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温嘉月沈弗寒的其他类型小说《主母操劳而死,重生后养崽摆烂了温嘉月沈弗寒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檀意”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她能感受到浑身的力气在慢慢抽离,四肢越来越沉重,她也越来越想睡觉。就在温嘉月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外头忽然有了动静。她怔了怔,面含希冀地望向门外,进来的人不是沈弗寒,而是长公主李知澜。李知澜身着一袭红色襦裙,缓缓踱步而来,端的是光彩照人,张扬明媚。她扫视一眼缠绵病榻的温嘉月,轻蔑一笑。“本宫说让你撑着最后一口气见本宫,你妹妹便将这药下得恰到好处,要不怎么说妹妹最懂姐姐呢。”温嘉月闻言怔了怔,死死盯住她。侯府正院都是沈弗寒的人,轻易不会被收买,她猜测了无数回到底是谁效忠于长公主。亦或是沈弗寒亲自吩咐。万万没想到,竟是她的继妹温若欢!虽是继妹,但她们姐妹俩自幼便感情极好,无话不谈,成亲后也没有疏远,温若欢经常来侯府小住。未曾想,她竟引狼入...
《主母操劳而死,重生后养崽摆烂了温嘉月沈弗寒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她能感受到浑身的力气在慢慢抽离,四肢越来越沉重,她也越来越想睡觉。
就在温嘉月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外头忽然有了动静。
她怔了怔,面含希冀地望向门外,进来的人不是沈弗寒,而是长公主李知澜。
李知澜身着一袭红色襦裙,缓缓踱步而来,端的是光彩照人,张扬明媚。
她扫视一眼缠绵病榻的温嘉月,轻蔑一笑。
“本宫说让你撑着最后一口气见本宫,你妹妹便将这药下得恰到好处,要不怎么说妹妹最懂姐姐呢。”
温嘉月闻言怔了怔,死死盯住她。
侯府正院都是沈弗寒的人,轻易不会被收买,她猜测了无数回到底是谁效忠于长公主。
亦或是沈弗寒亲自吩咐。
万万没想到,竟是她的继妹温若欢!
虽是继妹,但她们姐妹俩自幼便感情极好,无话不谈,成亲后也没有疏远,温若欢经常来侯府小住。
未曾想,她竟引狼入室,平白遭了至亲之人的算计!
被人背叛的滋味并不好受,温嘉月艰难地呼吸着,牵扯到五脏六腑,她强忍着痛苦恨声开口。
“你到底许诺了她什么好处!”
“好处?”
李知澜笑得猖狂,语气却漫不经心:“等本宫和沈弗寒成亲,她便是唯一的妾室。”
温嘉月死死攥住手。
她从不知晓,她的继妹竟对姐夫有非分之想。
可是温若欢为何不想想,长公主眼里向来揉不得沙子,她真的以为承诺会变成现实?
可温若欢就是信了,信得真真的,甚至不惜以姐姐的性命为代价,只为了这个虚无缥缈的承诺!
温嘉月的胸口起伏不定,硬生生沤出一滩血。
血腥味弥漫,李知澜嫌弃地用帕子掩住口鼻。
“今日可是你女儿的生辰,本宫还要操持她的生辰宴,便先走了。”
提到女儿,温嘉月的眼神有些涣散,喃喃低语:“昭昭……”
她早已不知今夕何夕,原来今日竟是昭昭的三岁生辰。
温嘉月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她拼命让自己清醒过来,拽住李知澜的裙角。
“我要、要见昭昭,我要见她……”
李知澜垂眼看她,狭长的凤眸闪过一丝暗芒。
“见了之后,你可别后悔。”
李知澜拍了拍手,一个丫鬟抱着孩子走了进来。
她亲自接了过来,让丫鬟退下。
温嘉月贪恋地望着昭昭,视线忽的顿住。
为何昭昭如此乖巧安静,在李知澜的怀里动也不动?
温嘉月毛骨悚然,厉声开口:“你放下昭昭!你把她怎么了!”
