他会剥人头皮的。”史达琳说。

她拍照时克劳福德双臂交叉着站着,他只说了句“用宝丽来拍她的耳朵”。

他一边绕着尸体走,一边竟噘起了嘴。史达琳剥下一只手套,一根手指顺着尸体的腿往上摸到了小腿肚。一段曳钓绳和三叉鱼钩依然缠绕在这腿的下半部,就是这绳和钩在流水中缠上并拦住了尸体。

“你看见了些什么,史达琳?”

“呃,她不是本地人——她的两耳各扎了三个环孔,还搽亮闪闪的指甲油,我看像城里人。两条腿上新长出了可能有两周左右的毛。这毛长得多软看到了吗?我想她是用热蜡除腿毛的,还有腋毛。瞧她是如何将上嘴唇上的茸毛褪色的。她照顾自己相当细心,但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能照顾自己了。”

“那伤口呢?”

“我不知道。”史达琳说,“我本来想说那是致命的一个枪伤,可那看上去像一圈磨损的衣领,那边顶部又是一个枪口的印子。”

“很好,史达琳,胸骨之上那是个接触性射入伤口。子弹炸裂时的气流在皮和骨中间膨胀,就在枪眼周围炸出了那个星形。”

在墙的另一边,葬礼正在殡仪馆的前部举行,呼哧呼哧响着的是一架管风琴。

“死得冤枉。”阿金医生点点头发议论道,“我得上那里去,这葬礼我至少得参加一点。那家人一直希望我能送送这最后一程。拉玛一奏完这祭奠的音乐就会上这儿来帮你们忙的。我相信你的话,你会为克拉克斯顿的病理学家保护证据的,克劳福德先生。”

“她左手这儿有两片指甲被折断了。”医生走后史达琳说,“它们被往回扳,断在了指甲根,别的几个指甲看上去像有脏物或什么硬的碎片挤压在里头。要取证吗?”

“取点砂粒作样本,再取几片指甲油屑屑。”克劳福德说,“得到结果后我们就知道它们是什么了。”

拉玛,瘦瘦的,是殡仪馆里的一名帮工,史达琳正在做这些事的时候,他喷着威士忌酒的香气进来了。“你肯定干过一段时间修指甲工吧?”他说。

看到这年轻女人手掌里没有指甲痕他们很高兴——表明她和别的人一样,死之前没有遭受其他罪。

“要不要让她脸朝下给你取指纹,史达琳?”克劳福德说。

“那样做是要容易些。”

“先拍牙齿吧,然后拉玛可以帮我们将她翻个身。”

“就要照片,还是要做成图表?”史达琳将牙科用的一套元件安到了拍指纹的相机的前部,暗暗松了口气,庆幸所有的部件都在包里。

“就要照片。”克劳福德说,“不看x光片,图表会让我们作出错误的结论。有照片我们先就可以将几名失踪的女人排除。”

拉玛对他那双演奏风琴的手十分轻柔小心。他掰开年轻女人的嘴使之向着史达琳一方,又将她的双唇朝里收卷,好让史达琳用那台一次成像的宝丽来相机贴住脸部拍取前排牙齿的细部。这一部分倒不难,可她还得用一面腭反光镜照着拍臼齿,要从侧面看光是否穿过内颊,镜头周围的闪光灯一闪,能保证照到口腔里边。这种拍法她只在一堂法医学课上见到过。

史达琳注意看着宝丽来拍出的第一张臼齿照慢慢显影,她调了调亮度控制后又试了一张。这张好些。这张好极了!

“她喉咙里有个什么东西!”史达琳说。

克劳福德看了看照片,上面显示,就在软胯的后面有个黑乎乎的圆柱状物体。“把手电给我。”

“尸体从水里捞出来时,许多时候嘴巴里会有些像树叶一类的东西。”拉玛说,一边帮着克劳福德在看。

史达琳从她包里取出一把镊子来。她朝尸体对面的克劳福德看看。他点了点头。只消一秒钟,她就把东西夹了出来。

“是什么?一种什么豆荚?”克劳福德说。

“不,先生,那是个虫子的茧。”拉玛说。他说对了。

史达琳把它装进了一只瓶子。

“不妨让县里的农业顾问来看看。”拉玛说。

尸体的脸朝下后,提取指纹来很容易。史达琳曾作好了最坏的准备——可是那些麻烦讨厌的、需要细心从事的注射方法,或是那橡皮护指套,一样也没用得着。她在薄薄的卡片垫上提取指纹,卡片垫用形状如鞋拔子一样的一个装置固定住。她又提取了一对脚印,以防万一他们只有医院里婴儿时的脚印做做参考。