她根本不敢深想,满目惊恐地望着李知澜。
李知澜向来心狠手辣,草菅人命,整个长安城都是知晓的。
奈何她有一个对她千依百顺的亲弟弟做皇帝,谁也奈何不了她,更是助长了她的嚣张气焰。
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温嘉月半坐起来。
“还能怎么,”李知澜漫不经心地开口,“她见了本宫便哭,本宫只好让她安静。”
说着,她像随手扔个物件似的将昭昭往床上丢。
温嘉月稳稳地接了过来,颤颤巍巍地伸出手。
她玉雪可爱的女儿,昨日还喊着“娘亲”的女儿,此刻身体凉透,灰白的脸上还有两道清晰的巴掌印。
温嘉月抱紧女儿,仰天凄厉大喊。
悲泣声闻者落泪,一时间百鸟齐鸣,嘹亮如婴啼。
李知澜饶有兴趣地欣赏着她痛苦的神色。
“放心,你会比你的女儿死得更惨,”李知澜笑道,“到时候记得化为厉鬼索本宫的命。”
温嘉月没觉得有什么,嫁过来之前她还在想,侯府里有个小姑子可以和她说说话,真是再好不过了。
嫁进来才知道,这位小姑子脾气古怪,性子急躁,她们俩完全说不到一处去。
但是温嘉月努力想和小姑子处好关系,总是顺着她的话来,三五不时地去她院子里坐坐。
直到发现沈弗念的儿子王成耀欺负昭昭,她这才下定决心疏远她。
现在昭昭刚出生,远远没到那个时候,但是温嘉月不准备继续供着小姑子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何必委屈自己迎合旁人?
“都说是个大胖小子,结果生出来竟是个姑娘!你的肚子怎么这么不争气,我大哥都被你气出府了!”
沈弗念瞥眼粉色襁褓里的婴孩,忍不住撇嘴。
若是三年前,温嘉月听到这番话肯定是要难过一番。
她刚生下孩子,沈弗寒便离府了,丝毫不顾忌她的感受。
但是现在,她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而且,夫妻四载,沈弗寒从未因为她生了女儿而置喙什么,更没有说过让她再生个儿子的话。
偶尔老夫人在他们面前提及此事,沈弗寒也会不悦,老夫人怕孙子,便不敢多说了,只在她面前提。
以前她不知道沈弗寒为何不着急,也不好意思问,但是现在知晓了,儿子是要让长公主生的。
她不配。
心底莫名酸涩起来,温嘉月强行压了下去。
她哼了一声:“皇上急召,侯爷不得不去,难道三妹是想让他留在这里陪我,违抗圣命不成?”
沈弗念噎了下,见鬼一样盯着她瞧。
以前脾气软得像一滩水似的温嘉月,怎么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不过她也没在意,扬声道:“生了孩子之后你有底气了是吧,居然敢这样跟我说话!”
温嘉月大大方方地承认:“是啊,我的女儿便是我的底气。”
沈弗念撇了撇嘴:“一个姑娘而已,算什么底气,有本事给我大哥生个儿子,我们沈家的香火若是在你这里断了,你就是千古罪人!”
温嘉月毫不在意地笑道:“既然香火都断了,谁又能来定我的罪?”
沈弗念用一种看疯子的目光盯着温嘉月。
“那可不成,我明日便劝大哥纳妾,多生几个儿子!”
上辈子,老夫人也说过同样的话,温嘉月一点都不想让沈弗寒纳妾,哭叫哀求,终于得以成功。
现在她才知晓自己当时有多傻,竟用这种法子挽留男人。
这次,她只想看热闹,也不知沈弗寒会不会为了长公主守身如玉?
想到这里,温嘉月一脸赞同地开口。
“我也是这样想的,我还要将养身子,多几个妹妹一起为侯府开枝散叶,甚好。”
话音刚落,她便察觉有道锐利的视线朝她射来。
温嘉月怔了下,看向门外。
沈弗寒一身清隽,负手而立。
月色落在他俊朗冷淡的脸上,光影如剑,更添几分漠然。
“你真的疯了,你真的疯了!”
沈弗念还在喋喋不休。
“你现在不应该去争去抢,去获得我大哥的宠爱吗?你怎么能这样想!”
温嘉月没有理会她的话,对上沈弗寒淡漠的视线,心里发苦。
他果然对她没有一丝情意,听到她要为他纳妾,神色居然一点都没变。
或许他心里也是高兴的吧,纳妾之后便能和美人左拥右抱,哪个男人不喜欢?
虽然夫妻四载,他从未提过纳妾的事,可是以前的温嘉月便清楚地知晓,他的一生绝对不会只有她一个女人。
不过,他就是被逼迫的,他们成亲的契机只是因为一份恩情。
早年间,温嘉月尚在襁褓,她的父亲救了沈弗寒的父亲一命,因此定下了娃娃亲。
十六岁那年,温嘉月嫁给了二十三岁的沈弗寒,做了景安侯夫人。
原本等她及笄便要成亲的,但是中间不知出了什么事,推迟了整整一年。
原本她天真地以为侯府娶亲要准备充分,所以才会如此。
现在想想,多半是沈弗寒不愿。
温嘉月想,若是他一直不愿便好了,说不定她另嫁他人之后会过得更好。
她始终记得,幼时有一位邻家哥哥对她极好,后来他举家搬迁到江南,临走时还约定说娶她呢。
温嘉月沉沉地叹了口气,上辈子她便没见过他,这辈子大抵也不会遇见了。
“我已经将那两人打发走了。”
沈弗寒忽然开口,将温嘉月的思绪拉了回来,下意识问:“你说什么?”
沈弗寒却没有重复第二遍,只是眸光清冷地望着她。
温嘉月转过弯来,问:“侯爷一个都没看中?”
想想也是,长公主仪态万千,他怎么可能看得上这等姿色的女人。
沈弗寒冷声道:“我没看。”
温嘉月没有接话,只是疑惑地瞥了他一眼。
竟对长公主守身如玉到这种地步了?
将此事解决之后,沈弗寒一整日都没出府。
至于他为何没去长公主府,温嘉月懒得过问。
他不去是好事,她可不会好心提醒他。
老夫人那边也安静多了,想来是被好孙子气的,接连几日都没来找她的事。
温嘉月乐见其成,上辈子她坐月子的时候没一日安生日子,为此落下了不少病根。
这些毛病虽小,但积攒下来也是够折磨人的。
好好将养了几日,温嘉月的面色便红润多了,不像刚生产时那样面无血色。
又到休沐日,温嘉月好好琢磨了一番该如何阻止沈弗寒前往长公主府。
可挡得了一时挡不了一世,毕竟是皇帝亲自下的旨意,若是一直懒怠,怕是不好。
所以温嘉月便决定这次什么都不做,等沈弗寒回府之后,她再问问关于长公主的事。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用过早膳,沈弗寒便准备出府了。
温嘉月不想和他道别,假装睡觉躲了过去。
装着装着,她竟真的睡着了,还做了个梦。
梦里,沈弗寒前往长公主府,与长公主一同品茗下棋,游湖泛舟,好不快活。
沈弗寒的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神色,专注而深情地盯着长公主,唇边笑意流淌。
温嘉月是被吓醒的。
这梦也太过离谱了,沈弗寒怎么可能露出这样的神色。
不过,怎么不可能呢?
她从未见过沈弗寒与长公主相处,或许在心上人面前,他就是这样的。
怔怔地想了一会儿,温嘉月自嘲一笑。
外头忽的有孩子的声音,温嘉月也顾不得伤春悲秋了,蹙眉看向窗外。
果然是沈弗念的儿子王成耀。
王成耀是侯府里的混世魔王,被沈弗念养的又高又壮,完全不像一个三岁的孩子。
上辈子,他暗地里没少欺负昭昭。
温嘉月对他并无好感,正想让如意将他哄出去,王成耀已经大摇大摆地进来了。
“舅母,我来看妹妹了!”
如意讪讪道:“夫人,奴婢没有拦住小公子……”
温嘉月没怪她,问:“你娘亲呢?”
“我偷偷跑过来的,”王成耀笑得憨憨的,“我娘亲不知道。”
“反正我已经送了,爱要不要!”
沈弗念撂下一句话,转身走了。
沈弗寒顿了顿,俯身将红封捡起来,放在枕边。
内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气氛倏然凝滞。
往常都是温嘉月先开口,沈弗寒惜字如金,甚少接话,似乎对她说的话并不感兴趣。
现在温嘉月也不说话了,屋里便落针可闻。
她闭上眼睛,试图入睡。
沈弗念来得真不是时候,她想用装睡的法子将一起用晚膳的事糊弄过去都没机会。
不过想来沈弗寒也不在意饭桌上有没有她在,那就不用再解释什么了。
说起来,沈弗寒这次回来的似乎有些早。
她隐约记得,上辈子的今日,沈弗寒很晚才回来……或许是她记岔了吧。
渐渐沉入梦乡之时,沈弗寒忽然出声:“怎么不让奶娘把孩子抱出去?”