双肩高高的地方两块皮不见了,留下两个三角形。史达琳拍了照。

“再量量大小。”克劳福德说,“他在剪开那个艾克轮女孩的衣服时,把她人也剪伤了,不过是一点点碰伤,可当他们在路边找到她的衬衣时,发现衬衣上背部一个口子与这剪伤的口子相一致。这可是个新情况,我还没见到过。”

“她的小腿肚后面看上去像是有块烧伤。”史达琳说。

“老年人身上那样的东西很多。”拉玛说。

“什么?”克劳福德说。

“我——说——老——年——人——身——上——那——样——的——东——西——很——多。”

“我刚刚听得很清楚,我是想要你解释一下,老年人怎么啦?”

“老年人过世时身上盖着个热垫,即使并没有那么烫,可人死后还是给烫伤了。人死时只要身上有块电热垫就要被烫伤的,底下没有循环了嘛。”

“我们请克拉克斯顿的病理学家验证一下,看看是不是死后弄出来的。”克劳福德对史达琳说。

“汽车消音器,很有可能。”拉玛说。

“什么?”

“汽——车——消——音——汽车消音器。一次比利-皮特里被人开枪打死,他们把他扔在了他汽车后面的行李箱里。他老婆开着车四处找了他两三天。人家把他弄到这里时,汽车行李箱下面的消音器发热了,烫得他就像那样子,不过烫在婰部就是了。”拉玛说,“我是不能把食品杂货放汽车行李箱的,它化冰淇淋。”

“那主意好,拉玛,我倒希望你能为我工作。”克劳福德说,“在河里发现她的那些个伙计你认识吗?”

“是加博-富兰克林和他的兄弟布巴。”

“他们是干什么的?”

“在友爱互助会打架,寻人家开心,人家又没惹他们——有人整天看那些刚刚失去亲人的人,看得都疲了,稍微喝了点酒就来到这友爱互助会,他就给你来这‘坐下,拉玛,弹《菲律宾孩子》’。老是让人在那架破旧的酒吧钢琴上翻来覆去地弹《菲律宾孩子》,加博就爱干这事儿。‘哎,你不知道词儿就他妈的造几句嘛,’他说,‘这次你他妈的给它弄点韵出来。’他从老会员那儿弄了张支票,圣诞节前后上退伍军人管理局医院戒酒去了。我等他上这验尸台已等了十五年。”

“鱼钩扎出的洞我们要做血清试验。”克劳福德说,“我给病理学家发个便条。”

“那些鱼钩相互挨得太近了。”拉玛说。

“你说什么?”

“富兰克林兄弟把曳钓绳上那些鱼钩搞得太靠近了,这是犯规的,可能就因为这原因他们一直到今天早上才报了警。”

“警长说他们是打鸭子的。”

“我就料到他们会对他那样说。”拉玛说,“他们会告诉你,一次职业摔跤比赛中他们还和卫星门罗分在一个车轮战小组,同檀香山的健伍本卡公爵摔跤了呢!要是你愿意,这话你也可以相信。抓起一只装石首鱼的大袋,他们还会带你去打鹬呢,如果你喜欢鹬的话。还会连带给你一玻璃杯的弹子。”

“你认为情况是什么样的呢,拉玛?”

“这富兰克林兄弟是在控制着这曳钓绳,是他们这根曳钓绳上这些非法安上的钩子,他们将绳子拉起来看看是否捕到了鱼。”

“你为什么这么看?”

“这位女士还没到会浮上水面的时候。”

“是的。”

“那么,要是他们没有在拉曳钓绳的话,永远也发现不了她。他们可能是害怕地走开,最后才喊人来。我希望你们请渔猎法执法官来瞧瞧这事儿。”

“我也希望这样。”克劳福德说。

“许多时候他们都是弄一部曲柄手摇电话机放在他们那兰姆查杰牌车的座位后头,就是不用进监狱的话,那可也是一大笔罚款啊!”