温嘉月清醒过来,第一个念头竟是原来他会主动开口。
她本不想理会,但是他说的话恰好也是她关心的,索性睁开眼睛。
“今晚我想让女儿和我睡。”
沈弗寒不解地问:“为何?”
温嘉月抿了抿唇:“我就是想和女儿睡。”
今日她接连与人周旋,累极了,不想再说奶娘的事,不然还要再解释一大堆。
更何况她也没证据,若是今晚将女儿送到奶娘那边,倒是有证据了,可她不想让女儿受苦。
就让沈弗寒以为她是心血来潮吧。
沈弗寒果然没再多问什么,只是说道:“我也睡这里。”
温嘉月震惊抬眸。
自从她有孕,沈弗寒便去书房睡了,一直持续到昭昭两个月大的时候才搬回来。
今日怎么忽然想睡这里了?
她下意识想要拒绝,却在开口之前改变主意。
她晚上要醒来数次喂奶,沈弗寒却可以一觉睡到天明,实在不公平。
更何况这不是一两日的事情,也该让他知晓如何照顾昭昭,日后才会更加疼爱昭昭。
既然如此,她也就不客气了。
温嘉月委婉道:“你明日还要上值,我担心你睡不好。”
“我睡两三个时辰足够了。”
温嘉月便道:“那侯爷今晚便睡这里吧,一起照顾昭昭。”
沈弗寒顿了顿:“昭昭?”
温嘉月迷茫了一瞬,忽的反应过来。
昭昭这个乳名是沈弗寒起的,出生五六日的时候才定下来,她竟顺口说出来了!
温嘉月怕他察觉到什么,决定先下手为强。
“这是我给咱们女儿起的小名,侯爷可还满意?”
温嘉月开口时还有些心虚,但是问到后半句话的时候,她渐渐理直气壮起来。
这名字本来就是沈弗寒起的,他能不满意吗?
“很好,”沈弗寒颔首道,“乳名就叫昭昭吧。”
温嘉月松了口气,顺势客气地说道:“大名便劳烦侯爷来想了。”
幸好她一直都是叫“昭昭”的,大名从来没喊过,也不怕他会疑心什么。
不过想起上辈子的取名风波,温嘉月还有些许无语。
也不知道沈弗寒怎么想的,中间的字取的极为难听。
坐月子的时候沈弗寒一直在试图说服她,温嘉月一点都不喜欢,在她的不断劝阻下才改成了别的。
一想到这辈子还要再经历一遍,她就头疼。
正思索着要不要先下手为强,说她把大名也取好了,但是想起沈弗寒的执着劲,还是算了。
她可不想整个月子里都不安生。
不多时,丫鬟们在次间摆了膳。
温嘉月没动,一心逗女儿玩。
脚步声响起,沈弗寒转身去用膳了。
如今温嘉月嫁入高门,连带着她也压力倍增,人人都在说她以后嫁的人不会比姐姐好。
她又输了一样!
可是她到底哪里比不上姐姐了?
她比姐姐好了不知多少倍,旁人都被温嘉月的表象迷惑了!
“你瞪什么!”老夫人斜睨着她,“不愿伺候就滚!”
温若欢抿紧了唇,她真想把巾帕糊她脸上!
但是若是姐姐,此刻定然会隐忍的。
而且这是姐夫的祖母,她不能让老夫人在姐夫面前说她的坏话。
温若欢深吸一口气,憋着气继续服侍。
终于从凝晖堂出来,温若欢气闷得不行,没有回客房,在侯府里乱转。
转着转着,她走到了佛堂外。
温若欢转转眼睛,正要往那边走,丫鬟立刻便拦住了她。
“三小姐,侯爷在里面,咱们还是回去吧。”
“姐夫又不是外人,”温若欢笑道,“正好我也想上柱香。”
走到佛堂外,依然有侍卫把守。
温若欢不撞南墙不回头,坚持要进去上香。
侍卫道:“侯爷说了,若是有人靠近此处,直接交给夫人处置。”
温若欢顿时愣住,她现在可不敢暴露自己喜欢姐夫的事,只好悻悻地离开了。
温若欢回到客房时,温嘉月已经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被如意推醒了。
温嘉月清醒过来,泪眼朦胧地打了个哈欠,睡得正香被迫醒来,还真是受罪。
一想到还要再醒三四回,她便觉得还不如不睡了。
真不知道沈弗寒到底是如何准时清醒让她喂奶的。
一想到沈弗寒,温嘉月便觉得浑身不自在,没再放任自己想下去。
正好如意也有事禀报:“三小姐从凝晖堂出来之后果然去了佛堂,不过被侍卫赶出来了。”
温嘉月应了一声,幽幽地叹了口气。
上辈子温若欢或许也去了,只是出于信任,她并没有让人打探她的动向,以至于最后惨遭背叛。
幸好她还有重来的机会,幸好还有三年时间,她可以慢慢筹谋。
晚上喂了四回奶,温嘉月翌日醒来时便觉得没睡够,用过早膳之后继续睡。
正欲沉入梦乡,如意忽然走了进来。
“夫人,四爷回来了!”
温嘉月一时没反应过来:“谁?”
如意道:“侯爷的四弟呀,他想过来见见小姐,夫人可要让他进来?”
温嘉月顿时愣住,沈弗忧?
整个侯府,对她最好的人大概就是四弟沈弗忧了。
明快爽朗的少年,虽调皮不着调,但知礼懂事。
他不常回侯府,但是回来后总会笑嘻嘻地喊她一声大嫂。
后来他死了。
温嘉月只和他打过几次照面,虽然惋惜,但是因着侯府里几乎没人提及,她便渐渐将沈弗忧淡忘了。
这个时候,沈弗忧竟还活着。
是了,他是在沈弗寒升任大理寺少卿的时候离家的,隔了几个月,边关送来他的尸首。
而距离沈弗寒升任,还有一个月。
温嘉月的心跳有些快,若是能帮他逃过死劫……
“夫人,夫人?”
温嘉月回过神:“自然是要见的,将四弟请进来吧。”
“嫂嫂,我进来了!”
温嘉月应了一声,纵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瞧见沈弗忧时还是心里一紧。
她还记得沈弗忧的尸首抬回侯府时的惨状——
胸口一个血窟窿,手指缺了几根,腿断了一条,身上还有无数伤口。
但是现在,完好无损的沈弗忧意气风发地走了进来,高高束起的马尾随着他的步伐晃动着,好一个翩翩少年郎。
为了让沈弗寒好好歇着,也怕他嫌烦,所以照顾女儿的时候,她一直没有让他插手。
原来他也是想亲近女儿的,就算是哄一哄爱哭的女儿,也愿意尝试。
大概是父女连心,昭昭很快便被哄好了。
沈弗寒将她放下,朝这边走来。
温嘉月甚至看出他还有些意犹未尽,有些怔愣。
小孩子哭起来烦不胜烦,有时候连她也觉得心力交瘁,沈弗寒居然不嫌烦?
一定是因为哄的次数少的缘故。
不过,她一直以为沈弗寒是严父,没想到是个女儿奴。
“昭昭马上便满月了,”沈弗寒道,“是时候给她取名了。”
温嘉月心里咯噔一声,默默不语。
她始终记得沈弗寒取名时的坚持,磨到满月前夕才终于改了。
她想直接说以前的名字,可昭昭这个乳名已经够“心有灵犀”了,她可不想让他继续误会。
温嘉月只能硬着头皮问:“侯爷可有心仪的名字?”
在他开口之前,她继续道:“取名是大事,等用过膳之后再商量吧。”
她想先好好吃顿饭,不然又得被气得吃不下。
沈弗寒并无异议。
将膳食撤下去,两人又各自梳洗之后,这才说起正事。
沈弗寒从怀里掏出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纸条,缓缓展开,“沈桂昭”三个字跃然纸上。
温嘉月眼前一黑,她就知道是这样!
她勉强露出一分笑意:“侯爷为何取了这个字?”
沈弗寒沉默片刻:“昭昭生于八月,正是桂花盛放的季节。”
“可是这个字有些……”温嘉月一言难尽,“我有些不喜欢。”
沈弗寒追问:“为何不喜欢?”