克劳福德不解地竖起了眉毛。

“电鱼用的。”史达琳说,“将电线垂人水中,一摇曲柄,电流就将鱼击昏,鱼浮上水面,只管舀就得。”

“对。”拉玛说,“你是附近这儿的人吗?”

“许多地方的人都这么干。”史达琳说。

在他们将运尸袋的拉链拉上之前,史达琳觉得很想要说点什么,作个手势,或者表示一下某种承诺,最后,她只摇了摇头,忙着将那些样本收拾好装进了箱子。

和尸体在一起是一回事,不见尸体时的问题又是一回事。这一刻放松下来了,刚才所做的一切又回到了她的脑际。史达琳剥下手套,打开洗槽的水龙头。她背对着房间,让水在手腕上冲洗。水管中的水并不那么凉。拉玛边看她边出房间到了走廊上,他从做可乐的机器那儿弄了一听冰凉的苏打水回来,没有打开,送到了她面前。

“不,谢谢。”史达琳说,“我不想喝。”

“不是的,把它放在你脖子那底下,”拉玛说,“再放到后脑勺那块小小的隆起的地方。冷东西会让你觉得好受些,我就是这样。”

等史达琳隔着拉好拉链的运尸袋把要给病理学家的备忘录扎好时,办公桌上克劳福德的指纹传送器已在发出喀嚓喀嚓的响声。

作案后被害者这么快就被发现真是运气。克劳福德下决心很快查明她的身份,并开始在她家周围查寻绑架的见证人。他的做法给大家都带来了不少麻烦,可是速度快。

克劳福德带的是一台利顿牌警用指纹传真机。和联邦调查局配发的传真机不同,这台警用传真机与大部分大城市的警方系统是兼容的。史达琳汇集到一起的指纹卡几乎还没有干。

“装上去,史达琳,你手指灵巧。”

他意思其实是:别弄脏了。史达琳没有弄脏。将混成的卡片胶合到一起卷到那小小的卷筒上去很是不易。全国这时有六家通讯室在等待着。

克劳福德将电话打到联邦调查局的电话交换台以及华盛顿的通讯室。“多萝西,大家都在吗?好的,先生们,往下调到一百二,要让线条很分明清晰——各位查一查,是不是一百二?亚特兰大,怎么样?好,给我图像频道……现在就给。”

接着,为保证清晰度,传真机以低速度慢慢转动,将这名死去妇女的指纹同时传送到联邦调查局以及东部几个主要警察部门的通讯室。如果芝加哥、底特律、亚特兰大或其他城市中的任何一个有与这指纹相吻合的,几分钟之内就将展开搜寻。

克劳福德随后又将被害者牙齿及脸部的照片传了出去;史达琳用毛巾把死者的头部裹好,以防街头小报又把这些照片搞到手。

他们正要离去,从查尔斯顿来了三位西弗吉尼亚州犯罪调查部的官员。克劳福德同许多人握了手,一边将印有全国犯罪情报中心热线电话号码的卡片发给大家。见他这么快就让这些人进入一种男性情谊的模式,史达琳觉得很有趣。他们只要一得到点情况就肯定会打电话的,肯定会的。你可以打赌,也多谢他们了。她判断可能也不一定是男性情谊:在她身上也起作用嘛。

克劳福德和史达琳随那位代表驾车前往艾尔克河时,拉玛在门廊上朝他们挥了挥手指。那听可乐还相当冷,拉玛把它拿进物料间去,同时给自己准备了一杯清凉的饮料。


暴力凶犯区里阴暗潮湿,恶臭扑鼻。史达琳走过走廊,只见一台电视机在无声地播放着节目,电视光闪烁着,将她的身影投射到莱克特医生囚室的铁栅上。 铁栅后面一片黑暗,她什么也看不见。她没有叫勤务兵打开灯,因为她知道莱克特医生刚刚经历了一场严厉的审讯,警方让他在灯火通明的囚室里受尽了折磨。他只是沉默不语,用纸叠了一只小鸡作为回答,还拨弄着它的尾巴让它啄食。那位高级官员气得要命,在休息室里把小鸡压扁了,然后示意史达琳进去。