“不吉利,”温嘉月认真道,“桂花寿命短,花香散了便没了,昭昭不是只开两个月的桂花。”
上辈子,她说得甚是委婉,这辈子却不想顾忌他的面子,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沈弗寒眉宇紧锁:“我没有这个意思。”
“我知道侯爷是好心,以花喻人自然好,”温嘉月道,“可是我想到了这一层意思,便觉得有些膈应。”
她提醒道:“或许侯爷可以往一看便觉得质地坚硬的、寿命长的字上想想。”
沈弗寒看向她:“你想到了什么字?”
“我没想,”温嘉月别开眼,“侯爷才高八斗,咱们女儿的名字自然是要由侯爷来想的。”
沈弗寒审视着她,淡淡道:“你心虚了。”
温嘉月扬声:“我没有!”
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大,她连忙说道:“我就是不喜欢桂字,侯爷若是执意取这个名字,我不会答应的。”
沈弗寒顿了下:“明日再说吧。”
温嘉月撇撇嘴,明日她也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此事暂告一段落,温嘉月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
“昭昭的满月宴,侯爷想如何操办?”
上辈子,满月宴前两日,老夫人便开始不舒服,又是头疼又是腿疼的,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地方。
小辈的满月宴自然要给长辈的病让路,她满心期待的满月宴办得仓促极了。
若是老夫人真的不舒服,她也就认了,后来才知晓她在装病。
这辈子她一定要大办,为女儿弥补所有遗憾。
大办的前提是让沈弗寒和她同一阵线,震慑老夫人,不然她又会跳出来装病。
沈弗寒道:“侯府里许久没有喜事,好好办一场也是应该的。”
温嘉月道:“既然如此,那便劳烦侯爷明日亲自去和祖母说一声,不然我担心祖母不答应。”
沈弗寒自然也知晓祖母并不满意这一胎是个孙女,闻言点了点头。
温嘉月神色自若地指挥如意将鱼汤放在正中间。
鱼汤炖得奶白鲜香,切的碎碎的小葱飘在上面,漂亮极了。
温嘉月食指大动,吩咐如意盛了一碗,顺势问道:“侯爷要不要喝?”
她观察着沈弗寒的神色,本以为他会勃然大怒,或是愤而离席。
没想到他只是平静地坐在那里,唯独紧锁的眉宇可以看出他其实难以忍受。
“不必了,你多喝些。”
整个景安侯府倾注所有心血教养长大的贵公子,就算再不喜鱼的味道,也会保持良好的教养,进退有度。
温嘉月忽然觉得没意思极了。
她为什么非要在他面前喝鱼汤,她要证明些什么呢?
破罐子破摔之后才发现,她自以为了解的沈弗寒,其实和她想象中并不一样。
原来他可以忍受她在他面前喝鱼汤,他亦可以主动照顾女儿,甚至会答应在旁人看来格外荒唐的、母乳喂养女儿的提议。
那么她上辈子的隐忍与小心翼翼,到底是为什么,似乎显得分外可笑。
温嘉月有些食不知味,再鲜美的鱼汤也开始变得味同嚼蜡。
沈弗寒盯着垂首不语的温嘉月看了两眼,沉默片刻,终于开口。
“昭昭今日可还乖巧?”
温嘉月轻轻颔首。
若是往常,她定会借此说一堆话,说昭昭如何可爱,说昭昭又重了不少,说昭昭笑了几次……
但是现在,她什么都不想提了。
他们之间本就没什么话可说,沉闷又压抑。
自从昭昭出生,大半的话题都是围绕着女儿的,除此之外,只剩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从无甜蜜可言。
沈弗寒不可能说那些甜腻的话,面对他,她自然也不好意思说,但是心里想过千遍万遍。
也遗憾过千遍万遍。
但是她会告诉自己,甜言蜜语是无用的,有他在身边才是重要的。
他若是说了这种话,他便不是沈弗寒了。
所以,一日比一日更爱他。
温嘉月深吸一口气,挥散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
“侯爷,我想跟你说件事。”
沈弗寒示意她开口。
温嘉月平静道:“我想把昭昭的奶娘换掉。”
沈弗寒皱了下眉,问:“怎么回事?”
温嘉月今日想了一整天,最后找出一个稍微合理一些的理由。
她诚恳道:“我不喜欢奶娘的面相。”
其实这个奶娘长得极为慈眉善目,总是含着笑,手腕上还挂着串佛珠。
但是面相之说,人人心里都有一杆秤。
她就是不喜欢奶娘,沈弗寒总不能让她找证据吧?
“胡闹什么,”沈弗寒瞥她一眼,“既然奶娘没有错处,你也不该因为个人喜恶便将人打发走。”
他现在不像三年后那样威严持重,温嘉月没有很怕,忍不住反驳。
“我就是不喜欢,我一想到昭昭的乳母是我看不顺眼的人,我就不高兴。”
一向懂事温顺的温嘉月忽然开始无理取闹,沈弗寒捏了捏眉心。
“就算我答应,祖母也不会答应,毕竟是祖母亲自挑选的奶娘。”
见他稍稍松口,温嘉月立刻说道:“所以我想让侯爷去和祖母说,你说话,祖母肯定听的。”
沈弗寒微怔,默默思忖。
今日清晨,祖母特意让他过去一趟,说的便是温嘉月亲自喂养女儿的事。
祖母曾是一介农妇,听风便是雨,在事关子嗣的事上总是郑重又糊涂。
他耐着性子听完,解释几句便要走。
祖母却不依不饶,非要让他好好教训温嘉月一顿,以后不许她喂养。
王成耀每次来都要吃点心,她不吝啬一盘吃的,只是奇怪他怎么天天过来吃。
王成耀转转眼睛:“我觉得舅母这里的点心更好吃。”
温嘉月笑笑,虽然知晓他在说谎,但是为了一盘点心罢了,她也懒得计较。
不过,吃了她这么多点心,帮她办件事也是应该的吧?
想到这里,她便说道:“这样啊,我去告诉你娘亲,让她给你换个点心师傅。”
王成耀一听这话,立刻便害怕了,刚端过来的点心也顾不得吃了。
他央求道:“舅母,你千万不要告诉我娘亲!”
“为何不能说?”
王成耀急得抓耳挠腮,说了之后,娘亲肯定会骂他的,以后他就不能来舅母这里吃点心了!
“我、我怕我娘亲伤心,”他讷讷道,“舅母不要说……”
温嘉月笑道:“耀儿可真是一片孝心,这样吧,你帮舅母办件事,你办的好,舅母便不说了。”
王成耀点头如捣蒜:“是好玩的事吗?”
“很好玩。”
温嘉月让他靠近些,附耳说了句话。
王成耀的眼睛越听越亮,拍着胸脯保证:“舅母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温嘉月满意颔首。
明日,温若谦休想在昭昭的满月宴上捣乱!
王成耀走后,温嘉月的头发也差不多晾干了。
她简单梳了个发髻,决定去临桐院一趟。
满月宴便是在临桐院办的,她想去看看,若是有什么不妥之处,趁着还有时间,再着人修改一番。
如意困惑地问:“夫人,小姐的满月宴不是在前院办吗,咱们去临桐院做什么?”
温嘉月顿时怔住:“我忘了。”
上辈子的满月宴是在临桐院办的,一个临近正院的小院子。
这是老夫人定下的,她一直嫌弃昭昭是个孙女,所以选择地点的时候随手挑了临桐院。
见老夫人怒气冲冲的模样,温嘉月也不敢抗争,怕老夫人直接生气不办了。
原本她想让沈弗寒劝劝老夫人的,但是他一直很忙,她便没敢拿这种小事打扰他。
他问她是否满意,她也笑着说“很好”。
若是那时她没有那么怯懦,或许结果便不一样了。
温嘉月轻叹一口气,是她先入为主了。
这辈子,关于满月宴的一切都是沈弗寒定下的,昭昭也是他的女儿,他自然会给她最好的一切。
就算老夫人再不满,在这个孙子面前也不敢多说什么。
“走吧,去前院看看。”
如意思虑周全:“夫人,若是去前院,咱们是不是也该去给老夫人请个安?”