“莱克特大夫?”她轻轻地说。她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在囚室里回荡着。而密格斯那空空的囚室里却没有任何声音。密格斯已经死了,他把自己的舌头吞下去了。史达琳觉得那个囚室像一个幽深的山谷,令人毛骨悚然。 她知道莱克特医生在黑暗中正盯着她。两分钟过去了。她刚刚从车库里逃出来,身上还湿漉漉的,腿和背都有些疼。她脱下外套,在地上铺开坐下,离铁栅有一段距离。她把湿漉漉的头发拨到一边,不让它粘在脖子上。 电视屏幕上,一个传教士在挥舞着手臂。

“莱克特大夫,你我都清楚我来是为什么。他们认为你会跟我谈谈。” “没人回答。走廊里有人在吹口哨《越过大海上斯凯岛》。

五分钟过去了,她说:“我想跟你谈谈车库里的那个人。” 传送器突然从莱克特的囚室里滑出来,吓了史达琳一跳。盘子里是一条叠好的干净毛巾。她没有听到他的动静。 她犹豫了一下,拿起毛巾擦了擦头发。“谢谢。”她说。

“你为什么不问我野牛比尔的事?”他的声音很近,和她在同一个高度。他也许也是坐在地上。

“你知道他的事?”

“看过他的案子,我就会知道。”

“那个案子不是我的。”史达琳说; “他们用完你,就会把你扔掉。这个案子也不会给你。” “我知道。”

“你能不能弄到野牛比尔的案卷,那些报告和照片。我想看看。”

“我敢打赌你想看。“莱克特大夫,你先跟我说说车库里那个人的事。”

“你看到了一个完整的人?真奇怪!我只看到了一个头。剩下的部分是从哪里来的?”

“好吧,那个头是谁的?”

“你怎么看?”

“他们只做了一些初步的检查。白人男性,大约二十六岁,牙科判断是欧洲血统。是谁啊?”

“拉斯培尔的情人。拉斯培尔,那个多愁善感的长笛手。”

“细节呢——他是怎么死的?”

“你在拐弯抹角地问,史达琳警官?”

“不,我以后再问吧。”

“那我就直说了。我没杀他,是拉斯培尔杀的。拉斯培尔喜欢水手。这是个斯堪的纳维亚人,叫克劳斯什么的,拉斯培尔从来没告诉过我他姓什么。” 莱克特医生的声音又低了一点。史达琳想,他也许躺在地上了。 “克劳斯在圣迭戈下了一艘瑞典船。拉斯培尔当时也在那儿的一所音乐学院教课。他疯狂地爱上了这个年轻人。那瑞典人也答应了,偷偷地离开了船。他们买了一辆旧露营车,在树林里裸体游荡。拉斯培尔说这年轻人对他不忠,就把他勒死了。”

“这是拉斯培尔跟你说的?”

“噢,是的,在治疗期间,他答应保守秘密才告诉我的。但我现在觉得他可能撒谎了。拉斯培尔总是喜欢夸大其词,让自己显得既危险又浪漫。那瑞典人很可能是在性行为中死于窒息。拉斯培尔体质虚弱,不可能有力气勒死他。你注意到克劳斯下巴下面有没有修剪过?那可能是为了去掉一个高高的勒痕。”

“我明白。”

“拉斯培尔失去了爱情。他把克劳斯的头装在一个木箱里,然后把它寄给了你。”莱克特医生说,“他说他想让你看看他的艺术品。他是个有才华的雕刻家,你不觉得吗?”

“我觉得他是个变态的杀人狂。”史达琳说,“他为什么要寄给我?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你是个警察,你是个女人,你是个美人。这些都是他的理由。拉斯培尔喜欢玩弄权力,喜欢挑战权威。他也喜欢女人,但不是以正常的方式。他有一种恋母情结,他想要毁灭所有的女性。他把克劳斯的头寄给你,就是想让你感受到他的恐怖和嘲弄。”

“那么你呢?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我呢?我只是想跟你聊聊。我对你感兴趣,史达琳警官。我觉得你是个聪明的人,有着敏锐的洞察力。我想知道你怎么看这些案子,怎么看这些凶手,怎么看自己。”

“你想知道我的什么?”

“你的一切。你的过去,你的现在,你的未来。你的梦想,你的恐惧,你的欲望。你为什么要当警察,你为什么要追捕野牛比尔,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我不会告诉你这些。”

“那好吧,那就让我们换个话题。我可以帮你找到野牛比尔,如果你愿意跟我合作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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