既然已经出了月子,能走动了,于情于理都该去给长辈请安的。
若是被老夫人知晓夫人没去请安,一定会暗中使绊子。
温嘉月脚下一顿。
是得去一趟,但是想起老夫人的处处刁难,她抿了抿唇。
若是她一个人去,定是要被嘲讽一番的。
她现在不怕嘲讽,甚至还能回呛两句,但是她不想在满月宴前生是非。
“先不过去了,”她往回走,“等侯爷回来之后再说吧。”
沈弗寒就算不说话,往那一站也能震慑老夫人三分,和他一起去肯定能消停不少。
她若是能早些悟出这个道理,上辈子也不至于过得那么凄惨。
“对了,晚上的膳食单子记得给我看看。”
为了让沈弗寒心甘情愿陪她去,她决定给他准备一桌子他喜欢吃的菜。
傍晚,沈弗寒回来了。
他像往常一样,神色淡漠地往院子里走去,略一抬眼,便瞧见一道倩影站在门外。
幽幽浅浅的暖光落在他们紧挨着的影子上,勾兑着清冷月色。
忽冷,忽热。
温嘉月和沈弗寒一齐走进凝晖堂。
老夫人见到孙子,立刻眉开眼笑道:“弗寒来了,快坐快坐。”
瞥见温嘉月,她脸上的笑容浅了几分,语气也淡淡的。
“孙媳妇也过来了。”
若是从前,温嘉月面对这样的态度定会无所适从,总觉得一定是她哪里做的不好。
然后更加用心的讨好老夫人,最后换来的依然是厌恶。
现在她想通了,老夫人永远不会喜欢她,越是上赶着,便越是惹人厌恶。
还不如当老夫人是位倚老卖老的长辈,也当自己是在例行公事。
温嘉月浅笑道:“祖母安好,孙媳刚出月子,特意来向您请安。”
老夫人也笑:“既然出月子了,这晨昏定省也该提上日程了,便从明日开始吧。”
温嘉月抿紧了唇。
上辈子老夫人也是这样说的,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这次她才不会这么傻,没着急说话,而是浅啜一口丫鬟端上来的茶水。
喝进口中,她微微一笑,果然是陈茶。
这不是老夫人第一次做这种事了——给她喝几年前的陈茶,给沈弗寒喝的恨不得是清晨才采下来的、最嫩的茶。
她次次都忍让,这次却不准备忍了,正好可以借题发挥。
温嘉月直接将杯盏推到沈弗寒那边,笑盈盈道:“侯爷尝尝,祖母这边的茶叶甚好,有种岁月的味道。”
方才还颐指气使的老夫人顿时有点慌了,起身道:“弗寒也有,让他自己喝。”
孙子的脾性她最清楚不过,若是让他知晓她区别对待,肯定得好几日不来跟她请安!
温嘉月定定地望着他。
她不知道沈弗寒会不会喝,但是他今日这么好说话,她就想再信他一回。
沈弗寒的视线在两人脸上转了一圈,端起温嘉月那杯。
老夫人见状,六神无主地看了眼心腹赵嬷嬷,赵嬷嬷指指心口处。
她顿时心领神会,捂着心口喘气。
“哎哟……哎哟……”老夫人呼吸急促,“我、我不行了……”
温嘉月抿紧了唇,又来这招。
但她不可能当面揭穿,就算找来府医也没用,老夫人说心悸便是心悸,谁敢反驳一句?
沈弗寒顿了顿,放下茶盏,走到老夫人身边。
“祖母可还好?”
老夫人看了眼茶盏的位置,决定一不做二不休。
她颤颤巍巍地往前走去,一直走到他坐的位置,抬手一挥。
本该应声而落的茶盏却消失不见。
老夫人愕然地抬起头,却见温嘉月眼疾手快地捧起茶盏。
温嘉月一脸担忧道:“祖母小心些,千万别打碎了,不然这碎瓷片会划伤您的。”
老夫人真的快要气得心悸了。
又装了一会儿,她终于长出一口气,由赵嬷嬷扶着,缓缓坐了下来。
“好多了好多了,”她慈爱地看着沈弗寒,“我还没抱上重孙子呢,哪能这么快就闭眼。”
三句话不离生儿子,温嘉月重重地放下茶盏。
老夫人瞧见茶盏便发怵,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直接赶人走。
“我有些倦了,你们也回去歇着吧。”
沈弗寒提议道:“还是先让府医过来瞧瞧吧。”
“不用不用,我的身子我知道,”老夫人摆摆手,“你媳妇刚出月子,不宜劳累,赶紧回去。”
温嘉月微微一笑,现在倒是想起“关心”她了。
她见好就收,乖巧道:“祖母,我和侯爷便先走了。”
再待下去也无用,她过来这一趟,是为了看满月宴的布置,不能本末倒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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